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居士嚴肅臉：資本的流動規律

社會運行的核心是參與者交互，資本是參與者交互的橋樑。鄙人撰寫本文的目的是希望從財富的數學抽象出發，推導資本的定義，進而分析資本的流動規律，通過對資本外延的擴展，嘗試建立經濟學和政治學的大一統理論。本文推導過程基於《星光居士嚴肅臉：貿易的基本邏輯》和《星光居士嚴肅臉：財富的本質》兩篇文章，希望讀者諸君能夠摒棄腦海中固有觀念，從純邏輯的角度出發，跟隨鄙人探索資本這一奇妙的事物。

一、參與者交互與資本

根據《財富的本質》結論2，我們可以知道創新、效率提升、多樣性擴展和掠奪都可以增加財富元素，而成本和風險會減少財富元素。多樣性擴展和掠奪被稱為參與者交互。而根據《財富的本質》引理2至引理6，參與者交互是影響財富增減的主要因素，所有社會研究，本質都是對參與者交互的研究。而參與者交互的實質，是資本的使用。

假設張三種了一顆蘋果樹，李四種了一顆李子樹。就算張三家天天吃蘋果，李四家天天吃李子，蘋果和李子也有剩餘。所以多樣性擴展使得張三增加了財富元素(吃不完的蘋果—>李子)，李四增加了財富元素(吃不完的李子—>蘋果)。張三吃不完的蘋果或者李四吃不完的李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如果不進行參與者交互，它們是沒有價值或者具有負價值（佔據存放空間或者腐敗後吃了拉肚子）的。而它們一旦進入到參與者交互中，就成為了所有者的籌碼，這種特殊的籌碼，可以被定義為資本。

定理1：資本是一種特殊的物質，在單個參與者的財富元素中無法存在，只能在通過參與者交互所產生的該參與者財富元素中充當原物質。

根據定理1，資本的存在形式多種多樣。如同將正態分布作為交易基礎必然遭遇黑天鵝一樣，將貨幣或廣義貨幣等同於資本也無法解釋眾多社會現象，進而導致錯誤決策。

假設某一天氣候炎熱，張三可能多吃一個蘋果，那麼張三的資本就少了一個蘋果。反之如果某一天張三胃口不好，少吃一個蘋果，那麼張三的資本就多了一個蘋果。同樣的，如果張三少吃了一個蘋果，表面上多了一個蘋果的資本，但這個蘋果如果無法換來李四的李子最後只能壞掉的話，張三的這一個蘋果資本，又憑空消失了。所以我們有引理1。

引理1：資本可以被憑空創造出來，也可以憑空消失，其價值只有在流動中才能體現。不容易創造或消失的資本被稱為穩定性資本，容易創造或消失的資本被稱為活潑性資本。

再根據《貿易的基本邏輯》結論1，我們可以得到引理2。

引理2：以資本作為原物質對於某種目標物質的大量集中財富實現稱為資本湧入，資本湧入造成目標物質相對其他物質的價格上漲；反之稱為資本退出，資本退出造成目標物質相對其他物質價格下跌。

從引理2及《貿易的基本邏輯》定理1可以發現，利用資本的財富實現之前（供需）只能決定價值係數，利用資本的財富實現（成交）才能決定價格。在新一次財富實現之前，無論供需如何變化，價格都以上一次財富實現的價格為準。所以有結論1。

結論1（價格魔術）：資產價格取決於成交，滿足參與者慾望的資產價格高於參與者擁有資本時，發生個體短缺（窮）；滿足社會慾望的資產價格高於社會總資本時，發生社會短缺（危機）。社會短缺依靠重新定價（新成交）解決。

