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9 成大事者不糾結 文字版

No.99  成大事者不糾結

——整理:大柔至剛

感謝各位來到羅輯思維捧場  這一季節目當中我們曾經講過一期曾國藩

但是曾國藩這個人太重要了  講一期怎麼能過癮呢  餘味猶在

所以我一直在想用什麼方法  換一個角度再講一次曾國藩

這就想到了我十年前讀過的一本書  就是這本了  叫《戰天京》

天京就是太平天國的首都了  那誰在戰天京呢

當然就是以曾國藩為首的  那一幫晚清的所謂中興名臣

那這本書說實話  是替我打通了對那個時代歷史的感覺的一本書

我個人對太平天國史  包括晚清史感興趣  是大學時候的事情  但是

自打十年前讀完了這本書之後  我覺得對那個時代

以及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  我突然有了一種親近感 

因為這本書是混合了當時大量的章奏  書信  包括正史和野史打合在一起

用一種非常輕鬆的筆調  來寫當時的各種各樣的人際關係 

所以本身也非常好看  前不久呢  我正好遇到這本書的作者譚伯牛

這本書已經在市場上絕版很長時間了  我就跟他商量 

我說我們能不能聯手把這本書復活一下呢  所以做一個羅輯思維的定製版

那好我們先把這本書擱下  我們先來談這本書里的靈魂人物  曾國藩

曾國藩作為一個中興名臣

他就是把大清王朝從生死線上又拉回來的一個人

要知道  中興這一件事情  是中國古代各個王朝都夢想的一件事情

因為王二小過年  一年不如一年嘛  總想有那麼一回

有人給他打一把雞血  突然又興奮起來了  但是要知道

中國古代每一次王朝中興  都不是特別理想  比如說著名的光武中興

就是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  但是劉秀那次算中興嗎  你稍微了解那段歷史

他基本上就是另建了一個王朝  南宋也號稱中興

但事實上僅僅是站住了腳跟而已  真正整個中國歷史上

唯一一次真正算中興的  其實就是晚清這一次

要知道那一次基本上清朝就快被打殘掉了  第一次  第二次鴉片戰爭

這算外患  然後又是內患  太平天國  捻軍  西北的大規模的叛亂

突然一下出現了一幫人  以曾國藩為首的這一幫人

不僅把國家民眾拯救於水火  而且後來又硬硬朗朗地活了好幾十年

而且越活越好  這件事情它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我們先來看一下當時的一個基本的歷史背景  太平天國是中國古代最重要

