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脂批價值,在於脂硯齋和曹雪芹的關係密切和有共同記憶

脂硯齋和其他評點者究竟是誰,與作者的關係如何,是個至今仍然沒有定論的問題。種種說法,以「曹雪芹很親的族人」之說較為切當。因此,與其對不明身分的捕風捉影,不如把握其評語本身的價值,以切實理解《紅樓夢》的本旨。當小說家必須隱沒於創作中,讓文字自己說話時,脂硯齋卻可以知音的角色代替小說家發言,透過評語指點其中的弦外之音。

這些傳閱評點的讀者們都和曹雪芹出身於同一背景,有著密切的私人關係和共同記憶,因此熟知創作素材的現實來源,也與曹雪芹共有類似甚至重疊的生活經驗,共享了類似的思想感受和價值觀,真切理解小說之所奠基的家族特性和階級文化,是比任何人,尤其是現代的我們都更接近、更了解《紅樓夢》中的人,因此對於小說中各種人、事、物的認識與判斷具備高度的一致性。

除以整體角度來看脂批中所反映的生活背景和意識形態,此外,對小說創作的素材所取的個人經歷或具體事件,脂硯齋也有所提點。其中有發生在以前的往事,包括皇帝南巡接駕、整頓家務弊端、典當度日,尤其是幼時的各種淘氣等等,因此批點時不禁心緒為之動蕩,最多的是觸景傷情,甚至痛哭淚下,最有趣的是誤以為作者把自己寫進去而發怒,隨即領悟這是作者本身就發生過的往事而自我解嘲。

脂硯齋在批語中留下了八十回之後的線索,雖然只有若干鱗爪,但確實見證過小說原貌的最直接記錄。詳細情況,等日後整理好再和大家分享。八十回後的情節大要歸納為:賈府抄家→寶玉入獄→黛玉憂思而亡→寶玉釋回→二寶聯姻→寶玉出家。

在《紅樓夢》龐大複雜的敘事過程中,其結構情節、組織事務的創作手法很容易被匆忙粗心的讀者略過,但這其實是深入掌握小說精妙之所在。故脂硯齋對小說的藝術特色分析很重視,如寫作技巧、主題思想和主要人物等方面。如第一回中,脂硯齋一口氣羅列甚多:「事則實事,然亦敘得有間架、有曲折、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見、有正有閏,以致草蛇灰線、空谷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渡 陳倉、雲龍霧雨、兩山對峙、烘雲托月、背面敷粉、千皴萬染諸奇書中之秘法,亦不復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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