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真面目---馮達庵-網友文摘內容-佛教在線
佛教真面目---馮達庵
2008年05月19日 《禪刊》 點擊:0次
緒 言
吾人所能感見之事物,無窮無盡,括其要不出精神物質兩界。由精神演成無量眾生;由物質演成無邊世界;根本究從何來?此古今學者勞心焦思終不能解決之二大問題也。有強作解釋者:或以神話點染之,普通宗教家之手段也,或以意識推測之,普通哲學家之眼光也;高下雖殊,總與真理不相應。然宗教點染,有時亦根據特殊事迹;惜無實際義理以調和之。哲學推測,有時亦符合局部正道;惜無實習方法以證明之。故對研究者之要求,皆不能如量應付;根本問題,遂稱為人類最大之謎矣。
世間妙理原來恆寓無窮無盡之事物中,未嘗自秘;吾人不能一一發明之者,智慧有所不及耳。智慧差等甚多,就人類言之,通常略分上中下三品:下品雖愚,對於世間妙理猶有許多常識從經驗得來;中品益多;上品更未可限量。《中庸》之論此事曰:「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所謂聖人即上品之上者,而於妙理猶未盡知。則根本問題終無解決之望已乎?是又不然。三品智愚之中,初未注意極下極上之人;以環境少所見也。極愚者不惟不辨菽麥,且或一無所知如「白痴」焉。極智者洞明眼前所處世界之一切事理,且更具有周知十方三世任何世界事理之「一切智智」焉。白痴之徒世固有之;具一切智智者則曠劫難遇,偶然過之,實異數也。孔子時代,一切智人無所見聞,宜《中庸》之作前言也。
有疑吾言者曰:「世豈真有具『一切智智』之人乎?學力相差太遠,非吾人所能企及,誰其信之?」則應之曰:「以己律人,豈必中肯?觀今日科學進步之神速,固非前世紀之所敢期;現代未開化之民亦冥然罔覺。依此輩人類之主觀,否定『原子能』等種種驚人學術,其果合理也耶」?孔子云:「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學者態度應如是爾。其能奮起前進之心,追求所不知而知之,則尤學者之積極態度矣。然有所追求,必有可舉之對象。一切智智者之對象何在?則距今二千五百餘年前出現於印度之釋迦牟尼佛即其人也。
釋迦姓也(義為能仁);牟尼名也(義為默寂);佛乃佛陀之略稱,義為圓具大覺之人。覺而曰大,即一切智智之別稱。佛憑一切智智之偉力,隨機發露其學理,使人依教學習,皆能實地證明,與空談哲理者不同,是謂「佛教」。學者智慧不一,所得或淺或深。深之至,能解決眾生世界兩大問題;洞悉整理世間之大道;大同郅治確能依以實現。其次者,徹悟世事等同夢幻,無所用其憎愛,於是得大受用;乃至苦惱之場自覺無非安樂之地。又其次者,知世間眾生不獨吾人所能見之動物而已;有六趣焉,有三界焉;而眾生之作業,有因果原理焉;眾生之肉身,有輪迴定義焉。知之熟,自然有止惡修善之趨向;自然無損人利己之行為。人人如是,天下不治而治矣。一切智人之應世,裨益眾生若是其大也!真抱救世之志者,烏可不取佛教而研究之耶?
