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山:難忘兒時棗花香
難忘兒時棗花香
文/王富山秋風颯爽,過午轉涼,歷經兩天兩夜的長途跋涉,馬上要退役的綠皮火車將我的軀殼從嶺南十萬大山運載到江北一片水域,這片水域孕育了我的靈魂,我的心何曾離開過江北水城?就在下車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踏實了,就像香港回歸了祖國,我,一個遊子,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我的故鄉。
莫言的故鄉在高密,想必大家都曉得,印象最深刻的是紅高粱;而我的故鄉在茌平,一般人都會感覺陌生,甚至連名字都會讀錯,古代齊國孟嘗君、魯仲連曾生活於此,現代中國火箭軍司令魏鳳和也生於此地,對我來說印象最深刻的是棗花香,鋁城棗鄉的威名已遠揚,而我是因鋁而遠走他鄉,因棗而回歸故鄉,毋庸諱言我是厭鋁喜棗的人。
我帶著女兒又踏上闊別兩年之久的故土,抬頭望去藍天白雲晴空朗照,入村的主幹道立著村牌坊「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道兩旁是滿眼綠油油的玉米地,茂盛的綠色像是醇香的濃酒快把人灌醉了。我家在村西頭,轉過大街就看到母親守望在家門口,女兒歡快的叫著奶奶向家跑去,我跨進家門就聞到久別的香味,原來是墨綠的棗兒掛滿了枝頭,我伸手摘了一顆大紅棗,在衣角上擦了擦便塞進了嘴裡,口腔中瀰漫了棗香的味道,甘甜甘甜的,父親下地幹活還未回家,母親從二十年未曾整修的房子里搬出來三個馬扎,便和我坐下嘮起家常來。
我家院子里這棵棗樹和我女兒同歲,當年父親知道兒媳懷孕時便種下了它,三棵棗樹寓意早生貴子,雖然有些迷信,但我深深體會到父親的愛子之心。我爺爺三代單傳,父親兄弟三人,到我這輩兒只有我一個男丁,父親希望人丁興旺便寄希望於棗樹,可惜三棵棗樹只成活了一棵。雖然我生了個女兒,但父親對她寵愛有加,對棗樹也悉心照料,六年了棗樹也成了家裡一道靚麗的風景。
母親說,三嬸剛出院,你恰好回家探親,快去看看吧。於是我和女兒帶著禮物向三叔家走去,小時候覺得很遠的路,沒想到現在幾步就走完了,眼前這幢寬大的宅院說不上鶴立雞群,但也相當突出,比較別緻,前院低矮後院寬闊,高出周遭房屋幾十厘米,六間大瓦房後面便是寬闊的大街。從大街拐進衚衕,面對紅漆大門,我輕輕的拍打鐵門環,院內便雞鳴犬吠了,「誰呀?」一個聲音傳來嬌嫩又陌生,我從門縫望去,好高的女孩,足有一米七五,門開了,我試探著問道「是秀秀妹妹嗎?」,「嗯,哥,這是你孩子?」「寶貝,快叫姑姑。」孩子瞅著陌生的姑姑沒吱聲,「我嬸好些了嗎?」「還好,手術很成功,能說話了,認得親人,只是還不能下床走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三叔不在家,去街上忙生意去了,我見過三嬸,便和妹妹到院子里聊天,回頭望見客廳里那些沉默的灰頭土臉的高檔家電,彷彿遭人遺棄一般,是啊,只有健康的人才能享樂肆意揮霍,也只有生病的人才能做到冷落這些身外之物,慶幸自己還活著。妹妹走到院子里茂盛的石榴樹下,摘下一個殘留在樹上咧著嘴笑的大石榴給女兒,「謝謝,姑姑!」我望著樹下堆積的幾個落石榴有些惆悵,那是奶奶種下的無人照料盡顯荒蕪。