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明天 by 溫柔的蠍子(系列二)
沈默地看著對面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肖季琪似乎是看戲一般地看著、聽著,一切似乎不是自己事情,而兩個人與自己也毫無關係。「季琪,別介意,剛剛只是安慰運靈才說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什麽時候,運靈起身去衛生間,而江硯駱也握著他的手,那一張英俊的臉,誠懇的神態,演繹著一副深愛你的劇情。淡淡地一笑,開口,「沒事,我知道的。」「你理解就好。」看著男人的視線又一次追隨著陳運靈的身影,肖季琪回頭,又一次陷入放空狀態,他知道,只是他不願意去深究。如果深究了,那麽這麽多年來那麽多事情是否就代表著失去了?他不願意失去,更不願意去冒險。失去這份偷來的幸福呢。低頭,手上是一塊不合自己的手錶,淡淡地一笑,一切不是早已經知曉嗎?那年夏天,江硯駱出差瑞士回來,幫忙整理他的行李的時候發現了這塊表,一塊精緻時尚帶著一些俏皮的男士手錶,光看設計,就隱約猜到它的價值。一瞬間的欣喜,畢竟,江硯駱再花心,也不會濫交到隨時送別人手錶。只是當翻到錶帶背面的時候,卻發現「C&J」。肖季琪記得,那一刻,似乎世界都停止運轉,只能聽見手錶在手上跳動,拿著這隻表的手痛到抽經。「肖……」記得那個時候是一臉震驚的,似乎他沒想到肖季琪會看見這塊表。「這是送給我的?」記得,那個時候肖季琪笑得燦爛,燦爛得讓人眩目,帶著被送禮物的人一樣的「快樂」。「嗯,嗯嗯。」倉皇地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江硯駱那一刻不捨得打破這個人的笑。「好漂亮,謝謝,我會一輩子都戴著它的。」快樂地將手錶戴上,忽略背後刻的字,忽略男人眼中的閃爍,更加忽略手臂上灼傷的痛。從那一刻起,這塊表肖季琪形影不離,承諾一輩子都戴著它的,哪怕這是他偷來的。手習慣性地撫摸著手錶的表面,看著窗外的行人。「這樣吧,季琪答應過一陣子會給親自帶你的,可是你個小滑頭先認識認識公司運作才行呀。」寵溺的話。「知道啦,羅嗦男,怪不得當律師。」「哎喲,說我呢。」笑著推搡,屬於他們的青春,肖季琪沒有空間插入,也沒有插入的餘地。「呀,我要去導師那裡了,哥,你正好送我,順路。」陳運靈一下子跳起來,招呼也不打地拉著肖季琪就往門外沖,完全沒有個輕重。「慢點,運靈,時間來得及。」肖季琪被運靈拉得暈頭轉向,身後是江硯駱急急地跟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惡魔導師啊,絕對的。」可愛的叫囂,沒了剛剛非要做副總的任性。「那你知道我車子在哪裡嗎?」「啊,對哦。」緊急剎車,害得後面的肖季琪也來不及停腳,兩兄弟就站在路上,肖季琪微笑。「走吧,在那裡。」拉著陳運靈往車庫方向走,突然,不知道從哪條小馬路上衝出來一輛摩托車,瘋狂地往他們兩兄弟身上穿過,直覺反映地將陳運靈一推,自己被車子帶著「飛」了出去,右手一陣尖銳的痛。「運靈!!」身後是江硯駱的叫聲,沒有回頭也能想像男人的焦急,苦澀地一笑。「沒事沒事,擦傷。」陳運靈從地上爬起來,手上擦傷了一片,只是皮肉傷而已。「你怎麽不拉住他啊。」憤怒地一推,讓剛剛站起來的肖季琪一個踉蹌,江硯駱沒有看肖季琪,回頭,對著陳運靈焦急的說道,「帶你去醫院。」「不用啦,你看,只是破皮而已,不過哪裡來的車子呀,真是的,國內治安真不好。」「不行,要包紮。」「不要啦,啊呀,要遲到了,算了,我攔車去吧。」「不用不用,我的車就在前面,我送你去吧。」熟悉的對話,熟悉的場景,淡淡地一笑,想動一下右手,直覺告訴他,右手斷了。痛,很痛,只是沒有勇氣去抬頭,抬頭看他們的離開。沈默地慢慢地後退,直覺不想跟上對方的腳步。車門打開,江硯駱才想起肖季琪,回頭,發現男人靜靜地站在樹蔭下面,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可以看見男人習慣性地咬著唇,略長的碎發擋住了男人的眼。