印度學者對於佛教之心得,隨其淺深志之於冊,是名法寶。教典之富不可悉舉;先後流入中國譯作漢文者不下五千餘卷之多;益以東方學者之發明,集成一部大藏。方諸梵本所有,雖未及什一,然精要大略既具,足供學者參究。八百年前印度佛教不幸滅亡!中國漢文教典幾成世界唯一鴻寶。迄今能與並駕者,只西藏藏文教典而已。而西藏乃中國屬土之一,則謂中國代替印度為世界佛教總匯之地,亦無不可。
佛教真面目,在精神;不在言語。舉全體精神界而融攝之;靈明自在,活用不息,是謂佛性。眾生各根據佛性之一分子而發為身心。於素未經驗之幻跡中,隨事加以認識;偏於注意,轉成住著。靈明活用之佛性,遂被掩蓋不能覺知。一切行為,惟受局部識力支配,不得自由。經驗日豐,智慧漸出,終有顯現佛性之時。然須歷無量劫數而後能。發達之極,乃成一切智智。然先覺之人,每發大願,隨機指出佛性本來面目。當機如能心領神會,自可超越無量劫數而頓悟焉。釋迦如來出世本懷,全繫於此。但非上品根機,未能遽會;不得不借言說以資開示;此教法之所由來也。教法高者藉表佛性;低者姑遮凡情;前實後權,對機施設。權機固未明佛教真面目為何?實機苟未能因指見月,所得亦不過依稀彷彿之境而已。
中國《大藏》,權實教法俱豐。初行權教,繼行實教,此固隨梵僧之提倡而然。行權教時,戒律為主。能守具足戒,非出家不可;於是僧尼尚焉。為鼓勵計,恆言出家為三界中之至尊。在家學佛,只許作近事男(梵名優婆塞)近事女(梵名優婆夷);藉此親近僧尼,耳濡目染,為將來出家基礎而已。世之人不知佛教真面目所在,或以為僧尼即全部佛教之代表矣!
《妙法蓮華經》流入中國,開權顯實;學者始知權教乃引誘小孩之方便法門。《普門品》談觀音三十二應,僧尼乃其中之二耳。執其二而遺其三十,絕非實教之道。實教既傳,智慧較勝者相率研究之,於大乘中各取契機之經論以為宗,而於自心一點靈活佛性則少所發明。以故佛教真面目猶未顯著。
達摩西來,鑒於中國學者多從文字相尋活計,翻為佛性障礙;於是就人心之所固具而直指之。信之最篤者厥惟慧可,卒傳衣缽為禪宗二祖。然師徒皆以破斥講解家而被仇視;雖法脈不斷,其道究難推行。是故佛教真面目之在中國,當時只露一線曙光,不能照耀有眾。累傳至六祖惠能,機緣成熟,佛性從此始播天下;至五家分燈而益發達;此固達摩預有懸記者也。
佛性之發明於心,徒恃自力難以實現。依教練習,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閑,猶為法塵分別影事。但湛寂之極,得離意識以見真空;佛性雖未遽顯,卻有活躍之機。當此之時,若得善知識施以加持之力;根機猛利者便如脫穎而出。惠能得法於五祖,即其中顯著之例也。夫以不識字之惠能,而預有一切皆空之見地;本非凡流可比。然不蒙五祖之提挈,豈能遽見本來面目乎?根性較次者,一師加持之不足,則更參諸師以益之;非真靈光活現不獲印可;六祖以後之學人大都如是。
既見佛性者,尋常日用無非大道所寓。就其立場以履行倫理上之道德,於己則性光日展;於人則隨事得益。服務於國也盡其忠,國得大益矣;服務於家也盡其孝,家得大益矣;服務於社會也各盡相當之善,社會得大益矣。而行之者不見有己,不見有人,亦不見有忠孝諸善:惟覺一片靈光「活潑潑地」應用無差而已;是為法身佛境界。六祖之於此旨固常極力提倡。唐以還,在家居士得此受用者間亦有之。