也最典型的一次農民戰爭  我們一般來看農民戰爭

都覺得是這麼個過程  地主階級殘酷壓迫  農民階級實在吃不飽飯

怎麼辦呢  有人登高一呼  於是大家揭竿而起  然後蔓延全國

確實是這個過程了  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飢餓而引發的民變

是很容易被鎮壓下去的  你想  那個老百姓他又不是職業軍人

跟朝廷的軍隊  那怎麼能對抗得了呢  所以

如果想達到太平天國那樣的水準  至少需要兩個要件  第一個要件呢

就是組織化資源  為啥  因為我們是個農耕社會  大家住得很分散

如果你要聚集一支隊伍  有人登高一呼  你站哪兒呼啊

你總不成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呼吧  你能呼出幾個人呢 

所以組織化資源其中最厲害的一種就是宗教  你看東漢末年的黃巾大起義

它就是宗教  張角的太平道   所以他能聚集那麼多人  然後歲在甲子

我們來起義  太平天國也是一樣

洪秀全就是掌握了拜上帝教這個組織化的工具  當然

僅有這個要件是不夠的  因為很多饑民  他僅僅是把縣城給打下來

把縣官給砍了  把府庫里的糧食一分吃飽了  吃飽了誰造反呢

所以組織化資源一定還要帶第二個東西  叫流動化作戰

你看  我們本期節目的主人公曾國藩  他就講過一句話

說軍民無糧則必從賊  賊無糧則必變流賊  而天下無了日矣  啥意思啊

就是當有一幫人起來  到一個地方  我就要征糧  把當地的糧給征完了

老百姓說我吃啥  得嘞  跟隨起義軍吧  就走了

然後去搶下一個地方的糧  下一個地方的老百姓也被搶光了  怎麼辦

走吧  跟著隊伍去搶下一個地方  所以它就成了流動作戰

流動作戰這個東西  它就會導致天下糜爛  所以你看

無論是黃巾大起義  黃巢起義  明末農民戰爭  還有太平天國

其實都是這個特徵  曾國藩把它的機理講得是非常之清楚

那太平天國厲害到什麼程度呢  它是1851年1月11日  我羅胖的生日

也是洪秀全的生日  那一年他正好38周歲  借著自己做壽

然後就搞了兩萬人  叫金田起義  然後就揭竿而起  這個時候只有兩萬人

當然當地的那些綠營的兵是打不過他的  當時廣西大概有三萬綠營兵

從隔壁省也借來幾萬人  那肯定迅速就被打滅了  然後就一路北上

等他到了武昌的時候  把武漢拿下來的時候  他已經多少人了  50萬人

這就是連續的滾雪球  就是我們剛才講的那個機理帶來的

那從武昌打南京又用多少時間呢  一個月  就打下來了

所以那個勢如破竹的勢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到1853年的時候

居然他打下南京之後  已經有實力去北伐  北伐甚至一直打到了直隸

距離北京城已經不遠了  不僅北伐  還西征  又從南京派兵往長江上游打

又把武漢拿下來  所以清王朝在這個時間  實在是應對乏術  當然後來

清王朝覺得有機會  什麼機會呢  就是我們在歷史教科書里學到的天京事變

什麼洪秀全  楊秀清  韋昌輝  石達開打成了一團  清政府一看

兔崽子們內訌  沒準兒這是個機會  所以又重建什麼江北大營  江南大營

但是萬沒想到的是  太平天國後期湧現出來的那些將領  什麼李秀成

陳玉成  楊輔清  李世賢  更厲害  打運動戰的時候  經常有大捷

太平天國一點衰敗的趨勢都看不出來  當然它在戰略上是有問題的

死守天京  這是它的問題  但是從戰場上的趨勢來看  一點都沒慫

我們再來看一看反面  就是清政府這一邊  你不是八旗兵厲害嗎

這時候八旗兵不行了  據羅爾綱先生統計

這個時候八旗兵佔到全國的總兵力  其實已經不足百分之十了

而且滿族人這個八旗兵他有一個問題 

就是他為了統治人口比他多得多的漢人  他採用了一種叫滿城駐防的政策

什麼意思呢  不是滿城駐防  是滿族人住一個滿族人做的城

比如說西安  武漢  杭州  南京這些地方  他們自己住一個城

自己人住在裡面  那會導致兩個問題  第一  當一個士兵和自己妻兒老小

住在一起的時候  他平時的鬥志是沒有那麼昂揚的  再有一個問題呢

就是一旦發生戰爭  你往往會一下瓮中捉鱉  悶死在城裡 

比如說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雖然沒死太多人  但問題是

全國有幾個城市的滿城損失特別大  比如說武昌起義 

當時的革命軍就一把把滿城給打下來了  像什麼包  布  鐵  查

這叫滿族的四大姓  基本上被屠滅  所以後來的滿族人在辛亥革命之後

都基本不敢用滿姓  都改了漢姓  跟這個是有關的  當時還有一個傳說

武昌城內革命軍怎麼辨認一個滿族人呢  讓他去念  六十六

那他們都會念成  nìu十nìu  如果念成這樣  基本就是滿人  給殺掉

所以可見  掌握一門普通話有多重要  但是我們這個時候得說

主要清政府的兵力還是綠營兵  可是問題是綠營兵戰鬥力太差了

基本上也就做個警察部隊  管一管治安事件還可以  最多算一城管吧

它是沒有戰鬥力的  所以你看  在武昌打下來之後

當時的兩江總督叫陸建瀛  陸建瀛就知道啊  打下武昌下面

緊接著就是兩江的防區  所以趕緊把兵就往武昌那一帶派  但是大敗而歸

當陸建瀛回到南京的時候  當時的那個南京的滿城的那個將軍叫祥厚

