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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過片名後,我哭著看完這部片

一到年末,又是北上廣深漂們的……心痛時間。

回家的小激動還沒High起來,就先把自己給問住了——

今年混得好不好?攢了多少錢?說好的出人頭地呢?

越問越無語。

還記得去年,Sir給大家講了一個回家的故事,是枝裕和的《步履不停》。

而今天北美特約記者查理,也給你帶來一個不亞於它的好故事。


我是北美特約記者查理的分隔線

我是查理,廢話不多說,今天我要說的好片,特別適合我們這些被鄉愁和奮鬥折磨的年輕人。

它叫——

《莫西干回到故鄉》

モヒカン故郷に帰る

光看海報,就好像「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那一掛的片。

又是,又不是——

,因為《莫西干》有著純正的日式小溫馨,鄉下的小漁鎮、平淡細膩的親情、大量的緩慢甚至靜止鏡頭,都使片子甘貽如一杯白開水。

不是,則因為《莫西干》總是跑偏的淚點和笑點,就像往白開水裡丟了一粒泡騰片。

它在日本才上映一天,就躍至民眾滿足度排行榜榜首,還順手打敗了很牛的對手:

提名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房間》和真槍實彈的《邊境殺手》。

豆瓣網友@Ume也很受用:

先擼劇情——

男主永吉(松田龍平 飾)是個搞搖滾的。

所以雖然他留了一個不紅不綠的莫西幹頭,你也別見怪,那是人家的專業。

頭可斷血可流,這拽拽的雞冠頭,哦不,莫西幹頭可萬萬動不得。

——你把頭髮剪了吧

——我絕對不要

你看出來了,男主永吉這個人啊,是那種還未開化的大男孩。

人沒啥壞心眼,但全身上下毛病特多:

骨灰級的東京漂,說好聽點是追夢一族。

但說白了,就是擼絲兒一枚。

找了個女人,還沒羞沒臊地要女人倒貼。

搖滾沒搞出頭,卻搞大了女友會澤(前田敦子 飾)的肚子,沒辦法,只能帶她回老家成親。

即使如此,也完全不懂疼人。

你看他自己背個小包,走得那叫一個瀟洒,喂,你女人還懷著孕好嗎?

你跟著這麼個幼稚的大男孩回故鄉一看——

擦,他家老頭子更像小孩,還是賭氣的小孩。

玩搖滾的兒子好多年不回,父子一見面,老頭子裝出一臉拒絕。

不正眼看,還毒舌:

原來你還沒死啊

聽說未來兒媳懷孕了,畫風一變——

小孩一樣抱著電話,喜滋滋地發請柬:

我們家要請客,好,快來

你說他是老小孩吧,人家又講究著呢:

喜歡一身潮騷的白西裝、一頂爵士禮帽,再蹬一雙旅遊鞋。在一群土老頭中也太fashion了好伐?

——這父子倆都沒長大,又都怪講究,也太像了吧!

其實還不止。

老頭子,也是個骨灰級搖滾迷。

身為初中吹奏樂團的指揮老師,卻是日本樂壇搖滾巨星矢澤永吉的小迷弟。

總是喜歡安排小屁孩們,演奏矢澤的搖滾樂。

看看這倆父子——

作風神似,都有自己的小講究。

愛好神似,骨子裡都是搖滾青年。

習性也神似,沒長大的小孩。

碰到一起畫風啥樣?

你丟我,我就丟回去,誰怕誰?

查理我看得好笑又好氣——喂,你就不怕把你老爹氣死嗎?

不過老實說,這樣的家常故事,劇情平淡,人設水火不容……雖然真實,卻也見得多了。

導演你到底打算怎麼玩?