實踐倫理以濟世,乃積極佛教之特色,是為法身應世門。若逕發大願,求五智一一充量開展,則為法身向上門。向上之道,教家雖有其理論,而無實行方法。開元三大士來弘純粹密宗;五智實際,凡夫始能即生證明之。佛教真面目至是益詳明矣。然百年後遽遭會昌法難,經軌淪喪;此宗遂告沈寂。惟禪宗不須教典,仍能法脈延綿,未嘗中斷。
達摩懸記云:「後世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明道者,能見佛性也;行道者,積極救世也。說理者,講解文句也;通理者,領會大義也。世間法盛衰無常,佛教何獨不然!禪宗至馬祖以後,明道果多矣;洞見真面目之大德比比皆是。然其化度功夫,只以接機為限;以之積極濟世,則罕聞焉。末流之弊,更變為口頭禪:有僅從教相認識中道而蒙印可者;有漫向語錄摭拾瓦礫而當黃金者。《壇經》雖號六祖遺言,除方便對機語外,余皆學人指針。然學者每多買櫝還珠,不從現量上體會真實佛性;卻在在以辭害意,偏執「一切不妨」等表面之詞恣情妄行,自稱得大受用;醍醐竟變毒藥矣!西藏大德有不承認中國禪宗者,蓋未得真實正法眼藏之輸入耳。
宋儒以佛教少積極濟世之士,有竊取實踐倫理之道而建立理學一派者。若行之篤,終得大德提持,未嘗不可顯現佛性。然為門戶所囿,不敢廣參善知識;甚或加以詆毀焉。以故涵養者未能當體即空。首創此派之周敦頤,嘗有詠懷之詩,不脫分別意識,其餘更無論矣。縱其道德之隆足以感動人天,所得不過人天小果:去本來面目殊遠。
近數百年,中國佛教停滯不前。最近受西洋新學影響,激起志士研究之心,教典搜集不遺餘力;大藏範圍日漸增益。金聲玉振尚俟其人;今欲挹其大要,事非容易。但此中眼目,厥惟佛性。能速現此佛性者,不出三宗:禪與真言凈土是也。禪宗直指佛性;真言宗擴展佛性;雖詳略不同,皆顯法身妙用。然兩宗咸重師承,否則佛性難現。於無師之時而欲自求得之,則凈土宗庶幾有濟。蓋諸佛法性原恆流通眾生心中,得加持特緣斯速顯現。無加持力而懇切念之,一心不亂之頃,未嘗不可稍露端倪。惟諸佛法流緣有厚薄。厚者易見,薄者較難,阿彌陀佛法流於此土眾生最為濃厚,是故一心專念此佛,時節因緣一到,心中自有一種消息表示佛性之活躍也。
依上舉三宗而實行,自有探驪得珠之望。著者希學人之速見佛教真面目也,特出修證一章:集三宗之精髓,為全書樞紐。自見佛性而欲開示眾生,則教義仍須研究;且實修之時,預有教義為圖案,亦籍此以辨別境界之深淺;此本章之前所以先標研究一章也。教義之研究,乃根據所譯法藏而來,故又先之以「傳譯。」所譯之本出自印度,更須明其源委,故以「教源」冠其端。修證有成,佛教之真面目具見;一切深奧妙理自然了了於心;世間所不能解決之眾生世界兩大問題,可以如實指陳為大眾作黑夜明燈也;於是以解題終焉。
五章義理半屬深奧,上根利智允契機宜;次焉者虛心至心參究之,亦有豁然貫通之日也。
第一章 教 源
諸佛皆有應機大教,緣具則興;緣盡則滅;非長存於世者。現世所傳佛教,乃釋迦牟尼佛之遺法,經二千餘年法流未竭;吾人得遇其道而研究之,不可謂無緣。然一部大藏矛盾之語甚多。學者欲知所適從,自應窮其源委;此本章之所由立也。分五節論之:
第一節 佛 身
釋迦牟尼佛之事迹,歷史家例有考證:其初乃印度迦毗羅術國凈飯王之太子,原名悉達,生於西曆紀元前五百餘年;弱冠後鑒於人生憂患之多,思求解脫之方,遂出家學道,卒證佛果;從此大轉法輪,普度眾生;世稱釋迦牟尼如來,(簡稱釋迦如來)亦稱釋迦牟尼世尊;(簡稱釋尊)七十九歲時入滅於拘屍那國娑羅雙樹間。
釋尊出家之年,或作十九歲;或作二十九歲;成佛之年,或作三十歲,或作三十五歲;說法年數或作四十九;或作四十五;而出生之年,尤紛紛其說;此因印度史料散漫無紀,難得確證也。