祥厚覺得你丫太膿包了  怎麼打不過太平軍一幫農民泥腿子呢

還向朝廷寫奏章彈劾他  但是朝廷的奏章還沒有回來

這個陸建瀛就已經戰死在南京了  然後緊接著祥厚也戰死

所以這邊的兵力實在是不行  我們給大家舉一個例子 

陸建瀛作為兩江總督戰死之後  這個職位不是空下來了嗎

於是又頂上來一個人  叫何桂清  這個人不得了啊

當時的朝野上下對他的政治前途非常看好  是個大紅人  為什麼

咸豐皇帝非常喜歡他  覺得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翰林 

是當時朝中重要的一個清流  而且太平天國軍興起之後

他寫了大量的章奏  我有一套方略如何如何  咸豐皇帝說行啊 

你行你上  you can you up  就把他派到了浙江當巡撫 

有幾仗打得還不錯  於是這個時候就讓他當了兩江總督

他當總督之後就慫了  就縮在常州一地  一旦聽說江南大營被擊破

馬上就要一溜煙奔到上海  去到租界裡面躲著  當地的常州士紳就不幹了

抱著他大腿不讓走  他說什麼不讓走啊  派衛隊開槍當時打死了19個人 

然後去了上海的租界  為什麼這個事件非常有標誌性的意義

因為你得熟悉清朝當時的體制  清朝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一個規矩

地方官守土有責  如果地方丟了  你活著  對不起  是抄家滅門的罪

所以何桂清這個時候  他明知道自己走也是死  留也是死  他還走

這至少說明什麼  在當時清廷的主流官員當中  已經沒有鬥志了

這大概是1860年前後的事情  那這個時候曾國藩出山了

在上一期節目我們講曾國藩的時候  說他出山之後怎麼樣重整了心態

心量大了許多  待人接物也和善了很多等等  但問題是

光心量大有什麼用啊  戰場上那是一刀一槍的事情

我們再來看看曾國藩復出之後  他面對的處境是什麼  一般來說

打仗至少要有三個東西  第一你得有權  第二你得有錢  第三你得有人

對吧  這都是資源  是在戰場上必須要用到的東西  那在權這方面呢

曾國藩雖然要來要去  要到了一個兩江總督  就是接替何桂清

但是他這個兩江總督好可憐啊  我們去看  歷朝歷代都有一些中興的名臣

但是這些人呢  往往都是國家賦予大權的  比如說郭子儀

這是唐代的中興名將  安史之亂就在他的手裡平定的  但是他的官當多大呢

司徒  尚書右僕射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什麼意識  既是軍隊的最高總司令

司徒嘛  又是宰相  而再回來看這個曾國藩  就好可憐 

表面上是一個兩江總督  節制好多省的軍事  你們都得聽他的

其實誰聽他的呢  包括他自己培養出來的人都不怎麼聽他的

比如說他一直覺得我們湖南人應該幫湖南人吧  所以就舉薦了左宗棠

去到浙江當巡撫  可是左宗棠去了之後  臉一抹立即就不認他了

要錢要餉門兒都沒有  我搞我那一套  還有更倒霉的

是一個叫沈葆楨的人  沈葆楨按說也是湘軍系的  曾國藩對他大力提攜

因為當時兩江的轄區主要就是江蘇  安徽和江西

而江蘇和安徽基本上都在太平軍那個戰場區  所以很多稅收是收不上來的

唯一還能收上來稅的可能就剩下一江西 

所以他就把江西巡撫的位置安排給了這個沈葆楨  沈葆楨根兒也硬啊

林則徐的女婿嘛  也是晚清的一個名臣

就是曾國藩親手提攜的這個沈葆楨  到了江西之後  臉一抹也是不認他

還截留各種各樣的餉銀  跟皇上講  能不能不支持曾國藩啊 

所以當時他幾乎沒有太大的權力  這是權  那錢呢  錢也是非常的局限

你看  中興名臣通常在錢上是不太操心的  比如說南宋的那個岳飛岳武穆

宋高宗有一條  甭管多難  皇帝勒緊褲腰帶  一定要保證岳飛的軍餉

為什麼  如果要讓你就地籌餉  那你不就是軍閥嗎

這個在以前節目里我們講過  但是曾國藩不行  為什麼

清朝的財賦體制決定了  清朝有一項規矩  叫永不加賦   

所以它的國家的財政收入相對來說是穩定的  就那麼多  道光末年的時候

國庫裡面還有800萬兩  到了咸豐的時候  只剩20萬兩  20萬兩紋銀

維持這麼大的國家  再向前線撥軍餉  那幾乎已無可能  那怎麼辦呢

再開源  那隻能捐官  就是賣官鬻爵  可是天下的官

那些紅頂子那總是有限的  所以到後期不得已  就讓各地開放厘金

什麼叫厘金  就是收商業稅  簡單說就是這樣  你送一擔貨要過這個關

對不起  抽1%  而一旦收厘金  實際上這筆稅源就回到地方官的手裡了

所以曾國藩後來就是靠各地收一點厘金來過日子  過得是非常的捉襟見肘

再說到一個因素  就是人  你作為中興名臣  你總得有自己一套班底吧

可是曾國藩在這方面原來的老班底已經凋零殆盡  他第二次出山的時候

什麼塔齊布  羅澤南  包括他自己的親弟弟曾國華  這時候已經戰死了

原來對他支持力度最大的那個官員胡林翼這個時候也死了

所以他幾乎是舉目無助  再來看曾國藩這個人  他原來年輕的時候

是以理學自命的  在北京城當京官  跟倭仁這些

就是晚清著名的那個保守派天天混在一起  談心性之道  搞經史子集

沒有搞過什麼兵書戰策  現在突然讓他到戰場上帶兵打仗  那他行不行呢

反正那個晚清最會帶兵打仗的左宗棠是有點看不上他的

雖然倆人關係很好  有一次左宗棠給自己的兒子寫信

