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斯卡:萬物靜默如謎,而詩意自在你心

自詩人誕生以來,「詩人何為?」這個命題一直為世人爭論不休。波蘭女詩人辛波斯卡把詩歌作為對生活的回應。在她的內心深處,詩歌儼然成了一種獨特的生存方式,而詩人則是受神靈眷顧的幸運的選民。這位女詩人以女性獨有的細膩和敏感創造著一個瀰漫詩意的精神王國。在那裡,辛波斯卡以精準的詞語將人類的現實狀態和歷史記憶一一袒露,給予讀者以生活的追思和啟示。?

??/詩人剪影/

當代最迷人的詩人之一,享有「詩界莫扎特」的美譽。1923年出生於波蘭小鎮布寧。擅長以幽默詩意的口吻描述嚴肅的主題和日常事務,以詩歌回答生活。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對許多詩人而言,詩就像「救命的欄杆」,是生命的屏障和安全感的來源。辛波斯卡說: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如果生命本就是一場荒謬,那我情願為這荒謬添上一絲詩意和美感。

 

1996年的諾貝爾文學獎被一位女詩人摘得,這個人就是辛波斯卡。她是文學史上第三位獲諾獎的女詩人,同時也是第四位獲得諾獎的波蘭作家。她以冷靜、清醒的筆調,把幽默和柔情完美結合,從而贏得了委員會的高度評價,被認為具有「反諷的精確性」和原生力量。她被稱為是「詩人中的莫扎特」,一位在語言中融入了「貝多芬式憤怒」、並善於用幽默來處理嚴肅話題的傑出女性。但辛波斯卡本人卻非常謙遜而羞澀,「諾獎對她來說是個負擔。她在自己的詩中靜默,不會把自己的生活寫進詩里。」

/人物素材/

1923年7月2日,辛波斯卡出生在波蘭小鎮布寧,八歲時,她隨家人移居到南方的古城克拉科夫,此後,她一直定居在那裡,一直到二零一二年去世。在那裡,她感受時代、國家和時間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很少介入政治,而是把一雙敏銳的眼睛投向日常生活,然後化為筆下安靜的詩篇。

 

辛波斯卡一生創作了二十本詩集,與她將近60年的創作生涯相比,她確實不是一位高產的詩人,公開發表的詩歌只有400餘首。低創作率的背後,是她對自己近乎嚴苛的要求,曾有友人戲稱要把她垃圾桶里的作品拿出來整理出版,但辛波斯卡卻早已把它們撕成碎片。

 

辛波斯卡說:「詩人,真正的詩人,必須不斷地說『我不知道』。」

 

正是這種對待詩歌虔誠而謙遜的態度,使得辛波斯卡成為波蘭最受歡迎的詩人,也是當代最為迷人的詩人之一。二零一二年的一個晚上,辛波斯卡在住宅與世長辭。在她的葬禮上,波蘭各地的人們如朝聖般紛紛趕來,向他們喜愛的詩人作最後的告別。?

/人物作品/

《萬物靜默如謎》

2012年,在辛波斯卡去世半年之後,平裝版的《萬物靜默如謎》面世,並迅速成為當年極度熱門的暢銷書。它的出現,打破了詩歌在出版界的毒藥魔咒,更是直接帶動了國內出版詩集的熱潮。

 

這其中,辛波斯卡自然功不可沒。她的詩歌,詩風輕盈,她堅持不懈地用詩歌來展現好奇,詰問人生。對辛波斯卡而言,詩歌不是賴以謀生的手段,不是用以炫耀的資本,而是一種生命的回答,一種純粹而自然的生活方式。

 

《萬物靜默如謎》豆瓣評分高達8.5分,無數人感嘆辛波斯卡詩作中表現出來的,對尋常生活敏銳的感染力以及精準的描述。她的詩那麼嚴謹而精確,精確到無法再更改一個詞語,而這種嚴謹的態度,又被譯者陳黎完美地再現了出來。

 

繪本作家幾米說:「辛波斯卡是激發我最多最美麗靈感的的詩人。」歌手陳綺貞說:「在辛波斯卡的詩里,我知道少女的力量,我知道無辜的殺傷,我知道接二連三的疑問可以組合成一首停不了旋轉的舞蹈。」?