證佛果時即得一切智智;同時必具足三身。原有肉身曰應身;(亦名化身)而由一切智智集起無量功德,以建立賅攝十方世界之凈土者,則曰報身;(亦名受用身)於有相報應二身中,兼顯無相法性與之相函,則曰法身。(亦名自性身)
此就初證佛果時言之也。肉身到世緣終盡之時即入滅;法報二身則永遠常住。於此常住之中,眾生向與結緣深厚者,每隨機感能力,得見應身。一人得見,大都倏起倏滅,以維持之力有限也。若多人共見,則交互維持,歷時較久,可與人同壽;或復過之。此等應身,謂之古佛垂跡;或曰示跡。
佛之說法,三身恆有連帶關係。法身性也。性相互融,一動即三動。法身說法,無相可見;張為報身,乃有所分辨;幻為應身,得詳加認識;微著雖殊,法源之活用則一。當機各就接受能力而異其教主焉。
應身說法,聽者可以第六識會之。報身說法,則須以第八識會之。法身說法,更須以真智會之。凡夫只能運用六識,故化度此類根機,適用應身。若為大菩薩說法,則適用報身或法身。
據妙法蓮華等經所說:釋尊久已成佛,法報二身皆稱毗盧遮那如來,常住不滅;因與此土眾生有緣,屢垂化跡,前後不下八千次;此次出現於印度,則又二千餘年前印度多數眾生公共感見也。世人不明示跡之道,以為悉達太子新成佛果雲。特名釋迦如來,循俗姓也。
佛之垂跡,非同凡夫全神入胎。從法身觀之,乃法性隨緣起用,法流達於當機之地而特濃;當地眾生緣熟者,隱受法流之波動,取以為境,而以六根接之,居然感覺有人出生,展轉變化,見其成佛,乃至說法度生;此只當機自識表現,佛惟寂處法身道場,密加運用而已。從報身觀之,則於無數凈光中以一道光明遍入當機身中。俾各起識而感見相當事迹。
以上法理,本甚深奧,非詳見佛教真面目者不能洞明。然不先提此義,則下節所談,根據未備耳。學者雖未達其旨,亦可預知概要。
第二節 教 法
如來垂跡,隨機演化,所示教法必與眾生根性相契。根性千差萬別,故教法種類從而紛繁。就釋尊所攝之機論之,大要可分五類:
其一 向善機
眾生有多年閱歷者,鑒於世間行惡之終致苦;修善之終致樂;觸起向善之念,是謂向善機。然一念向善,若無教法為之鼓勵,往往被私利所屈伏。倫理學家雖設種種實踐條文,則又不感興趣;甚或目為迂闊焉。佛教對於此類根機,闡發因果原理以開示之;廣舉報應故事以證驗之。明者從理會心;昧者從事起信;要皆得入向善軌道,歡喜奉行。行之有恆,則能矯正惡習,成為良善之人。此類教法,裨益社會甚大;名曰人天乘。
人天乘教法有消極積極兩種。消極以止惡為善,人乘重五戒;天乘重十善。積極以利他為善,小則救濟個人;大則救濟群眾。
其二 厭世機
眾生對於環境種種厭迫不堪其苦,極感厭棄;因而引起避世之念;是謂厭世機。原夫環境不能困人,人之被困,由於自心之迷惑,認我身為實有,時起利害之念耳。此執不去,無論投身社會,輒被煩惱纏縛;即使置身山林,亦受煩惱擾動。不知解脫煩惱之法,而徒事厭世,何益之有?佛教對此類根機,特示我身本空之理;使煩惱無所寄託。當機結習所積不能遽空,而猶有障礙,則令作種種觀法以調伏之;令守種種戒律以對治之。及其純熟,能不受貪嗔痴等諸毒所驅使;爾時煩惱自然不生。此類教法只屬自了,無裨於眾;名曰小乘。
小乘教法有聲聞緣覺兩種。聲聞但重聞教;緣覺兼思緣法。前較鈍,後較利,境界稍分高下,於是又分二乘;(即聲聞乘及緣覺乘)統屬權教。緣覺乘原攝於小乘之內,有時亦特稱中乘。
其三 救世機
