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孟：羅素先生表揚中國人和中國人表揚羅素先生———愛思想：學習型社會領航者

中國人喜歡自己表揚自己，比如說，有人樂意編造「宇航員在太空唯一看得見的地面建築是中國的長城」，火車「詹氏掛鉤」的發明者是中國的詹天佑（其實是一個名字叫「詹」什麼的老外發明的）。問題不在於出現這類錯誤，而在於為何屢屢出現這類自我表揚，為什麼不錯誤地表揚別人，又為何屢禁不止（當然也沒有人禁）。這些愛國故事的發明人也從來不知反省自己。然而我的學生告訴我，手機發簡訊，這是國人的發明。據說這是為了方便找小姐而不被偵破。是不是這樣，我不得查實。不過我想，簡訊也是可以被列入偵破範圍的，不然國內外敵對勢力還不輕易把共和國推而翻之？但我姑且相信這位同學的話，因為我同樣不能證偽這個同學的命題，只能姑妄聽之了。 ( http://www.aisixiang.com )魯迅先生說過：即使自己是教員或醫生，「孩子也是要別人教的，毛病也是要別人醫的。但做人處事的法子，卻恐怕要自己斟酌，許多別人開來的藥方，往往不過是廢紙。」中國人得首先認識自己的毛病，別人的讚美，往事是客套恭維，討你喜歡。比如我眼前有一些文章，說美國的孩子18歲就能夠自立，邊讀書邊打工，不依賴父母，如今這話，中國的孩子和家長都耳熟能詳了。比照外國，我們就可以照見自己臉上的屎。 ( http://www.aisixiang.com )西方文化和哲學的傳統是邏各斯中心主義，也就是語音中心主義，因而在西方傳統中，口語和言說受到重視，書寫和文字不大受抬舉。書法篆刻，源於自然，畫貓畫狗、畫馬畫驢，描摹山水，寄情自然，放浪形骸，沉迷江湖。蘭花香草、螃蟹老鷹，歲寒三友，梅松菊竹，詩書畫刻，皆中國特有，在世界上沒有影響，也沒有值得誇耀的藝術造詣和品位。西方的表音文字高於中國的表意符號。索緒爾認為，語言和文字是兩種不同的符號系統，後者存在的唯一理由在於表現前者。文字的權力不是被賦予的，而是篡奪來的。只是後來當語言和文字發生齟齬的時候，書寫形式才佔了上風。文字從語言元首哪裡僭奪了權力。這不應該。中國近代的漢字拼音運動，就是要解除文字對於語音的至高權力，因而就是一次進步運動。漢字繁難，至今是一大缺點。王國維說他連《尚書》的一半和《詩經》的十分之一都看不懂。但是現在有的人卻自以為博古通今，鑒往知來，拿這些死古董坑害少年。「嵐氣重重，雲峰乙乙」「多日未晤，繫念殊殷」，這沒有人能聽得懂的老套應該送到博物館。現而今開展讀經運動（注意中國又開展運動了），但是我注意到，中國語言類考試考古文，這可能是中國特色，外國絕無，中國僅有。我喜歡看英文考題中的passage，其中包含的知識信息歷史教訓特別豐富，高於漢語考試。我也喜歡讀漢語的古文，很美，但其中包含的知識哲理遠不如英語短文豐富。 ( http://www.aisixiang.com )韓少功先生最近別出心裁地說，漢語是優勢語言，首先是因為說漢語的人口多，他因此希望中國女人們敞開胸膛多生多育。他說他感到幸運的是，漢語有13億人在使用，他可能為中國人的生育能力高而自豪。如果上世紀50年代繼續鼓勵超生，我估計現下中國是21億人口，那麼說漢語的人數就更多了。他在上海好好誇了一番漢語，愛了一次國。我的問題是，這心眼就太小——也許漢語真的是No. 1,Only 1。但是這漢語的偉大和行將征服世界，也用不著全國範圍四處演講登報，彷彿當年舉辦活學活用標兵廖豐黃展覽一樣。任何人，只要他標榜漢語比英語好，就可以演講出書；相反，誰若批評漢語，誰就是我們的敵人——我因而遭到網上小痞子的惡毒攻擊。韓少功先生說，文言文不利於社會階層的變化。五四運動就是要用口語挑戰特權階級的文字。這觀點很對，我希望我們不要活回去。 ( http://www.aisixiang.com )漢語漢字的特點決定了中國古代沒有哲學。中國學者們提出「中國哲學的合法性」問題，這不是空穴來風。按，哲學一詞來自西洋，古代中國沒有「哲學」這個概念，就可以說古代中國沒有哲學。山西大學沒有叫安希孟的人，就可以說山西大學沒有安希孟。