/詩作品讀/

儘管人生漫長

但履歷表最好簡短。

簡潔、精要是必需的。

風景由地址取代,

搖擺的記憶屈服於無可動搖的日期。

 

所有的愛情只有婚姻可提,

所有的子女只有出生的可填。

認識你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重要。

旅行要出了國才算。

會員資格,原因免填。

光榮記錄,不問手段。

填填寫寫,彷佛從未和自己交談過,

永遠和自己只有一臂之隔。

——辛波斯卡《寫履歷表》

 

▽微評速寫

譬如在《寫履歷表》一詩中,辛波斯卡以頗為辛辣的語調譏諷了現代人功利導向的價值觀——將一張單薄的履歷表和一個漫長、複雜的人生划上等號,企圖以一份空有外在形式而無內在價值的數據去界定一個人,企圖以片面、無意義的具體事實去取代生命中諸多抽象、無以名之的美好經驗。然而,這樣的荒謬行徑卻在現代人不自覺的實踐中,成為根深蒂固的生活儀式,詩人為我們提出了警訊。?

該用顫抖的雙手綁緊,系牢

鞋帶,扣環,黏帶,拉鏈,扣子

皮帶,紐扣,袖扣,領口,領帶,扣鉤,

從手提袋,口袋,袖子抽出

一條突然用途大增的

壓皺的,帶點的,有花紋的,有方格的圍巾。

                               ——辛波斯卡《衣服》

 

▽微評速寫

又如在《衣服》一詩中,辛波斯卡不厭其煩地列出不同質料、樣式的衣服名稱,及其相關之配件、設計細節,似乎暗示生命的局限——再嚴密的設防,也發無法阻攔焦慮、心事、病痛、疏離感的滲透。

某一天,問題尚未提出便已有了回答。

某一夜,他們透過沉默的本質,

在黑暗中,猜測彼此的眼神。

 

性別模糊,神秘感消失

差異交會成雷同

一如所有的顏色都褪成了白色。

——辛波斯卡《金婚紀念日》

 

▽微評速寫

在《金婚紀念日》里,她道出美滿婚姻的神話背後的陰影——長期妥協,包容的婚姻磨蝕了一個人的個性特質,也抹煞了珍貴的個別差異。?

/素材導寫/

萬物靜默如謎,而詩意自在你心

很長一段時間內,「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被一眾文藝青年奉為圭臬。這或許是人們在浮世匆匆碌碌中的一種自覺,提醒自己不要被繁雜瑣碎的日常磨平了心性,即便眼下難捱,也總要對遠方存著些詩意的盼頭。

 

的確,生活的壓力和按部就班的秩序感很容易讓人陷入一種機械的復刻之中。書桌前做不完的作業、辦公室里堆疊的文件、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麻纏事兒,日復一日的平淡蒼白了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想像。彷彿許給前方和來日一個光環,我們才不至於萬念俱灰地過活下去。

 

大部分時候我們會覺得,當下的瑣碎總是苟且,唯有遠方給我安慰。

 

可事實果真如此嗎?詩情畫意和柴米油鹽是否截然對立?遠方風景又是否真的優於庸常市井?平淡無奇的日常就真的毫無美感可言嘛?

 

顧城曾在自己的詩《門前》中寫道,「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李元勝在《我想和你虛度時光》一詩中也曾說,「我想和你虛度時光/比如,低頭看魚/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離開/浪費它們好看的陰影」。

 

在詩人的世界裡,這些短的沉默、長的無意義,以及生活當中再熟悉而樸素不過的場景和東西,都成了美的體驗和幸福感的來源。心裡藏著發現美的眼睛,再無奇的角落也能挖掘出詩意。反之,那些對生活面無表情,甚至充滿怨懟的人,即便是萬水千山走遍,歸來時除了滿身風塵,可能自身也無所增益。

 

辛波斯卡是一九九六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人稱「詩界莫扎特」。與一眾鍾愛佶屈聱牙、關注自我表達的詩人不同,她主動放棄了作為「詩人」的特殊和崇高,把自己放置於「普通民眾」之中,將目光傾注在了「單調的日常生活」上,試圖通過庸常生活中的零落碎片來打造詩歌美的質感。

 

在她的詩作中,你能發現石頭、沙粒和天空,安眠藥、履歷表和衣服,夢境、畫作和電影……這些我們日常生活中無所不在的物象,經由辛波斯卡長長短短地組接,流瀉出了親切而樸實的詩意。除此之外,辛波斯卡還總能夠通過小小的隱喻開發出深刻的思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寓嚴肅於幽默、機智,能夠以小搏大、舉重若輕的語言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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