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風·關注】權力文明視角下的腐敗治理

「塌方式腐敗」中的山頭主義和圈子文化

　　現實中局部地區發生的「塌方式腐敗」表面上是官員廉政的集體淪陷，制度規矩的集體失范，道德底線的集體失守，黨性修養的集體淪喪，深層次上則是公權力異化導致的權力失控、失序和失范。公權力的失控，突出表現為官場的整體權力不受約束，不受制約，不受監督，猶如脫韁野馬，肆無忌憚，凸顯權力的傲慢、霸道、囂張和蠻橫；公權力的失序，突出表現為權力失控狀態下權力運行的無序和混亂，權力運行不暢，權力通道阻塞，上下級權力運行錯亂，地區性、部門性權力膨脹，上令不行，權力支離破碎，凸顯權力的碎片化；公權力的失范，突出表現為權力失控、失序狀態下權力的濫用和腐敗，以公權力牟取不當利益、個人升遷，以公權力滿足個人貪慾，凸顯權力的腐蝕性和墮落性。

　　這類腐敗背後是圍繞腐敗團伙整體利益而形成的山頭主義和圈子文化在作祟。山頭主義是宗派政治，團團伙伙，幫幫派派，山頭主義是圈子文化的高級形態和典型反映，圈子文化則是山頭主義的思想支撐和心理認同。山頭內含小圈子，圈子串聯成為小山頭，「權力山頭」就是多個「權力圈」和「利益圈」組合。

　　山頭主義和圈子文化共同體現出了一定官場的整體權力的封閉性，權力在小範圍內共享，為小集團服務，抹殺了權力的公共性。在山頭主義的小圈子內，「不講原則講利益，不講規則講人情，不講紀律講義氣，犧牲原則追求利益，破壞規矩玷污人情，違反紀律講究義氣」，嚴重破壞了官場政治生態和用人生態，導致權力生態的惡化。一個山頭就是一個封閉的權力圈和交易的利益圈，山頭內權錢交易、官商勾結，把公權力作為權錢交換的對象，官員出賣公共權力牟取個人私利，商人依附公權力牟取非法利益。權力成為市場中明碼標價的商品，權力商品化、標籤化，官員之間結成攻守聯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權力文明是根治「塌方式腐敗」的利器

　　對症下藥是破解「塌方式腐敗」的關鍵，捏准腐敗的命脈是治理的前提。遏制這類腐敗呼喚權力文明。權力文明是人類社會整體性文明成果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政治文明的核心要素。伴隨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和文明程度的不斷提升，權力的文明化程度越來越高，權力文明逐漸成為共同追求的權力運行特徵。

　　權力文明涉及權力和文明兩大領域，是權力蘊涵文明，文明映射權力的動態過程，也是人類文明不斷豐富的精神成果。權力文明是指在人類社會政治權力的實踐過程中，不斷創造形成的對政治權力的來源及本質、目的及理念科學認識的文明成果，不斷累積形成的對政治權力決策及運行、制約及監督體系完善的進步狀態。權力文明化程度越高，權力腐敗的機率就越低，權力「塌方」的可能性就越小。破解腐敗治理的困局，黨政領導幹部必須牢固樹立馬克思主義權力觀，科學認識權力的來源、權力的本質、權力如何運行，推進權力廉潔化、權力透明化、權力監督化，健全權力運行制度體系，從而重塑和諧的政治生態。

　　權力廉潔化是根治「塌方式腐敗」的基礎

　　權力廉潔是權力文明對權力行使者的首要要求。一旦權力突破了廉潔的底線，權力「塌方」就無法避免。權力廉潔化就是權力行使者要把廉潔作為權力行使的前提，把廉潔作為權力行使的承諾，使廉潔貫穿於權力行使的全過程，使廉潔成為權力行使的自覺追求。實現權力廉潔化，要樹立馬克思主義權力觀。馬克思主義權力觀認為權力來源於人民，人民是權力的主人；權力服務於人民，人民是權力的最終評判者；權力屬於人民，人民是權力的當然所有者。權力來源於人民決定了權力的人民屬性，權力的人民屬性決定了權力的服務性，權力的服務性決定了權力廉潔的必然性。人民是權力的服務對象，權力要滿足人民的訴求，維護人民的利益，保障人民的權利，服務人民的發展。權力只能為人民提供優質的服務，不能損害人民的利益。實現權力廉潔化，要加強以理想信念為核心的廉政教育。