有人說，問題只是，僅僅是，中國沒有西方意義上的哲學。可是那些論證中國古代有哲學的人們，總是在西方哲學的意義上尋找中國哲學！你可以說中國有「實學」，但是你不必要在西方的意義上建立中國哲學的合法性。 ( http://www.aisixiang.com )我們有些人對國外傳媒批評中國文化的言論可能本能地反彈。但是最近有人大膽發表了外國人對中國人的批評。英國媒體披露，中國農村婦女處境艱難，歧視女嬰，女胎流產，生女孩可再生一胎。這就是中國特色。據老外說，到2020年，中國婦女比男人將少4000萬左右（0. 4 個億呢）。當然，不用英國人說，我們自己也更多地知道我國拐賣婦女和嬰兒（其實是男嬰）以及棄嬰（其實是女嬰）的故事。 ( http://www.aisixiang.com )在國內一片向英語喊打聲中，報載上海慧覺法師修完MBA課程。玉佛寺15個和尚去上外學英語。玉佛寺還有素食餐館、四星賓館和七層辦公大樓。路透社報道，中國僧人學習新技能電腦和外語，也學習金融管理。可我們有的人卻到處搶著向聯合國申報遺產。但是世界上很少有國家每年申報世界遺產——中國58年大躍進的作風老也不改，而且據說申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看來，遺產有時會成為包袱呢！林峰先生的《江南水鄉》沒有像時下流行的做法那樣盡給中國傳統唱好聽的。他批評江南水鄉民居二樓挑出涼衣竿，過路人在晾曬的衣服下穿行；家裡沒有衛生間，只有抽水馬桶。嫁姑娘要陪送抽水馬桶。江南的弄堂是主婦們張家長李家短的閑話處。看起來如今這些都發生了變化——適者生存嘛！為什麼老是誇獎舊傳統呢！ ( http://www.aisixiang.com )中國的報刊往往把中國人臉上的屎當作玫瑰表揚。李肇星大使最近回答記者提問「如何看待陳水扁」時說：「他是誰？我不認識他，我憑什麼對他當面講話？」小記們說他的回答是「妙語」。這自我表揚有些拍馬屁之嫌。可我不知道這傲慢的姿態「妙」在何處。心胸如此狹隘，何來國家統一！你連陳水扁都不認識，還當公務員？中國人不認得中國人，卻認得外國人，因為外國人的話更有價值。所以若是我們被外國人誇獎，那就翹尾巴。當然外國人要是膽敢批評我們——對不起，敵人也！記者問，日本傳媒說李肇星即將退休，他反問位記者，「你是信日本記者的，還是信我的？」 這記者的問題難道錯了嗎？！外國記者的話難道聽不得嗎？世界各地新聞難道不是外國記者們提供的嗎！記者不能向他核實嗎？這令人莫明其妙。你退休這檔子事又和國家危亡沒關係。他還說美國的德克薩斯州1845年才加入美國，西藏早在13世紀就納入中國版圖。然而我們知道這兩件事不可同日而語風馬牛不相及。西藏肯定不是經過全民投票自願加入中國聯邦或邦聯，沒有武力是絕對不行的。那時候中國沒有邦聯制，民族間也不平等。封建王朝和現代民主法治國家不是一回事。我們的外長也得了自我表揚的病症。這裡的全部問題在於，外長應該多一點自由平等討論少一點自我表揚和自傲自大的態勢，以理服人，態度輕鬆自如，多一點外交風範，和人家公平討論，不得盛氣凌人。我們的官僚學者和學者官僚會犯同樣的毛病。我們中國過去現在和將來會有錯誤，這是全部討論的基石。 ( http://www.aisixiang.com )漢城奧運會主題歌傳遍世界的角落。中國亞洲運動會韋唯高唱的「亞洲雄風」和「我們亞洲」，過於心底狹隘，所以這歌流傳不開來。只有中國歌壇才不斷流行愛國民族歌曲。然而中國人的淫亂嗜賭小手段貪污文化，不值得自傲。當然自傲者仍不乏其人。安徽省開張了《金瓶梅》遺址公園，山東也開發和金瓶梅有關的兩處旅遊項目。於是我們知道中國人和性的關係比較密切。中國人距離動物狀態不遠，離自然狀態較近，性能力特壯陽。所以，中國人的自然本能比如性本能特別發達，而在社會歷史自由領域，比如在民主自由人權領域，中國人不大在行。相對而言，中國人脫離基本生存狀態不遠。性交、生子、小女婿（河南一個19歲的青年當爸爸）、娃娃親、嫖娼、賣淫，等，離生存狀態就較近。在繪畫上。中國人重山水畫，大潑墨，大寫意。工筆畫，也是愛畫花鳥魚蟲，極細膩。人物畫嘛，不過是宮廷淑女，為著男子的性需要而已。