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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Ⅲ》總會給我帶來一些希望

Part1入場: 時光終究是一陣煙

北京自七月入伏以來每天都是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溫,天氣令人睏倦。7月17號下午,鼓樓的姚記炒肝服務生昏昏欲睡,便利店也空無一人,店員無聊地揮舞著蒼蠅拍。南鑼鼓巷巷口依然有稀稀拉拉的遊客在自拍。這是北京城看上去平淡無奇的一天,但這些人並不知道,離他們不到500米的鼓樓東大街268號時間博物館,華語音樂教父羅大佑就在那裡,他正在舉辦一場秘密的「同學會」,官方稱羅大佑新專輯VIP尊聽分享會,活動不對外公開,沒有邀請任何媒體。

下午兩點左右,工作人員汗流浹背,現場燈光攝影音響準備就緒,熬了無數個夜晚的一項大工程今天要「驗收」,他們目光焦灼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神秘客人。

兩點半,魯豫、郎永淳、張朝陽、趙玉吉、葉寧、王磊、冉榮、黑嘉嘉等人陸續到場,這批客人以前只在電視書本和網路裡面見過,他們中間有的人已經是些許白髮,有的人還正值青春,他們都是跟羅大佑私交甚好的朋友。

進入博物館大門後,便是主辦方精心設計的「時間連廊」,客人們緩緩進入連廊,就走進羅大佑的歲月和他的音樂世界,「曲徑通幽」,蜿蜒曲折,庭院花草繁盛,「時間連廊」彷彿一座時光隧道,從《之乎者也》到《家Ⅲ》,那些黑白和泛黃的照片勾起了過往的回憶,人們忍不住駐足停留,有人感嘆不知不覺歲月已過三十年。《童年》、《光陰的故事》、《未來的主人翁》、《戀曲1990》等歌曲伴隨著一代人風雨飄搖的青春,今天的《家Ⅲ》,依然能觸及心靈深處,去安撫時代某些焦慮的、茫然的、麻木的靈魂。

時間長廊,從第一張專輯《之乎者也》到《家Ⅲ》

Part2 重逢:我們曾經擁有 閃亮的日子

腳步邁入了茶歇區,羅大佑早年的作品環繞在耳旁,伴隨著《閃亮的日子》、《追夢人》、《滾滾紅塵》的旋律和歌詞,老友們與羅大佑親熱擁抱,互相寒暄,「好久不見啦!」。羅大佑曾經開玩笑地說過「我們那時候趕上的時代比較壞嘛」,而就在那個「壞」時代里,羅大佑跟這幫同齡的人經過摸爬滾打都成了社會不同領域的領袖人物,他們出生在不同的地方,生長於不同的政治環境,他們過去或都憤怒過、惘然過,遊盪過,而今有人成家立業,有人還是「光棍」,五十歲了依然去攀登祁連山脈。時過境遷,回首「在路上」一般的青春眼角濕潤。

是否你還記得,

永遠得記得,

我們曾經擁有

燦爛的日子······

他們擁抱的時候,這歌詞成為畫面最契合的背景聲。

情歌 閃亮的日子

羅大佑和三個好友一起在茶歇區的專輯背板前合影的一幕,讓我想起了最近新上映的電影《猜火車2》。男主角的回歸讓四個老炮兒時隔二十年再重聚,他們站在蘇格蘭雲霧縹緲的高地上懺悔他們如同垃圾堆一樣的青春,這次他們想聚在一起干一票大事業,他們仍舊沉溺於年少時熱愛的迷幻搖滾和朋克音樂。

《猜火車》曾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前後續作隔了二十年,而羅大佑《家》的續作則隔了33年。

1984 《家Ⅰ》

2017《家Ⅲ》

今天,羅大佑的回歸讓老友們再聚,與電影不同,他們的生活都過得很不錯,他們聚在古色古香的充滿了時間氣息的北京鼓樓大街,要一起干一番大事業,那就是為羅大佑的《家Ⅲ》正式發布「餞行」,他們仍舊愛聽羅大佑。

Part3聆聽:但願在日後狂風暴雨里 有顆不變的心

茶歇過後,尊聽會正式開始。新專輯音樂總監朱敬然簡單介紹了專輯的製作背景,帶領客人們聆聽了《家(Ⅲ)》和《同學會》,放完《同學會》後,羅大佑穿著簡單的棉麻藍襯衣入場,笑容親切。魯豫客串了一把主持人,與羅大佑對談。

主會場,羅大佑與眾友人共同聆聽新歌

「多年前我採訪羅大佑,羅大佑還跟我說絕對不會結婚,現在我想說『never say never』,男人什麼時候醒悟都是不晚的。」魯豫以一句玩笑話開場,拿羅大佑結婚生孩子的事情「開涮」了起來。羅大佑自己也表示,有女兒之後的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家Ⅲ》的靈感源泉就是家庭,現場有嘉賓說現在的羅大佑是個「慈祥」的父親,引得眾人大笑,羅大佑無奈而卻幸福地表示,「好吧,對對對!」

現場有一位不願意曝光姓名的嘉賓回憶起了與羅大佑一起的快樂時光,「那年正是吃大閘蟹的季節,羅大佑每次都特別熱情地邀約我們一起吃,我們基本每個月都聚一次,就在建國門外那家餐廳。」「我們一起在北海的酒吧裡面唱大佑的童年,我亂彈曲譜,大佑生氣的啪手說『你給我下去!』」令人忍俊不禁。

