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當一個好醫生,只要盡心儘力地為人治病,能夠幫人解除生理上的痛苦,就是富庶;至於酬勞並不是第一位的,因為救人才是真正目的之所在。 行醫一段時間後,了凡「遇一老者,修髯偉貌,飄飄若仙,余敬禮之。語余曰:子仕路中人也,明年即進學,何不讀書。余告以故。」這是他改變命運的重要機緣。老人就告訴他: 「你是從政之人,為何不趕快讀書呢?」他聆聽老者的建議,一心苦讀而中舉人;在明神宗萬曆14年(公元一五八六年)考上進士,奉命到河北省寶坻縣做縣長;七年之後,升拔為兵部(職方司)的主管人。儘管晚年的了凡被迫停職返鄉,但在從政過程中,他堅持「務要積德、務要包荒、務要和愛、務要惜精神」之準則,能夠潛心修鍊、與人為善、身體力行。這為立德、立言奠定了人生之基石。 人生無常,充滿了許多風險和不定因素,「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福之將至,觀其善而必先知之矣;禍之將至,觀其不善而必先知之矣。」即使身處於順境或者得意之時,也要想到逆境或者失意,也正如了凡所言:「即命當榮顯,常作落寞想;即時當順利,常作拂逆想;即眼前足食,常作貧窶想;即人相愛敬,常作恐懼想;即家世望重,常作卑下想;即學問頗優,常作淺陋想。」
二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要提升人生的境界,必須要善於思過改過,作者引用《尚書》之言「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理智和清醒,如果能夠知曉自己的過失,就應該天天「始覺」。一經發現就把它改正過來,這叫功夫。真想改過,功夫必須得力。不必多,一天真的能知一過失,改一過失,三年之後即便成不了聖人也是賢達!
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過失,當然就無過可改,哪有進步?不進則退,自然墮落,安於自是、自以為是,是最可怕的生活。了凡認為,「天下聰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業不加廣者,只為因循二字,耽閣一生。」這對所謂的「聰明」之人,是真誠的忠告!
「善改過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要想真正改過,必須具備三心:一是發恥心,知恥能生大勇;二是發畏心,知畏能生誠敬;三是發勇心,知勇則能振奮。「具是三心,則有過斯改,如春冰遇日,何患不消乎」?這「三心」既是修鍊和提升人格的內在動力源,也是維繫人際關係,促進社會文明的精神指引。
三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行善積德,歷來為儒家、佛教所倡導和奉行,因此,古代的執政者,只要掌握政權,大到帝王統治國家,小的縣令,在他們的職責範圍里都有這樣三句話:「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既然為人之君,就要把一方百姓當做子弟來看待,要照顧他、愛護他、養育他,同時還要承擔師之楷模,老百姓不懂,你要教誨他、引導他。所以,「君、親、師」三者之責任集中在執政者身上,如能盡職盡責,功德不可思量。
作為一般老百姓,只要善於行善,必然會有好的回報,在此,了凡曆數了有史以來真實的個案,來規勸人們修善、積善。其中,最令筆者感動是這樣一段:「楊少師榮,建寧人。世以濟渡為生,久雨溪漲,橫流沖毀民居,溺死者順流而下,他舟皆撈取貨物,獨少師曾祖及祖,惟救人,而貨物一無所取,鄉人嗤其愚。逮少師父生,家漸裕,有神人化為道者,語之曰:『汝祖父有陰功,子孫當貴顯,宜葬某地。』遂依其所指而窆之,即今白兔墳也。後生少師,弱冠登第,位至三公,加曾祖,祖,父,如其官。子孫貴盛,至今尚多賢者。」顯然這與《論語》記載孔子知道馬棚失火後,只關心人而不問財物一樣!自此,重生命、輕浮財,是我們古代聖賢所崇尚的美德,但現實生活中許多惟利是圖者卻往往是反其道而行之!
積善並不複雜,在於心、在於行,「凡欲積善。決不可徇耳目。惟從心源隱微處。默默洗滌。純是濟世之心則為端。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愛人之心則為端。有一毫憤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敬人之心則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為曲。皆當細辨。」
此外,了凡羅列的善事大約有十:「第一,與人為善;第二,愛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美;第四,勸人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興建大利;第七,舍財作福;第八,護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長;第十,愛惜物命。 」「故志在天下國家,則善雖少而大;苟在一身,雖多亦小。」這就十分辨證地回答了公與私、利己與利他的問題。
四
《周易·謙卦》有言:「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只要謙虛,處於尊貴之位就能夠增光添彩,即使處於卑位也不可超越,是君子就會有好結果。
正是秉承著這一理念,了凡把「滿招損、謙受益」闡釋的周密而又詳實。只有「謙」,能保持善果,否則,雖「積」也保不住,也是枉然!人世間林林總總、紛繁複雜,利益的分割總不能找到一個平衡點,而真正得好處、得大利益必是謙虛之人。了凡以他一生的經驗來觀察,《易》、《書》里所講的道理,都應驗在日常人事之間。他每一次去參加考試,跟同伴一塊去,看到這一科會考中的人都很謙虛。從這些經驗去觀察,此人能不能考中,幾乎都可以預料得到。
有這樣一則十分形象的個案——
張畏岩先生有才學,文章寫得很好,在一般讀書人之間也是很有名氣的。甲午年參加南京鄉試,結果沒考中。怨天尤人,大罵主考官沒有眼睛,這麼好的文章他沒錄取。
當時有位老道聽他大罵主考官有眼無珠,不錄取他的文章,在那裡發脾氣;老道在旁邊微笑。張先生見老道在笑他,他的氣就發到老道身上了。
老道說:「你的文章一定不好,所以主考官沒錄取你。」張先生聽了老道的批評,火氣更大了。他說:「你沒有見到我的文章,怎麼知道我的文章不好!」老道說:「我聽說作文章要心平氣和,像你脾氣這麼暴躁,這麼清高傲慢,你的文章怎麼會作得好?」張先生畢竟是念書人,念書人服理;老道說得有理,他不得不服。老道所言的確是有至理,想想是自己錯了!於是回過頭來,向老道『請教』。
由此可見,張先生知過即改,這才是真學問、真功夫。
人們常說「文如其人」,「要做事、先做人」,考試中不中與文章固然有關,但與「命」的關聯更為密切,功名如此,富貴也如此。
了凡認為:人不知命,不信命運,胡作妄為。如果天天造孽,還想得到好報,哪有這個道理!一個人的文學、才藝、富貴、壽、考都要有命運。創造命運,改造自己的命運,這才是真正聰明、真正有智慧。否則,若是命里沒有,非理非分的妄想求得,最後都落空;時間、精力都浪費了,那才叫可惜!
雲谷禪師這樣告戒了凡先生,「造命者天,立命者我,力行善事,廣積陰德,何福不可求哉!」「善事陰功,皆由心造,常存此心,功德無量。」
積善、造福是每個人都能夠做的事,與財富的多寡無關,往往沒有錢的人更能夠積大功、積大德。其功夫在於心靈,所以做功夫,大致上分三個等級:上乘的功夫,理、心不亂;中等的功夫,事、心不亂;下等的功夫,功夫成片。修學一定從功夫成片,再提升到事、心不亂,晉級到理、心不亂。所以我們功夫達到第一個階段時,不可中止,不要滿足,一滿足就不能提升了。
《六祖壇經》講到「一切福田,不離方寸」,「方寸」就是我們所要恪守和駐足的心地。「從心而覓,感無不通」,要到那裡求呢?從心地裡面去求。「求在我,不獨得道德仁義,亦得功名富貴,內外雙得,是求有益於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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