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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只願意活在他人眼裡,一定會厭惡張愛玲

???

張愛玲有一個愛自由的媽

和玲同時代的作家中,沒幾個有她那樣的家世:

祖父張佩綸官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正三品),

祖母李菊耦是名臣李鴻章的女兒,

生母黃逸梵的老爸是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

清末有名有姓的大家族都和她沾親帶故。

但,即便出生豪門,她童年依然不幸。

黃逸梵22歲時和張志沂結婚,門當戶對。

婚後生下張子靜、張愛玲一兒一女。

黃逸梵受新式教育,是新潮女性,

張志沂是封建遺少,吸鴉片是其唯一愛好。

「他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婚後爭吵不休。

黃逸梵對婚姻失望,一氣之下,甩下兒女,

說服小姑一起漂洋過海,去求學。

出國那年,玲才4歲,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母親一去4年,了無音訊。

?    弟、父、玲

溫馨的家庭關係一閃而過

張愛玲8歲時,母親留學歸來,

就像一道陽光照了進來,玲的生活煥然一新。

父親打嗎啡過度,在死神門前轉悠一圈後,

決定痛改前非,去醫院治療。

他們也搬進了有花園的洋房,

有狗,有花,有童話書,

愛玲還把自己的卧室刷成橙紅色,

一家人其樂融融,溫暖而親密。

可惜好景不長,命運就像開玩笑般隨意。

玲父母離婚,母親又漂洋過海留學去了。

她和弟弟跟著父親,父親再婚,

玲就和後媽關係焦灼地生活了八九年。

?    幼年張愛玲和弟弟

1937年,張愛玲17歲,母親留學又歸來,

得知消息,她異常興奮,跑去母親那住了兩個星期。

回家後,後母質問她去哪鬼混了?

「我母親那?」  「為何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父親說了」  「你眼裡還有我嗎?」

後母一巴掌甩下來,玲下意識地一擋,

後母反而尖叫,「她打我!」「她打我!」

抽大煙的父親衝下樓,不問青紅皂白,

對玲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的頭偏到這一邊,又偏到那一邊,

無數次,耳朵也震聾了。我坐在地下,躺在地下了,

他還揪住我的頭髮一陣踢……」

?      精緻五官中,哪裡可以看出玲的倔?

第1次選擇「出走」

拳腳之後,玲被關禁閉,有巡警看管,

她自由受限,還得了嚴重的痢疾,

父親不請醫生,不買葯,如此半年,差點死掉。

父親這樣對她無非是想徹底制服她,

但玲也倔,絕不低頭,她寫信給生母,

說她願意跟母親,母親回復說:

「跟父親,自然有錢,跟了我,一個錢也沒有。」

她面臨人生第一次重要的選擇:

跟著父親,衣食無憂,還有大筆遺產;

跟母親,就只能得到「廉價的尊嚴」。

她毫不猶豫選擇後者,在一個漆黑的夜裡,

摸著鐵門,拔出門閂,逃了出去。

?      論外貌,黃逸梵比玲漂亮

越早出名,就越早獨立

逃出張宅後,玲住進母親和姑姑租的公寓。

本以為生活會一片陽光,不料更加難堪。

玲的讀書費用影響到了母親的生活,

母親整天發牢騷,甚至說她是害人精。

玲難過而愧疚,平時節儉至極,

為了不拖累母親,她吃最便宜的飯菜,

不坐車上學,平時省吃儉用,減少開支。

雖然生活艱難,但玲的成績好得出奇。

1938年,張愛玲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倫敦大學,

可惜被戰火斷了行程,只好轉入香港大學。

戰亂之時,物價飛漲,母親沒有收入,

全靠遺產生活,還又愛打牌,

每次,玲伸手要錢都得忍受母親陰陽怪氣的脾氣。

?      眉宇間寫了「精明」二字

不可思議的回信

一歷史老師得知她的境遇後,慷慨解囊,

自掏腰包給了玲800元獎學金。

得到獎勵後,玲高興壞了,跑回去告訴母親。

「你先把錢放我這裡」,次日,母親拿去打牌,全輸了。

這消息對玲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一學期的生活費,一場牌局就沒了。

大三時,母親又玩笑似的跟男人跑去了歐洲。

玲需要支付生活費,無奈之下給母親寫信,

豈料母親沒有寄錢,只回信要他趕緊嫁人:

「嫁人,不僅可以不讀書,還能用學費裝扮自己;

繼續讀書,不僅沒裝扮,還要為學費傷神。」

?      玲的學生證

賣文度日,保持獨立人格

1941年,21歲的張愛玲面臨選擇:

1. 嫁人,依附於男人安穩度日;

(母親一直這樣做,一直這樣教育她)

2. 奮力拚爭,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生驕傲的張選擇了後者。

交不起學費,她就輟學,靠買文章生活。

一開始,她在報紙上發小短文,

稍有稿費後,便開始寫小說,

年紀輕輕,抱著稿子到處敲雜誌主編的門,

吃了無數閉門羹後,她碰到了伯樂周瘦鵑。

周瘦鵑讀她的《沉香屑》,頓時驚為天人。

一月後,《紫羅蘭》雜誌推出的《沉香屑》,震驚上海。

玲趁熱打鐵,2年內寫了《傾城之戀》《金鎖記》等小說,

25歲時,張愛玲紅透半邊天。

「出名要趁早」是她說的,有人覺得她名利、世俗,

殊不知,她的話另有深意:

趁早出名,趁早經濟獨立,

經濟獨立,人格才能變獨立!

?      周瘦鵑,挺潮的墨鏡

最不被看好的婚姻

1943年,在南京養病的胡蘭成讀到張的《封鎖》,

眼睛一亮,坐直身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之後,他向雜誌社要了玲的地址,當即前往。

敲門,無人,胡留下紙條,說了姓名、電話、地址。

晚上,玲回來來看到大文人胡蘭成的紙條,

如遇知音,次日,她便登門拜訪。

「讀你的文章,像踩在鋼琴上,每一步都能發出音樂……」

讚美人,誰不會?但胡也確實懂她,

這情場高手,聰明、有才、又貼心,

玲很快就在甜言蜜語中淪陷了。

此後,胡每隔一日去敲玲的門,情侶關係敲定。

?      胡聰明、濫情,所以絕頂

「嫁給我吧!」,第二年,胡求婚。

張愛玲知道胡替汪精衛做事,文化漢奸,

嫁給他,一世罵名脫不掉,

但她不在乎,在送給胡的照片背面,她寫道:

「遇見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里去,

但她的心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沒有熱鬧的婚禮,沒有領結婚證,

一紙婚書,胡與張簽訂終身。

?      令人唏噓的愛情

30萬生活費 & 一封訣別信

安穩一年多後,抗戰結束,胡蘭成開始逃亡。

這生性風流的人一路逃亡,一路撒種。

逃到武漢,他誘惑護士周女士,

逃到溫州,勾搭上寡婦范秀美。

半年未見他的玲千辛萬苦,跑到溫州尋他,

卻看到胡對范體貼有加,

「不知羞恥的」胡還要玲給范畫像。

玲傷心不已,淚流不止,要胡做出選擇,

胡三言兩語搪塞,那晚大雨傾盆,她一個回去了。

此後半年多,玲經常給胡郵寄生活費。

1947年,胡脫離險境,在一所中學教書,

張一紙訣別信過去,隨信附上30萬元。

(她寫《不了情》和《太太萬歲》的全部稿費)

夫妻一場,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後來,胡經常給玲寫信,她始終不理。

「忘記一個人只需要兩樣東西,時間與新歡。」

胡蘭成選擇了新歡,她選擇了時間。

他愛她的時候,她義無反顧,

愛消失時,她便走了,

她比誰都深情,也比誰都絕情!

?     玲雙眼皮

只要懂我,糟老頭也嫁!

張愛玲很驕傲,不合群,加之婚姻的不順,

心灰意冷,新中國城裡後,他去了美國。

1950年1月,去美國的前夕,

她參加了上海的一次文學藝術大會。

玲進入會場後,發現:「不論男男女女,

都著灰藍中山裝,只有自己穿了一身旗袍, 

外面還罩了一件網眼白絨線衫。」

「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是玲的名言,

在她眼裡,衣服不僅僅是物質享受,

更代表著個性、思想、甚至精神,

看到滿座的中山裝,她很害怕,害怕失去自己。

去美國後,玲認識了大她30歲的賴雅,

半年後,兩人結婚。再次下嫁?