接下來探討幾種主要資本形式的特點，以求總結資本的特殊性質和流動規律。

二、貨幣資本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其社會屬性，即絕大多數個體都不可能脫離參與者交互實現自身財富集合滿足自身慾望的目的。以多樣性擴展為例，某一天張三想要吃李子，並不意味著這一天李四必須要吃蘋果。所以參與者之間除了空間上的交互，還存在時間上的交互。於是「記賬」的需求就自然而然出現了。比如張三今天拿走李四一個李子，在繩子上打一個結，代表這件事情。第二天李四憑著這個繩結，再拿走張三一個蘋果，再打一個結……隨著個體間的交互越來越多，就算把繩子結成麻花，也記不下這麼多帳了。另一方面，參與交互的個體也越來越多，靠一根繩子也沒辦法記下這麼多往來。這個時候，人們發現賬本應該具備容易保存、獲取不易、社會認可等優點。經過貝殼、牛羊、布匹和大米等嘗試，全人類最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黃金和白銀。黃金白銀為代表的這種賬本，被稱為一般等價物，簡稱「錢」。

定理2：社會賬本以一般等價物的形式存在。因此社會認可是決定某物質是否成為一般等價物的唯一條件。

根據定理1，錢（貨幣）是一種典型的資本形態。而錢之所以為錢，是因其受命於社會認可，所以我們有引理3。

引理3：一般等價物通常以貨幣資本的形式出現，一般等價物降低了資本消失的風險，因此貨幣資本具有穩定性。

雖然一般等價物是為解決參與者的時間交互問題而發明，但最大的意義在於其提供了降低了參與者交互的複雜度，即確定了價格單位。根據鄙人在《貿易的基本邏輯》中定理1，一個商品的價格應當以另一個商品作為單位。比如一個蘋果的價格是一個李子。當商品種類線性增長時，價格確定的複雜程度就會指數增加。而一般等價物的出現，使得無論商品種類如何增加，其價格都在統一的參考系之下。在沒有貨幣的情況下，張三自己吃不完的蘋果，如果無法換成李四的李子，就有蘋果資本腐敗變質消失的危險。而一般等價物的出現，使得張三有可能將自己的蘋果資本轉換為貨幣資本儲存起來，故而減少資本消失的風險。

引理4：一般等價物的賬本性質決定了其作為價格參照物的地位。

根據引理3，我們知道一般等價物也是資本，根據引理1，資本只有流動才有價值，一旦某種一般等價物被大量集中到少數甚至單個參與者手中時，就會造成貨幣資本的沉澱。一旦貨幣資本大量沉澱影響到社會對其認可時，根據定理2，這種物質將失去一般等價物地位，造成資本消失。

結論2：貨幣資本具有穩定性和傳遞性。

之所以說貨幣資本具有穩定性，是相比其他資本形態，基於一般等價物的貨幣資本被創造出來的難度較大。當然，在社會對其認可消失前，基於一般等價物的貨幣資本沉澱後不會造成資本消失。所謂傳遞性，即貨幣資本使用之後被傳遞到另一個參與者手上。

三、信用資本

根據結論2，貨幣資本雖然有多種優點，但穩定性使其難以滿足頻繁和大量的參與者交互。因此，信用資本作為比貨幣資本更古老的資本形式，成為參與者交互的主要支撐手段。

定理3：信用依賴兌現，兌現增加信用，失信減少信用。

理論上，信用資本是可以無限創造的。但由定理3可知，信用依賴兌現，亦即信用資本的創造實際上受到兌現的影響。當信用附帶的承諾實現，則稱為信用兌現。關於兌現，我們有引理5。

引理5：信用資本最終回歸創造者即完成兌現，不能兌現的信用資本具有資本消失風險。

根據《財富的本質》引理5，信用資本的使用本身是一種掠奪，而掠奪伴隨可能的風險。一旦信用資本無法完成兌現（這一現象被稱為失信），即其沉澱於創造者以外的參與者處時，資本沉澱很容易變成資本消失，最終觸發當下信用資本持有者風險。

結論3：信用資本具有活潑性和傳遞性。

信用資本很容易創造，理論上亦可以無限創造。但只有最終回歸創造者，信用資本才不會引發風險。根據結論3，就很容易理解《貿易的基本邏輯》之結論2。根據《財富的本質》引理6，風險來自於無法獲得新物質的財富元素消失，因此有引理6。

