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汗：寫小說有尊嚴，寫劇本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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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主簡介】

　　陳之淼

　　陳汗，原名陳錦昌，詩人，編劇。曾以劇本《飛越黃昏》獲得1990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編劇獎，他是《孔子》、《赤壁》等電影的編劇。他很會講故事，故事很特別，總有一种放盪不羈的奇想，交織著詭異、熱烈和荒誕的獨特氣息。小說集《滴水觀音》受到莫言、劉以鬯、陶然、昆南等人的讚賞。

　　問：作為國內著名電影《孔子》、《大武當》、《赤壁》等編劇，你在創作小說時應該不會有壓力吧？

　　答：我其實是個文藝青年，早年寫詩，也寫小說。寫劇本壓力才大，因為你要聽從、屈從，甚至盲從那些不懂的人的意見去改。交稿之後那幾天你會很慘，你要神經質地耐心等待，三四天過去了沒迴音那你就知道出事了，跟著來四五天收到電話，問你：「你自己覺得好嗎？」他們給很多人看過了，很悶、很平、大方向是對的不過……也有可能交了稿從此石沉大海，連稿費都不給了。那才是壓力。寫這部《滴水觀音》的意義謙虛地說：自娛娛人；文藝地說：為自己懺情、為靈魂超度；偉大地說：大死一番，再活現成！

　　問：影視編劇的工作和文學創作有何異同？

　　答：同的地方：都是一個人的奮鬥。異的地方：寫小說有尊嚴，寫劇本有錢。

　　寫電影劇本我要顧及觀眾，何況看電影是線性活動，你只能一直看下去，不容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停下來思考或跳回去前面再仔細分析一下那場戲，所以要寫得露一點。至於寫小說，讀者大眾們就請包涵包涵，讓我自我一點吧。

　　問：這本書里的故事，單獨看是都獨立成篇，但看完後經過重新排序和理解，可以構架出一個長篇故事，這種結構的安排很新穎，很影像化，這樣的安排是受了編劇工作的影響嗎？

　　答：可能是因為寫劇本的影響。很多人以為寫電影的人寫劇本一定會很影像化，這其實未必盡然。我認為最大的影響是對白，不是對白的方式、語氣、性格這些皮毛的東西，是一個編劇必須進入到每一個人物的內心世界去代替他/她感受、代替他/她說話、代替他/她走路吃飯打架做愛……直至你代替他/她活著。如果你是男的，有時你必須感受一個女角被男的親嘴，你必須像一個老太婆那樣彎腰詛咒風濕……在當時情境下你會說什麼，你琢磨，直至你不用想，你就是他/她。

　　問：你打算把《滴水觀音》搬到大銀幕嗎？

　　答：現在大陸電影界進入了「去香港化」時期，把一個「港味」十足的小說改編成電影是不可能的，三年前還可以。去年中國電影票房27億美元，而美國是100億美元，已經追上四分之一了，但電影出不了國門，無法成為中國文化的軟實力。等吧，下一階段，內銷差不多飽和了，那時候可能會需要香港電影人合力打國際市場，說不準《滴水觀音》有機會。不過我到時應該不會自己改編了，我可能已經退休了。

　　問：有人說，你的作品太哀傷。

　　答：最近的小說已經開始盡量歡快明亮了。我碰觸到荒蕪，生之悲哀只是藏起來，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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