傑出偉人鑒於眾生苦惱重重,焉憫之;思一一援之以手,令各得其樂;是謂救世機。佛法未現之時,此等偉人間或遇之:如伊尹之倫是也。惟只能置百姓於衽席之安;不能脫眾生於苦海之外;蓋安其有形之身;非凈其無形之心也。佛教對此類根機令發菩提大心,攝盡一切眾生;培之以六度;濟之以萬行;務使所攝各除心垢,將來皆成救世之人。此類教法自他並度,利益無窮,名曰大乘。
大乘教法有權實兩種。權教以六塵不染為主;實教以八識皆凈為主。權教菩薩只見應身佛;實教菩薩兼見報身佛。然教法不論權實,皆稱菩薩乘。與聲聞緣覺二乘合稱三乘權教者,多指權大乘而言。實大乘到深契般若波羅蜜多時,得稱最上乘。
其四 直覺機
根性猛利者,以凡夫地位,自心能起一種凈慧,不受六塵纏縛,是謂直覺機。此中但須細辨。一者事事排遣;蔽聰塞明;此墮無記,適與直覺相反;最不足取。二者昭昭靈靈,不落分別;此只「五俱意識」現量,非直覺正旨所在;尚不足貴。三者一切皆空,心常了了;此固契會理體之直覺;然未盡善也。佛教對此類根機,於一者則呵斥之;於二者則鞭策之;於三者則提持之。必令心光大明,本性逕向六根門頭流露,而恆靈知不昧,方盡直覺能事。此類教法,乃離言之教,與常途異。其殊勝處,能於短期內發現佛性;獲得真實受用,法樂無邊;名曰最上乘。
最上乘即與佛性相應之大乘,與二乘路逕迥別,不入三乘之數;特稱一乘,亦名佛乘。其異於實大乘者,此頓彼漸也。依漸教以求佛性,須先剖析法理至精至微;及與二空真如相應;然後得之。此時必與甚深般若波羅蜜多相應也。
其五 盡性機
凡夫頓見佛性之後,更思盡量開展此性以求速證佛果者,是謂盡性機。原夫諸佛果位,十地菩薩功行圓滿,金剛心大顯之時乃能證之。凡夫雖號見性,只合依眾生界自在受用。因地功行未嘗進修,何得躐等求果?則以無量功德藏眾生本來具足,與佛無異;不過蓋障過厚,任其埋沒耳。今既見性,蓋障略除;功德自能隨緣開發。然一生勝緣有限,開發無多;急進之士未免望洋興嘆。佛教對此類根機施以三密加持之法,使本具功德如願速現。當機果能真實奉行,即生決定成就。此類教法,以凈信為主;慧解為輔;效力之大,確非凡情所可思議,名曰密乘。
密乘即直彰佛果之一乘法門;與修因諸大乘異,故另立此名;亦稱密教。以見性者為正機。若未見性而欲習此教未嘗不可;但屬旁機。依教勤習,能附帶見性,便升正機也。若終不見性,縱有成就,只歸因地境界;非密乘本旨所在矣。因地教法,不論三乘一乘,統稱顯乘;或顯教。
五機之外,尚有二類:一曰不定機;二曰念佛機。不定機初無何等傾向,惟隨師友之指導而行之;或隨經教之流露而行之。有能一門竟入者;有須數易教法者;有一味浮泛講解,終身不求實踐者。念佛機之根性,高下不齊,以求生凈土為本;求獲福報為末。往生之中,又以通達法理而求歸宿者為上;厭棄娑婆而求脫離者次之。
釋尊一代教法,大要略具於是;惟與一乘切實相應者,乃見佛教真面目。其研究實大乘窮極精微,乃至自稱圓教;苟佛性未彰,尚非當選;權教更不待論。已見真面目後,則一切教法(自實大乘至人天乘)無非一乘境界。
釋尊示跡印度。由多數權機感召而來。為接引此等眾生,不得不現出家身以同化之。厭世派最眾,故說法首重小乘。調練既久,始提大乘之旨以勉之。若先具救世思想者,亦得早為開示也。然所說大乘,其初不過權教;與小乘法同以對治煩惱為主。人天乘等於三乘教之附庸,則隨時附帶說之矣。
對治煩惱之法,事事須察無常;刻刻須忘有我;久乃脫去六塵上分別二執,(分別我執及分別法執)得入見道位。然只相似覺,非真實境界。若能根本破除俱生我執,聲聞乘得證阿羅漢果,緣覺乘得證辟支佛果;菩薩乘得證無生法忍;然尚未見佛性也。
