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蘭西的霸權理論和有機知識分子

葛蘭西的霸權理論和有機知識分子

來自專欄玖爺的哲學筆記

在文化研究中,葛蘭西是一位地位絕不遜於阿爾都塞的理論家,他的文化霸權理論和有機知識分子理論對於文化研究都具有很強的影響力。前者改變了研究者對文化領域的整體印象,後者啟發研究者找准自己的身份和定位,不過其影響主要是對英國馬克思主義研究的。

|霸權和有機知識分子

葛蘭西的理論用於指導義大利的無產階級革命,他要回答的是,如何在成熟的資本主義國家進行革命。在這種社會裡面,資產階級不僅在經濟文化完成了穩定的統治,更在文化意識形態上完成了穩定的統治,

在成熟的資本主義社會裡,統治階級對整個社會加以引導,使得自己的階級利益被展示被接受整個社會的整體利益。這就是文化霸權,指整個社會在意識形態上達成共識,被統治階級服從於統治階級給出的意識形態,並以這種方式被權力結構所收編。但是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更揭示了收編背後的妥協,統治階級要不斷地向被統治階級協商和妥協,這樣才能維持表面上的穩定。因此霸權並不是簡單的自上而下的權力,而是同時包含了收編和抵抗,是處於對立的兩者爭奪並妥協的結果。

而霸權是由有機知識分子所引導操縱的,葛蘭西認為每個階級(每個集團)都有自己的有機知識分子,這些人承擔了階級組織者和意識形態生產的社會功能,對道德和精神生活加以規範。葛蘭西提出這點的主要目的是使得革命者把目標轉向意識形態領域,充當無產階級的有機知識分子,喚起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和組織性,並在文化領域同主導意識形態打防守反擊戰,以此來對革命徐徐圖之。

葛蘭西的有機知識分子強調個體性的,據說阿爾都塞的物質性意識形態機構就受到這一觀念的啟發,但是強調機構性結構性整體性的意識生產。

|對文化研究的啟發

葛蘭西對文化研究的啟發首先就是改變了研究者對其研究對象整體上的理解。過去通常把研究文化當成一種「選邊站」,要麼是自上而下的強加,要麼是自下而上的自然生髮,而葛蘭西的理論則給予研究者一種啟發,讓他們注意到他們的研究對象乃是上與下之間彼此妥協衝突的產物,是平衡著抵抗和收編的複雜場域。

這種啟發不限於階級問題研究,而是在文化研究的各種領域都有應用。不管是主流文化和亞文化的對立,還是性別、代際、種族、區域等等領域的研究,都受惠於葛蘭西霸權理論提出的那個圖像。

其有機知識分子理論呢,則對文化研究者的自我定位很有幫助。對於英國的工人階級文化研究者來說(比如湯普森),其研究工人階級的本真文化,本身就是其作為工人階級「有機知識分子」的活動。文化研究者並非毫無偏見地客觀描述,而是在研究中參與研究對象的文化活動。後來的霍爾和維諾雖然已經不再堅持用階級視角看問題,但依然保持著這種自我認知。

|個人意見

這次沒有圖來總結,因為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塞到我那個圖裡,應用範圍太廣了。

這次太短了啊,那就舉例子說明一下吧。

對於前者而言,我認為網路小說中所謂「國輕」就很適合用葛蘭西提供的霸權理論來研究。因為國輕同時存在於三個主流的夾縫中:它作為網路小說,相對於起點系的通俗長篇網文,不可避免地要被其滾滾洪流所裹挾;他作為輕小說,又要被翻譯過來的日輕(或者廣義上的日本動漫敘事那種模式)所影響;最後,它還是通俗小說,要和其他通俗娛樂一樣面對文化地位上的弱勢和邊緣化,以及唔,知識的普遍匱乏。所以呢,國輕的位置很尷尬,我反正是不看好,宅文本身限制多得一批,惡趣味還足,實在是不容易出好作品。

對於後者而言,這讓我想到邵燕君老師在《網路時代的擺渡人》裡面的自我定位,研究網文的學者其實也就是投入這種當代文學運動嘛——不過她的立場還是很曖昧的,說是學者粉絲,其實是站在主流文學的安全地帶對網文隔岸觀火。不過立場一事強求不得,主要還是靠個人經歷塑造,或者,神棍一點的話,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天生命定的使命,是歷史和無意識的河流在憑藉我們發聲,而非反過來。

另外呢,像我這樣的人,這輩子估計都沒法直觀體會到和文學站在一起的感覺了吧……畢竟我的經歷完全是由通俗類型文學塑造的,網文啦,科幻啦,奇幻啦這種還是能引起深層次共鳴的,讓我站在文學的立場上,真的是做不到啊——雖然我也能欣賞作為單獨作品的嚴肅文學,但是立場終究還是改不了的。我真的不關心諾貝爾文學獎又給誰了,星雲獎不比那個有意義……

不過,理論畢竟是一樣的。

在抽象的視角上說,他們的結構是一致的。

作品就是有這些層次構成的矛盾或統一的結構,文學活動的主體就是有作者讀者闡釋者的立場之分,文學史無非就是類型史,文學也無非是文字敘事體裁的產業,他們又都建基在廣泛的社會經濟政治文化背景上。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對吧。

p.s.因為最後一段,在評論專欄里也發一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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