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西亞的夏日午後

來自專欄東歐遺塵

寫在前面：不好意思食言啦，我又來更新了:)為了把文章寫得更像文人寫的，我會把所有圖片放在文末:)文采不夠請見諒，作為一個工科生已經儘力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開始回憶昨天下午的一切。

人衰老的似乎特別快，大多回憶在一晚的睡眠之後像是被全部抽光蕩然無存，只剩下幾個辭彙在腦中揮之不去：安逸，寧謐，舒坦。

一周之前收到的簡訊，儘管離我所在的地方略遠，為了那點微薄的工資，我還是欣然同意了這門教中文的差事。

12點多，公車漸漸駛出我熟悉的小村，車窗外的建築也從鱗次櫛比的小店和一閃而過的賣場變成了高高低低的居民住宅樓。又過了幾分鐘，連居民樓也消失殆盡，眼前是濃郁的綠意和遼闊高遠的天空，綠意和蔚藍連接成片彷彿無窮無盡。再走一段就只剩下晴空萬里和空氣中低低擴散的女人香水氣味。車廂里乘客不多很安靜，車身微微的顛簸讓人昏昏欲睡。

下車之後，為時尚早，信步走走。

雖然溫度只有二十六七度，可陽光投射下來，用烈日炎炎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每一寸陽光的親吻，都像是男人拉碴的鬍子扎在身上，有輕微的觸痛。

和大多波蘭的市鎮差不多，火車站對面有一條狹長的巷道，縱深兩三個街區。兩旁是售賣各種玩意的窄小店面，周末的時候一律閉門謝客。古老的牆面出現了深深淺淺的剝落，舊窗欞也刻滿了歷史的痕迹，沉默地講述著過去的崢嶸歲月。

之後映入眼帘的就是市集廣場，亦稱rynek。

bytom的市集廣場比我想像的要大很多，一排排太陽傘和吐水送涼的噴泉勾勒出最典型的東歐意象。噴泉中心，海王肌肉遒勁，騎在海豚身上，寓意了城市和大海的某種連結。這時候，找個蔭涼位置盤腿坐定，看著眼前眾生來來往往，一陣涼風穿膛而過，這大概是我對東歐夏日最美的印象之一。

一個小時後，第二輛公交。車子行駛在波蘭南部的「山區」里。嚴格來說只能叫做丘陵地帶，只是地形略有起伏，離山區差太遠了。公路很窄，兩旁先是特別典型的山區民宅。大約是一排平房嵌著高聳的屋頂，屋頂之下只能算作是閣樓。之後是密集的樹林，車子在費力地轉著彎，午後強勁的光芒投射在肌膚之上，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一年前，某人曾說：」夏天一到，還能去樹林裡面采蘑菇。「

我：「這麼茂盛這麼廣闊難道不是森林嗎？」

「這也能叫做森林嗎？」

「......」

西里西亞，南鄰蘇台德山脈，英文名silesia.常聽人讀成西里亞，搞得我將信將疑不知該怎麼發音，只好每次都說本名?l?ska.

目的地是個很小的村莊。村裡有一座教堂，街道上沒有什麼人。偶有少年們把車騎得飛快，拋出一陣風鈴般的笑聲灌進我的耳朵。臨街的幾間商鋪緊緊地閉著門，目送一位老人顫顫地越走越遠。找了一圈沒有椅子，只好時而走上高橋望著伸向遠方的鐵路出神時而坐在教堂前的石塊上無聊地擺弄手機。也只有在這樣的小村，才能無所愧疚地像個無業游民一樣無所事事一下午。

回家的時候已是星月漸起華燈初上，略過不表。

有人說，美國適合工作，歐洲適合養老。深以為然。西里西亞的夏日午後無疑是最好的註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