三叔做家電維修,在我們鄉里是有些名氣的,整日忙碌掙了十幾萬,三嬸腦溢血全部用完,唉,農民真是生不起病,一病回到解放前。妹妹說她恰好畢業實習,就放棄實習機會在聊城市腦科醫院整夜守候在母親床前,看著她消瘦的臉龐,我想三叔也會白髮突增憔悴無比吧?看著石榴想起了爺爺,每年秋天他都會給我們分秋果吃,斯人已逝,今人徒悲。我和妹妹從後院走到前院,這是父親兄弟分家前和爺爺奶奶一起居住過的地方,分家後父親新蓋了一處院子把爺爺接過去,把舊院子留給了三叔,院子里有爺爺親手種下的兩棵棗樹,一棵結的棗子長長的酸酸的,另一棵結的棗子圓圓的甜甜的,我小時候常爬到房頂摘棗子吃,每每被爺爺發現總被訓斥一番,不是爺爺心疼棗,而是怕他唯一的孫子從房頂上掉下來,他還盼著孫子給他傳宗接代呢,可惜他沒看到我女兒的出生,看不到也罷,免得說我給他斷了香火,也不見得,如果他這個做了三十多年村書記的老黨員能活到現在,也許思想覺悟跟著習主席也與時俱進了。
我發現這兩棵棗樹的旁邊多了一棵年輕茁壯的棗樹,便問妹妹誰載的?妹妹說小學畢業的暑假在沙土寺池塘邊游泳撿回來的樹苗,讓三叔載在這裡陪爺爺奶奶,是啊,想必他們是孤單的,只有逢年過節我們才去墳前看看他們,自從他們去世後,好像一個大家庭就分散了,叔叔、姑姑和我們越走越遠,有家族事務時才聚在一起。而今我輩,姑姑的孩子在丹麥做廚師,叔叔的孩子在北京做房產中介,而我又去了廣西,只有這幾棵棗樹固守在這方寸之間。
我和秀秀妹妹竟八年未曾相見,她已經從小學生變成大學畢業生了,記得小時候爺爺是整個家族的中心,他帶領500戶村民修渠建水庫,勤儉持家、公私分明,臨走也沒留下一點存款,唯有這兩棵棗樹是永恆的懷念。記得每年秋天爺爺帶著村幹部和村民去我們村棗園打棗,那是秋天我們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刻,大紅棗大青棗足足能夠裝滿一卡車,村委會拿出一部分棗去市場上換購煙台蘋果和月餅果子,每家每戶都分得幾斤月餅一大袋蘋果一麻袋大棗,人們感念棗樹帶來的福利,更喜歡分工協作收穫大棗的和諧喜悅,而今新的支書為發財致富搞了幾年冬暖蔬菜大棚砍掉了棗園,我父母老了如今已經干不動了大棚只剩下殘牆禿壁了,而那春天棗花的香味只能殘留在兒時的記憶里了,妹妹說「你還記得嗎?哥哥,你小時候吃棗花過敏,鼻子上長了一個粉紅色的痤瘡,那時候痛不痛啊?」「呵呵,早忘了,感覺痛還是在心中的。」
天要黑了,我愛吃棗,妹妹是知道的,她為我摘了一些,讓我明天回廣西路上享用,不久她也要去北京了,無意挽留,待明年棗花開的時候再相會吧,沒想到寫下此文後又轉眼五年未見了,今日碼出文章來再次紀念,難忘兒時棗花香。
【散文】王富山:人生如茶 茶似人生
(王富山與珠峰登山第一美女羅麗麗)
王富山,筆名南海沉香,山東茌平人,曾在茌平一中、聊城晚報工作,現任廣西信發電廠宣傳委員,電廠文學社社長、靖西縣作家協會理事。
抬頭就能仰望晴空
顧 問(姓氏筆畫為序): 王傳明 劉東方
吳文立 張 軍 范清安 臧利敏
特約評論:盧 軍 劉廣濤 阿 勇 張厚剛
特約主播:虹 逸
主 編:踏清秋
執行主編:姜敬東 馬美娟
責任編輯:若 雪 心 禪
編 輯:張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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