中國的傳統音樂如《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紫竹調》《小放牛》，以及中國的唐詩宋詞元曲，都只鍾情於自然山水浩月當空潺潺流水。離自然狀態較近的中國哲學，和繪畫音樂一樣是弱肉強食，所以「中國哲學無遮大會」登壇拜將入選最佳論文的都是官吏學者或學者官吏——最近中國社科院「院士」幾乎全部「原是」官吏。這和動物世界動物性交前雄性動物先打鬥一番勝者獲得性交權一個樣。那是自然選擇。社科院院士們都是有優先性交權的，以便再生出幾千個院士來。可那是自然狀態原始時代呀！有什麼好誇的！每天打開電視入目的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古裝戲，於是你知道「完了」。 ( http://www.aisixiang.com )我們從怡然自得自給自足男耕女織鄉村樸野的自然經濟生活轉變到現在的商品社會市場經濟平等交換智力競爭錙銖必較成本核算討價還價的新時代，肯定是一大進步。我最近在電視上看到中國廚師調製雞尾酒，動作麻利好像耍戲法。這應該不算可恥。葉知秋《30歲前必須作的30個決定》也叫我們學做雞尾酒。我想我們可以品嘗品嘗各國的酒了，那我們自然也可以說各國的話而不會被說成不愛國。但是是近來念過漢語錯別字遭到愛國炸彈轟炸的余秋雨先生卻莫名其妙地引用羅素的話說中國人棒：泰山轎夫抬羅素上山，羅素只給了一點點錢，沒有小費，轎夫們也不伸手要，還樂得坐成一排，高興得聊天，互相取笑揭短。可是余先生卻借羅素的口說，中國人知足，而美國人則要小費。言外之意，中國的轎夫比美國廣大無產階級轎夫好！可是細一想，我發現余先生錯了。余先生應該說羅先生給的錢太少了。轎夫們的笑，原也和猴子在山裡快活地耍，一個樣。更重要的是，美國的轎夫也是勞動人民，你不能褒此貶彼嘛！手心手背都是肉。 ( http://www.aisixiang.com )中國勞動者的麻木和低水平的生活受到余秋雨的表揚和讚賞。但余先生卻不知道「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的革命大道理。他說他對網民的批評不屑一顧，理也不理睬。這是什麼態度？簡直就是英國貴族美國的資產階級和中國的走資派！不過對泰山轎夫這問題也可以這樣來理解：中國人勤勞樸實大公無私雷鋒精神代代傳，但舊時代自然經濟，沒有商品競爭意識，農民比較窮苦，安於現狀，給點小錢就心滿意足了。即使如此，羅素講的這個故事也用不著年年講月月講！為什麼不講我們還有亂收費亂罰款缺斤短兩偷割電線電纜的事呢！為什麼車禍發生後，村民哄搶西瓜或搶劫傷員錢財？這問題也許更有研究價值呢！你可以說這是因為飽受西方資產階級觀念的影響——我父親沒見過資本家，但他也自我批評說受了資產階級思想影響走了資本主義道路——他還走資呢，！飯都吃不飽，也不認得洛克！ ( http://www.aisixiang.com )不過，中國的一切如果真的很好很好，very good，那也不能貶低別的民族。別的民族也有優越性呢！有文章說，美國人的邏輯是：我不能改變社會，但可以改變自己。社會的貧富分化，我們不能消除，那我們就努力致富，社會不能教導人們安貧樂道。正是因為社會人群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才能激發我們向上進取的慾望，這莫非就是競爭的邏輯？每個人都有改變自己的命運的想法，這種慾望和焦慮，正是推動社會進步的力量。在美國，人們告訴你，只要你努力，就能上升到社會的頂層。這是多麼好的文化呀！如果你貧窮，那一定是你自己缺乏努力。我覺著如果大家都和余秋雨胡謅的麻木的泰山轎夫一個樣，中國就不會有進步，也不會有土改共產革命。大家都要和「登泰山」的人一樣，往上爬爬爬爬。 ( http://www.aisixiang.com )當然，我懷疑羅素的文章和魯迅一樣是批評麻木的中國人。余羅素可能誤解了羅秋里！可是別忘記，余秋雨生活在現代中國，他知道現代中國抬滑竿的人或牽著大馬供遊人上五台山的農民，是伸手要錢的。