羅輯思維:失控的天朝 50
歡迎各位來到羅輯思維捧場,今天開場先給各位說個段子。話說當年蘇共中央開全會,赫魯曉夫當政的時候,他在台上大肆批判斯大林,這時候場下有一個人突然就尖叫起來,赫魯曉夫同志,當年斯大林當政的時候,你不也中央委員嗎,你怎麼不敢提出反對啊?哎呀,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都看著主席台上的赫魯曉夫,看他怎麼反應。赫魯曉夫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誰說的,誰說的?站出來!誰敢站出來,全場鴉雀無聲,沒人答應。赫魯曉夫一變臉色說到,對呀,當年我就坐在你那個位置上啊,你今天不也啥都不敢說嗎,當年我敢說嗎?當年我敢說什麼呀?今天說這個段子,是想表達我們對歷史的一種態度。很多人以為都歷史就是說,是非、忠奸、善惡,可是真的都歷史,讀到了一定的境界,你會發現會把這些讀沒了,反而讀出一種悲憫之情,讀出一種同情之理解。一個歷史人物,不管他被供奉為神還是描述為鬼,當你了解更多事實的時候,你會發現,只要我承認人性是多元的,他的所作所為我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此前有一期節目,我們說秦檜,很多人說羅胖子給秦檜翻案了,哪裡是那麼回事嗎?我們只不過是說,在秦檜當時的老師處境當中,他的很多做法是有他的道理的,僅此而已。這個時候讀歷史,才能讀出滋味。今天我們就聚焦另外一個歷史人物,這是中國歷史上最壞最壞的一個人物,那真是頭頂長瘡,腳下流膿,他就是著名的隋煬帝。隋煬帝這個人就相當於在歷史學家那兒辦了一套餐,啥意思呢?就是所有描述一個壞人的那些詞,尤其是一個壞皇帝的那些品格,你全可以給他安身上,比方說弒父、淫母、殺兄、幽弟、荒淫、殘暴,在中文世界裡你找到的貶義詞全擱他身上都沒錯。他就這麼一個歷史形象。那你說我們這些後人,我們要對之抱以理解之同情就難了,因為你就是個惡棍嘛,拉出去斃了就完了。但是歷史上除了有絕對的白痴,怎麼會有絕對的惡棍呢?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歷史人物,很好研究,一個簡單的考訂方法,就是把野史正史分開,就完了,野史隨他說去,正史的史官通常採擇史料的時候,是比較負責任的,是考訂過的。比方說慈禧太后,當年清末的時候,也有人說李蓮英是假太監,慈禧太后跟他有一腿,慈禧太后跟榮祿還有一腿等等。很多洋人還寫書說,我跟慈禧太后那些在床上的日子,還有很多,這些你都不信,因為它都是野史,你看正史就完了。可是隋煬帝不行,你會發現正史當中對他的很多記載,你也沒法信。比方說《資治通鑒》,司馬光,砸缸那位,那老爺子,史學界泰山北斗,他白紙黑字寫的,你說你是信也不信?比方說這本書里,《中國皇帝的五種命運》,它的作者張宏傑先生,我很喜歡的當代中國的民間歷史學家,他就寫到一個故事。話說那一年隋煬帝他媽,也就是著名的孤獨皇后死了,隋煬帝表面上是痛哭嚎啕,痛不欲生,暗地裡呢,談笑如常。表面上吃齋念佛,暗地裡讓僕人把魚、肉裝在竹筒里,拿蠟封了口,怕味散出來,偷偷送到宮裡。隋煬帝一人偷偷在那兒吃,你說你信不信?不信吧,這一幕司馬光寫在《資治通鑒》里,你說你要是信吧,太沒法理解,太不可思議了,首先,這個孤獨皇后跟隋煬帝母子關係很好,這是見於史料的。第二,他是一個皇子,從小大魚大肉,錦衣玉食過來的,至於在媽死的那一天,還非得吃這麼一口肉?冒著巨大的政治和倫理風險嗎?太說不通了。而且就我個人去讀隋煬帝的一些東西,比如說他的詩集,我對他留下的印象,這是一個很有才華的詩人,咱們不是說詩人都是好人,但詩人至少是情感豐富的人吧?隋煬帝隨便一首詩拿出來,擱南宋,那都是響噹噹的婉約派。我隨便給大家背一首: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銷魂。怎麼樣?放在盛唐也是很好的五言絕句吧。這麼一個詩人,他情感自然豐富啊,當媽死非得吃肉啊,說不通嘛。但是《資治通鑒》就這麼寫了,你咋辦呢?那問題就來了,後代歷史學家為什麼老要潑糞這個楊廣,這個隋煬帝呢?也有一說,你看啊,後來的王朝證明前朝的亡國之君,壞!這是傳統。為啥?證明自己的合法性啊,何況他確實壞,他失敗者嘛,Loser嘛,敗為寇嘛,我是勝者王侯嘛。可是你看其他的王朝易代之際,往往是否定前面的統治集團,而不是在一個人身上做文章。