在《戰天京》這本書里我看到的  就是說我跟曾國藩關係特別好

但是這個人呢  才略太欠  沒什麼本事  終非戡亂之人

說他帶領打這場仗  我是不看好的  包括曾國藩自己也講  

叫我有滅賊之志  但無用兵之才  你看  自己都認了

當時有一個著名的文人  叫王闓運  他就寫了一本書叫《湘軍志》

就是把曾國藩帶兵打仗這些事寫成一本書  等這本書寫出來之後

湘軍的將領都不幹了  說你這什麼意思啊  因為在這本書裡面

幾乎你就會發現整個湘軍沒有打過什麼漂亮仗啊  既沒有以少勝多的大捷

也沒有什麼機智的  勇敢的  能夠名留史冊的那種運動戰

經典戰例幾乎找不到  你說哪個中興名臣沒有經典戰例啊  以少勝多

什麼淝水之戰  官渡之戰  你總得有打得出去的東西吧  有招牌吧

可是你會發現  曾國藩滅太平天國的過程當中

幾乎沒有談得上能夠擺得上桌面的戰例  這也好奇怪

所以當時有這麼一套說法  也不是當時了

就是民國時候有一個著名的史學家  叫蕭一山  他就講

說曾國藩一生的事業成功  完全來自於學問  你看  這句話就大有文章

就是不來自於他的才情  不來自於他臨場運用的那個智慧

來自於他的學問  那我們就接著推敲  那他有啥學問呢

曾國藩一生打仗講六個字  叫結硬寨  打呆仗

就是我把這個軍營這個軍寨結得非常硬

打仗我擺出一些那叫痴傻呆苶的狀態  那怎麼能打得贏呢

你看  曾國藩帶兵打仗有一個規矩  說我的兵到任何地方安營紮寨之後

不許休息  不管這個時候是颳風  下雨  是寒是暑  就算天上下刀子

你也得趕緊給我馬上挖溝  就是挖那個長壕  這長壕多深呢  大概是六尺

就是兩米  比一個人還要高  而且要築牆  牆要高到八尺高

而且牆外還要繼續挖溝  一直把這個營盤護住不失

他包圍城池的時候用的也是這一招  動不動就挖幾十里長的長壕

而且一道不夠  通常是六道  就像北京城一樣  一環  二環  三環

四環  五環  六環  所以你看這湘軍簡直就不像戰鬥部隊

整個是一個工兵部隊  一般打仗  我們講究的是運動戰

不要爭一城一池之失  湘軍不這樣  就爭一城一池之失

就是一個城池一個城池往下打  行軍速度還特別慢  為啥慢啊  他要挖溝

要築牆  所以這種打法就顯得特別笨  要不怎麼叫結硬寨  打呆仗呢 

左宗棠有的時候就說  說曾國藩用兵叫每苦鈍滯

就是經常苦於遲鈍和不靈活  明明有戰機他不抓  他就在那兒挖溝

在那兒築牆  曾國藩也有道理  我笨吶  我承認  我不會用兵 

但是我用這種方法  我沒有什麼錯誤  他用的是這個心法

而且曾國藩特別討厭一點  就是他手下的將領叫浪戰 

就是動不動就出去跟人打仗  不要打仗  就是挖溝  這招最好

比如說  曾國藩有一個真的是好基友  叫李元度  這個人跟他既是老鄉

而且一開始就跟他出山的時候就陪著他

而且後來曾國藩第二次出山的時候  李元度二話不說  又跟著他再次出山

兩個人平時還以詩文相會  又是一個筆友

後來甚至這兩個人結成了兒女琴家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李元度

有一次曾國藩派他去到徽州去守城  李元度去了之後  一看太平軍

好像我也能打呀  馬上就跟太平軍接戰  要知道  李元度去之前

曾國藩就反覆告訴他  不要打仗  不要打仗  你給我死死地把城給守住

李元度說打一仗也不怕什麼  就打了  結果果然大敗  然後就守住徽州城

這個時候曾國藩就給他寫信  說你給我守六天  守六天援兵就到

李元度又不聽  又出城跟那個前面我們講的  侍王李世賢又大戰一場

又輸了  把整個徽州給丟了  曾國藩氣得要死啊  一定要彈劾他

把他一擼到底  曾國藩周圍所有的人都攔住  說不要  不要彈劾

這實在是太是自己人  包括後來我們講的那個李鴻章

李鴻章為這件事情跟曾國藩翻臉  翻臉也不行  也得彈劾 

所以可見曾國藩的性格當中  對他的戰略是有一套非常堅定的持守的

說我不會打仗  不會打仗  我就先確保自己不會輸嘛

這在兵法上也是有講究的  叫什麼  叫以己之不可勝  以待敵之可勝

反正你打不贏我  你輸不輸  咱倆再找機會對決 

所以民間有一個傳說  說曾國藩是一個蟒蛇精  這話怎麼來的呢

他小時候就得了一種皮膚病  就經常撓  撓得那個皮屑撒一地

就是那種病  所以有人就說這是蟒蛇精轉世  你要蛻皮嘛

但是我們覺得  蟒蛇精這個比喻用於曾國藩的身上  也真是不冤枉他

你看  他真的就像一條蟒蛇一樣  我不跟你搞什麼精彩的決鬥的技法

那玩意兒我不會  我就像一條蟒蛇一樣  因為我帶領的是全國的資源

我就一點一點地把你給箍死  所以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荃有一個外號

叫曾鐵桶  就是圍城  圍得就像鐵桶一般  所以你看

曾國藩像蟒蛇一樣真的就把太平天國給箍死了 

剛才我們說到曾國藩在面對自己的敵人太平天國的時候

用的是六字心法  叫結硬寨  打呆仗  但問題在於 

一個人想成就一番大的事業  他面對的對手又何止是敵人呢

其實很多表面上跟你在同一個陣線里的那些隊友  有豬一般的隊友吧

有狼一般的隊友吧  有隨時準備給你捅刀子的吧  有隨時準備防著你的吧

這些人其實都是成就大事過程當中的你的對手  我們回到曾國藩的處境

其實他這一生也好艱難的  比如說慈禧太后  按說曾國藩在前線打仗