一瞬間心臟的疼痛,讓江硯駱茫然,開口道,「季琪,你沒事吧。」「……」抬頭,淡淡的一笑,「沒事,你去送運靈好了,我自己開車。」「……」不知道為什麽不再堅持,向著男人揮一揮手,隔著一條馬路,「那你自己小心。」「走吧。」「哥,拜拜。」左手揮手,靜靜的看著男人的車子離開,半個身體疼的抽搐,冷汗從額間滑落。轉身,靜靜地走著,伸手,攔下計程車,「第一人民醫院。」同樣的方向,計程車與江硯駱的車子擦身而過,車窗里,肖季琪看見運靈坐在他的副駕駛里,談笑間,沒有陰影,更沒有自卑,是屬於他們的自信。回頭,看著反光鏡中的自己,蒼白,憔悴。苦澀地笑,閉眼,也許這樣也不錯。坐在醫院大堂,看著人來人往的病痛傷殘,右手隨著心臟的跳動而一突一突的痛,隱隱的,不盡地叫囂,卻帶著揮之不去的無奈。肖季琪一個人在偌大的醫院裡面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沒有想去的地方,也沒有那裡他必須去。茫然地一笑,面對著嘈雜的醫院。「喂?肖總。」林凈的電話打破了一切的無措,「您今天怎麽沒進公司呀?」「剛剛出了點意外,在醫院,不好意思沒有及時跟你聯繫。」淡淡地開口,屬於肖季琪的溫柔和疏離,「公司有事嗎?」「呀,要緊嗎?您一個人嗎?需要我過來嗎?」可以聽得見林凈的焦急。林凈當年大學兩年級的時候父親因為事故去世了,原本一心休學負擔家裡困難的他因為肖季琪的出現而能夠順利畢業,並且從大二開始,他就跟著肖季琪一路走來了。他們是同事,更多的是一成不變的默契與寬容。林凈知道江硯駱的存在,也知道肖季琪的感情世界。「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公司。」淡淡地開口,肖季琪並不想被誰看見自己無措的樣子。「那今天晚上的……」林凈猶豫著是否要提醒肖季琪今天晚上的飛機飛A城的計劃,作為朋友,確實不捨得看見肖季琪受傷了還為公司奔波的辛苦。「……」微微地一愣,原本今天早上準備告訴江硯駱的,不過貌似也用不著。苦笑,「還是照舊吧,都已經做好決定了。」「好。」掛斷電話,抬頭,看了一眼依舊不變的醫院大堂,拿著醫生開的藥品往大門口走去,依舊那麽單薄,甚至可以看見微微佝僂的背部。如果沒有明天 03 虐心 he第三章陳氏對於業內來說並不算是多麽大型的企業,只是當年陳老爺子陳光榮在改革開放的時候大刀闊斧了一把,花了自己的老本做起了當年為人不齒的「投機倒把」的生意,從而在這貿易公司還少的環境里撈到了第一桶金。隨著商業的運轉,雖然陳光榮沒有富甲一方,可奄然成了第一批億萬富翁。只是陳光榮也不過是個初中畢業的文化,就像大多數的暴發戶一樣,有了錢,陳光榮對於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也漸漸地把原本積累下來的資本弄得個如履薄冰。當年還沒有高中畢業的肖季琪接手公司的時候,就看清楚了這些,只是陳光榮走得太過突然,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理由和時間,而肖季琪為了那份信任,也硬著頭皮把只剩下一個巨大空殼的公司接了下來。十幾年的奔波,拼殺,漸漸地把這個巨大的空殼添上血肉,林凈曾經開玩笑說,陳氏的那些血肉都是肖季琪自己割下的肉填進去的。而肖季琪聽見後,只是拍了拍林凈地肩膀,什麽都不說,只是笑著轉身離開。只是林凈知道,肖季琪感謝他的理解。就如同幾年來,陳氏的所有機密文件肖季琪從來沒有讓林凈迴避過。「肖總,這杯不喝真的看不起我老劉咯。」席開八面,A城最大的娛樂會所的大包廂里,一桌的山珍海味,而比山珍海味更加吸引人的,是各個滿臉油光的在座各位,這些人幾乎是所有在國內做生意的人都想巴結一把的有背景的人。「劉總,我替肖總喝了吧,那個您也看見了,肖總今天早上出的事情。」林凈開口,不是說借了林凈的膽子,只是他們剛剛下了飛機就直奔這裡,肚子里只有一點點的飛機餐,肖季琪甚至因為昏睡而錯過了用餐,可想而知對於滿滿的一杯白酒,肖季琪喝下去的反應。