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無聲》最狠啞巴宋洋眼神里都是戲,在現實邊緣發起正義暴擊
來自專欄鐵任的影評筆記
從《心迷宮》到《暴裂無聲》,忻鈺坤導演第二部作品依然焦聚現實主義懸疑題材,圍繞一宗突發事件,引發現實中的人性角逐,看似起於偶然,其實揭露的都是現實環境中的弱肉強食。前者在安逸沉悶的村子裡滋生出各種貪婪、自私和紛爭,而後者則是礦業老闆和底層之間的生存法則,老闆手執利箭豪取強奪,吃著做工精細的羊肉片,底層只能苟延殘喘,漸漸失語失失聲,只能大啖羊肉骨頭或者腐乳醮饅頭。
從鄉村的暗流涌動,到矛盾集中爆發,讓忻鈺坤展現了自己調度商業電影的能力,也進一步鞏固了個人的創作方向和風格。有趣的是,近些年中國影壇出現了多位擁有鮮明個人色彩的創作型導演,例如同樣喜歡犯罪題材的刁亦男,武俠新秀路陽,專註新派武俠的徐皓峰,更有趣的是,在《暴裂無聲》中,忻鈺坤啟用徐皓峰的御用男主角宋洋來出演男一號張保民,英俊帥氣民國少俠瞬間變成中國最狠啞巴,強烈反差也是一大看點。
片中,宋洋飾演的張保民是個後天的碰巴,年輕的時候因為和人打架受傷,變成了啞巴。張保民有了老婆兒子之後仍不安分,經常和鄉鄰或工友打架,甚至因為扎瞎了同村大漢的眼睛,一家人按月賠償,過得入不敷出,依然不改一副火爆脾氣,直到兒子張磊某天放羊沒有回來,他在追蹤兒子的過程中,與礦主昌萬年和他的打手,以及律師徐文傑,三者之間產生了微妙的聯繫。
全片沒有一句台詞,穿著不是破舊的礦工,就是捉襟見肘的破棉衣,可是宋洋卻戰神附體,在現實的邊緣地帶,發起了屬於底層的暴擊,除了在尋找兒子過程中犀利的眼神,還有大量的動作戲,這些動作戲完全沒有武俠片的飄逸和美觀,卻充斥著一種更原始的暴力衝動,是一個底層人發出內心的怒火宣洩,已不能算是拳拳到肉,而鋼管、木棒和石塊與血肉之軀的碰撞,其中特別是在辦公室里一個打翻十幾個的動作戲,就像把人物都裝進了一支刀光劍影的攪拌機,攪得血肉模糊,武力指數爆表。
而除了這些動作戲,宋洋的文戲也是小宇宙爆發,從開場與工友打架,眼神中的兇悍,在羊肉里看著人們貪婪的啃著煮沸羊肉骨頭,眼神中的無助與饑渴,以及和戲骨姜文對手時,毫不退縮的勇氣,對諂媚的村幹部大叔的不屑一顧,都刻畫的極具層次感,把人物的精神世界,以及內心深處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對現實的憤恨,無為的正義感,都抒發得恰到好處,強有力的烘托起主題。
《暴裂無聲》其實就是現實農村礦區的一幅影像寫真,也是一部以動物性來影射人性的魔幻現實主義寓言,每個角色都具有鮮明的代表性,例如姜武飾演的昌萬年,就像獵鷹一樣捕食獵物,王梓塵飾演的是仗勢欺人的走狗,袁文康飾演的律師是失去立場的鷹犬,而以宋洋、譚卓飾演的村民則就是待宰的羔羊了,羔羊的命運不取決於自己,就像張磊到底是怎麼失蹤的,影片給出了很多暗示,卻沒有最終的結果,村民發覺井水越來越難喝了,是因為採礦影響了生態。
命運給了張保平一個底層的身份,他卻偏偏要向不公平的現實發起暴擊,雖然影片的風格一直非常克刻、壓抑、黑色並略有暴力傾向,卻又讓人看到最後有一些痛快,畢竟,還有張保平這樣的羔羊鬥士沒有屈服。從《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師父》到這部《暴裂無聲》,在武俠的世界裡沉澱了太多對現實的感悟,在現實的土地上終於變身為暴走的好漢,看得出宋洋吃了很多苦,下了很多功,包括在山嶺上暴走的畫面,遠遠的看上去,有形單影隻的孤伶,也有虎瘦雄風在的霸氣。這樣無聲的演技,真的值得再刷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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