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水流域嫁娶禮儀（上）

05-30

澧水流域嫁娶禮儀（上）

男婚女娶，意味著新的家庭結構、新的生存環境、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生命誕生，甚至意味著新的社會地位，是人生的頭等大事。所以，幾千年來，澧水流域男女十分重視婚嫁禮俗。雖然這些習俗滲透著諸多封建陳腐的色彩，但卻也體現著民族傳統、地方特色和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

澧水流域婚嫁禮俗萌於上古，興起於春秋，豐富多彩。因歷史上北方民族南遷，多民族在地域內融合，嫁娶習俗傳承著極其豐富的民族、地域文化現象。古代婚嫁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在澧水流域大致流傳了兩千多年，涵蓋30餘項細節。其婚俗規約分明，程序清晰，從「請紅人」開始，到「拜新年」結束，一般經過「看人家、發八字、拜茶、求喜、報期、過禮、哭嫁、娶親、發親、鬧房、回門」等十多道程序。

首先是請紅人。這是典型的封建包辦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談昏論家將列入議事日程。「一家養女百家求」，如果男方看中了女方，就請紅人（即媒人）去女方家說媒。說媒有兩層意思：第一，誇獎男方家如何好，如何有錢，男方長得如何英俊、有地位、有學問等等。第二是看女方的家境如何，姑娘是否漂亮等等。無論說媒是否成功，男方必須給媒人錢財。喜歡做媒的人，熱衷此道，樂此不疲，東跑西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難怪新娘在哭嫁時一泣一訴道：「做媒的，沒心肝；混吃喝，哄鞋穿；黑的說得白，方的說得圓；鐵門檻，跨的爛；鐵鞋子，磨的穿；聽說有謝禮，跑得冒綠煙……」不過，大多數的媒人心腸好，不為紅包，只為牽線搭橋，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經過媒人一翻煽說，男女雙方都有了點意思，二者心照不宣，選定好日子看人家，即相親。這一程序古時沒有，全由媒人和父母做主，直到晚請才出現，而且只有男方到女方，後來才有女方到男方的習俗。「會看媳婦的看丈母，或看親家的看草蘿」，丈母娘的支人待客，茶飯縫補，收拾打揀很重要。男家殷不殷實，只要看看他家屋旁堆碼的稻草就知端倪。「看人家」那天，女方則是「上大人」，一般由母姑嬸姨組成五六人的看親隊伍，到男方實地考察，將情況了解清楚。如不中意陸續溜走，中意則留下吃飯，有的還留宿一晚。回家時男方必須給女方打發禮物或紅包，也免不了同去的親人的小意思。

這時就可以發八字了。發八字又叫發喜、換庚、定親，男女雙方必不可少的禮俗。「八字」指雙方出生的年、月、日、時由干支組成的八個字。《文海披沙》釋義：「李虛中以人生年月日所置干支，推人禍福生死，百不失一，初不用時也。自宋而後，乃並其時參合之，謂之八字。」女方先用草紙寫上八字交付男家，由算命先生合男女生辰八字，如果無「八敗」（即克父、克母、克夫或克妻、克兄、克弟、克姐、克妹、克子女）之處，便將男女雙方的「八字單」壓在男方神龕的香爐之下放三日，三日中若無家人病痛、死亡、打爛東西等不吉利之事，便可以商量下一步的事情。有的地方則是把男女雙方的八字庚帖分裝在兩個碟子里，在夜深人靜之時將碟子浮在水缸兩端，等到第二天再根據碟子相距遠近而作判斷。如果距離相近，就認為命中注定相合，反之則認為命中注定不合。八字合過後，就互相交換。男方將八字書寫在紅帖的「乾造」行里，並隨媒人挑著衣服、糖果、酒水等禮物送到女方，女方設宴招待，在紅帖「坤造」行里天上女方的八字。同時回贈男方「定庚鞋」。有的還要開一個家庭會，由媒人當主持人，雙方大人親戚各發表意見，大多是勉勵之詞，男女雙方還需當眾表態。從這時起就可改口稱呼雙方親人了。這樣雙方就算正式訂婚，不得悔婚。

為了保持訂婚關係，拜茶的程序免不得。男女雙方確定婚姻關係之後，必須選良辰吉日辦喜事，在還未辦喜事的這一段時間裡要相互往來，在春節、端午節、中秋節等傳統大節里，男方必須再給女方送禮拜節。此送禮與彩禮有區別，不必送太貴重的禮，肉、魚、糕點、糖果均可，以示男方對女方的重視和客氣，也為未來的親家增添友好氣氛。女方也回拜，一般在春節，但男方要給壓歲錢一類的「打發」。這個階段長短決定於待婚時間，年紀小的有十多年。如定婚關係出現變故，女方反悔的，發八字到過茶的禮物，女方一般退回。

等到雙方都到了婚齡，男方就要帶著禮物同媒人一道到女方家求辦喜事。若是女方同意了，就請算命先生推算良辰吉日。一般在農曆八月，男方將良辰吉日用紅紙寫好，帶著按女方要求準備好的彩禮由媒人陪同送往女方。這就叫報期，也稱「送日子」。此時，男方彩禮頗豐，如豬肉、鯉魚、米酒，一般每樣16斤流糖餅120個，副食包1對。有的地方送豬「肘」和「方」（大塊肉由幾根排柴骨組成稱），還有泡米、紅糖、布段、首飾現金等各種禮物和禮金。其他親戚一般都是一塊茶肉(一斤左右)。媒人當然也少不了一份禮物。晚上敬祖人，男方一一獻禮，一一認親。並向女方家親戚長輩「下書」，請女方家的上親，一般為長輩或舅子，在婚期送親吃酒。這種酒客又叫「書客」，被視為最尊貴的客人。女方回贈鞋、襪、傘等，同時列出「小禮」名單，小禮只有長輩們享受，且享受者必須日後在外甥「娃周」喜慶時送去賀禮。於是，男女雙方便開始操辦喜事了。

過禮，也稱為送「水禮」，這是整個婚禮中彩禮最重的。到了結婚的前一天，男方把禮物，如嫁衣，整豬、整羊、大鮮魚、流糖餅、紅包等，由媒人帶新郎等一同送到女方。舊時過禮一般用抬盒。抬盒是用竹或木製織的精美器具，共分三格，上一格為新娘首飾妝品、梳篦刷插、衣褲鞋襪；二格為香燭炮仗，酒醴；下為十碗饌。過禮「裝盒」、「開盒」都有一段吉祥的唱詞。裝盒時唱：「紅漆抬盒四隻角，主家請我來裝盒。……上裝孔雀開屏，下裝二龍戲珠，左裝丹鳳朝陽，右裝錦繡衣著，東裝半豬全羊，西裝酥食花果。」

抬盒抬到女家後，女家當著男家來賓和女家客卿開盒，邊開邊唱道：「紅漆抬盒寬又長，主家請我上華堂。一開天長地久，二開地久天長，三開榮華富貴，四開金銀滿堂，五開酥食花果，六開半豬全羊，七開鴛鴦一對，八開鳳凰一雙，九開花果團圓，十開錦繡衣裳，開盒已畢，百世其昌。」

如果女家有刁難之意，就會吟唱：「今日男家花錢費米，主家門窄領當不起。」這時男家則應答辯：「本應在沙市、漢口大碼頭，扯下綾羅綢緞。時間倉促，只得在本府縣城扯下粗藍白布，粗針大線縫起，冷天擋灰塵，熱天打粗穿，禮物辦得不周全，請雙親大人及列位長輩一起海涵，高手帶過。」

幾經問答，女方才受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