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小姐：拋家棄子三十六載，愛入骨髓七十二年

作者|（小悅家的）暴走風信子

一個是現代史上有名的風雲人物，一個是有名的才女。一段令人心動的愛情，愛就要愛的死去活來。

——小悅

01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片芳心一世情

1936年，被日軍逼急了的東北少帥張學良親手抓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一舉發動西安事變，逼迫蔣介石放下國內鬥爭，一致抗日。消息傳出，舉國沸騰。

這位充滿幹勁的軍官將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心中不免憂心忡忡，其時他擔心的只有兩件事：一、是自己手下的東北軍；二、就是尚在家中的趙四小姐。

是什麼樣的女子，在少帥心中，竟可以與一眾東北革命軍匹敵？

她就是趙一荻，北洋政府鐵路局局長的女兒，因為在家中排行第四，大家又親切地喚她趙四小姐。

與一眾民國名媛才女不同，她沒有什麼過人的才華，也沒有令人艷羨的聰明智慧，一身頎長身材，婀娜體態，不施粉黛，襯托出一個淡然純潔無浮華的女子。

西安事變，蔣介石沒想過自己差點就一命嗚呼，一回南京他立刻要處決張學良，辛虧蔣夫人宋美齡從中阻撓，張學良才得以苟延殘喘。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張學良最終還是被軟禁監押起來，一生戎馬倥傯，意氣風發的少帥精彩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我的事情是到三十六歲，以後就沒有了。從二十一歲到三十六歲，這就是我的生命。」

風雲突涌，少帥自知自身難以周全，特意吩咐手下參謀長將趙一荻母子送到香港避難。趙一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與不可預測的危險未來相比，她更加不能忍受自己與愛人分開。這時，張學良夫人于鳳至匆忙從國外趕回，親自照料張學良，趙一荻終於答應帶著兒子到香港生活。

離別的日子，趙一荻的心從未在心上人那裡移開過。不久，于鳳至病重需到美國治療，想到張學良一個人孤苦伶仃，趙一荻立即將還不到十歲的兒子送到美國托好友撫養，自己則只身前往貴陽修文縣，陪伴張學良。

一個是自己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兒子，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煎熬。然而情難捨，人難留，趙一荻最終還是奔向了自己的愛情。

悠悠不盡的綿長歲月，趙一荻守候在愛人身邊七十二年，不離不棄。在趙一荻的愛情中，為人讚歎的也就是這一段時間的衷心陪伴，執手相看，白首不分離。

世人眼中，這一段被幽禁的時光是多麼凄苦寒磣，而趙四小姐能毫不嫌棄，堅守在張學良身邊實屬不易，因此這愛情在常人眼裡看來也就多了一層偉大的光輝。

其實，她愛得深，又豈止這被幽禁的區區幾十年，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陷進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02

一見少帥誤終生

自斷後路義無反顧

相比於趙一荻的痴情純情，張學良生性風流，他晚年就在口述中說，「中外都算上，白人、中國人，那個嫖的不算，花錢買的、賣淫的不算，我有十一個女朋友，情婦。」可見他年輕時時常流連於上流社會的社交場所，到處尋歡作樂。

但也正因如此，趙一荻才得以有機會遇見這位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年少成名的軍閥將帥。

裝潢豪華綺麗的蔡公館，香檳美人交接婉轉，舞場中，一對對佳偶，搖曳生姿。16歲的趙一荻手托雙腮，看著眼前繁華若夢的一幕幕，拒絕了一個又一個豪族子弟的邀請，悄悄等待著，此時她心像是被揪緊在一起，一雙靈動的雙眼滿含期盼和警惕。

突然，一聲叫喊打破了少女的沉寂，「少帥來了」，趙一荻聞聲望去，一名風度翩翩，瀟洒俊朗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見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伸出寬厚有力的手，做出邀舞的姿勢，「可以嗎？」

波光流轉，趙一荻站在一屋粉黛中如清水出芙蓉，聞言她的臉龐染上了緋紅的霞色，愛慕之情冉冉升起，此後再也沒有熄滅。

自經那晚相攜共舞，青年少帥的身影就在趙一荻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好想能夠和他在一起。

可惜當她得知少帥早已成家，心裡既難過又委屈，她在日記中寫「十分愛慕張少帥，可惜他已有家室，命何之苦也」。

思念之情如滔滔之水連綿不絕，趙一荻只能把他的照片放入項鏈的心形飾物中，佩戴在身邊，彷彿心上人從未離開。

許是命中有緣，趙一荻這一切兒女心思被張學良發現了，北戴河郊遊，兩人墮入愛河，過了一段縱情快活的日子。

戰亂年代，一次沉重的打擊迅速把張學良從煙花之地拉回戰場。

1908年，張學良父親張作霖被日軍炸死，奉系軍閥的重任一下子落到青年將領的肩頭。重回戰場，張學良每日憂心軍務，再也無暇顧及趙一荻。

相隔兩地，趙一荻飽受相思之苦，一日，得知張學良因勞累過度患病，她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生出一對翅膀，飛到愛人身邊，她做出了離家出奔的決定。因為之前與張學良互生情愫的事迹傳到父親耳中，「敗壞門庭」的趙一荻此時正被嚴格看管著，不許踏出家門半步。