引理6：具有活潑性的資本都伴隨風險。

事實上，我們可以發現信用資本是經濟研究最重要的目標，所有市場經濟研究歸根結底是信用資本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主權貨幣是一種典型的信用資本。

四、權力（暴力）資本

無論貨幣資本還是信用資本，都是在社會法則平衡的情形下使用，而大部分情形下，社會法則並不平衡。暴力及其帶來的權力在參與者交互中經常被使用。將權力（暴力）資本化，是將經濟周期與政治周期結合以求建立大一統理論的重要手段。

定理4：權力（暴力）以掠奪的方式獲取其他參與者的財富元素。

假設張三具有財富元素(一年的勞動—>一百筐蘋果)，有軍閥王二出現，要求張三每年繳納五筐蘋果的所得稅。因此張三具有的財富元素變成了(一年的勞動—>一百筐蘋果)，王二具有了財富元素(統治張三的權力—>五筐蘋果)。值得注意的是，如果王二不放棄或者不被推翻，「統治張三的權力」這一資本就不會消失。

結論4：權力（暴力）資本具有活潑性和派生性。

由於權力（暴力）資本通過掠奪的方式獲取財富元素，因此只出現於掠奪這一參與者交互中，因此具有活潑性，根據引理6及《財富的本質》引理5，其必然伴隨風險。而由於其掠奪性，所以權力（暴力）資本的流動並非以傳遞的方式，而是以派生的方式，即使用權力（暴力）資本並不會造成權力（暴力）資本的減少。根據定理1，參與者持有資本的同時面對資本風險，由於權力（暴力）資本的派生性，這一資本無法傳遞出去，故持有風險亦無法轉移。與信用資本在市場經濟研究中的地位類似，暴力（權力）資本的政治研究的主要目標。

五、其他資本

按照定理1，除了貨幣、信用和權力資本外，勞動力（穩定性和派生性）、美貌（穩定性和派生性）、情感（活潑性和派生性）及道德（活潑性和傳遞性）等都可以是資本的不同形態。正是因為資本的存在，參與者交互才能進行，正是因為參與者交互進行，財富集合才可以滿足參與者慾望。

根據《財富的本質》引理4，參與者間的馬太效應本質是源自資本的自我增殖衝動，資本的自我增殖需要資本集中和沉澱。但這又與資本通過流動產生價值相矛盾。事實上，當大量沉澱於某個參與者手中時，一大部分資本永遠無法再參與社會交互，從定理1的角度而言，這部分資本消失了。結合結論1（價格魔術理論），可以知道貧富懸殊是如何造成社會危機的。

結論5：資本具有增殖的衝動，資本的價值卻在流動中體現，即資本沉澱（資本推高資產價格後財富元素消失風險）與資本流通（多數財富元素通過成交實現）的矛盾引發價格魔術，價格魔術造成的社會短缺是社會危機的根源。

價格魔術理論闡述了「有價無市」發生的原因，事實上，所有社會危機的本質都是因為「有價無市」。

六、再論財富周期

價格魔術理論最大的價值，是把路徑維度添加到社會分析中。相比資產負載表，資本流動圖更容易跟蹤資本的流動及變化狀態。以高速公路修建為例，我們可以畫出如圖1的資本流動圖。

圖1 高速公路資本流動圖

假設圖1中貨幣資本為黃金，將圖1縮減，就可以得到政府實現的財富元素是(信用資本—>高速公路)。由於資本湧入，市場具有了「1單位信用資本=1單位高速公路=1單位貨幣資本」這一價格。此時銀行持有信用資本，政府持有高速公路，建設者持有貨幣資本。高速公路和貨幣資本實際參與交互（市場流通），信用資本沉澱於銀行中，市場上流通的1單位貨幣資本正好對應1單位高速公路。若建設者將所有的黃金用於繳納高速公路過路費，則高速公路中的資本沒有退出，依然維持「1單位高速公路=1單位貨幣資本」，此時「1單位貨幣資本=1單位信用資本」，完成經濟閉環，社會完成(建設者勞動—>高速公路)這一財富實現。