轉折馬上就來。

兒子兒媳從大城市回到家鄉的喜悅還沒沖淡……

阿治的兒子回來了,回來了···

導演的絕殺等在這——

老頭子癌症晚期。

老實說,這大招放得我好怕。

就怕這好玩的人設急轉直下,進入國產影視劇套路——

不爭氣的兒子幡然悔悟,大罵自己不孝,然後一家人一起抱頭痛哭。

好在,導演是沖田修一

看過他的人都知道,沖田修一的絕活兒:

溫暖的日式治癒,總是以最不經意的小細節,觸碰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這種風格,日媒又叫做「沖田印」。

如沖田2013年拍的《橫道世之介》

主角世之介是個來到東京的奇怪小鎮男孩。他最初的存在有多不起眼,旁人再回憶起來就有多鮮活。

回憶的,也都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全是些細碎點滴,卻叫人淚流滿面。

2009年拍的《南極料理人》,用日料做引,勾勒出南極考察站里八個站員和他們遠在萬里之外的家庭,瑣碎的日常讓人對「家」的體味更深。

如果說《橫道世之介》是把一個男孩放進不同人的回憶里,一筆一筆勾勒出他的形象。

《南極料理人》是把「家」推到世界另一頭,隔著廣袤的地理空間,將「家」的含義細細品讀。

到了《莫西干》,沖田修一玩得更過。

他把死亡放到幾位親人面前,鄭重地說出了一件事——

親情,是有期限的。

讓你們知道死到臨頭,電影再開始營造那種工筆一般,細水長流的折磨。

老頭兒知道自己身患絕症那一刻,拉上被子蒙住了臉。

老太太回家做飯,本來好好的沒事。

但水龍頭年久失修,一直滴滴答答……人也跟著嗚咽起來。

兒媳婦無從安慰,於是悶聲不響地繼續切完剩下的魚肉。

從來雙手不沾陽春水,最後端出來一盤「講究」的刺身。

在查理看來,這刺身跟肢解差不多難看。

克制的沖田什麼也沒說,用一盤肢解的魚,就達到了對死亡、對悲傷最好的描摹。

死亡雖然如同這盤魚一般醜陋,而面對死亡……

人卻不醜陋。

因為,一旦事物有了期限,與此同時被放大的,就是未竟之事。

只有將死之人,才有未竟之事。

而這些事說穿了,也都小得可以——

指揮初中生樂團。

老頭子跑到了天台,指揮樂團演奏自己偶像的曲子,輸著液、拿截收音機天線就開始了。

白西裝雖然穿不上,只要有根指揮棒/天線,就能繼續折騰。

聽兒子婚禮的音樂。

在兒子的婚禮上,老頭子全身都動不了。

但只要音樂一起,腳就打起拍子來了。

連最不懂疼人的莫西干也說:

果然父母還是會去世的,雖然是明白

但實際上面對這個現實,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老頭子再說要踢他,莫西干也不踢回去了。

——把你踢飛出去啊

——無任歡迎

老頭子隨口說句想吃披薩,莫西干就記住了。

還打聽清楚,應該是六十大壽時吃過的、安川(地名)火腿腸披薩。

於是,莫西干買到了安川所有披薩店的同一款披薩。

就是想讓老頭子吃到當年那一款。

你說奇怪把,做這些事,讓莫西干慢慢變得溫柔了。

其他的親人,也逐漸在死亡面前,越貼越緊。

兒媳幫婆婆塗了好看的指甲油。

還叮囑婆婆:

不管發生什麼,指甲要每天塗護甲油

老太太雖然就要失去丈夫,但兒子中途折返回來說:

我們再住久一點吧

就高興得像個孩子。

看見沒?

人就是這麼賤。

一件事情一旦有了期限,我們才做得好。

到了結尾,頂著莫西幹頭的男主,又離開故鄉。

導演採用的並不是正面視角,反而有一種背後旁觀的角度。在查理看來,這種視角既是一種勵志,又是一種警醒。

莫西幹頭,留這個頭型的搖滾青年,總顯得另類、頹廢和反叛。

現在它被頂在了男主頭上,卻多了一種漂泊奮鬥者執拗、堅持的力量。

再加上他很有幹勁甩下的那句話——

等我出人頭地之後,我還會回來

這句話查理信,因為太真,離家的人都暗暗說了太多次。

好聽,熱血。

但我要潑點冷水。

說完了這句,有什麼改變么?

沒。十有八九你還是窮鬼。

有。因為你變老了。

《莫西干回到故鄉》對筆者而言,就是用了一種最嚇人的方式在說那句好土的話:

記得常回家看看。

因為,不管多麼堅持在外拼搏,親情卻總有期限。

一過期,就是永別。

雖然有時不想認命,但也不能無止境的任性

這筆賬不算,老天有一天也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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