比方說漢代取代秦朝,對吧,沒有說秦始皇有多壞,私人生活有淫亂,不說這個,就說你殘暴就結束了唄。明太祖把元朝趕在,就說民族矛盾,驅逐胡虜,回復中華,就結束了唄,就完了。但是隋唐易帶之際不是這樣,因為他們本質上是一夥的。從北周到隋,到唐,它本來就是一個集團,這在歷史學上有一個名詞,叫關隴集團。這裡我們就說一個有趣的事,中國歷史上你說最牛最牛的人是誰?我說一個人,這個人名氣不大,叫孤獨信,他有三個女兒,分別嫁給了三個皇室。大女兒嫁給了北周的皇室當皇后,然後四女兒嫁給了唐高祖李淵的爸爸,唐高祖李淵,唐太宗李世民,後來都是他女兒生的,四女兒。七女兒,就是我們剛才講的,最著名的這位獨孤皇后,是隋文帝楊堅的老婆。所以你看,他一個人三個女兒,他一個人的血脈流淌在三個皇室裡面,你說這人牛不牛?這也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他三家其實是一夥的。所以說李唐王朝是不能說我否定這個統治集團的。那要否定否定誰,證明我的合法性,就是這個人壞,你把他描述成惡棍惡鬼就可以了。所以這是隋煬帝這個人在歷史上,被反覆抹黑的一個重要原因。更何況初唐時期文化繁盛,文人眾多,那要消費,你說消費誰啊?那當然是罵隋煬帝嘛。政治上肯定正確嘛,就像今天我們浙江橫店拍電視劇,你說要是弄一壞人,咱說誰?日本鬼子嘛。只有說日本鬼子壞,這誰都沒有異議,對吧。所以橫店天天手撕鬼子,這就因為在政治上,一定正確,李唐初年也是這樣。所以後來對隋煬帝這個人的抹黑就變得特別嚴重,今天我們要楊瀾給他恢復真相,也就變得特別困難。比方說,他到底好色還是不好色?這就很難考證,在正史上的記載,那他簡直就是色中餓鬼,是個把生殖器頂在臉上滿世界晃蕩這麼一主兒。在正史的《隨書》當中就有這麼一個記載,《隨書》的作者是誰?魏徵,李唐王朝的小馬仔。他寫的書,你說你是信還是不信吧。《隨書》當中記載,二十歲的楊廣,帶領五十萬大軍平滅南朝,當時的陳後主有一個寵妃叫張麗華,後世史官一想,寵妃嘛,那肯定是漂亮的,楊廣這種人見到那怎麼忍得住呢?色心一定大動啊。哎呀,美人啊,我得著吧,我納入後宮吧。可是你仔細一想,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首先當時的楊廣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皇子,不是太子,他正處於奪嫡的過程當中。平滅南朝是他重要的政治形象過程,他怎麼能跟這種大事開玩笑呢?更何況,張麗華是誰?那是舉國皆知的淫蕩、貪婪、奸詐的一個婦人。平滅南朝重要的合法性,就是把這樣的奸詐的人給幹掉嘛,她是一個政治犯嘛,所以這樣的人,你把他當成一個簡單的美麗的肉體來看待,這個太沒有政治常識了。更何況,當時的歷史記載,張麗華的兒子那一年十五歲,那她至少三十開外了,二十歲的楊廣對一個三十歲的御姐這麼大興趣,你這個是說服不了我的。所以這件事可以推斷就是污衊,可它見於正史。另外一條就是隋煬帝楊廣弒父,這在封建王朝時代,這是最大最大的罪名。隋文帝楊堅就是被他弄死的!這一條直到今天我們做這個節目之前,我還翻了一下我們出版的《中國歷史大事年表》,那是正式的,算今天的正史。仁壽四年,隋文帝死於楊廣之手,白紙黑字還在寫著。可是這件事可能嗎?歷史上是這麼記載這麼個情境的:說仁壽四年,楊堅已經不行了,把太子召進宮來,父子見最後一面吧。楊廣一進宮一看,呦,老頭不行了,旁邊倆妃子不錯,我來吧,就按住了,然後就叮咣五四,完了之後這個妃子披頭散髮,滿臉的血,就撲到了老皇帝的身邊,皇帝一說,怎麼了?妃子說,太子無禮!老皇帝說,哎呀,太子無禮?這還得了!楊廣一聽,呦,老頭知道這事了,那還行,殺了吧,就把老頭殺了!就這麼個過程。你信嗎?要知道,楊廣不是普通人,他不僅年輕,他十三歲封晉王,二十歲平滅江南,然後在揚州當了九年的江南總管,那已經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政治家,而且他之所以能當上太子,靠的就是一個硬生生的對比,不是陰謀,不是像後來講的陰謀,真的是靠對比。當時的太子叫楊勇,楊勇這個人呢,說實話,因為他們家有點湖人血統,有點胡來。他很多方面,跟他老爹老娘搞不到一起去,他老爹楊堅性格特別的摳,摳門,吝嗇,節儉。楊勇呢?反而為人比較奢糜。