「哎喲,哪裡那麽脆弱啦,更何況這場酒還是你們肖總請的呢。」言下之意,過來已經給你們面子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林凈,咱們不能不給劉總面子。」淡淡地開口,肖季琪用左手舉杯,依舊是禮貌地微笑,「劉總,我乾杯,您隨意。」說話間,一杯酒下肚,肖季琪甚至可以感覺到一陣炙熱,從喉嚨直竄到胃裡。「好!」姓劉的老總橫著一張油臉,笑得開懷,眼睛一瞥,看著身邊的另一個人,「不愧是這幾年的年輕才俊啊,哈哈,有膽識,我老劉喜歡。」「不敢當,還得您多多幫忙。」「哎喲,都敬了老劉了,那老趙我呢?」一旁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也開口,明顯等著第一個人跳出來敬酒,他在後面靜觀其變後行事。不過也難怪,B城的銀行總長不謹慎,怎麽那麽年輕就爬到這麽高位呢。「呵呵,這就是小弟我的不是了。」回頭,對著在座的各位,笑得謙遜,叫來了服務員,十二杯白酒杯橫排並列,杯杯斟滿。「肖總……」林凈擔憂地低聲提醒一聲,他知道在座的每個人都得罪不起,可是這麽空腹喝白酒,怎麽說也是沒事找罪受。「沒事,放心。」回頭淡淡地一笑,似乎是安慰林凈一樣,這麽多年,這些應酬都是他一個人擔下來的,最嚴重的一次肖季琪一個人在旅館裡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拿起一杯酒,淡淡笑著,看了一圈所有,「小弟這次請各位大哥過來,無非是想讓各位大哥幫忙,真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肖某也慚愧。這裡,小弟我也給各位大哥賠罪了,先干為敬。」仰頭,用左手端著手中的杯子,一口一杯,透過透明杯子,看著一圈的商人政客微笑,肖季琪習以為常。以退為進是這十幾年的學到的一招,更何況這在座的不在乎錢,更在乎的是給不給他們面子。十二杯白酒下肚,一陣暈眩,坐下,眼睛看見右手邊始終保持沈默的男人一直看著他。肖季琪認識這個人,這個人是B城最大的風投集團的老總,蔣正東。只是蔣正東還有一個身份更讓人畏懼,那就是國家國防局局長的大兒子,而這次能夠請到那麽多大爺,也是因為這個人答應過來,很多人是沖著這個人的面子出席的。男人將所有銳利隱藏在眼睛後面,硬挺的五官,舉杯,低沈的聲音不響,卻煞有氣魄,「肖總,注意身體。」肖季琪一愣,緩緩地開口,「沒事,不掃大家的興就好。」「……」男人也不再說什麽,慢慢地將杯子里的酒喝了,在座的誰也不敢多說什麽,自己跟自己熟悉的人開始聊天調侃。今天的酒宴,肖季琪原本也不想談什麽正事,畢竟他知道,這只是個開端,接下去的時候要讓他慢慢滲透。要在B城甚至國內穩定根基,拿到第一筆風投的錢,就要在這幫子老油條里下功夫,特別是蔣正東這個人。酒過三巡,老油條們也知道正餐即將開始,門打開,是肖季琪為這些人準備的「美女宴」,就看見十幾個風華正茂的女孩走進來,各個姿色了得。「各位大哥,肖某知道什麽大風大浪各位都經歷了,現在就圖個純,這個是B大的學生,就請各位大哥給他們上些社會教育課吧。」說的含蓄,無非是「名牌大學**」。只是這些官場混久的人,就喜歡假「正經」。滿臉堆笑,一個個被幾個女孩一摸,骨頭都酥了,就連老奸巨猾的老趙也把持不住地弄得個滿臉通紅。淡淡地看了一眼,回頭,低低的跟林凈說了句,「我去次衛生間。」便起身出去了,只是沒注意到身後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就如同盯上獵物的狼一樣。「唔……」一走到衛生間,所有的鎮靜、堅持就潰不成軍,右手的痛,加上空腹喝酒的難受,將肖季琪整個人推到風口浪尖,想吐可是吐不出來的難受。昏昏沈沈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蒼白,虛晃。看一眼手邊的手機,似乎在等待著誰的電話,只是它始終不曾響過。「很難受?」低沈的聲音,震驚了肖季琪,回頭,看見蔣正東靠在洗手間門邊,依舊是一臉冷硬。「哦,可能是喝多了,呵呵。」