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很好地考究藥物的性能,最完美的做法是清楚其先天之遺傳以及後天之影響,這就像想真正了解一個人的性格一樣,如果能知其父母遺傳亦明其朋友的影響,則其人本性應該怎樣已是八九不離十了。問題是,我們該如何把握其中的關係呢?在《易經》的範疇里,有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之分,這正能反映物體先天與後天的關係,其中更有不易、變易、交易的規律在內,我們不妨借用這些自然規律來研究藥物的性能。晚輩知霖在研究完五行學說之後便投入此類研究中來,遺憾到目前為止尚未超越唐容川水平,故常引述唐氏言語整理而成本文,但望中華有對八卦論述本草賢人能再為晚輩開啟一二,或者將自身所學身教眾生中醫,則是功德無量。由於本論尚未成熟,故而暫還沒有錄入《發現中藥》一書當中。如願賜教一二,還請發郵件至acan159@126.com,萬分感謝! 一、八卦的簡要推演
「太極」二字,相信大家都很熟悉,那麼,它表示的是什麼意思呢?《易經》將天地萬物一直推算到最原始的那一點,也就是太極這一狀態。如果按當今物理學的角度來說,那應該就是宇宙發生大爆炸前的奇點吧。 天地未分之前,可以說是無物無象,也可以說是萬物萬象高度地集中在奇點處。祖國古代的聖人們原始返終,由自然之象而推知天地初生之始,只是渾然元氣一團,無以名之,便尊稱之為太極。「太」與「極」的意思相差不大,都表示無窮極限的意思。二字重疊,很容易令人認為是無極之義,所以又有人認為太極亦即無極,或認為無極生太極,以表無形生有形之義。古之聖哲開物成務,所作之《易經》只推到太極而止。不過,《易經》雖未推到無極,但謂之亦未嘗不可。 唐容川說:「天地初生,無從目睹,惟將人物初生考驗之,則太極之象可見。有如雞卵,皆以為太極一團之象。然卵白象天,卵黃象地。黃為陰,白為陽,已分陰陽,便是兩儀,不得名為太極也。惟為成卵之先,附於雌雞背脊骨間,只有細子,小者如悟子,大者如彈丸,只是圓核一枚,並無黃白二色,乃為雞卵之太極。人之初胎,一月為胚,亦只渾然一團,是為生人之太極。推著萬物,返之兩大,太極之義從可想矣。」 唐氏又謂:「雖草木之核,內仁多是兩瓣。然五穀之實不盡兩瓣,不得以核仁兩瓣為象太極。凡核仁兩瓣者,其中間必有微芽,是芽象太極,兩瓣仍象兩儀,故追寫太極,必以為元氣渾然之象。」
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於是便化生出兩儀來。兩儀者,一陰一陽也。《內經》說:「陰陽者,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燥,陰生陽長。陽化氣,陰化形。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陰在內,陽之守;陽在外,陰之使也。」 陰陽之道,亦似於唯物主義辨證中的一分為二且相互矛盾而統一的觀點,只是西方的哲學遠不如祖國古代的哲學,萬物一分為二之後的其中關係,在《易經》里早已表達清楚,在《內經》里更是得到了具體的實踐與應用。 兩儀各一分為二便產生了四象:太陰、少陰、太陽、少陽。春夏秋冬四季,也就是四象的一個具體表現。四象各一分為二便產生了八卦: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在自然的屬性里,乾代表天,兌代表澤,離代表火,震代表雷,巽代表風,坎代表水,艮代表山,坤代表地。 八卦又有先後天之分,其中,先天八卦按其生化的先後順序列其數為: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後天八卦配《河圖》九數為:一白坎、二黑坤、三碧震、四綠巽、五黃中、六白乾、七赤兌、八白艮、九紫離。 至於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是怎樣演化過來的,它們為什麼會有如此之分別,我們在此暫且不論,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研習。接著下來的問題是:先聖們為什麼要分此先天、後天之八卦呢?