你應該支持他吧  沒問題  支持  但問題是  當天京打下來之後

太平天國被滅掉之後  你曾國藩手握幾十萬湘軍  而且全是他的子弟兵

只認曾大帥  不認朝廷  朝廷能放心嗎  所以原來咸豐皇帝是說

說誰打下太平天國  我封他一個王爵  但是後來就沒兌現 

為了防範曾國藩  只給他封了一個叫一等義勇侯  一個侯爵

連公爵都沒有給他  再比如說他身邊那些同時作戰的戰友  什麼左宗棠

前面提到的沈葆楨  李鴻章  包括他自己的親弟弟曾國荃  不聽招呼的

甚至像左宗棠這樣的人  還經常在他背後給捅個刀子 

再比如說他親手迎聘的那些幕僚  按說應該同生共死吧  跟自己的主公

哪有那些事  往往是大難來時  樹倒猢猻散 

其中《戰天京》裡面就講到一個細節  有一個著名的文人

前面我們提到的王闓運  《湘軍志》的作者  在祁門大營的時候

王闓運就在營中  當時太平天國的軍隊把祁門大營是四面圍住  猛烈攻打

後來李秀成就講  就是太平天國的忠王就講  說當時不知道曾國藩在那兒

要知道  肯定一鼓作氣給你拿下了  曾國藩當時就得死在祁門

當時的情況非常之危急  有一次  曾國藩就派人去看看 

說王先生在幹什麼  王闓運在幹什麼  僕人回來說  老人家在讀《漢書》

夜半時分  點燈熬油  繼續用功  曾國藩說你先別著急

你再去看看他的僕人在幹什麼  一會兒回報  說他的僕人正在收拾行李

曾國藩說  我就說嘛  像王闓運這樣的經學大家

像《漢書》這樣的書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  怎麼這麼緊急的時候

夜半時分  還在那兒讀《漢書》呢  假裝鎮定

等著僕人收拾好行李好溜  所以  一個大人物  一個成就大事業的人物

在本質上是孤獨的  誰都靠不住  即使是那些親如手足的人又如何呢

比如說歐洲的拿破崙  他稱霸歐洲的時候  把自己的兄弟  夠親了吧

分封在各個國家當國王  什麼荷蘭  西班牙  義大利  遍及歐洲

都是他的兄弟  可是等到拿破崙和英國人  俄國人對決的時候

這幫兄弟幫他嗎  不幫他  袖手旁觀  甚至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

繼續跟英國人做生意  拿破崙當時講的是歐洲大陸整個封鎖

不要跟英國人做生意  這些人不聽他的  那怎麼辦呢  當一個人要做大事

身邊所有人都是對手  都要對付  怎麼辦呢

在讀完《戰天京》這本書之後  其實我覺得曾國藩的心法

仍然是剛才講的那六個字  叫結硬寨  打呆仗  在這個過程當中

當然太多太多的故事  我只講一個小例子  這已經不是戰天京

但是這本書里也寫到  就是處理天津教案  曾國藩打滅了太平天國

然後又跟跟捻軍作戰之後  這個時候到1870年

在天津出了一樁特別特別棘手的事情  當時是怎麼回事呢

因為很多外國傳教士到中國來傳教  包括做一些慈善工作  收留一些兒童

當他收留兒童的時候  很多地痞流氓就說外國人收留兒童

就到處拐一些孩子  然後賣給教堂  這也是一樁發財的生意

但是很多老百姓就不理解  因為排外  當時民智未開  很多人就講

這西洋人肯定在做葯  拿兒童的眼珠子  腦子做葯  當藥引子

確實  教堂也確實看病  跟中國人這個觀念  當時那個差距太大

也說不清楚  最後  很多人就要衝到教堂來  說我得看看

到底怎麼回事  教堂得讓我們檢查  當時法國駐天津的一個領事叫豐大業

這個人脾氣特別不好  說白了  到中國來  由法國人派來

而且只在天津當一個領事  也不是什麼精英階層  這個豐大業脾氣特別暴

就去找天津的這個知縣去算賬  然後一言不合

他就掏槍把天津知縣的一個隨從  也有人說是他的兒子  就給打傷了

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事情  老百姓就不幹了  馬上當場就把這個

法國駐天津的領事豐大業給殺掉了  然後衝到教堂里  見人就殺

幾個法國人  包括一些法國的外交官  包括一些神父  修女

當然還禍及其他國家  比如俄羅斯人也死了  甚至很多信教的中國人

因為大家覺得你假洋鬼子嘛  也給殺了  然後一把火把教堂給燒了

把法國領事館的館址也給燒了  就出了這麼大個事  從道理上講

我們現在不能回到民族情緒  我們只能說從國際交往的道理上講

人家也沒有怎麼著你  現在你把人殺成這樣  那總是中國人的不是吧

但是問題是輿論不這麼看  輿論說  我們這些子民還是挺棒的

你看老外欺負我們這麼多年  終於民氣可用 

所以怎麼處理這一樁天津教案  就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當時朝廷就把曾國藩調任直隸總督  這叫疆臣領袖  封疆大臣的領袖

但是這一任疆臣領袖不好乾  因為就是要處理天津教案  一般來說

總會在兩可之間覺得特別的為難  一邊呢  是國內的輿論  誰偏向洋人

誰就是漢奸  那肯定是名留千古  這留的可就是個臭名  可是一方面呢

你如果天天偏著中國人  洋人也不是吃素的

當時法國人已經把軍艦開到大沽口了  要知道

那個時候距離火燒圓明園可沒有幾年  洋人是說開槍就開槍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臣  如果你偏偏不跟洋人妥協  不做出適當的處理

