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虎子、老黃牛
童年之虎子、老黃牛
2010-06-27 19:06:43| 分類: 正在長大 | 標籤: |字型大小大中小 訂閱
(六)
忘不了撥浪鼓響起時的雀躍歡呼,又身上沒有半毛錢,直對著琳琅滿目的小玩意,用眼神摩挲的心急;忘不了家後面的那五顆大棗樹,以及棗子成熟後,爸爸在樹上搖動,如滿天花雨散落的喜慶;忘不了大年三十的夜晚,和夥伴們一起迎著飄飛的鵝毛雪,去各家拾炮看熱鬧,然後氣喘吁吁回家吃餃子的甜蜜;忘不了晨曦初露時,院子樹上的公雞,喔喔喔一唱一和的打鳴聲;忘不了上學後,為看《西遊記》與《烏龍山剿匪記》而忘記時間,被老師罰站的尷尬。時光是最鋒利的手術刀,讓這些看似瑣碎的片段,串出了完整單純的童年;回憶是最多情的通道,讓這些本該塵封的點滴,毫無保留的再現出來,放在陽光下晾曬。
「給我回家!快點回去!」我撿起麥地邊的坷垃,做出要砸的樣子。要砸的,是我家的狗虎子,而那時的我,背著書包,迎著青青麥色,要去中學讀書。虎子不肯走,直對著我汪汪。走了一段路,又回過頭來,還是發現它跟著我。我知道,是它捨不得我走。我喚它過來,和它說話,拍了拍它光滑的脊背,給它指了指家的方向,讓它乖乖回家。
這是在我記憶深處,給過我太多快樂的虎子。從很小的時候,它就陪著我長大。黑白相間的頭部,時時豎起的耳朵,炯炯有神的眼睛,淡黑色的身體後,長著一個同樣時時翹起的大尾巴。如果不是會生孩子,真的難以相信,虎子會是母狗。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它生孩子的時候,不是安分的躺在自己的窩中,而是在大路上亂跑,結果,狗崽子都降生到大路上了。而且生了孩子後,好像它也不太懂得照顧寶寶,由於奶不夠喂的,它自己常被吸得汪汪叫。於是出現了這樣的場面,寶寶餓的直嗷嗷,而自己卻一邊「樂逍遙」。因為這個,大部分弱小的狗寶寶,被哥哥放在筐里,活生生的扔到河裡。當時我是那個恨呀,恨哥哥太無情了。可愛的狗寶寶,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隨意處置掉了。我跑到河邊,看到漂浮於水上的屍體,心中充滿傷悲。長大後,我明白了,哥哥做的是對的。如果這樣下去,可能一條也活不出來。由此看來,善良本沒有錯,可並不是所有的善良,都是能拯救生命的良藥。一味的善良,有時會適得其反,哥哥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
那個時候,小偷比較多,為了看家,養的狗也比較多,幾乎家家都有狗。每到夜色降臨,稍稍有什麼動靜,整個村子連成一片,叫個不停。以至於到了夜間,路上行人都不敢過,說不定誰家的狗,從陰影里鑽出來,狠狠咬上一口,那可就麻煩大了。狗多了,小偷不好下手了,他們沒有善罷甘休,打起了狗的注意。他們用帶著毒藥的食物誘惑,讓一條條走上黃泉路。欣慰的是,我家的虎子,從不吃陌生人扔給的東西,特別是在晚上,所以很多狗倒下的時候,虎子還是虎虎生風,霸氣的豎起警覺的耳朵,做著我家的守護神,它也陪著懵懂的我,走向清晰的黎明。
但虎子還是走了,選擇了一個讓全家人都懷念的結局。一年冬天大雪,白皚皚一片,我放年假回家。回到家後,聽媽媽說,虎子不見了,一定是和別的狗追逐兔子時,找不到家了。我聽後很難受,和弟弟一起,到鄰村去找,找來找去,只是看到許多狗的腳印,最終沒有見到虎子。它又有一個家了嗎?或者是選擇在別的村子流浪?它能感受到,我們對它的想念嗎?
不僅懷念虎子,同樣懷念我家的那頭老黃牛。它粗壯的脊背,不知被犁鏵磨礪了多少個春秋。它好像從來不知道累,讓它做什麼就做什麼,讓它干多久它就干多久。自打我懂事起,就是我家耕地的大梁。喂的是草,擠出來的是累累秋實。春去秋來,它年齡大了,就要不中用了,爸媽決定把它賣掉,再換一頭更強壯的。我清楚的記得,拉它去集市的時候,它一雙蒼老的大眼睛下,所流下來的熱淚,以及說什麼也不肯走的倔勁。我不捨得老黃牛,這頭為我家付出那麼多的老夥計,可太小的我,根本拗不過大人。我只有撫摸著老黃牛厚實的胸膛,與它一起難過的份。
無論是不知何處的虎子,還是被拉到集市、終成為案板之肉的老黃牛,都讓我難以忘記。虎子是我的夥伴,黃牛是我的長者,它們為我的童年,打上一道道成長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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