他老娘孤獨皇后,剛才我們說到的,最在乎的是你這個男人是不是生活作風好,但是這個楊勇呢,看自己的正室的老婆,覺得黃臉婆,不舒服,跑出去,跟一個工匠的女兒天天去野合,生了一堆孩子,老娘對他又不滿,他老爹呢,特別猜忌,而這個楊勇呢,天天跟江湖的豪俠,帶劍上朝,跟這些人搞在一起,他老爹看著也不爽。其中有一個故事,就是楊勇二十歲那年,有一次冬至,朝臣都要到隋文帝楊堅這兒朝賀,朝賀完了之後,隋文帝一聽說,怎麼那邊太子宮那兒好像也有朝樂啊,怎麼回事?找太監一打聽,太監說,哎呀,你看這個他不是太子嗎,很多百官打您這兒拜完之後,就上他那兒燒冷灶去了,到他那兒也一拜。這人聚多,太子一高興,說也奏朝樂,所以在朝賀太子呢。你說他爹這個時候心裡沒想法嗎?所以對這個太子就很不滿。當然發生了很多事情,咱們沒空細說。總而言之,當時遠在揚州的楊廣,就是後來的隋煬帝,真的是靠自己非常好的名聲,因為他在南方,禮賢下士,整理文化,然後管理江南,結交當時江南的名士,做了很多政績,真的是靠兩個對比,老皇帝是越看這個長子就越不舒服,然後才在開湟二十年決定換太子,這是硬功夫。而換了太子之後,咱們這位楊廣,一改此前幾年的作風,從此閉門不問外事,幹了一件事,利用當太子的三四年時間寫書,編佛經,一心禮佛,絕對不問外面的事情。而且當太子那一年,就跟老爹說好了,說舉行太子刪封大典的時候,我是不穿太子這個服飾的,因為這個服飾跟您老人家那個衣服太像,避免撞衫,被街上人誤認,這個不行。而且呢,我建議我以後太子宮裡的人,對我不要稱臣,您是唯一的主上,對您才能稱臣。楊堅說,好孩子,懂事!所以你想,這麼能裝,這麼能忍的一個楊廣,就在老頭臨咽氣的前幾個小時,就忍不住了,就要把人家妃子按倒,就要把老皇帝砍頭,不符合常識嘛。這個時候最符合他的利益的就是,認認真真伺候老皇帝最後一站,端茶送水,端湯喂葯,當好一個孝子,順順利利接班。挺過幾個小時,天下就是你的,對吧?常人都會這樣。而且當時的政治局勢也非常兇險,他幾個弟弟都在外頭,已經有內線報告要造反了。所以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撲上去,突然一下脫掉了幾十年的偽裝,變成一個禽獸,你說這可能嗎?所以即使是一直要給楊廣抹黑的那些唐朝的文臣,在《隋書》裡面都沒敢這麼寫。但是後來很多歷史書居然就這麼寫了。說到這兒,你會說羅胖子沒勁,給楊廣這麼一個人,死了都那麼多年了的人,你替他翻什麼案呢?翻完案,對我們有什麼用呢?對。我想說的是,了解楊廣這個人,對我們今天還是有很大用處的。剛才我們一條一條地駁斥了正史當中關於隋煬帝記載的那些不實之詞,你可能會說,這有什麼意思呢?無非是翻案文章唄,什麼正三七開,倒三七開,雖然主流是壞的,畢竟有一部分是好的,這有什麼意思呢,沒錯。如果我們觀察一個歷史人物,不能構建一種情境,把這個人放回去,讓他的行為得到合理性的,令人信服的解釋,我們這活就算是沒幹。要知道,楊廣不管我們只能替他說話,替他喊冤,他畢竟是個亡國之君吧,一個花團錦簇的王朝,畢竟讓他變成了廢墟吧?他畢竟是一個悲劇性的結局吧,那你說什麼原因,如果你說不是因為他個人道德品質敗壞,什麼好色荒淫,那你給出一個新的解釋啊?你看,這就是歷史閱讀者的功力所在了。這就是這本書《中國皇帝的五種命運》好看的地方。他的作者張宏傑先生為我們重新構建了一個隋煬帝的故事,讓我們把歷史的時針撥回到公元604年,大隋仁壽四年,這一年,隋煬帝登基。在後來看來,這一年沒什麼事可干,你看,天下統一了吧,風調雨順吧,民生殷富吧,天下太平了吧,你楊廣坐在皇帝位子上,你就老老實實當一個富二代就完了,垂拱而治,當一個守成之主。但是在當時的人看來可不是這樣,因為隋文帝楊堅的最後幾年,也就是從開皇二十年到仁壽四年這一段時間,他陷入了一個老皇帝該陷入的那種困境,老糊塗了嘛,越來越猜忌,開始屠殺功臣,開始各種苛捐雜稅,對老百姓越來越嚴酷,所以楊廣登基之後,滿朝文武突然放了心了,這傢伙終於走了,不整天喊打喊殺了。突然來一個少年天子,而且文採風流,名聲極好啊,對吧,這樣的天子,我們大隋江山,新領導班子帶領下,是不是要再上一層樓呢?這是天下人的希望,在楊廣看來當然也是這樣。老爹晚年乾的那些事,雖然他不吱聲,裝死,當太子,小心謹慎,但是心裡是有想法的,所以一上台幹了三件事。第一,把老皇帝臨死的時候頒布的那些嚴刑苛法全部廢除。楊堅晚年,狠吶,老百姓偷一升以上糧食,殺!偷一個大子,殺。這些都廢除,大規模改訂了《大隋律》。更重要的,也是有趣的一點,在中國這麼多皇帝裡面,我只看見楊廣干過這件事:就是把謀反大罪的連坐給廢除了,你造反就殺你,跟你家人沒關係。