你對國家民族也是不負責任  所以這道難題就放在了曾國藩的身上

那曾國藩怎麼處理呢  我們今天來看  其實處理得特別漂亮  很簡單

三步  第一步  誰殺人  誰殺人這是犯法  那抓起來就得殺  後來一調查

十八個人衝進教堂里殺人  抓起來砍了  這是第一件  第二件

不是禍延其他國家嗎  你們其他國家的什麼大使  領事  外交官

也別圍我這兒鬧  你說你多少損失  該賠賠  後來賠了45萬兩銀子

你們都是圍觀群眾吧  先散了  先散了  現在苦最深  仇最大的是法國人

不是把他們的領事豐大業給殺了嗎  我們單獨再跟法國談判

這就到第三步  那你說殺了外交官這是有辱國體  有辱國體沒關係

咱道歉  而且誰縱容這些人殺的呢  就是當時天津的叫通商大臣

這個人叫崇厚  說既然你崇厚當時沒處理好這件事

你就代表中國政府到法國去賠禮道歉  當時法國的那個當政者

也是一個著名的政治人物  叫梯也爾  梯也爾就接見了這個崇厚

就講了一句話  說既然你們處理得這樣  我們也給你交個底牌

我們也並不是要中國人的頭顱  我們只是要相應的秩序

和國家之間交往的那個正常的禮節  你看  這一套處理方法

表面上好像這也沒什麼  不就是喪權辱國嗎  但問題是

每一件事你必須做在理上  這件事請很難  就是我不管那些外在的聲音

甭管是洋人他的炮艦有多厲害  還是那些輿論有多不講理

這些事我全當沒看見  就這事  殺人償命  欠債賠錢 不得理了

咱去給人賠禮  你看  這三件事就是做在這事上  所以你看

整個過程其實就體現了四個字  叫就事論事  你不要看這個事情很簡單

其實我們一般人在人際關係當中處理不好  就是因為欠缺這個能力

叫就事論事的能力  在這兒  如果你還不信  說就事論事有什麼難呢

我再給你舉一個例子  這個故事也在《戰天京》這本書里寫到

就是肅順  要知道  在清代歷史上誅殺顧命大臣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清初的康熙爺擒鰲拜  第二次就是慈安

慈禧串通恭親王奕誅殺肅順  發動辛酉政變  那這是怎麼回事呢

要知道  咸豐皇帝死的時候  心裡是好凄涼的  因為他知道

他一死留下的叫孤兒寡母  小皇帝同治很小  留下的倆太后  一個慈安

一個慈禧  年紀輕輕  又是婦道人家  所以身後的政局

其實他安排得非常好  他安排了八大顧命大臣  就是以載垣  端華

肅順這幫人為首的八個人  當顧命大臣

朝廷所有的日常行政事務都由你們處理  但是皇家要保留最後的否決權

所以咸豐皇帝把自己的兩顆印給了兩個太后  一個叫御賞印  給了慈安

同道堂印給了慈禧  說白了  就是當時朝廷的公文履行是這樣的

就是所有要下發的諭旨最後要讓太后看  太后覺得沒啥問題

我也不行使我的否決權  那我就在諭旨的頭上  由慈安太后蓋下御賞印

由慈禧太后蓋下同道堂印  在諭旨的末尾  這樣一頭一尾 

算是皇家同意了  那這個辦事體制按說是沒問題  就可以照此運行

但是肅順不是這樣想  他就一直擔心這倆太后要奪他的權

甚至在咸豐皇帝沒死的時候  他就跟咸豐講

說你把這倆寡婦給留在世上不好吧  對國家不利吧

你要不要學學漢武帝呀  行鉤弋之事  啥叫鉤弋之事呢

漢武帝臨死的時候  覺得兒子很小當皇帝  他媽這麼年輕

萬一將來勾搭外面的男人  這我劉家的江山不就完了嗎

所以就把小皇帝的媽  叫鉤弋夫人給殺了 

所以當時肅順就給咸豐皇帝出這主意  你要不要把這慈禧給宰了算了

所以看來  他一開始就擔心這個慈禧  好了  等咸豐皇帝死了之後

他就越來越擔心  正常辦事的過程當中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避暑山莊躲英法聯軍  還沒回來呢  當時有一個御史

叫董元醇  這個人就上了一封摺子  這個人就是一妄人  董元醇講

我們要請太后出來垂簾聽政  我們要讓恭親王加入這個執政的隊伍

哪輪得到你說話  這是先帝安排下來的政治格局 

所以這時候肅順如果心裡沒什麼的話  就把他當個屁  給他放了就算了嘛

不用搭理他  但是肅順如臨大敵  說這事還行  有這樣的妄人在前面搗鬼

那萬一挑動了太后的心思  真要垂簾聽政怎麼辦呢  所以一定要嚴旨申斥

所以下了一道諭旨  用非常嚴厲的話批判了這個董元醇

然後就到太后那兒用印  你們得蓋章  太后說不好吧 

我們還沒有迴鑾到北京  把這樣的矛盾暴露出來何必呢 

這道摺子就不發了  當時的術語叫淹了  或者叫留中不發  對吧

那不幹  當時的那個顧命大臣之一  也是肅順的小狗腿子  叫端華

就跑到太后那兒去吵  聲震屋宇  最後什麼效果  把小皇帝給嚇哭了

不僅哭了  而且尿了  最後兩宮太后和小皇帝哭作一團 

但是就是太后還是比較堅持  說這不能發  那好 

當時他們就發明了一個叫什麼  擱車  啥意思  罷工  八大顧命大臣不幹了

只要你們不發這道諭旨  我們就不幹  你愛咋的咋的  太后一看也沒辦法

那好吧  同意吧  但是問題是  這個仇可就作下了  還有一件事情

就是恭親王奕到避暑山莊  那哥哥死了嘛  作為臣子  作為弟弟

總該來奔個喪吧  這八大顧命大臣就特別緊張  說你可不能見兩宮太后

沒準兒你們要商量什麼事  所以就一直不讓見  後來據溥儀講

溥儀就是那個宣統皇帝  他講  當時這個恭親王奕 

甚至是扮成了一個薩滿  就是巫師  才見了兩宮太后一次

然後密謀說怎麼把這八個人給幹掉  所以等兩宮太后扶著咸豐皇帝的靈柩

回京的路上  就派兵把他(肅順)給抓了  到了北京城之後

兩宮太后當著所有大臣的面  那通哭啊  我們母子孤兒寡母

受這幫奸臣的  奸賊的逼害  所以你說怎麼辦  大家說怎麼辦

大家說宰了他  宰了他  就把這幫人給宰了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辛酉政變  你看  我們細分析這當中的過程