諸佛本懷,皆以宣揚一乘妙旨為正宗。根機不相及者,姑以三乘教作預科。既破俱生我執,則須引令向上;否則二乘皆著於涅槃;大乘亦甘於「頂墮」;(由上墮下)從此無復作為。如何向上?即修般若波羅蜜多法門。至於深達法源,則自心佛性湧現,體用齊彰;脫盡三乘拘束,默契諸佛法身。從此專行大乘菩薩行,期成三身具足之佛;是為最上佛乘之道。其行法又分二種:一者自力進修,功德漸顯,多劫成佛。二者他力加持,功德頓現,即身成佛。而漸證者終與他力交融;頓修者仍須自力化度;殊途同歸,各隨機緣。
由三乘轉入一乘,此為迂迴機;出家菩薩之歷程也。因上根頓入一乘,此為逕直機;在家菩薩之特色也。依一乘而上進,則在家尤為當機;龍女善財皆最好模範矣。
一乘宗旨既宣,會得真面目者,或深或淺,皆蒙授記;將來決定成佛。最深者即身能運用諸佛法流,轉輸當機心中,令發佛性種子;則可以住持大教為眾生眼目。釋尊付託有人,應身遂可般涅槃,匯歸毗盧遮那如來性海之中。
釋尊涅槃之先,預將法藏付囑五位大善知識分門住持,(見《大乘六波羅蜜多經》)其目如下:
(一)經藏 隨緣示要之法 阿難尊者住持
(二)律藏 相機制戒之法 優波離尊者住持
(三)論藏 發明理趣之法 迦旃延尊者住持
(四)般若藏 直顯自性之法 文殊師利菩薩住持
(五)陀羅尼藏 總持果德之法 金剛手菩薩住持
上列法藏,佛嘗以五味譬之:經喻乳;律喻酪;論喻生酥;般若喻熟酥;陀羅尼喻醍醐。
第三節 小乘發展期釋尊在世,三乘一乘雖無所不談,總以小乘攝機至眾。當時學風一若小乘為無上正法;習大乘者甚屬希有。五種法藏,亦以小乘部之經律論三藏最為需要。實踐此中教法,全仗導師之力。佛將涅 槃,諸比丘相率哀求留壽,職是之故。然佛則付囑摩訶迦葉繼承領導之位,以其洞達佛教真面目;且「頭陀」第一為大眾素所景仰,足資矜式也。
佛示滅時,諸比丘再三請佛住世,佛言:「汝等不應作如是語。我今所有無上正法,悉以付囑摩訶迦葉。是迦葉者當為汝等作大依止。」此《涅槃經》卷二之言也。頭陀者,抖擻之義;謂振刷精神與煩惱奮鬥也。必自刻苦始:衣糞掃衣;食不過午;住在冢間,長坐不卧;以此為基,日常不覺其苦,庶能不被煩惱制伏云爾。
佛教以一乘為正宗;三乘為預科。與一乘宗旨真實相應,即達佛教真面目。習之精熟,能接十方如來法流轉加持一切眾生,使三乘學人皆得實證果位;否則不足為三界導師。是故小乘領導之人,亦須先自明宗,乃有實力。靈山會上佛對百萬人天證明迦葉默契宗旨;俾大眾知所歸向也。
《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略云:「梵王至靈山,以金色波羅花獻佛,捨身為床座,請佛示眾生以法要。世尊登座拈花示眾;人天百萬悉皆罔措;摩訶迦葉獨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分付摩訶迦葉。」此當眾宣布迦葉得旨,堪為大眾導師之意也。
一乘宗旨,亦稱正法眼藏;以如來法流之運行,非開真正法眼不能默契其妙也。亦名涅槃妙心;於寂滅中自心隱起大用,未嘗或息也。小乘學人修習教法,不論若何艱苦,倘無宗師加持其間;終不能真實證果。(見《法華經》)猶徒裝置電燈,未獲接通電流,殊失照明效用耳。迦葉尊者具宗師資格,當釋尊涅槃之後,負起領導責任,繼弘小乘正法。以佛遺教展轉口傳,不免參差;於是有結集之事,後人再三踵而行之:前後凡四次:
(甲)第一次結集