唐容川說:「先天、後天八卦,不過言造物先後之序耳。有如人身胚胎,是為人身之先天;及其成形,是為人身之後天。人之先天,在母腹中,以臍通呼吸,人之後天,出母腹中,以鼻通呼吸。先天後天,體用不同,卦之有先後天,亦猶是也。故先天為體,後天為用。先天八卦主氣,後天八卦主運,各有不同。」 那麼,先天八卦變為後天八卦,是如何變法的? 先天坎卦在西方,變為後天兌卦,仍居西方,於五行屬金,於氣為露澤。草上露珠,必生於日入之時。試從日入看稻苗,見其根下引水珠上顛,則潔為露,可驗坎水變為露澤之象。同樣的道理,人體上焦之肺金,亦即人身之冷際。下焦陽氣上出遇陰,而化為津液,是人身之兌澤也。 先天離卦,變為後天震卦。蓋離火即電也。閃電發而雷後應,是離變為震之明驗。所以成震之故,因陰水加於陽火之上,博擊而成。人身膽木,是陰中之陽。故配震卦。凡人郁冒、振戰、沖逆諸病,亦是人身之震氣。 先天坤卦,變為後天坎卦。因坤體純陰,凝而不流,土中之水必得陽氣蒸騰,方能汽化而出,此即坤變坎之義。人身之中,坤為脾土,坎為腎水,五穀之液經由脾之運而入腎化精,即人身之坤變化為坎也。
先天乾卦,變為後天離卦。蓋乾卦之三橫,象是光之線路。光體輕清,雖屬純陽而並非火熱,惟光線遇受體方顯大量外發之熱。更具體一點地說,陽光在真空中傳播不會發熱,只有遇到陰性之實物,方顯熱效應,是陽光遇陰質觸之乃為火熱,此即乾陽得陰乃變離火之明驗。人身心屬火,全賴腎水交心,以養此火,亦陽中得陰,然後合成離卦。 先天兌卦,變為後天巽卦。蓋巽屬風,凡是草木皆稟風氣,草木須先得潤澤,然後伸長,此即兌變巽而風氣上升之明驗。人身之呼吸象風,必肺中澤液下調,而後呼吸靜息,亦是兌變為巽也。 先天巽卦,變為後天坤卦。草木樹葉感風而生,零落則腐化為土,即巽變坤之義。濕即土氣,風之化濕,即是化土之先兆。及至各物剝落,皆化為有形之土矣。人身肝木配巽卦,而主周身之筋膜,脾土配坤卦,而主周身之膏油。膜上生膏油,即是巽變為坤之形。 先天震卦,變為後天艮卦。地球震則火山爆發,然後才有山地之艮,此即震變艮之自然明驗。人身膽木配震,胃配艮土。西醫言膽汁入胃化谷,中醫謂木能疏土。李東垣補中益氣湯用柴胡升麻,達木氣以扶中土,皆合震變為艮之旨。
先天艮卦,變為後天乾卦。高山之上,大氣層以內,其氣甚冷,此冷氣亦即乾體輕清之氣,而來源於山,此即為艮變為乾之實事。在人身以腦為乾,以胃配艮。西醫言腦筋多繫於胃,中醫謂胃絡上通於腦。又人身之背亦配艮卦,太陽經由背而上腦頂,是艮變為乾之通路。 二、八卦在研究藥物中的應用 就先天八卦變為後天八卦而論,在研究本草藥物時自有明驗之處,現在略舉數例以求格物而致知之理。<1>藥物形色八卦論 唐容川說:「荷藕中空,即離象也。生出蓮葉,其形仰盂,即先天之離變為後天之震,開花色紅內虛,又是象先天之離。生出蓮藕,又是仰盂,象後天之震。至於蓮子,外白肉內青心,亦象離中虛,又將來生蓮葉之先天也。