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一個真實的略薩
寫短小說、愛所有年齡的女人、打馬爾克斯的臉、競選秘魯總統,這是有關略薩的最簡短的介紹,不過,現在我們要再加上一條: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2010年10月7日下午5點30分,秘魯作家略薩正坐在書桌前,為下周一普林斯頓大學的一堂文學課準備材料。突然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他的妻子帕特里西婭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將手機遞給這位74歲的小說家。
人到了這把年紀,最怕有壞消息不幸降臨。從妻子的表情里,略薩略微覺察到一絲不安。電話里的男人和略薩說了幾句話,74歲的略薩有些耳背,他一直追問對方「什麼?什麼?你說什麼?」突然,電話掛掉了。
幾分鐘過後,男子又把電話撥了回來:「先生,祝賀你獲得2010年諾貝爾文學獎。」
「哈哈!」略薩笑了起來,「別耍我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這麼大的玩笑。」
14分鐘後,瑞典文學院的秘書長,也就是剛才打電話的男人,向全世界宣布了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秘魯詩人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
愛寫詩的小男孩
1936年3月28日,略薩在秘魯南部城市阿雷基帕呱呱墜地。也許每一個偉大的人物都有著曲折的成長史,在略薩出生前,兩人之間的矛盾不斷升級,略薩出生幾個月後,略薩的父母正式離婚。
「童年時的我跟其他孩子一樣,總有問不完的問題,但是和大部分孩子不同的是,我經常問的問題是『我爸爸在哪裡?你看到他了嗎?』我想大人們給我的答案之所以會是『孩子,你爸爸死了』,一方面是因為我父親是個拋下妻兒跟別的女人逃跑了的混蛋,另一方面是因為我一遍又一遍的問他們,讓他們煩得要命。」
1946年,10歲的略薩在秘魯一家教會學校讀書,一天,母親對略薩說:「孩子,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誰啊?」
「就是你爸爸呀。」
「他不是早死了嗎?」
「又活過來了。」母親笑著說。
父母和好如初,一時之間,略薩的生活中不僅多了個父親,還多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我跟父親的關係始終不是很好,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從來都只稱呼他為『突然成了我父親的先生』而不是父親。」
上中學的第二年,父親發現略薩老憋在屋子裡,有時候一整天都不出門。「你在幹嘛?」有一天父親忍不住盤問起來。「寫詩呀!」還沒等略薩反應過來,父親就給了他一記耳光,「沒出息的東西,我們秘魯人崇尚大丈夫氣概,寫詩這種『娘娘腔』的事情最好少干!我要把你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於是,在略薩13歲那年,父親強行把他送進了普拉多軍事學校。事實證明,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教育。遠離了父親的騷擾,略薩可以更加安心地研讀詩詞歌賦,發展文學愛好。正是在這所崇尚規範、紀律、武力的學校里,略薩成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文學愛好者,並寫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小說《這個時代的英雄》,小說的主題恰恰是諷刺這所軍事院校殘酷的管理和腐敗的制度。
《這個時代的英雄》一出,全校一片嘩然,校長也被嚇的直冒冷汗。最終,全校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焚書」儀式,燒掉了1000份略薩的小說。
娶姨媽為妻的帥哥
1953年,17歲的略薩出落成一個瀟洒俊美的青年,並被聖馬科斯大學錄取,研修文學。年輕人的荷爾蒙逼迫他們對年輕美貌的同齡異性慾罷不能,但略薩卻對學校里的美女一個都不感冒,他愛上了自己的姨媽。在《胡利婭姨媽與作家》這本自傳體長篇小說中,略薩記錄下了第一次見到胡利婭姨媽的場景。
「剛中學畢業對吧,馬里奧?」胡利婭姨媽一句無心之語,卻讓年輕的略薩氣得夠嗆,「我當時已經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她的這個稱呼讓我感覺自己還穿著開襠褲。」
氣歸氣,但胡利婭姨媽的音容還是讓略薩怦然心動。不上課的時候,他就跑去找姨媽套近乎。幾個月後,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洶湧感情的略薩對姨媽表白了。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你還是個孩子啊!」
「我沒結婚,你也沒有。而且,我已經不是處男了。」 略薩堅定地說道,
「那麼我呢,我已經三十二歲,十五年前就不是處女了,那我又該是什麼樣的人呢。」胡利婭姨媽笑著逗他說,「一個老掉了牙的女人。」
但誰能抵擋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的求愛呢?在胡利婭姨媽接受了略薩的求愛之後,兩人的戀情迅速升溫。那是50年代老套的求愛方式——電影院里偷偷牽手,咖啡館裡促膝交談,舞池裡的甜蜜偷吻。
略薩和胡利婭姨媽的「忘年戀」曝光後,在信奉天主教的家族掀起驚濤駭浪。略薩身在美國的父親抄起一把手槍就往家趕,放言「不結束感情就崩了他」,可他沒想到略薩「技高一籌」,連夜與胡利婭私奔外省,並通過種種「賄賂」手段登記成為合法夫妻。生米煮成熟飯,略薩的父親雖然不肯善罷甘休,卻也無可奈何。