　　廉政教育是預防權力腐敗的第一道思想防線，權力行使者自身的思想觀念和素質修養決定了權力運行和行使的效果，權力掌握在唯利是圖、貪腐享受、意志薄弱的人手中，只能成為他們滿足私慾、貪污腐化和以權謀私的工具，權力廉潔也就無從談起；權力掌握在思想純潔、善良正直、意志堅定的人手中，就會成為他們服務群眾、促進發展和實現自我的媒介。權力廉潔是為官的基本底線。習近平總書記非常重視加強理想信念教育，多次強調理想信念教育的缺失是權力腐敗的根源。他把理想信念比喻為人體所不可缺少的元素「鈣」，缺少「鈣」，骨頭就硬不起來，黨員幹部的廉政勤政就無法實現。黨員幹部要經常補充理想信念的「鈣」，實現權力廉潔的主體性要求，同樣廉政教育也要實現常態化，通過常抓不懈，創新教育形式，實現幹部清正、政府清廉和政治清明。

權力透明化是根治「塌方式腐敗」的關鍵

　　權力透明是權力文明對權力運行過程、結果和狀態的內在規定。「塌方式腐敗」源於權力的封閉和神秘，封閉化的權力和神秘化的權力導致了權力結構層級的內在缺陷。封閉造成權力迴路的紊亂，一旦封閉化的權力在權力運行的某個環節出現問題，就會誘發腐敗。權力透明化就是權力主體公開透明地行使權力，權力運行呈現公開化、透明化的狀態，使權力透明成為權力行使的方式和權力運行的特徵。

　　實現權力透明化，要進一步深化黨務公開、政務公開、司法公開和各領域辦事公開。政治權力是由政黨執政權力、政府行政權力、人大立法權力、法院司法權力、部門執行權力等構成的多主體多層級多面向的立體性權力框架，權力透明依權力主體的不同和權力運行的差異而呈現不同的特點和實現方式。

　　通過黨務公開，明確黨組織職責許可權，創新公開載體，細化公開內容，重點推進黨組織決策、決議公開和黨組織選人用人的幹部任用公開，落實黨員群眾的知情權和參與權；通過政務公開，編製行政權力清單，明晰行政權力邊界，公開權力運行流程，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推進權力運行公開化、規範化。

　　同時，實現權力透明化，要進一步推進官員財產公開。官員財產公開是權力透明在權力主體層面上的體現，也是世界各國普遍採用的有效反腐形式。

權力監督化是根治「塌方式腐敗」的保障

　　權力監督是權力文明對權力本身的內在要求。權力運行的歷史驗證了，失去監督的權力導致絕對腐敗。「塌方式腐敗」中權力都沒有受到應有的監督，失去監督的權力導致權力在累積的腐敗中容易走向歧途。權力監督化要求每個權力主體都要受到監督，每個權力運行環節都要受到監督，權力運行過程的每時每刻都要受到監督，而且是全方位多層面全過程的監督。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指出，在黨風廉政建設中，黨委負有建設的主體責任，紀委負有建設的監督責任。紀委監督是黨章明確規定的職責，是對黨員幹部監督的主要形式和途徑。強化紀委監督的獨立化和規範化，明確紀委監督以上級紀委領導為主，形成紀委自上而下的監督體系，同級黨委必須支持紀委開展獨立監督，但同級黨委不能干涉和阻撓紀委監督。建立黨委干預紀委監督工作記錄檔案，追究黨委干預的責任，明確黨委干預的黨紀處分規定。加強紀委巡視的常態化建設，完善專項巡視、定期巡視、專題巡視、反饋巡視等巡視規範，增強紀委監督的有效性和針對性。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網路監督成為人民群眾利用新興媒體進行監督的有效載體，是一種自下而上監督的有效形式，也是群眾監督的重要組成部分。網路監督門檻低便捷度高，一張照片、一個留言、一段視頻等都能成為反腐的有效線索，「動動拇指，點點滑鼠，上傳發布」就可以完成監督的整個過程。正是網路監督載體的巨大優勢，使人民群眾「拇指式反腐」成為權力監督的重要途徑。（作者：蘇州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蘇州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孔川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