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最好的角色,不是華妃也不是樊勝美

對蔣欣來說,《我們來了》是能讓她「完全發揮自我」的一檔節目。她希望觀眾能看到真正的蔣欣「靈魂什麼樣」。(節目組供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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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華妃會被別人說「翻白眼」,可能有點浮誇。樊勝美也並不好。宋凝是我沒挑出毛病的。

  • 大家每天在電視里看到的都是一個虛假的我,「她」並不是我,是另一個人。

本文首發於南方周末

採訪開始時,已經過了凌晨兩點。蔣欣錄製了一整天綜藝《我們來了》,從下午四五點開始,平生第一次穿芭蕾舞鞋。她落座就講起穿舞鞋的痛苦,並因自己表現不夠完美而沮喪。

午夜時分,經過一個多小時訓練,藝人們表演了芭蕾舞《天鵝湖》片段。蔣欣是其中一隻小天鵝,幾度贏得觀眾尖叫。

「畢竟在芭蕾舞台上,很少有這樣的胖天鵝。」蔣欣自嘲。採訪時,她隨著問答,表情悲戚或鄭重。採訪間隙,她平和地勸走了一位在不遠處拍照、對採訪造成干擾的「粉絲」。「我如果思想不集中,是對你的不尊重。」蔣欣解釋道。

在已經播出的節目中,蔣欣與關之琳等藝人重演了電影《黃飛鴻》的片段。關之琳仍舊飾演十三姨,而她飾演黃飛鴻,一遍遍試拍飛越餐桌的鏡頭。在與資深武術指導、導演袁和平的短暫合作中,她親身體會到老人的「認真、拚命」。

成為藝術家是蔣欣的「終身夢想」,她能一口氣數出自己的許多榜樣:李雪健、斯琴高娃、潘虹等「德藝雙馨」的前輩;她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則像楊瀾、李靜和蔣雯麗那樣,因為她們「獨立、自主、有事業,又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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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了自己,還有誰喜歡你?

南方周末:你做綜藝節目似乎也很認真,為什麼?

蔣欣:可能因為表演是我的專業,我尊重這行當所有的東西,包括學芭蕾舞。在芭蕾舞中,我是「小丑」身份,沒有自信心,以一種崇敬的態度去學習。畢竟在芭蕾舞台上,很少有這樣一個胖天鵝。我並不是愛學習,只是尊重每個行業,希望不要戲謔它,把它當兒戲。

南方周末:在《我們來了》這檔節目和微博裡面,你的表現經常富有「喜感」。你在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這一面?

蔣欣:我從小就是「開心果」,給大家帶來快樂,逗家裡人、朋友開心,現在逗所有人開心。我經常開玩笑,模仿別人、演小品,覺得大家的歡笑比自己的歡笑還要重要,這可能奠定了我做演員的基礎。

南方周末:你的喜劇潛能從什麼時候開始得到發揮?

蔣欣:可能是從《喜劇總動員》開始的。他們會找我,我也覺得挺奇怪。之前我特別希望朝喜劇方向發展,因為喜劇是很難的表演方式。《歡樂喜劇人》找了我好幾次,我沒有時間,也覺得自己不是「喜劇人」身份,不能去耍寶。這次我不想錯過了,跨界對我來說就很合理。

南方周末:你怎樣理解喜劇?

蔣欣:喜劇的節奏很難把握,不是我們這種平常的演員可以做到的。它需要充分拿捏每個人的細節,然後綜合到自己身上,變成另一種節奏。喜劇最早是從模仿開始的,模仿各種人,放大各種人,把每一個人的特點體現出來,放開了才會逗大家笑,最高級的要用節奏。

南方周末:你是否會考慮自己在觀眾眼中的形象,比如幽默或「喜感」,稍微有意識地塑造它?

蔣欣:沒有。因為我沒什麼包袱,希望把自己特別真實的狀態呈現給大家。大家每天在電視里看到的都是一個虛假的我,「她」並不是我,是另一個人,只是我外表裡面的另一個靈魂。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生活中的蔣欣什麼樣,蔣欣的靈魂什麼樣。

其實《我們來了》就是完全發揮自我的一檔節目,我在這裡完全不用考慮其他。除了今天,我真的很意外。這之前都是特別美好的,只是今天有點喪失自信心。瞬間崩塌,你知道嗎?但我能跟國際上非常棒的演員合作,機會非常難得。

南方周末:是否曾經有一個階段,你認為女性要有某種形象,比如文靜、端莊,而不是「喜感」?