另一種情況，若一個建設者得到的0.1單位貨幣資本（黃金）用於購買糧食，此時市場上資產有高速公路（價格1單位貨幣資本）和糧食（價格0.1單位貨幣資本），而市場流通的總資本只有1單位貨幣資本（1單位信用資本沉澱於銀行），依據結論1，此時發生了短缺。為了解決短缺，重新定價有三種可能方式：

1、銀行使用0.1單位信用資本進入高速公路，即政府歸還0.9單位貨幣資本給銀行，政府再免收銀行0.1單位貨幣資本的高速公路過路費，即完成銀行用1單位政府信用資本交換了0.9單位貨幣資本和0.1單位貨幣資本的等值高速公路使用權。這是生產力發展重新定價方式（軟著陸）。

2、高速公路價格被重新確定為「0.9單位貨幣資本=1單位高速公路」，即0.1單位貨幣資本從高速公路中退出，此時為了實現信用資本兌現，政府需要額外掏出0.1單位貨幣資本還給銀行或者選擇失信讓這0.1單位信用資本在銀行消失。這是刺破資產泡沫重新定價方式（硬著陸）。

3、政府發行紙幣將0.1單位信用資本紙幣化，維持「1單位貨幣資本（黃金）=1單位高速公路」價格，實際建設者只使用了0.9單位高速公路，政府收回了0.9單位貨幣資本（黃金），連同0.1單位紙幣還給銀行換回1單位信用資本完成兌現。這是央行刺激重新定價方式（凱恩斯主義）。

特別注意的是，央行刺激重新定價方式，又有三種不同的結果。

1、生產力發展，政府手中多餘的0.1單位高速公路被消費，政府收回對應的0.1單位貨幣資本，沖銷0.1單位紙幣，本質是生產力發展重新定價方式，這裡的紙幣是信用資本。

2、政府手中多餘的哦0.1單位高速公路無人使用，作為信用資本的0.1單位紙幣在持有者（銀行）手中無法使用（資本消失），政府強制規定「0.1單位紙幣=0.1單位貨幣資本」這一價格，本質是暴力資本進入紙幣，於是紙幣從信用資本變成了暴力資本。

3、由於暴力資本的掠奪本質，其風險極大，依據定理2，當社會不認可作為暴力資本的紙幣作為一般等價物時，所有資本都從紙幣中退出，市場表現為紙幣惡性通貨膨脹。為了保持紙幣的價格，只能對其注入更多的暴力資本，最終紙幣價格純粹等於暴力資本的注入數量，一旦暴力資本消失，紙幣價格即刻歸零。

通過以上推演可以發現，當短缺出現時，統治者一般會採用央行刺激重新定價方式，若生產力獲得發展或對外掠奪成功，則可以通過生產力發展重新定價方式實現軟著陸。若生產力發展受阻或對外掠奪失敗，則統治者要麼選擇主動刺破資產泡沫重新定價方式，要麼選擇將信用資本（紙幣）轉變為暴力資本繼續拖延時間。當紙幣承載的暴力資本到達風險極限時，泡沫會自動破滅，甚至引發統治者權力丟失。

結論6：社會短缺造成社會危機，生產發展和對外掠奪可以實現軟著陸，泡沫破裂實現硬著陸。暴力資本是補足短缺的最後一種手段，當暴力資本風險觸發時，造成政治危機。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貧富懸殊和信用浪費都會造成資產消失繼而引來社會短缺。「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毛澤東。

關於《星光居士嚴肅臉：貿易的基本邏輯》和《星光居士嚴肅臉：財富的本質》兩篇文章見鄙人公眾號，「居士優選」和「居士講壇」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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