隨後羅大佑寫給女兒的《童話愛情》和搖滾樂《握手》曝光。

好友張朝陽聽完歌曲後,忍不住拿過話筒感嘆到:「《家(Ⅲ)》讓我看到的是一種緣分。我們的人生像一條河流一樣,已經流到了一種沉靜寬闊的狀態。郎永淳與羅大佑嘮起孩子:「我也有一個女兒,我理解大佑哥的心情,我都無法想像我女兒有一天嫁人的場景。」他還形容羅大佑:「出走未必半生,歸來仍是少年。溫暖中仍然有「稜角」,我還能看到印象中留存的羅大佑。」羅大佑用光陰沉澱下來的故事,在這些新作中,告訴我們,應該在這個時代中去追尋什麼,答案就如《家(Ⅲ)》中所說的,有顆「溫暖的不變的心」。

他們講述感受的時候難掩澎湃的心境,言辭感性,時而哽咽。現場充滿了濃烈的回憶氣息,我的思緒也飄了出去。

時光回到2012年,那時候我跟一幫朋友扒硬座從廣州到北京去看迷笛音樂節,一路上唱著痛仰樂隊的《再見傑克》,「再見,傑克,再見我的凱魯亞克」,這是85後和90後被冠以「文青」的人們愛聽的歌曲。

2008年,痛仰的一張足以被載入中國搖滾史冊的專輯,可惜也只是在地下

我們那時候對現在的流行音樂其實是充滿鄙夷和不屑的,我們害怕被「娛樂至死」的年代裹挾,我們在初現崛起之勢中國地下搖滾中吸取養分,沉溺於討論哪個樂隊歌詞更反叛,罵政府罵的比較厲害,哪些傻x是迎合大眾的小清新,比拼誰的穿著比較酷,嬉皮士、土搖狗、vintage、金屬黨五花八門。音樂節大旗一定要很出彩,東北的大花布旗子最後還是不及湖南的樂迷拿著「毛主席」頭像在搖滾現場揮舞更牛逼,最後這面毛主席的旗子還引發了一場嘴炮······

夜晚音樂節的營區里,我隱約聽到有人抱著吉他在唱歌,

「在這個批判鬥爭的世界裡,

每個人都要學會保護自己,

讓我相信你的忠貞······」

後來大學畢業離開了廣州,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北京的迷笛音樂節卻停辦了。以前一起看音樂節的人有的去做獨立音樂了、有的做電影去了、有人遠赴國外求學,有人留在了廣州的城中村裡。我也記不得他們的臉了。

不久前剛溫習了羅大佑的老歌,偶然發現痛仰主唱高虎的嗓音跟羅大佑唱《東風》時候的感覺特別像。五年前在音樂節營地里聽到的歌聲是羅大佑的《愛人同志》

1988《愛人同志》

追根溯源,我認為羅大佑不僅僅是唱作了很多經典老歌那麼簡單,他是兩岸三地文藝青年搖滾青年的祖師爺才對,歌曲里蘊藏的內涵和聽歌者所擁有的情緒共鳴是不分地域和年代的,隨後我迅速淪為了真愛粉。

Part4 尾聲:《家Ⅲ》總會給我帶來一些希望

今年快樂男聲又開始了,節目模式明顯模仿韓國綜藝,一幫長得分不太清的性別且唱歌氣息不穩的高顏值小鮮肉冒出來;中國有嘻哈被吳亦凡的freestyle炒火了,明日之子、中國新歌聲等歌唱類選秀層出不窮。記得住誰呢?我們聽的音樂極其豐盛,但似乎也極其匱乏。再也不能給我們一個像周杰倫一樣的偶像了,我們只好把老臘肉們拿出來再炒,但是老臘肉也不出新作了。

好像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

但在這個時候,羅大佑回來了,帶著一張磨了十多年的專輯,十三年,我們的生活里沒有羅大佑。

在紛繁嘈雜的時代中,羅大佑的音樂仍然保持著精雕細琢的特性,每一首歌的歌詞和旋律都保持著對音樂性本身的追求。在尊聽會現場,著名樂評人王磊激動地稱讚道:「這是在2017年給華語樂壇投下的原子彈,原來華語音樂還能夠這麼做!這張專輯在明年各大獎項不拿最佳簡直是天理難容!」說罷,聽過新歌的現場嘉賓也掌聲雷動。羅大佑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樂壇里投下了一枚原子彈。

電影人葉寧說收到邀請函時,望著咿呀學語的女兒才發現,時光一晃十三年,他被新歌深深打動,當即表示「羅大佑是在用音樂講述生活和生命,我想為您的每一首歌都拍一部電影。」。

這就是好的音樂。它既能夠流傳,但又保持著音樂旋律、歌詞的優美精緻和強烈的充沛的思想性。羅大佑1982年就做到了,所以他能被稱作是教父,直到今天,對音樂的執著初心未改。

活動結束後,跟所有的北漂年輕人一樣,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擠上了地鐵。耳邊還回想著羅大佑在尊聽會快要結束時說的話:「幸福一定跟身邊的人息息相關,幸福是一種持久和長存的感覺,幸福是可以不笑的。」

平淡瑣碎和家長里短可能就是生活的本質。我們即使不情不願也不得不承認我們需要它嚮往它。可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我們依然奔波於城市的角落,住在通州和四環外的群租房裡面。我們的父母和家都在遠方,我們一個人努力地生活,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跟上這個時代的腳步。

羅大佑的新專輯《家Ⅲ》回答了他那一代人的人生問題,幸福終歸平靜祥和,而對我們這代年輕人拋出了問題。

我們的人生流向何處?我們應該追尋的是什麼?我們那個穩定的家在哪裡?遊盪漂泊的盡頭又是什麼?世界在變,音樂在變,什麼都在變,但不管怎樣,《家Ⅲ》總會給我帶來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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