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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1]

片段[1]

「強迫、說服讓別人覺得世界是遊戲」就與「強迫人遊戲」一樣——本身就是矛盾之事。當我們說「政治是個遊戲」時,這是無法證明的。

所以當我們言說遊戲時,首要的困難,就在於遊戲的言說只能由主體自己來說,遊戲只能是「獨斷的」而「主觀」的。

所以遊戲單單是的某種運作方式還算不上遊戲,遊戲必然是被認為是遊戲的,只有當一運作方式被主體所認作遊戲時,才能稱得上遊戲,而也正是這一原因,導致對其的定義是不可能之事情,甚至連維特根斯坦也或許只可以親緣關係(family resemblance)一帶而過。[1]

——遊戲是歸屬主體的

我們可以詭辭地言說:「以嚴肅待萬物而遊戲,以遊戲待萬物而嚴肅」。

當Y在遊戲時,Y作為處在遊戲運作中的主體,必然是沉浸於遊戲的「嚴肅性」中的,他此刻在遊戲中,而「忘記」了他在遊戲。

而當遊戲結束,他開始談論「這個遊戲如何如何」、或是僅僅當他意識到「他在遊戲」的時候,他便已經告別了遊戲,用一種外在式的眼光去看它,這個遊戲之於他已經不再成為「遊戲」,即便他依舊遵守著規則,他也已經不「在」遊戲。[2]

——「遊戲」的「嚴肅性」

遊戲在歷史發展中失落的,不僅僅是遊戲從嚴肅變為消遣。

遊戲的神聖維度被嚴肅化而作為儀式分離,遊戲的迷狂被極化為瘋狂與荒唐,哲學遊戲和生活實踐變成一項思辨之事追尋著認識,而身體被當做第二位之物被丟棄;更重要的,是遊戲作為主體回歸自身的運動而斷裂,成為一項完全與日常世界分割的、甚至倒置之物。遊戲成為夢幻,在藝術獨立性興起之時作為與功用而對立的無用,而被當做比喻在使用,生活中的遊戲、美學概念上的遊戲分道揚鑣,從而成為消遣,與主體的生命無關也與現實無關。

——遊戲的譜系學

人在不同的遊戲(主體運作方式)(前)中(後)期待、反思、決斷,而改變著自己。在這歷時共時展開的過程中,人不再僅僅是與所有人皆為「人」的大寫之人而同一,也亦非命定於趨向某個生命之外的目標之人而超越,人也不再被分割為不同階段不同種類之人而截然不同,如同芝諾、電影單幀之分離。人就是運作著的,在當下、未來都展開無限運作方式可能性的、遊戲著的綿延生命,那個獨一之人,在老年達及生命實踐的巔峰,在死前完成自己的生命(consummare vitam ante morten),就如同遊戲一樣,並不指向任何外在的目的之物,而在其過程中完成自身」。

——遊戲作為人作為終有一死者之運作方式

如果說人類的活動就是遊戲。那麼資本主義所做之事,便是將遊戲非功利化、虛無化、作為功用的反面排斥,將本應為遊戲的遊戲功利主義化、必要化;將人們不是不可離棄的那些東西作為必需物,這是人類對於變動與有限的世界虛無主義的恐懼感而做的夢,是形而上學式的彼岸與永恆化,是叫不醒的裝睡的人,而不是敢於面向有限與虛無的超人。

遊戲是赫拉克利特-尼采-海德格爾思路而留下的遺迹。這不僅僅是美學意義上功利化亦或是非功利化的問題,而是人本身的自由的可能性,是遊戲作為具體切實之物,而不僅僅作為消費主義式的藝術美學而被正視的、作為「無用性」與「功利的」嚴肅性而相互對立的。遊戲不僅僅在藝術之上,更是在作為藝術品的現代人身上時刻發生。

「在波德萊爾眼裡,對現在反諷式的英雄化,改變現實面貌的自由遊戲,苦行式的對自我的精心塑造,這些在社會自身或國家政體中都不佔有什麼位置,而只能在另一個不同的領域裡得出創生。波德萊爾將這個領域稱為藝術。」那麼在博伊斯的意義上,就便是要讓所有人成為藝術家,成為尼采筆下的孩童。[3]

——「每個人都是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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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維特根斯坦,韓林合譯:《哲學研究》 「請考察一下比如我們稱為「遊戲」的諸過程。我指的是棋類遊戲、紙牌遊戲、球類遊戲、戰爭遊戲等等。什麼是所有這些遊戲所共同具有的東西?——請不要說:「某種東西必定為它們所共同具有,否則它們就不叫作『遊戲』了——而是查看一下是否有東西為他們都共同具有。」

[2]這樣內在外在式的言說許多人都有用過,例如海德格爾在《這是什麼——哲學?》中提到的,「當我們問這是什麼——哲學?之際,我們是關於(über)哲學來談論。以此方式來追問,我們顯然是站在哲學之上,也即站在哲學之外。我們這個問題的目標是要進入哲學中,逗留於哲學中,以哲學的方式來活動」

[3]福柯《何為啟蒙》李猛譯

[4]提圖為南宋《骷髏幻戲圖》。

大概畢業論文就是這樣的思路了吧,我選了草稿的一些片段,真要展開怕是要等全文整頓,並且現在只是不全的大綱+敘述字數已經破萬。

在文中我試圖貫通所有日常語言中的「遊戲」,遊戲不應區分作為樸素經驗中的實有(捉迷藏/電子遊戲)/比喻(愛情遊戲、政治遊戲)的使用,我們之所以覺得作為比喻與作為消遣的遊戲之間似乎差別如此之大,那是遊戲原有的維度和精神早已被完全剝離而萎靡。

為遊戲並不是說遊戲是好還是壞,也不是講它有什麼社會功能,它「也能有用「。關鍵是,為什麼我們會覺得遊戲無用,遊戲是何時變為無用的?

媒介從來沒有善惡,就像人們可以對著照片欣賞落淚也可以對著照片打飛機。重要的是要清洗一直被壓抑著的遊戲原有維度而尋找遊戲的本源。

此文也不是對著外的,只是讓有心力做哲學遊戲的人一同分享觀點罷了。

這段時間不會更新文章,想把這我始終想寫的、我始終要說的給予完成了。

也因只是個人文章的片段,所以以個人名義發布。

2018.3.29 於南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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