你看,多先進的法制思想啊,這一條到唐代的時候又恢復了。所以歷史上好像干過這件事情的只有楊廣。第二呢,普免天下錢糧。因為他老爹實在是太能摳門了,把天下搜刮搜刮,整天就跟一個聚寶盆似的,搜刮民間,據說他臨死的時候,國家的府庫里的糧食,足夠天下人吃五六十年。這數字我有點不敢信,但是歷史上就那麼寫的,但至少那個時候皇家的糧食倉里真的是堆滿了糧食。你看,富二代和富一代想法就不一樣,楊廣說,你搞那麼多糧食幹什麼?最後不是爛了,餵豬都沒人吃,沒豬吃,對吧。給老百姓免,普免天下錢糧,這一條要知道,在楊廣執政的時間干過多次,而且一次一次的降低天下的稅率。所以他不是一個不懂得寬仁之道的皇帝。第三件事情,楊堅這個人呢,史上記載,叫素無學術,這個人呢,大兵出身,武將出身,看不起知識分子,不太尊重知識分子。楊廣不同,他本來就受過完整的儒家教育,所以禮賢下士,開科取士,你看,科舉制正式開始,就是從楊廣這時候開始的,開啟了一代文治,一改他老爹那種素無學術的治理方法。當楊廣幹完這幾件事情之後,天下儒生心中簡直就是升起一輪紅彤彤的的紅太陽啊,簡直是聖主臨朝啊,於是雪片一般的稱頌賀表,飛向朝廷。但是在楊廣看來,這算什麼嘛,不過先上幾道冷盤,你們先吃著玩玩,要知道我在太子府隱忍那幾年,裝孫子那幾年,你以為我天天在抄佛經啊?我在構劃我偉大的未來帝王生涯呢,我將來要乾的事情是你們這些儒生想都想不到的。果然,當年十一月,一道詔旨下來,說給我徵發十萬民夫,到洛陽北邊先修一條一千里長的塹壕,以備北方的突闕騎兵南下。可是為什麼要修呢?十七天之後答案揭曉,一道詔旨下來,皇帝決定在洛水之濱修建帝國全新的都城洛陽。開過年之後,三月十七號,百萬民夫集中在洛水之濱,當時世界上可能最大的一個工地,修建洛陽。又幾天之後,一道詔旨下來,再給我徵發百萬民夫,修建大運河的第一期工程通濟渠。又幾天之後,幾個大臣奔赴南方,要為五個月之後皇帝的南巡打造萬艘大船。你看,你熟悉的那個隋煬帝出現了吧?這是抽風的節奏嘛,找死的節奏嘛,為什麼要得這種精神病似的,開鑿那麼多大的工程,而且同時開建呢?正史上的解釋是這樣:說這個就是迷信,江湖術士給皇帝進言,其中有一個說法見於《資治通鑒》,有一個術士跟這個皇帝講,說您呢,我給您算過了,五行當中您屬於木命,你就不能在長安這個地方呆著,你得去洛陽,隋煬帝一聽,好啊,那就建個洛陽唄,就下聖旨。又有一個術士跟他說,哎呀,老臣往東方一望,在睢陽那個地方,現在在江蘇,睢陽那個地方有王氣,有人要想取你而代之。隋煬帝說,那怎麼辦呢?修大運河,破他的王氣,那就休大運河。你看,這工程在正史上以為是這個理由。當然後來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解釋,說隋煬帝就是愛玩,你看到揚州,哎呦,不願意坐車,修條河,我要坐船去,就修大運河!很多解釋是這樣的,很滑稽嘛。隋煬帝那是什麼人?他怎麼會基於這些可笑的理由,徵發天下民夫?那楊廣為什麼要興建這兩大工程,如果站在隋朝當時的歷史情境里,你就看得比較清楚。因為在隋朝統一之前,中國已經分裂了四百年。其中只有西晉的時候短暫統一過。所以當時分裂的勢力和趨勢仍然是非常大的,在當時的老百姓看來,分裂才是常態嘛,統一是個變態。你隋朝剛剛統一,在精神文化上,你敢說你統一了嗎?所以如果要鍛造一個大一統的千秋帝國,對不起,你必須還要下幾招妙棋。所以你看楊廣下的這兩招棋,你不得不稱之為妙棋。第一步,把都城移出關中,在洛陽新建一個東都,和原來的長形成一個扁擔之勢,這才挑得動整個帝國。原來你只能在長安當都城,那好,江南、山東發生的事情,你鞭長莫及嘛。就在楊廣登基的那一年,他弟弟造反,消息兩個月才傳到長安,這才派兵去鎮壓。雖然也鎮壓完了,但是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帝國的中央沒有一個中嶇機構,那你很多事情你是照顧不到的,這是東西矛盾。還有南北矛盾呢?楊廣是帶兵平滅陳朝的主將,他還當了十年的江南主管,他太知道這個國家南北方人民沒有統一嘛,在精神文化上,北方人南方人互相之間瞧不起,因為長達四百年都屬於兩個國家,你說他能夠在精神上完成統一嗎?所以必須修建一個大運河,完成南北雙方溝通貨物,乃至軍事物資的一個大通道。所以不管是站在楊廣當時看,還是站在千秋萬代之後,我們今天來看,當年這兩大工程,都是重組帝國的地緣格局的重要的棋子,也是兩招妙棋。