你會發現這也是作死  因為肅順這個人說白了  是一個能臣

他經常掛在口頭上的一句話  說我們旗人都是混蛋  旗人混蛋多

一定要重用漢人  像曾國藩這種人一定要重用  包括那個左宗棠

有一次咸豐皇帝要殺他  這就是肅順保的  可見他是一個明白人 

明白人為什麼會犯下這樣的大錯呢  很簡單  就是不會就事論事

他總在想  別人會對我現在怎麼看  兩宮太后要不要奪我的權呢

如果要奪我的權  我應該怎麼防範呢  說白了  想多了  你這一想多

那你的行為就會變形  你這兒一變形  對方心裡就會結疙瘩

對方心裡結疙瘩  對方的行為也會變形  然後雙方自然而然就產生了衝突

如果肅順能夠學我們的曾國藩  結硬寨  打呆仗

什麼事我不管那些周邊因素  我就看這事該怎麼處理  董元醇上摺子不許

不許就不許唄  你給他駁了就完了  你跟太后較什麼勁呢

奕跑來看他的哥哥  看他的嫂子  該見就見唄  你攔什麼呢

所以說白了  整個這個祺祥政變  辛酉政變 

就是因為肅順在防範別人可能發生的行為的時候

把自己掉到了一個大坑裡  最後身家性命不保  你看

其實我們普通人處理這些人際關係  經常會犯這樣的錯誤

還記得俄國作家契訶夫寫的那個著名的小說吧  《小公務員之死》

怎麼死的  被將軍嚇死的  將軍真要處理他嗎  不

不就是在戲院看戲的時候  把一個噴嚏或者唾沫星子濺到將軍的光頭上嗎

他老在擔心這個將軍要對我怎麼樣  所以最後把自己活活嚇死

這是一種糾結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糾結  就是為了防範別人

而做出了一種過度的反應  你比如說《呂氏春秋》裡面就講了這麼個故事

說越王有四個兒子  有奸臣就陷害  說這個兒子要造反  那個兒子要造反

越王就先殺了一個  又殺了一個  又殺了一個  等到第四個兒子

奸臣再要陷害的時候  越王已經不信了  說我就這一個兒子

他能造反嗎  但是他沒想到啊  他的兒子不這麼想  他的兒子說

靠  奸臣一陷害  你就把我的仨哥一個一個砍了 

這個時候我命還能保得住嗎  他兒子說  算了吧  我真就造反吧

真就把這越王給殺了  所以越王臨死的時候說  還是聽那個奸臣的好

早知道 把這最小的兒子也給宰了算了  你看 

這就是人際關係當中的互動博弈  當你老在防範別人會怎麼樣的時候

你的行為  你的判斷就一定是錯的 

今天我們是想通過《戰天京》這本書以及裡面描述的故事

還有曾國藩這個人  來破解一個話題  叫兩難中的糾結

很多人在日常生活當中都會遇到兩難  舉個例子講  有朋友找你借錢

你又捨不得  可是不借呢  又怕得罪他  這不就糾結了嗎

那在這種情況下  你就得分析你糾結的這個具事  你馬上就能捕捉到原因

說白了  你是把未來可能發生的兩個矛盾的結果  放在了今天

讓它矛盾了  其實只要你往前走  你會發現沒有矛盾  這話怎麼理解

我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  有一個朋友在網上就問我  說羅胖

最近我網戀上了一個女孩  但是我父母堅決反對  我要是跟女孩在一起吧

父母那兒就我不孝了  我要是跟父母在一起  不搭理那個女孩吧

我斷送了一段美好的愛情  所以我糾結  怎麼辦呢  我說很簡單呀

該愛這個女孩你就去愛  該睡睡  該結婚結婚  該孝順父母 

你就孝順父母  哪有父母當你對他一直好  他會記恨這件事情呢  不存在

所以你都是把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調到了現在  讓它產生矛盾  所以

割斷所有事情你判斷它未來的結果  就專註於當下

就是破糾結最好的法門  就像我自己為人處事  其實就是這樣

我這個人其實性格當中有點直  說不好聽點  二杆子  二杆子

你以為一定是壞事嗎  不見得  比如說你遇事  你該發火就跟人發火

然後該跟別人好就跟別人好  別人搞長了之後就知道  你就這性格

誰也不會把你當一個壞人來看  反而會覺得你這個人具有很大的確定性

跟你交往不需要多麼的玩心眼  這反而成一件好事 

那這套心法我是從哪兒來的呢  說白了  我是觀察我原來的一個同學

我這個同學在一個很大的機構里工作  那裡面人際關係非常複雜

但是他有一個特點  就是政治敏感度幾乎是零  所以我說他叫政商為零

就這麼一個人  他對很多人的陰謀詭計  各種各樣的圈套完全無感

看見就跟沒看見一樣  你說他是裝的吧  不是  他就是這方面不敏感

很遲鈍  但是呢  他專修自己的業務  在業務上非常棒

所以這樣的人最後反而是那個環境裡面  政治博弈的最後的贏家

現在官當得挺大  從他的身上  我就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為人處事切忌目光遠大  一定要鼠目寸光   就看眼下這點事