這沒有錯嘛！我於是不知道余先生云乎什麼！難道余先生「不知有漢何論魏晉」「不知民國共和，何論改革開放」嗎？不計報酬的時代是大集體大鍋飯打呼嚕時代，是余秋里參加羅思鼎寫作班子時候的事了。現在聽說現而今上海阿拉人回答外地人問路要收費，余先生能說「阿拉」不是中國文化反倒是墨西哥牙買加文化嗎？！這熱情歌頌中國文化就該謹慎點降溫點啦，不然會輕易把中國人的缺點說成是外國人的毛病。但是我覺得問題在於，不要把外國人隨便用比較的辦法貶低下去。毛病缺點嘛，凡圓顱方趾兩個鼻孔出氣的人都會有。咱們中國人可不再是地球中心的貴胄了。我們中國人重空間思維，重視空間比較。我建議我們也要學會側重時間思維，開展豎向歷史比較，向前看而不是向回看。我們不要動輒「中國中心論」 「我們的祖上比人家闊」。 ( http://www.aisixiang.com )我不認為西方文化對我們是洪水猛獸。我們的學術體制，大學辦產業，已經叫停。1949年以前，大學和學者沒有現在這樣腐敗。為什麼？因為那時大學相對獨立，許多大學是西方基督教差會學校。西方人辦的中國大學比後來中國人自己辦大學，卓有成效。這道理就和說皇帝「裸身」一樣。後來大學這塊凈土之所以被污染，其源蓋出於大學喪失其獨立自主的地位。學校衙門化，學者官僚化，是學界腐敗、學術腐敗的土壤和根源。一旦我們脫洋入中，回歸傳統，我們就無往而不(腐 )敗。現在我們學習西方，規定大學領導任期滿10年必須交流。這西方的制度無疑有好處。吾華夏終身制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 http://www.aisixiang.com )有人說兩次世界級大戰是歐洲人發動的。然而結論可能不是說我們比人家更愛和平。我于是之道中國人的不寬容和狠毒。有人不負責任的給我扣帽子：「中華民族文化就是被你這種人所丟棄的!」同志們，我冤枉啊，那些移民國外的人，其第三代第四代肯定丟棄中國傳統！怎麼單單對我弔民伐罪呢！網上還有人罵我 「站在基督教徒的角度來否定中華文化。用「封建」「落伍」「排外」等字眼描述早期中國王朝對基督教傳播的反應。目前世界上所謂的「宗教戰爭」「文明衝突」是由一神論者發動的；伊斯蘭教、基督教、東正教、天主教都是「同源」，但是彼此完全沒有包容心，一千多年以來的殺戮並未停止。如果連對「同源」的宗教都那麼排斥、憤恨的話，那也難怪你對不同的中華文化那麼鄙視。那這些一神論者之間的戰爭和衝突何時才能結束？」這位洋名叫peace（和平）的青年可能沒見過文化革命慘烈的場面——誰叫我這麼幸運地經歷過反右和大躍進呢！說到西方歷史，我真的知道，那的確是西方人自己糾正了錯誤，他們從而比世界其餘地方邁進了一大步！說中國文化沒有導致戰爭，這理論站不住腳。中國歷史上的戰爭和殺戮，死的肯定是中國人而不是模里西斯人。文化大革命中，我在北師大看到跳樓自殺的「牛鬼蛇神」，那不是被天主教迫害死的。手執鋼鞭將你打的紅衛兵也不信基督教。 ( http://www.aisixiang.com )「目前世界上所謂的「宗教戰爭」「文明衝突」是由一神論者發動的，這些一神論者之間的戰爭和衝突何時才能結束？」這幼稚的說法有些不通世界史。日本侵略吾華，和一神教沒啦關係。毛澤東先生和馬克思主義的ABC並沒有一概和完全否定戰爭在歷史中的進步作用。義憤填膺代替不了科學的學術研究。戰爭是由人類自身的有限性質決定的。只要有人類，就會有戰爭的土壤和氣候，因為人對人是豺狼。霍布斯的說法是千古絕唱。我們還知道，中國歷史上的戰爭也不少，怎麼能說戰爭只和宗教有淵源聯繫呢！宗教和戰爭都只是流而不是源。然而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就有可能使人類相互制約，延緩和規避戰爭的實際發生。 ( http://www.aisixiang.com )兩次世界大戰的確是由歐洲人發動的，中國有的學人由此出發，證明基督教文明不如儒家中國文明。我認為不能藉此由頭否定西方文化的優越性。畢竟兩次大戰是歐洲人制止和糾正的。這好比，北大清華出了梁效聶元梓蒯大富，山西大學沒有惡劣的全國第一張大字報，但不能據此說山西大學比北大更講孔老二的仁義道德更有學術水平更是名牌。