還不僅如此,要知道,楊廣可是富二代,他老爹搜刮天下,攢夠五十年、六十年夠吃的糧食,他作為富二代他會怎麼想,接著搜刮?接著囤積糧食?那不是沒出息的富二代嗎。天天只會做理財產品,找私人銀行,想著財富增值?有錢就得花嘛,而且花在刀刃上嘛。所以楊廣乾的事情,和其他朝代其他的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乾的沒有什麼兩樣。比如說漢朝,文景之治積攢了大量的財富,漢武帝上台花啊,對吧。打匈奴啊,雖然打到後來也是民窮財盡,但是畢竟帝國拓地千里,而且除卻了匈奴這個肘腋之患。後來的清朝也是這樣,康熙雍正負責積攢錢糧,到乾隆上台的時候,有錢了,花嘛,於是就有了十全武功,雖然到乾隆末期,國家也是民窮財盡,但是畢竟他帶來了一個帝國的盛世啊,那你憑什麼以為楊廣不該這麼干呢?既然老爹攢了銀子,我就該花嘛。當然你可能會說,哎呀,你花錢歸花錢,你不能逼老百姓逼得太狠了,老百姓會造反呀,你怎麼不吸取教訓呢。可是你站在隋朝的時候,你讓楊廣吸取什麼歷史教訓?他此前的歷史經驗告訴他,泥腿子造反那是沒戲的,雖然秦末農民戰爭也是陳勝吳廣兩個泥腿子起的哄,最後真正把秦朝天下掀翻的是誰啊?西楚霸王,還是貴族啊。在此後,所有的歷史經驗告訴他,泥腿子造反,是沒有成功的,只有貴族造反才有用啊,對吧。楊廣吸取到的歷史教訓就是這樣。所以他認為,過度的使用民力,只是老百姓苦一點,但是為了帝國的千秋大業,還是值得的,也不至於惹出什麼巨大的麻煩。只要貴族階層還在我的手裡,我還能控制得住,就不至於出大問題。所以這幾番道理你想清楚,當時大業初年的楊廣,你覺得他的政策真的有什麼大問題嗎?楊廣的年號叫大業,千秋大業的大業,這兩個字也是楊廣親手圈定的,要知道,在《二十四史》的帝王年號當中,這兩個字是最大氣磅礴的兩個字。到了大業五年的時候,我們再去看一眼這個時候的大隋帝國,這個時候東都洛陽和大運河,已經出現在帝國的版圖上。而且文治武功一時鼎盛。在中央圖書館,藏書已經達到三十七萬卷,皇帝楊廣親自主持編撰的圖書,已經達到一萬七千卷。而且這個時候的科舉制已經走人正軌,天下使人歸心,你說文治還不牛嗎。文治牛不算什麼,武功也很牛啊,皇帝楊廣親自帶隊進擊西方強國吐谷渾,鑿通了西域和絲綢之路,把青海納入帝國的版圖,設置郡縣,武功也是一時極盛。天下的經濟也是好得不得了,而且楊廣真的是走運,他上任這五年的時候風調雨順,財富滾滾而來。天下的民戶達到八百九十萬戶,入口達到四千多萬。這兩個數字你可能聽來沒什麼感覺,可是你要有對比啊,後來號稱貞觀之治的唐太宗時期,你知道民戶有多少?將近三百萬戶,也就是大業五年時候的大概三分之一左右。所以如果要論國力的鼎盛,楊廣大業五年,達到了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巔峰。對於這個時候的楊廣來說,距離千古一帝已經不遠了,如果大業五年他得個什麼SARS什麼禽流感死了,他就是千古一帝,後來什麼唐宗宋祖那一定要排在他的後面的,但是在楊廣的眼中,天下還有一件事沒有做,這件事情做完了,他才心滿意足啊。但正是這一件事情,把他從千古一帝的神壇拉到了地獄。到了大業五年年末的時候,隋煬帝楊廣在朝堂上宣布了一個決定,朕決定兵發遼東,攻滅高麗,在後來歷史學家看來,神經病嘛,完全腦子進水了。人家高麗就是今天的朝鮮,地處一隅,蕞爾小國,距離你中華本部山高水遠,你搭理他,招惹他幹嘛?完全是一個自大帝王的虛榮心自我滿足嘛?但是在當時的歷史情境里可不是這樣。首先一個原因是大一統問題,要知道,朝鮮脫離中國本部,這是晉朝才發生的事情,他天然是中華文明的一分子啊,他的開國始祖不是號稱是當年商朝的箕子嗎?所以對於隋朝來說,你不是晉朝才出去的嗎,我現在要統一天下,你當然得回來了,對吧?回歸祖國懷抱嘛,某某海峽兩岸都是中國人嘛,對不對?這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當時的高麗可不是現在那個朝鮮,人畜無害的樣子,只有一小胖子在那兒淘氣,當時可不是這樣,它有點像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越南,雖然是個小國,但是橫得不得了啊,經常欺負周邊的小兄弟,小部族,小國家。尤其當時的高麗還和北方的突闕眉來眼去,這就對中原王朝構成心腹大患。所以攻滅高麗這件事情,不是隋煬帝突然腦子裡搭錯線,他爹楊堅那個時候,朝野上下已經達成共識,要用兵就用兵遼東。