就像玲迷們(粉絲)不明白她為何出國一樣,

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嫁給這個糟老頭?

?     賴雅 & 玲

30年河東,30年賴雅夫人

為了生計?賴雅每月52美元社會福利金;

為了名譽?張紅遍中國,賴雅已過氣。

況且她說過:「結婚若是為了維持生計,那婚姻就是長期賣淫。」

她願意嫁,無非是因為賴雅懂她,

而對她來說,這就夠了(況且賴雅也痴迷於玲)。

沒日沒夜,他倆「談文學、談文化、談人生,

越談越相見恨晚,難捨難分。

他是窮鬼,沒名氣,年老多病,那又如何?

玲就是如此高傲,愛得純粹,不含半點雜質。

結婚十年里,玲也迎來第2個寫作高峰。

1967年,賴雅去世,此後30年里,

她一直以賴雅夫人自居。

?     玲為自己小說設計的封面

對母親冷漠,對姑姑熱心

1957年,母親黃逸梵病重,從倫敦給她寫信: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見你最後一面。」

但玲並沒有滿足母親,而是寄過去一張支票。

在這次寄支票的前10年,

母親從歐洲回來上海時,

玲立馬把稿費換成小金條,找上門去:

「感謝你以前為我花了那麼多錢,

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現在還給你。」

母親哭著拒絕,玲卻轉身走了。

晚年的玲也曾後悔當初太過絕情,

對母親,對故土,她又愛又恨又決絕。

雖然她對母親冷漠,但有一個人,

她一直很上心。那就是她姑姑。

小時候,母親丟下她,姑姑卻多次接濟。

後來在美國,玲得知姑姑身體不好,

她主動取得聯繫,多次匯款。

上世紀80年代,大陸掀起張愛玲熱,

玲便把國內版權、版稅都給了姑姑和姑父。

?     玲和姑姑

晚年的張愛玲一直做減法

很多人都「同情」張愛玲晚年的生活。

寡居國外,無子無女,很是凄慘。

看她的住所,家徒四壁,無任何飾品,

只有一張桌子,一台電視機,幾本書,

雖然不窮,但吃穿都很省,

穿一次性的衣服,吃方便食品,

為躲避蟲子,搬家180次。

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把自己活成這樣?

粉絲們都很心疼,但玲不在乎這些。

晚年,她一直做減法,一減再減,

減到只需要一點點生活用品,

得了精神潔癖般,保持著絕對的獨立。

?     女「神」

「我不想湊熱鬧了」

80年代,張愛玲再次大熱,

最大的發掘者夏志清在1985年至1988年

給玲寫了5封信,玲一封也沒回。

大陸、港台紛紛託人請張愛玲回去,

她都拒絕:「我不想湊熱鬧了。」

少時繁華熱鬧,酸甜苦辣嘗遍,

看穿了也就看淡了,躲開了,

把自己隱進在半部「紅樓」中,她說:

「真正的世外桃源不在任何地理位置,它只在你心裡。」

?     玲自畫像

 用張愛玲的方式過了一生

1995年9月8日,洛杉磯一幢白色公寓里,

房東發現206號的一位中國老婦人死了。

房間里,燈還亮著,各種證件、遺囑都擺放好了,

張愛玲的傳奇一生在此划下了句點。

張愛玲一生最不愛麻煩別人,

所以,當她預感大限將至時,

便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噹噹,

然後安安靜靜地闔上眼睛。

?     玲 (想過用張、玲、愛玲,最後決定用:玲)

年少時,為了自由、自尊,他逃離父親,

放棄嫁人後,她選擇趁早出名,搖筆杆子生活,

她才華橫溢,也孤潔自傲,

她敢愛敢恨,面對惡名也能矢志不渝。

張愛玲的一生全掌握在自己手裡,

任性、孤高、精神潔癖,愛憎分明,

從不按照別人的標準生活,

始終忠於自己,忠於靈魂。

「我才不要一味迎合別人,做個稱職的老婆、

稱職的媽媽、稱職的女兒、稱職的朋友、

稱職的同事,我只想做稱職的我。」

她知道女人的棲息之地,不是他人,唯有自己。

玲粉們也懂得,也慈悲,也羨慕:

她按照自己的方式過好了一生。

?     人們熟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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