北京上海在中國的中心地位決定了它們在各個方面都具有帶頭作用。歐洲美國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北京上海東部在中國的地位相彷彿。畢竟一流學者院士也出自北大清華而不是出自山大內大。和平觀念、聯合國，就是二戰後歐美國家吸取教訓的產物。先進的總是先進。領頭的人可能摔跤。富人吃了一次玉米麵糊糊，窮人樂得說，富人和他生活一個樣。這就是笑話。一神教比多神教好，這文明史課程得學200年。 ( http://www.aisixiang.com )有的網友還說：「您高揚自由很好，可我總聯想到肥皂泡，活潑是也，靈巧是也，然而充其量只能供觀瞻而已，它能落到中國的土地上來嗎？您打算讓它就這樣赤裸裸地降落嗎？」這問題很複雜。我的回答是：人類這樣以自由民主為標的，奮鬥了這麼多年，尚且出現專制。如果人類以專製為正當，那豈不是更加專制了嗎？我覺得宣揚自由，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沒錯吧！人類追求健康、預防疾病，可每天總有人因病而死，我們不能因此而推翻醫學科學，宣揚骯髒落後。 ( http://www.aisixiang.com )一部中國近代史就是不斷用西方先進文化取代刷新改造中國舊傳統舊文化的歷史。什麼時候我們對外開放，接納西方文化，什麼時候我們就欣欣向榮。極左路線，說到底是排外。排外者，排西也。有人哀嘆說，漢字雖未被拼音化，但卻被簡化——這漢字簡化後被交給廣大勞苦大眾，在精神貴族眼裡，可是罪莫大焉。維持自己的文化特權，製造更多文盲，自己吟風弄月，是時下一些知識分子的怪念頭。這些人必然也同時反對白話文、反對新詩歌、提倡舊體詩格律詩，提倡厚古薄今。王文元先生在2004年第2期《社會科學論壇》發表文章《漢字拼音化指繆》，開始以救世主的身份糾正漢字拼音化和漢字簡化運動之「謬」。他說，現代任何一位塗鴉專家，其作品，數量，都遠在司馬、八家、李杜之上，這不能不使他「深抱懼慚、無地自容」。但是漢字簡化、漢語進步、學人增加、文盲減少，反倒不好嗎！只有精神貴族才渴望少一些人識得漢字。他說今人「伐矜好功，氣浮心躁」，寫文章如同「無鹽菜肴、疊碗架盤」，讓他難以下咽。可這樣的陽春白雪，有點嬌柔。據他認為，什麼都可以打破，唯獨規矩是不能打破的。可我不這樣看。時間不會停留在唐宋時代。規矩是人制定的，也會變化。皇帝都被打倒了，規矩不能變？共產革命就是打破舊規矩。漢朝就打破了秦規矩。 ( http://www.aisixiang.com )作者說漢字是中國人的信仰，是中國人的底線，是中國人的命根子，甚至希望回到文言文和繁體字時代。可我覺得，歷史要開倒車了。這類有害的社會思潮難道還未能引起注意嗎！這位作者儘管從辭書上抄了幾個別人沒見過的詞兒，但也依然說大白話而不說「子曰詩云」！他和他太太公子丫環說的是現代話。這位作者的真正用意是維持自己的精神貴族特權地位，讓老少邊窮地區一仍舊貫——當然我們沒見過他的格律詩文言文繁體字篆刻畫以及他用甲骨文寫的《中國共產黨宣言》《費爾潑賴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我認為我們的命根子是自由民主人權，苟有阻礙這前途者，即使是三墳五典、論語孟子、漢唐盛世，也要打倒它。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過時啦！知識爆炸，信息時代，瞬息萬變，我們每年的圖書出版數量在地球上列國中比重很小，你還抱殘守缺自鳴得意?！半部《論語》治天下的時代已被嚴密繁複的法律時代代替。有人說，古人就那幾本書。可是你攔不住的是，現在的要求是，博士論文碩士論文得幾萬字。時代不同啦，別老是以古約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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