你別看楊廣後來打朝鮮打失敗了,此後幾十年,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李世民怎麼樣?不也是出兵朝鮮嗎,雖然又搞敗了,但這至少說明,在那個歷史階段,中原王朝的帝王認為,攻滅遼東的高麗是共同的戰略決策。所以沒有錯誤問題,戰略方向沒有錯誤問題,那錯的是什麼呢?是時間問題。當時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不同意,都上書勸諫,說你不能去!為啥?你把你爹的那點家底都快折騰完了,民窮財盡,老百姓已經受不了。你這個時候還搞這個?不行。楊廣說,一邊去!搭理你們呢。你別看楊廣這個人,在歷史上他留下很多記載,說他什麼秉性深沉,謙恭有禮這些,但是他有強烈的智力優越感,他不聽這些文臣的。朕幹什麼沒有干成?那件事情你們看來都不可能,對吧,當年滅南朝陳國不是我滅的嗎?後來當太子,我不也就當上了嗎?打吐谷渾,我不也就打了嗎?都是我的事,你們就別說,你們就執行就可以了。所以啊,從大業五年到大業七年,這兩年多,就開始準備打朝鮮。這一打可就不得了,據後來的歷史學家換算,這個時候徵發民夫的總量,達到了大業五年之前所有工程徵發民夫的總和,還要不止,這是一個舉國的大工程。到什麼程度?他攻朝鮮的第一次戰役,動員了一百多萬兵,號稱是兩百萬,那為什麼需要這麼多人呢?這跟隋煬帝的一個小心思有關。雖然他號稱知兵,從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打仗,可是要知道,他沒打過什麼硬仗。比如說他攻伐原來的陳朝的時候,就是南朝的時候,南朝已經腐朽不堪了,大兵一到望風而降,哎呦,爺爺來了,趕緊,快吧,我們皇上在那兒躲著呢,趕緊去,撈出來!對呀,後來打吐谷渾的時候也是一樣,中原大兵一到,吐谷渾王一看,我的個娘啊,人太多了,跑吧?跑了。所以沒打什麼硬仗,楊廣心裡也清楚啊,你別看他號稱戎馬倥傯一生,他手下沒有什麼真正的名將。那怎麼辦呢?先把自己吃成一胖子,當相撲運動員,至少比羅胖還胖得兩三個,對吧?我嚇死你,對吧,我屁股亮出來,要不打,要不一屁股坐死你,要不你投降,玩的是這個。那我上百萬人大兵壓境,那還不就降了嗎?降了之後就好辦了,我就凱旋還朝啊。因為這是我千古帝業的最後一步啊,所以隋煬帝跟朝臣講,你們放心,咱們再咬一口牙,再扛一把勁,咱們等把朝鮮平滅了,咱們再洛陽舉行一次凱旋儀式,從此咱們就讓老百姓休息了,我就不折騰了,好不好?好了,這將近二百萬人上路,要知道一百萬的軍隊,你可以想像背後有多少民夫,也後勤,糧草,輜重,當時修大運河是從江南一直修到河南,對吧,然後你看中學歷史教科書,隋朝大運河又從河南修到北邊的涿州。為什麼?就是為了支持這一次北上攻滅高麗,因為要運糧啊。所以當時國內的很多男人已經不夠用了,把婦女已經徵發上,給我使鎬頭,給我刨運河,給我運軍糧,往上運。舉國之力猛撲向朝鮮。按說吧,這事也就結束了,打就打了,贏就贏了,對吧,雖然說很耗國力,那漢武帝時期打匈奴不耗國力啊?也耗國力,也民窮財盡,但是隋煬帝倒霉就倒霉在,你看歷史就是這樣,他弔詭在他遇到的對手不一樣。高麗你別看他是一個小國家,它就不服不忿,你干?干唄!對吧。遼東城死守,哎呀,上百萬大軍圍著個遼東城,打呀打呀,就打不下來。隋煬帝說算了,跟他這兒耗什麼,派大軍看住他,不讓他出城,然後選三十萬人,直接到朝鮮本部,把它的平壤給他端掉,然後水陸並進,那個戰略問題想得也沒問題。但是當時的高麗人真是兇悍,後來咱們就不細說,總而言之,誘敵深入,然後在平壤周邊一次戰役當中,大敗隋兵,然後隋兵三十萬人入朝,你知道最後回來多少人?史書記載,兩千七百人,就回來這麼點人。然後大兵潰退,一直潰退到涿州,就是今天北京附近,才止住腳步。這個時候隋煬帝可就再不是我們剛才講的那個隋煬帝了,為啥?他這輩子沒打過敗仗,沒吃過虧啊,所以他一頭鑽進了皇帝的御帳,半個月沒出門,就在那鬱悶,確實沒法交代啊,我這牛皮都吹出去了,對吧?洛陽那兒已經準備凱旋儀式了。他為了吹這次大牛,還把很多番邦,外國的國外帶著,使臣帶著,說看著啊,看著我怎麼打仗的,以後你們也老實點。使臣一看,哦,中華上國就這麼打仗的?是吧,在那兒偷著樂。楊廣心裡也不舒服啊,怎麼辦啊,這輩子沒敗過啊。半個月之後,他出了帳篷,第一件事情就宣布,別廢話,誰也不準說話,馬上準備第二次伐遼東。