收斂了一臉的虛弱,淡淡地微笑,低頭,想要掩蓋自己的狼狽,「蔣少怎麽不在裡面玩呢?」「……」男人什麽也沒說,緩緩地靠近肖季琪,肖季琪直覺後退,只是男人一再逼近。「蔣少……」「……」靠近,將肖季琪逼到角落,彎了彎腰,伸手,拂過男人的頭頸,那裡是昨天江硯駱留下的痕迹,很多次提醒他不要這樣,只是男人哪一次聽過他的。「……很激情?嗯?」透著一點慵懶,還有一絲威脅。「……」將近喝了一瓶白酒的肖季琪對於突入起來的事情一時無法反應,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手沿著大動脈來回摩擦,可以感覺到肖季琪心臟的跳動,甚至可以透過禁慾般的襯衫領子看見裡面更多的痕迹。肖季琪直覺地迴避男人的觸碰,「蔣少,您這是什麽……嗯。」還沒等肖季琪說完,男人直接用吻打斷了所有,霸道卻有著不可思議的溫柔,唇齒之間,甚至可以嘗到男人口腔里煙草的味道。「唔……」掙扎著推開男人,肖季琪憤怒地看著男人,「蔣少,您這算什麽?」「就如你感覺的。」男人聳肩,泛著淡淡的笑,「跟我想的一樣,味道不錯。」伸手,似乎還想碰觸肖季琪的頭頸,只是被他一揮擋開。「不好意思,這個我不能接受。」肖季琪帶著憤怒,男人要他的身體,可是,這是他的底線,誰都不能突破。「是嗎?」男人退後一步,似乎仔細端詳著肖季琪的一切,「如果用你此次之行的目的交換呢?」開口,肖季琪知道,這個男人有能力做到他承諾的,「如果我沒猜錯,陳氏這次要在B市做買賣,什麽都準備好了吧,就差這點金子了。」「……」肖季琪無聲地看著。「我不缺**,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等你一個月。」男人在肖季琪耳邊說著,帶著威脅的口氣,「那筆資金也等你一個月,相信你比我想像得聰明。」男人轉身就往外面走,走到門口,回頭,又看了一眼依舊怔愣在原地的肖季琪,笑著,「跟那些老頭子說我先走了,讓他們玩著。」「……」沒有等肖季琪反應,就瀟洒地離開了,只留下肖季琪一個人站在衛生間里。回頭,看著依舊在洗手台上的手機,突然一個瞬間,男人很想聽見江硯駱的聲音,很想。倉皇間,撥著那個熟悉的號碼,手指微微的顫抖。「喂,季琪,有事嗎?」電話那頭,是江硯駱的聲音,依舊帶著屬於他的魅力。「硯駱,我手骨折了,你能過來嗎?」不知道為什麽隱瞞了出差的事情,似乎只要男人能給自己一個關心的話。「啊,怎麽會呢?要緊嗎?醫生怎麽說?」男人有點焦急的問著。「醫生說需要靜養,那個,你能現在過來嗎?」「這個……」電話那頭,男人猶豫著,「不好意思,季琪,運靈這裡物業出了點問題,恐怕趕不回來了,這樣吧,明天一早我過來……」「……」「季琪?」「啊。」肖季琪聽著話筒里男人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所有的無措都歸於平靜,甚至有些自嘲地笑自己的天真。那麽多年,面對著困難、恐懼、無措,戰鬥的始終是他一個人,一個人拼搏,一個人面對,「沒事沒事,你明天一早也不用過來了,本來想讓你過來的時候買一些繃帶上來的,醫生給的那個不知道被我塞哪裡去了,呵呵。明天一早林凈會過來,有個重要的會議參加。」「這樣啊,呵呵,你個小懶鬼。」電話那頭如釋重負,「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早點睡,看看都幾點了。」「恩,我會的,你也是,別跟運靈太瘋了,那小子人來瘋兮兮的。」「哈哈,才不會呢。」江硯駱大笑,帶著寵溺的聲音,肖季琪知道,那一份寵溺不是屬於他的。「對了,明天晚上去B城,有些事情要談,估計十天的日程。」「哦,好,讓林凈多注意一些。」「好。」掛斷電話,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依舊如此不堪。那一天,肖季琪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賓館,面對著阿諛奉承,肖季琪不讓林凈擋酒,只要有人敬酒,來者不拒的照單全收,菜沒有吃幾口,卻喝掉三瓶白酒。