然蓮子非入水不能生葉,蓋離之上爻必變為陰乃成震卦。水者陰也,蓮子入水,是離體之上加以陰爻,逐變為震卦矣。」 唐氏又謂:「銅色多赤,屬兌金七赤之色,然銅礦初出土來熔煉時,多帶綠色。綠者,四綠之色也。先天兌卦,體本在四綠方。以銅論之,礦屬先天,故帶四綠之色,銅屬後天,故變為七赤之色。柑、橙、橘、柚,亦含兌澤之氣,初綠後紅,有如綠礦轉為紅銅之義。」 在研究本草藥物的道地理論時,唐容川說:「甘蔗有青、紅二色,天下之蔗皆青,惟四川出紅蔗更甘潤,因四川在西,得七赤之氣。至閩廣之青蔗,又較別省為盛,以閩廣位在東南,得先天兌氣,故亦有甘澤,然終不敵川中赤蔗。因東南先天兌卦,已變為後天巽木,故色青不純甘。四川赤蔗純得兌澤,兼含有先天坎水之氣,故色赤液多,為更佳也。」 唐氏又謂:「巽卦在東南,分野當湖北、江西、廣東、瓊州、廣西、西貢、越南等處。巽為風,主春溫之氣。湖北蘄州當巽下爻,風氣柔和,溫而不烈,故產蘄艾,又產蘄蛇,為治風妙藥。蛇在十二時辰屬巳,巳在巽位,故巽之分野多產蛇。蘄蛇、蘄艾獨得風氣之和,故善治風。又產綠毛龜,應巽四綠之色。何以綠色,得見於龜,因龜與蛇相配,蘄蛇出巽宮而反帶乾六之白花,故龜本屬北方之物,出於巽宮亦反帶巽四之綠色。此本卦與對宮之卦相錯而生,所謂間氣也。以一龜之體論之,龜身屬陰,其毛屬陽,陰伏於下,陽生於上,合於巽卦,故生綠毛。他龜不產巽方,腹背皆陰,故無綠毛。有造綠毛龜法,用生薑汁塗龜背,則生綠毛,以其陽加陰上,陰伏陽生,合於巽卦,遂生綠毛,益知蘄龜綠毛之故。廣東、廣西、瓊州等處,值巽之中爻,其蛇尤多,又產蚺蛇,併產綠毛鸚鵡。西貢、越南值巽之上爻,其蛇更毒,產孔雀食蛇,毛色純綠,與綠毛龜同得四綠之色。龜屬陰,故應下爻;雀屬陽,故應上爻。又出肉桂,是極溫之葯。蘄州值巽之初爻,故艾性柔和。越南值巽之上爻,故桂剛烈。 問曰:巽是四綠之方,自出綠色之禽介。乃隴西、雲南,地在西南坤方,亦產綠毛鸚鵡,其何故也?答曰:先天巽卦本在西南,故西南亦出綠色之禽。其嘴初黑,應本方二黑坤之色。老則變紅,因鸚不逾濟,逾濟則犯震位,土受木克,故不逾也。百舌鳥色黑,剪圓其舌,能學人言。黃鴉色黃頭黑,亦有能人言,皆秉二黑坤土之氣也。然山西、順天、遼東等處,亦出黑色之禽獸,如元狐、鼠、黑貂、黑驢,獨不能人言,此又何說?蓋北方秉水之黑色,配《洛書》應天之黑道,與四川、雲貴配坤土者不同,故狐、鼠、貂、驢雖黑色,皆不能人言。 本此意以辨藥性:人蔘秉北方坎水之陽而補氣。硃砂秉南方離火之陰而補血。陽起石生於泰山,秉三碧震氣,故能上升。楓柿色赤,秉七赤兌澤,故有膏澤,產於正西,山、陝等處者佳。地黃色正黃,產於河南中州,秉中央土之正色,蒸曬則變為黑色,是轉為坤二之黑色也。人身脾為太陰坤土,故地黃為補陰要葯。凡辨葯能詳卦氣,則更深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