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何不放過朴槿惠?

05-31

3月21日上午，凄凄惶惶下台的韓國前總統朴槿惠，以犯罪嫌疑人身份到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接受調查。

朴槿惠前往監察廳接受調查（圖片來源：nytimes.com)

檢方對她的調查，集中在三個方面：是否從三星集團收受賄賂；是否要求企業向崔順實掌控的Mir財團和K體育財團出資；是否泄露青瓦台機密文件。

從民望甚高的總統，跌落到沒有任何豁免權庇護的犯罪嫌疑人，朴槿惠的境遇令人感慨。

在去年12月朴槿惠遭到國會彈劾、彈劾案移交憲法法院審理時，有學者曾說，朴槿惠的最佳選擇，是主動辭職，為她的父親、前總統朴正熙「保留一點顏面」，也用自己的妥協爭取政敵的妥協，結局或者不會太慘。

且不說朴槿惠的「高傲的公主性格」不會主動辭職，即便她當時辭職，恐怕也不免下台後還是以嫌疑人身份接受調查。也就是說，韓國政界和司法界不會放過朴槿惠。

這裡面有現實政治和歷史因素兩個原因。

從現實政治看，朴槿惠涉嫌的違法行為的確比較嚴重，反對黨自然要緊追不捨，執政黨也不敢輕言「放過」。

雖然以常識判斷，朴槿惠個人大概不會太貪財，但如果崔順實提前審閱總統文件、利用與朴槿惠關係斂財的指控坐實，罪名也是相當嚴重，不僅違法，而且違憲。

更何況，朴槿惠在過去幾個月一直利用總統豁免權，違背自己向國民致歉時的諾言，阻撓特檢組對自己的調查，這種「負隅頑抗」的做法已經激起眾怒。

目前極有希望贏得下屆總統選舉的共同民主黨黨首文在寅，一直聲稱，如果他當選，就要把朴槿惠送進監獄，不僅僅是黨派之爭，更有廣泛民意基礎。執政黨也無法袒護朴槿惠。

從歷史角度看，對朴槿惠的窮追猛打，還反映出韓國社會一種「歷史清算」的成分。

韓國從被日本佔領時期到美國扶持的威權統治時期，再到1987年的民主化，社會會發展固然取得極大進步，但是社會中精英階層和平民階層的隱形矛盾一直沒有徹底解決。

這個精英階層，是日據時代的地主和官僚、威權時代和民主化時代的財閥和政府。他們在日據時代與日本合作，後來得到美國扶持，民主化後依然掌握這韓國社會的經濟和政治，韓國一直有「財閥政治」的特點。

而平民階層，在日據時代充當炮灰、威權時代奮力抗爭卻屢遭鎮壓，在民主化時代後，境遇方得到改善。他們是韓國激進自由派的根基。和西方不少國家相比，他們的思想更激進。

1998到2008年這十年，自由派的金大中和盧武鉉先後執政，但一方面受金融危機影響，另一方面仍受保守勢力制約。自由派理念未能在韓國得到徹底貫徹，政權便重歸保守派的李明博。

朴槿惠2012年當選，保守派再次回憶起其父朴正熙時代的經濟奇蹟，但不少自由派看到的是，官僚和財閥重新復活並加強的可怕。

2013年朴槿惠政府試圖修改「過度自由化」的教科書行為，是想為歷史上保守精英階層「正名」的一個跡象。

而出身寒微的文在寅，在1970年代反抗威權時期，還被投入監獄（1975年），其時朴槿惠正是代行「第一夫人」角色的長公主。這也可以看作是目前政治鬥爭的一個註腳。

因此，在自由派看來，窮追猛打朴槿惠，不僅又政治和法律上的意義，也可能是社會清算的象徵。

美國大選競選激烈時，特朗普曾聲稱如果當選總統，要把腐敗的希拉里·柯林頓「關起來」，至今他的一些支持者每逢集會高興時，還集體呼喊「把她關起來」的口號。但特朗普畢竟沒有清算希拉里的意思。

但韓國就不一樣，如果對朴槿惠的指控坐實，「把她關起來」一定會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