把該辦的事辦好  剩下來所有的矛盾  其實都在你往前走的過程當中

自然化解掉  曾國藩用的其實就是這樣一套心法  他有一個字

這個字在古代儒家的修身當中非常重要  就是誠懇的那個  誠  字

後來李鴻章在晚年回顧  說我的老師  就是指曾國藩 

一生教我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誠字  真的是受益無窮  在天津教案期間

曾國藩和李鴻章就見過一面  這故事以前我們也講過 

在這兒我們簡單再說一下  曾國藩就問李鴻章  說你跟外國人打交道

你用什麼方法  李鴻章說  我跟他打痞子腔  說白了  就是我跟他耍無賴

曾國藩說不好  你要跟他們用一個誠字  不管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

都是人嘛  人都講道理  只要你用一個誠字  該怎樣就怎樣 

他就不會欺負你  即使他欺負你  那也只是實力差距帶來的一個正常結果

總比你耍無賴  使巧計  最後吃一個大大的暗虧要好得多

對誰我們都應該秉承一個誠字   確實  在人際關係的處理過程當中

《戰天京》這本書里寫得多  它經常就是這樣的  你比如說慈溪

慈溪有一次  這已經是太平天國後來的事了  當時的兩江總督叫馬新貽

遇刺  這是晚清史上著名的叫刺馬案 

當時慈禧其實特別懷疑曾國藩和他的湘軍乾的  所以就把他叫來

陰陽怪氣地問  此事甚奇呀  你怎麼看這個事啊  曾國藩回答得非常簡單

我也覺得此事甚奇  好奇怪  剩下一個字不多說  既不跟老佛爺說

真不是我乾的呀  老佛爺說  小子  有心眼  知道我這啥意思

他完全沒反應  就是此事甚奇  挺好  老佛爺拿他一點招都沒有

再比如說  他的弟弟曾國荃  有一次跟朝廷封他一個官  他嫌小

曾國荃就有點撂挑子那意思  跟朝廷打一個表章  說這樣吧

你給我再降一級吧  曾國藩就跟他講  說不要這樣  現在朝廷當中

什麼慈禧  恭親王奕都是明白人  跟老中醫不要玩偏方 

你該怎麼想就怎麼想  你就跟他們說  千萬別幹這種事  說著一套

做著一套  心裡想一套  表面上又一套  何必呢  跟明白人不幹這事

再比如說左宗棠  經常在背後給他捅刀子  曾國藩的處理非常簡單

就是你不是指責我什麼  該解釋這件事就解釋這件事  過後我全當沒發生

該幫你左宗棠  我還是要幫你  這就是曾國藩為人處事一系列的準則

最後回到就是我前面用的那個好像是貶義詞  叫鼠目寸光  對

我就處理眼下這一件事  處理好了  不考慮周邊的第二層

第三層博弈關係  反而是亂局中  變局中最最聰明的方法

就像佛學中有這麼一則禪宗的公案  有個小和尚就問老和尚  說師父

你年輕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呀  師父說  我就是砍柴  挑水  做飯

那你得道之後  開悟之後  你幹什麼呀  師父說  我還是挑水

砍柴  做飯  那小和尚說  那有啥區別呢  你活了一輩子也沒啥進步啊

老和尚說  不對  有進步  我年輕的時候是砍柴的時候想著挑水

挑水的時候想著做飯  現在呢  我開悟了  得道了 

我現在砍柴的時候就砍柴  挑水的時候就挑水  做飯的時候就做飯

說白了  人的境界差距就是這麼點兒  舉個例子講

我們如果在地上畫一道半米的線  畫過去一個通道  你走過去有沒有為題

沒有問題  可是如果兩旁邊全是懸崖峭壁  中間就是一個半米的牆頭

你還能走過去嗎  你就會肝兒顫  你為啥肝兒顫呢  就是因為你想到未來

我要向左一步  我就會掉下去  我向右一步  我又會掉下去

你想多了嘛  其實如果你沒想兩邊  半米的寬度足夠你走很長的距離

你完全不會掉下去  所以為什麼我們覺得  有的人做事那麼順呢

往往就是他專註於當下  沒想太多  今天講的道理有點多呀

最後給大家講兩套我聽來的話  第一套  仍然來自於曾國藩  曾國藩講

我處事有一套心法  叫未來不迎  當時不雜  過往不戀  什麼意思呢

就是未來發生的事情  我根本就不迎上去想它  當下做的事情

不讓它雜亂  現在做什麼  就專心做什麼  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絕不留戀它  這是第一句話  第二句呢  是來自於我師兄劉春

就是微博上非常著名的那個劉春  當時他也在一個人際關係

非常複雜的大機構當中工作  我就問他呀

我說你怎麼處理這些複雜的關係呢

當時劉春師兄就跟我講了十六個字的箴言  我一直記到了今天

哪十六個字你聽好  叫  不問是非  埋頭業務  屁股乾淨  儘力協調

如果一個人真能做到這樣一點  不管你處於什麼樣的處境

幹什麼樣的工作  即使做不出曾國藩那樣的事業

我想他的人生也一定是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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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胖死磕書目

《戰天京》——譚伯牛 著

——一本書帶給我們的  時而是宏大的歷史  時而是精密的分析

時而是諧謔的調侃  時而是蒼涼的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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