1960年,略薩與胡利婭一同去了巴黎,並在電台找了份工作。略薩早上睡覺,下午寫作,晚上上班,胡利婭白天工作、學習法語、洗衣做飯,然後幫他錄入書稿。生活看似幸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對彼此的意見也逐漸暴露出來,他們經常在對方的寫字機上留下「氣憤的便條」。
胡利婭常常懷疑年輕英俊的略薩是否會自己忠誠,這樣的疑慮讓她需要藉助安眠藥物才能入睡,而她的外侄女帕特里婭的到來終於點燃了離婚的導火索。15歲的帕特里亞清純可愛,胡利婭總擔心略薩會愛上侄女的美色,而此時的略薩對胡利婭的猜忌已經厭倦不已。
1963年,在利馬旅行的略薩給妻子寫了一封信,最後一句話是「我們離婚吧。」一年以後,他和表妹帕特里婭結婚了。
「結婚時,我以為我們至多能夠堅持一年。」胡利婭說,「但我們愛得如此深沉,這讓我們保持了9年的夫妻關係。前7年我很快樂,直到他愛上了別的女人。」
1977年《胡利婭姨媽與作家》出版時,略薩在書的扉頁上題詞:「獻給胡利婭?烏爾吉蒂?伊利亞內斯」。胡利婭看到書時,整個人驚呆了。她一邊看書,一邊大笑,一邊又不停地抹眼淚。往日的悲悲喜喜又一次浮上心頭。「我一口氣看到清晨六點半,書看完了,我還在傷心地哭著。」
2010年3月,胡利婭姨媽安靜地去世,享年84歲。
打好友一拳的猛男
略薩與胡利婭姨媽的婚姻雖然好合好散,但他與帕特里婭的婚姻卻是細水長流,而且,他二次婚姻生活中的一個片段,解開了文壇的一個「謎案」。
在略薩的寫作生涯的鼎盛時期,拉丁美洲的文學人才濟濟,哥倫比亞的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和略薩知名度最高,而這兩位拉丁文學的巨匠彼此之間也惺惺相惜。
1965年,略薩出版了第二部長篇小說《綠房子》,獲得了新設立的羅慕洛·加列哥斯國際小說獎的青睞,成為首屆獲獎者。1967年冬天,他去領獎,前來捧場的嘉賓有馬爾克斯,這是這兩位拉美文學爆炸主帥的第一次會面,他們形影不離地在加拉加斯度過了「一生中最有意義的4天」。作為友誼的黃金插曲,略薩邀請馬爾克斯順訪秘魯。在秘魯期間,略薩和妻子帕特麗西婭乘機為他們的第二個兒子舉行了洗禮,馬爾克斯自告奮勇,做了孩子的乾爹。
不過,在1976年後,兩人的關係卻突然「凍結」,誰也不再搭理誰。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兩位當事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守口如瓶,諱莫如深。如果有記者把這個問題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除了不陰不陽地貶損對方,誰都不會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在這三十多年中,各種猜測紛至沓來。有人認為兩人交惡是因為政治觀點的分歧,的確,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沒人寫信給上校》、《預知死亡紀事》等作品都表明他是個如假包換的左翼人士,而略薩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右翼人士。還有人認為兩人是因為彼此嫉妒,所以才會弄得不歡而散。就略薩而言,儘管他寫出了《綠房子》、《潘上尉與勞軍女郎》、《胡利婭姨媽與作家》等一系列作品,但是他在文壇中卻始終不能與馬爾克斯平起平坐,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被廣泛認為是20世紀最經典的文學著作,他本人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家之一。
這宗文壇「謎案」直到馬爾克斯2003年出版自傳《滄桑歷盡話人生》(此處據林一安先生的譯名)後才被披露出來,兩人結梁子完全是因為女人。在與帕特里婭結婚後,略薩在一次旅途中結識了一位漂亮的瑞典空姐,帕特里婭察覺到丈夫的背叛,哭哭啼啼地跑到馬爾克斯家訴苦。
與帕特里婭商量半天后,馬爾克斯給出了離婚的建議。「他回家時,就跟他攤牌。」當天晚上,略薩面對妻子的決定,著實吃了一驚,他當即決定同瑞典女人分手,回到她身邊。
帕特里婭破涕為笑,不小心說漏嘴,將馬爾克斯如何安慰她、如何給她建議的過程悉數「招供」。婚姻被挽救了,但對略薩來說,與馬爾克斯的友情蕩然無存。
1976年的2月,情人節前兩天,眾多拉美文藝名流會聚於墨西哥城,參加一部電影的首映式。當影院里的燈光重新點亮後,馬爾克斯看見了略薩,他高興地提高嗓門大叫:「馬里奧……」,並走上前打算給老友一個擁抱。誰知略薩表情冷酷,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可憐的馬爾克斯鼻血流了一地。「你在巴塞羅那對帕特麗西婭做完了那事兒,怎麼還敢來這兒跟我套近乎!」氣急敗壞的略薩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這幾乎是當代最著名的文友不和事件。」英國《泰晤士報》第二天這樣評論。
自此以後,這兩位文壇宿將反目成仇,以至於1982年瑞典文學院不得不取消把諾貝爾文學獎同時授予馬爾克斯和略薩的決定,以免發生其中一人拒絕領獎的尷尬。
「如果略薩沒有一拳揮向馬爾克斯,他在1982年就該拿到諾貝爾獎了。」2010年諾貝爾文學獎結果揭曉後,有記者如此調侃略薩。
值得慶幸的是,兩位大文豪如今已經冰釋前嫌。對於那件塵封的往事,略薩微笑著說:「留給那些傳記作家去發揮吧。」
(司志政摘自《女友·LOOK》2010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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