這個時候情況就不妙了,我們必須記住這個時間,就是楊廣鑽出他的御帳,宣布第二次伐遼東這個歷史時刻。很多歷史學家都說,隋朝伐朝鮮,這就是它從頂點到衰落的轉折點,我倒不這麼看。我以為是隋煬帝楊廣鑽出御帳,宣布第二次伐遼東的時候,才是轉折點。以為第一次很多人都遇到過,他爹楊堅伐遼東,也遇到過。一打不行,不行算了,不打了,及時收手,可以啊。唐太宗也干過這事情,一看打不過,不打了。唐太宗那時候不是說嗎,哎呀,魏徵不在,魏徵死了。魏徵要是活著,我絕對不幹這一仗,對吧,知道收手。楊廣不行,為什麼?就惱羞成怒,覺得尊嚴受到了冒犯,於是準備了第二次東征。這一次東征,動員的民力就更可怕了,楊廣以為第一次嘛,吃一次長一智,戰略上我覺得重視它嘛。所以準備的民夫,包括各種輜重、糧草,是第一次的一倍。大家算算帳,在遼東之前,大業五年,已經國力快差不多了,經過一次征遼東,幾十萬人死傷,大量的糧草、輜重的喪失,國力進一步被耗竭。等他第二次又動員了一次一倍以上的資源,再撲上高麗的時候,這個時候國家是什麼樣?已經快到了駱駝背上最後那一根稻草壓上的時候。所以這時候民間已經亂了,很多老百姓說不活了,活不下去嘛,對吧?不是說沒糧食吃,是兵役太重,已經到了全國皆服役的程度了。所以當時就有一首著名的歌,叫無向遼東浪死歌,老百姓說,去你媽的,不到遼東!反正死嘛,何必跟著你皇帝到那個異鄉去死呢?跟你拼了算了。這個時候,各地的盜賊就開始風起。但是我們前面講過,楊廣並不在乎這些人,因為說白了,你不就是泥腿子嗎,你是活不下去,你抄刀跟爺爺干,我職業軍隊還怕你這些泥腿子嗎,你不就是為了一口糧嗎,對吧,我是為了王朝的整個統治,你這個爭鬥太不對稱了。而且此前也沒有經驗告訴大家,泥腿子自發的這種反抗,能夠動搖我王朝的根基啊。不存在這種可能啊,所以楊廣並沒有太在乎,這個時候到處是盜賊,也就是農民起義軍這種狀態。第二次又開始攻伐,好了,等把遼東城圍住,打打打,正在那兒打呢,出事了。什麼事呢?洛陽的楊玄感叛變。楊玄感是誰?是隋朝的那真是幾朝的大臣,楊素的兒子。楊玄感,那可是貴族,你看,楊玄感叛變,給隋煬帝帶來的信號,就是大事不妙。不僅楊玄感本人是貴族,而且他是在洛陽發難,要知道,很多他身邊的大臣的子弟、家屬、老婆、嬌妻、美妾、陳園園啊,都在洛陽。楊玄感一把給抄了,對吧,所以隋煬帝聽見這個消息,大事不好!立即下令回軍。這就是第二次征朝鮮失敗。可是等他退到涿州的時候,一聽說楊玄感這支反叛大軍已經被攻滅了。所以他就後悔啊,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我再堅持幾個月不就干下來了嗎?我就完成自己千古一帝的這個夙願了,那怎麼辦?請問,就這麼一個尷尬的狀態,怎麼辦?這就是隋煬帝的性格,經不起失敗,所以乾脆宣布第三次征遼東。這後面的故事我就不講了,講的也讓人生氣。總而言之,等他第三次征遼東,好像是成功了,其實朝鮮人也是說,算了吧,派個人跟你談談,說我們認錯行不行,我們認錯行不行?隋煬帝說,那要不就行了吧,反正也打不動。第三次實際上他已經是勉為其難,他已經在為自己的糧草能不能接續得上,在感覺到憂心了。所以他一看朝鮮人說,我認個慫行不行?那就行吧,於是就班師回朝,在回朝的路上居然能發生什麼事,當時的農民起義軍,也就是盜賊,衝到他的御營,把他的御營的御林軍衝散,而且搶走了四十幾匹御馬,這種事都能發生。所以隋煬帝再回看這個大隋王朝,已經是遍地盜賊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已經不是什麼能不能幹得上千古一帝的問題了,在歷代帝王排行榜上排第幾的問題了,是大隋王朝在他的手裡還能不能保得住的問題了。此後的幾年,這個大概是大業已經是十年左右了,此後的幾年,隋煬帝基本上是全國,那就是滅火隊,到處撲火,到大業十年的時候,那一年的春節,他過得特別凄慘,因為各地朝賀皇帝新年的使節都沒法進京了,因為各地的道路都已經被各地的起義軍阻斷,更不要提大業五年在東都洛陽各國的使臣雲集,稱賀天朝皇帝的那個盛況,就更不用提了。這個時候的楊廣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在史書上記載,他這個時候經常夜裡做惡夢,驚叫而醒,怎麼辦呢?得找一堆婦人,拍打前胸,摩挲後背,說不哭不哭不哭,才能睡覺。這個時候的楊廣已經變成了一個被挫敗得沒法再挫敗的一個嬰兒。