而醉了的肖季琪就如同他本人一樣,安安靜靜地任由林凈扛回賓館,昏暗的燈光下,是蒼白脆弱的容顏。有的人喝一口酒就能面紅耳赤,而有的人哪怕是醉死了,也不會臉紅,肖季琪就是後者。林凈不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的肖季琪,可是直覺告訴他,今天的肖季琪很反常。靜靜地看著男人,林凈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哪個系的畢業生,因為男人眼中帶著對於學校的眷戀。林凈記得,那一天的風有一點大,柳絮掉在男人的頭上,只是那個景緻並不算滑稽,只能說帶著屬於校園的純凈。那個時候,男人出神之後回頭,發現林凈在看他,毫無雜質地一笑,讓林凈跟堅定了是自己學長的概念。只是後來在畢業生的招聘會上才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商人,那一天,林凈是以大二年級的身份偷偷溜進去觀摩的,而男人似乎依舊記得他。「願意當我的助理嗎?」男人主動開的口,甚至謙遜地緩緩站起來,與自己平視的對話。「不好意思,我,我是大二。」「哦,大二不能工作嗎?」肖季琪淡淡地問,「不好意思,我沒上過大學,我不太清楚。」不知道為什麽,林凈能感覺到男人的悲傷。「學校規定不可以全職,但是……。」林凈低頭,「我申請休學了,不知道貴公司要沒有大學文聘的人嗎?」「啊,為什麽休學呀?有什麽困難嗎?」可以清楚的看見男人轉瞬即逝的擔憂和不解。「呵呵,家父出了事情,家裡只有老媽照顧,還有兩個讀高中的弟弟,生活開銷實在是吃緊,想工作兩年再回來。」不知道為什麽,林凈不算是單純的會把一切說出來的人,可是肖季琪讓他感到安心,哪怕什麽都幫不了,至少有人願意聆聽。那幾個月,只有林凈知道自己處於如何矛盾壓力之中。靜靜地聽著林凈的話,那個時候,肖季琪也不過24歲而已。「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來陳氏,既然學校規定不能做正職,那就算兼職好了,我知道大學並不需要時時刻刻在學校。」已經是清冷的聲音,但帶給林凈的是生活的希望,「至於考試時間,你也可以提前說,到時候就算你請假就行了。工資的話,等你同意了跟你協商。」那一天,林凈不知道帶著什麽心情聽完肖季琪的話,平靜無波的面容,有著一種疏離禁慾的美,直到很多年後林凈提起當年肖季琪的舉動,問過為什麽。而肖季琪只是淡淡的開口,「那所學校是我高中的第一志願。既然已經考進了,放棄太可惜了。」也許那一刻,肖季琪是將林凈看作自己沒有完成夢想的寄託。也是後來知道,那個時候林凈的工資一半是肖季琪自己掏的錢,畢竟一個兼職實習生,怎麽可能拿到和正職的一樣工資。關門,為肖季琪留一盞檯燈開著,林凈並沒有深究什麽,只是靜靜地離開,他了解肖季琪,雖然面容清冷身體單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倔驢,只要他不肯說的,就算打碎了他的牙齒,他也不會吐半個字。隨後的幾天,正如肖季琪想到的一樣,原本出發前還算樂觀的形式驀然變得緊張,似乎所有的老大哥都在靜觀其變,不敢貿然多走一步,甚至肖季琪的正常會見,也只能遇見那些老油條的「特別助理」。安排了十天的日程,到了第三天肖季琪就打斷了林凈的安排,「今天休息一天吧,訂明天的機票回去。」「不走了?那那筆資金……」「這幾天的形式也很清楚了,這個計劃要從長計議了。」淡淡地開口,吃著酒店的早餐,左手不習慣地用勺子吃著眼前的粥。「嗯,一幫子老滑頭。」林凈無奈,這幾天的碰壁,誰都知道,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只是前幾天還是賓主盡歡的場面,這讓林凈很不明白。微微地皺眉,肖季琪左手微微地一頓,林凈眼尖,「怎麽?手又痛了?」「嗯,可能是這裡天氣不習慣吧。」輕描淡寫地說著,繼續喝著粥。「要不然等一下去醫院看一下,我看你昨天晚上也痛了。」「沒事,回去再說。」