對心上人的牽掛抓撓著少女的心，憑著愛情給她的勇氣，她立刻收拾行李，給家人留下一張字條，在黑夜的掩護下奔走出逃。

本想去看看張學良，等他病好了就回家，沒想到這一逃，她從此便與家人恩斷義絕。

得知女兒私奔，氣急敗壞的趙父忍痛將一荻開出宗籍，並把這個消息登在報上連續五天，告訴世人，從此趙一荻與趙家再無任何瓜葛。

趙父此舉看似無情，其實也實屬無奈。當時政局混亂，身為北洋政府高官的趙父若和奉系東北軍張家攀上關係，日後必有不少麻煩，為了整個家族，趙父只能犧牲女兒。如此決絕，趙父也是希望張學良能夠可憐女兒再無歸路，將她留在張家，不辜負她的一往情深。

趙家消息一出，趙一荻的身份一下子從名門小姐跌落為無家可歸的不肖女。

這一切來得那麼猝不及防，趙一荻只是默默接受。出生於官宦之家，她不是不知道一個黃花閨女做出這樣的大膽舉動會招致什麼樣的罪禍。

可知道他生病的那一刻，她很自然就想到要去找他，至於規矩、利益權衡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用親情做了永恆的祭品，來換取她屬於愛情的迷夢。

03

為愛不計名分

以命宣誓成就少帥

在張府，她不僅一無所有，還要面對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張學良明媒正娶的夫人，于鳳至。

作為張學良的妻子，于鳳至打從心眼裡不希望有其他女人搜颳走丈夫的愛，如果愛不能阻止，至少她的地位不能被撼動。思慮至此，于鳳至讓張學良把趙一荻安置在外頭，並給了她一個私人秘書的身份。

受過新式教育的趙一荻知道于鳳至的顧慮，只是于鳳至沒想過，趙一荻想要的只是可以常伴張學良左右，為此她可以不要名分，屈尊降貴。

三人糾葛的時光，趙一荻小心翼翼的處理著自己和于鳳至以及于鳳至和張學良的關係，她安安分分，不哭不鬧，張學良送了什麼好東西給她，她轉頭就送給於鳳至。

得益於舉止文雅、談吐不俗，懂英語，會跳舞，趙一荻有時還可以和張學良一起出外應酬，她為自己又多了些許和愛人在一起的時光而慶幸。

雖是得了許多寵愛，但趙一荻仍堅守自己本分和地位，在外人面前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要替代于鳳至的意思，人們記得張學良身邊有一個秘書、侍女趙四小姐，也知道他的正牌妻子是家中的于鳳至。

相處日久，于鳳至終於了解到趙一荻是真愛張學良，她不為名利，也不是玩弄愛情的輕佻女子。她自願住在陰冷潮濕的東北屋，只因為從這邊的窗戶可以望到張學良工作時的樣子。懷孕時背上生了一個毒瘡，疼痛難忍，醫生勸她打掉胎兒，她咬牙忍著劇痛，誓死不放棄她和張的愛情結晶。

幸福的時間一天天過，終於迎來終結的槍聲。九一八事變，東三省淪陷，人們譴責張學良的無能，又將矛頭指向趙一荻，一時間她千夫所指，成了紅顏禍水。當時張學良在高壓之下，轉從毒品中尋求精神安慰，日益萎靡不振。

為了讓這個爛攤子有所迴轉，一日，趙一荻拿著一把槍，跑到張學良的辦公室，站在窗邊，面向屋內的軍官們，她用槍指著自己，說「我發誓......」，話沒說完，淚先留了下來。所有人都明白她是要告訴他們，為了他，她可以走向死亡。

因為這一件事，張學良受到極大的觸動，他開始努力遠離毒品，絞盡腦汁思索政局出路，之後就有了西安事變，有了世人所熟知的美麗的愛情故事。

04

人間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關風與月

「我願意是樹，如果你是樹上的花；我願意是花，如果你是露水；我願意是水，如果你是陽光......這樣我們就能結合在一起」。

她愛得單純，愛得忠貞，愛得執著，愛得無私，她把愛情當成了她一生的最高理想，像一切的追夢者那樣用盡畢生苦苦追尋，最後換得和愛人相伴一生的嘉許。

她活得鮮明，生命在愛中閃亮，用一生活成了愛的樣子。

在他們的愛情中，是是非非，後人評判不一，然而我們自以為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卻忘了：

唯有你願意去相信，才能得到你想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