摩竭陀國阿闍世王贊助迦葉尊者大願、為結集外護;召請阿羅漢千人持保守主義者,集於王舍城外七葉窟中。當時選得九百九十九人;阿難初未證極果,被拒入窟,激令漏盡,遂補足千人之數;各就所長,分審經律論三藏。經藏以阿難為主;律藏以優波離為主;符佛意也。論藏應以迦旃延為主;而小乘家相傳:或雲迦葉自任;或雲阿難兼任;亦有作富樓那分任者;其說紛紛,無關宏旨也。所集教法流通於世,純屬小乘;後世目為原始佛教。
結集乃公共整理之義。其法一人登高座述佛所說:眾無異議,則作定論,志諸貝葉。據《菩薩處胎經》云:迦葉當時亦曾結集菩薩藏,指三乘教法也,但未流通。
窟內結集者千人,皆極一時之選,眾公認為上座大德者也。落選大眾凡聖數百千人意有所歉,自由結社,各就所聞分組討論。小乘三藏之外,加雜集藏及禁咒藏,皆大乘法也。此五藏世稱窟外結集。
兩種結集皆於佛滅後即行之,統名第一次結集。窟內舉行者名上座部結集;窟外舉行者名大眾部結集;示區別也。同是小乘教法,上座大眾所傳非必盡同。佛典異譯諸本多非一致,此其一因也。雜集禁咒二藏,當時定有流通,但習者少耳。
(乙)第二次結集
上座部偏重信仰;大眾部偏重適應;同守遺教,進行不無異趣。百年後社會風尚漸變;潮流所趨,原始佛教似有修訂必要,而以戒律寬嚴問題啟發爭端。諸長老調停其間,邀請賢聖比丘七百人於毗舍離城行第二次結集。結果以恪遵釋迦遺戒為合;否定從寬之議。不服者另行結集寬大戒律與之對抗。於是上座大眾兩部顯成分裂狀態。
《西域記》七云:「佛涅磐後百十年,吠舍嫠城諸比丘遠離佛法,謬行戒行。時長老耶舍召集七百賢聖於城,依毗柰耶制止謬法,宣明聖教。」可見第二次結集仍主嚴戒,固自有其理由也。
(丙)第三次結集
佛滅後二百餘年,統治全印者為阿育王,有鐵輪聖王之號;極端信仰佛法。外道之徒無托足處,混作比丘以謀衣食;漸而改竄佛典,擾亂教義。佛徒不能辨,被誘入邪見者甚眾。時有六萬比丘集議挽救。眾中選深達三藏之有智比丘千人重加結集於華氏城,整理正法,淘汰魔僧;歷九閱方竟。是為第三次結集。
阿育正譯阿輸迦,幼時甚狂暴,父王使率徒手兵平亂事,冀其戰歿也。然以豪邁善戰,亂竟敉平,威權大張。父死,襲殺其兄自即王位;狂暴如故。後遇善知識勸化,翻然歸命三寶;發大慈悲,正法治世;博愛精神古今罕見。所屬國土曾建八萬四千大寺、及八萬四千寶塔。華氏城為摩竭陀國大城市之一,阿育王遷都於此。
(丁)第四次結集
阿育王以後,在印度擁有廣大領土者,以健馱羅國之迦膩色迦王為最。蓋屬北印之月氐族,當佛滅後四百年事也。王始輕侮佛法,繼乃深發信心。擁護佛教之力,與阿育王並稱。嘗日請一僧入宮說法,同一經題、內容互異。既不一致,無所適從;以問肋尊者。尊者曰:「去佛日遠、諸師漸以己見雜入教典,理宜從新結集耳」。王如言,精選阿羅漢五百人,而缺其一;卒得世友菩薩領首足其數。即以賓城為結集地。三藏各制十萬頌,名《大毗婆沙論》。赤銅為,鏤寫論文;建塔藏之,不使外流;求學者必於塔內也。是為第四次結集。
佛入滅四百餘年,正法眼藏展轉傳承,由迦葉而阿難、而商那和修,而優婆鞠多,至肋尊者為十世。法流未斷,要皆藉小乘階梯,以阿羅漢資格而密付一乘宗旨者也,此為迦葉教系之特點。稱為正法時期。
小乘正法時期保守五百年,教法、實行、證果之事具足。五百年後,證果漸稀,降為像法。又越千年,實行亦少,降為末法。支持僅二百年即逃竄異邦,絕跡印度,外道凌逼使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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