看著肖季琪的沈默,林凈沒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地更加註意肖季琪的日常生活,別看肖季琪如今在商場能夠獨當一面,對於個人需求什麽,那是可以說只能滿足作為一個人的最低條件──吃飽,穿暖。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陽光透過落地大玻璃窗灑落,窗戶外面,是壯觀的飛機的樣子,一瞬間,感覺人是那麽的小。肖季琪靠坐在位置上翻閱著公司文件,而一邊的林凈也安靜地看著資料,原本人就不多的候機廳裡面,只能聽見翻閱紙張的聲音還有廣播的聲音。「肖季琪,請問哪位?」還沒有關機的手機震動,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怎麽那麽早就回去了呢?」帶著些許的輕佻,卻有著屬於男人的沈穩。「……」皺眉,臉色顯得很不好看,「不是蔣少您的意思嗎?」開口,沒有了表情上的憤怒,依舊冷靜疏離。不知道為什麽,平時的紳士涵養對著這個男人就是維持不了。「呵呵。」男人淡笑,在手機那頭男人似乎心情很好,開口,「那你感覺如何呢?」「……」「還是那句話,一個月哦。」「……」冷漠地掛斷電話,什麽也沒說,不去回答林凈的好奇的目光。蔣正東,從20歲開始就開始經營各類公司,靠著父一輩的背景家事在早幾年做的風生水起,有人還傳說這位大少爺的第一桶金是靠著走私而來。只是近兩年國內的經濟形勢,蔣大少漸漸把公司方向轉到房地產、投資、金融方面,儼然成了B市乃至全國的領頭羊。沈默地登上飛機,看著飛機漸漸擺脫地面的累贅,穿梭在雲層之間,肖季琪靜靜地閉眼。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出差,帶給他的是無盡的疲憊。而那個想要溝通的人,卻再也沒打過電話給他。失重讓耳朵難受得厲害,肖季琪卻感到心悸的感覺,原本以為什麽都可以靠自己,卻原來他也需要一個人讓他依靠,甚至說一些自己的難受。沒有雲層遮擋的陽光變得濃烈,關窗,一切變得昏暗。對於江硯駱,肖季琪卑微地愛著,很多東西他懂,他知道,只是從來不深究其中的點點滴滴。你愛我嗎?肖季琪從沒開過口的問話,因為知道他不是會輕易將愛說出口的人。如果你不願輕易開口說愛,為何,此時此刻你陳述的是滿滿的愛意?「我愛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手上提的是準備給江硯駱做一頓晚飯的菜。開門,看見的是一對糾纏的男人互相擁吻,激情,忘我,連自己開門都沒有激起他們的反應。靜靜地看著,看著熟悉而陌生的容顏,聽著從來不曾從男人最終說出的愛意與溫柔。「疼嗎?運靈?」「嗯……」奢淫的空間,糾纏的世界,緩緩退開,帶著所有的一切離開,疲憊,狼狽,無措。不知道怎麽坐的電梯,不知道怎麽走出小區,當一切的感知恢復的時候,肖季琪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手邊是一袋新鮮的蔬菜水果。肖季琪很早就知道,江硯駱會離開自己,也很清楚男人並沒有投給自己什麽真情愛意,只是有那一瞬間希望,希望男人會因為自己的努力而愛上自己。靠坐在凳子的後背上,抬頭,是無聲的苦笑。拿起手中的手機,指尖微微顫抖,「我是肖季琪。」「……」電話那頭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什麽。「你的承諾是真的嗎?」想要讓自己保持鎮靜,卻發覺聲音帶著怯懦的顫抖。不知道為什麽,甚至肖季琪希望電話那頭能給他一些些的安慰。「發生了什麽了嗎。」男人開口,不是疑問,倒是陳述句的語氣,哪怕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什麽都沒有回答,肖季琪知道,自己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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