所以後來他的很多事情我們就可以理解,他就變成一個,準確地說就是一隻鴕鳥,就是說不管了,反正我失敗了,我本來是要畫一隻鷹,但是現在畫得像一隻雞,要是一個沒有自尊心的人,那雞就雞唄,再添幾筆賣掉,掙幾個銅板也可以。他是大藝術家,他是在大沙盤上作畫的人,華鷹畫不出來,老子不要了!這就是後來楊廣的心態,我就是鴕鳥,我把頭扎沙子里,我把屁股高高闕起,愛誰打誰打,我這個皇帝,我不打算好好乾了。所以這個時候,他就要去哪兒呢?他就要去揚州,他當過十年江南總管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他熟悉,而且他可以遠離讓他非常操心的北方,你們愛亂亂去吧,哥們兒走了,所以後來我們看到的楊廣在荒淫無度,在揚州的那些形狀實際上他已經不是剛開始的那個楊廣了,他是一個自尊心受挫敗,已經打算不要這條命的一個嬰兒了。在他的揚州行宮裡留下了很多故事。有一天,也許是常常拿著鏡子看著,摸著自己的頭頸,真漂亮啊,如此好頭頸,將來誰會砍掉呢?他說這種話。北方的御林軍陪著他到了揚州,一看,這個皇帝也不想好,保著他也基本沒有什麼出路,我們都是北方人,皇帝賴在揚州死活就不肯回去,怎麼辦呢?最後造反吧,把皇帝殺了算了?這就是最後的結局。話說那一天,御林軍衝到他的御帳當中,把他抓起來,說走,去朝堂上去,走完你人生的最後一站!楊廣說,什麼呀什麼呀,就讓我騎這麼一匹破馬,這麼一個破鞍子,這像是我走完人生最後一站騎的馬嗎?換好鞍子來。御林軍也沒辦法,到處找,最後找了一個不錯的馬鞍子給他擱上,上吧,上去了。到了朝堂之上,御林軍掏刀要干他,他說,慢著慢著,知道不知道典故啊?諸侯之血下地,天下尚要大旱三年,我天子要死,那還了得,會發生什麼災禍,你們當得起嗎?!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拿毒酒來!御林軍找來找去,哪兒跟他找毒酒去?最後找到一尺白綾,奉上陛下,您就靠這個升天吧,您別鬧了,送您最後一程吧。最後偌大一個隋煬帝楊廣,一生被大業壓垮在這一尺白綾之上。好了,故事講完了。那難道今天真的是要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楊廣的故事嗎?非也。我們想說的其實是當代每一個中國人心中,都有一個詞,叫大國崛起。當代的中國,正在和當年的,一千多年前的大隋王朝一樣,面對一個廣闊的上升空間,一個盛唐就要噴薄而出的這個時刻,那我們從一千多年的大隋王朝的跌倒這一跤身上,我們能學到什麼呢?在這兒給大家推薦一本書,《中國崛起》,它的作者是我國著名的外交專家,張劍荊先生,《中國改革》雜誌社的總編輯。這本書的副標題是:中國如何面對成長中的煩惱。在這本書當中,張劍荊先生提出了一個觀點,說中國實際上,中國民族是一個非常痴迷於力量的民族。原來我們力量大的時候,中央王朝嘛,我們就陶陶然,欣欣然,看不起周圍的小兄弟,對吧,這也沒什麼奇怪。但是後來挨打了,打不過人家,哎呦,我們就突然覺得,還是力量不如人家。所以國際博弈靠的還是社會達爾文主義,還是那一套叢林法則。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強國之路。說白了,從1840年一直到現在,這個人的國家主題就是強大,就是富國強兵,說白了,追逐力量。可是當力量快要到手的時候,我們其實缺乏一種提醒的聲音,在這本書里,就有這種聲音。張劍荊先生告訴我們,一個好的制度會生產出兩樣東西,第一是力量,沒錯。第二呢,是對力量的控制。這兩者在大國崛起的道路上,其實缺一不可。如果你只有力量,而讓這種力量失去了控制,那麼就請看看一千多年前的隋煬帝,就請看看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候的德國和日本。一種國家在追逐力量的過程中,如果力量沒有控制,那麼你的力量不管怎麼大,你到最終還是不足夠大。如果你有力量的控制,那麼雖然你的力量不夠大,但是你可以尋找到一個和你的力量的規模相匹配的目標,所以你也可以避免失敗。所以,不管是楊廣,還是德國,還是日本,他都是在告訴我們,一個優良的制度,可以生產出的力量,和對力量的控制,這是當代中國走向大國崛起的路上的一個性命攸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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