蔣欣:我沒覺得。我塑造的角色可以端莊,可以柔美,但那不是我。大家喜歡的可能就是我的個性。如果我改變自己,一成不變,還有誰喜歡你?你就不是那個蔣欣了,你是別人。

在出演過的角色里,蔣欣最喜歡《華胥引》中的宋凝——她可以在戲中酣暢淋漓地表達自己,但對悲戚的感情卻必須「壓著演」。(資料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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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角色,不是華妃、樊勝美

南方周末:你似乎對人格獨立或相互尊重非常重視,這種觀念是從哪裡來的?

蔣欣:家教。媽媽對我還好,爸爸非常嚴厲,小時候犯錯一定批評得非常嚴厲。我做得過分了,偶爾會挨打。爸爸教育我一定要有禮貌,不佔別人的便宜;別人給你什麼東西,如果不去拿,不去接,永遠要禮貌地謝絕。

我媽永遠都說:跟任何人發生矛盾,一定要先想他的好。古人云,「三思而後行」,這個思考可能就是讓你看看、想想對方的好,想想這件事情的弊。

南方周末:這種性格會給自己製造麻煩嗎?

蔣欣:還好吧,我認為個性製造的麻煩是值得原諒的。你要是為了這些麻煩而改變自己,就不是獨一無二的。我是一個不太拐彎抹角的人,以前有些過直。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話,就讓對方爆發。現在好一些,因為長大了,懂得要給別人留一點面子。這絕對是積極的變化,應該叫做「蛻變」吧。

南方周末:但外界可能有種印象,演藝圈是名利場,鬥來鬥去。依你的經歷看呢?

蔣欣:我覺得這種印象是不準確的,只是因為大家都在關注,把所有的點都放大到極致。可是你有沒有想到,身邊其他人或許也是這樣的?而且很多事都是以訛傳訛,根本就不存在,最後變成一件真事,弄得這個圈子好像烏煙瘴氣。演員很簡單,一個好演員就更簡單了。我腦子裡沒別的事情,就想好好演戲,其他事情跟我沒什麼關係。有私心雜念的演員,一定不是一個好演員。

南方周末:這些年演過的角色裡面,哪個是你比較偏愛的?

蔣欣:有一個,但是很可惜,播得不是很好,叫《華胥引》(註:又名《華胥引之絕愛之城》,2015年首播)。宋凝那個角色我很喜歡,投入很多情感,演得很過癮,沒有一場廢戲,每場戲都特別重。角色很難把控,但會讓你特別有衝動去演;可以酣暢淋漓地表現自己,但又一定要壓著演。你心碎了,自己收在心裡,不可以表現出來,好難。對我來講很痛苦,每天都是拍時不哭,一喊停,哭得稀里嘩啦,全是往裡收的。她是一個特別驕傲的人。(露出悲戚的神色)那是一個非常大的悲劇,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就這樣錯過,挺遺憾的。

南方周末:演完《甄嬛傳》的華妃以後,你在博客上寫過,有一段時間你一直在想著這個人物,是被她的經歷縈繞嗎?

蔣欣:只有一段時間,還是在殺青之前,《甄嬛傳》之後還有別的戲在拍。拍完華妃之死,我就覺得她離我遠了,才會發那一篇博客,並不代表我很長時間都在挂念這個角色。你要投入下一個角色,一定要忘卻之前的。

南方周末:你認為自己的代表性角色不是華妃或《歡樂頌》中的樊勝美,而是宋凝,很令人驚訝。

蔣欣:那我也不會把她帶到目前的角色當中。在當時,在那個狀態下演華妃,可能相對是好的,可是現在回頭看並不好。華妃會被別人說「翻白眼」,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那樣表演,可能有點浮誇,相對外放。如果把她往內里收一點,效果可能更好。樊勝美也並不好,可宋凝是我沒挑出毛病的,我覺得還不錯,但讓我重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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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永遠不會拿來哭」

南方周末:是不是《甄嬛傳》熱播之後,你就意識到自己紅了?

蔣欣:以前也有一些戲播得還不錯,比如《天龍八部》《仙劍奇俠傳》,還有每年都會播的《歡天喜地七仙女》,小孩子喜歡。這種戲蠻多,但沒有那麼多人認識你,記住你的名字。別人會問,你是誰誰誰嗎,都是角色的名字。華妃後來漸漸變成能帶出我名字蔣欣的角色,所以也許是一個里程碑。可能因為她42集就死了,所以大家覺得很好。如果一直撐著演整部戲,就會發現很多問題。

南方周末:近期的《魯豫有約大咖一日行》里,你在中戲的形體課上哭了,那時想到什麼?

蔣欣:我覺得挺逗。當老師說感覺自己腿腳不方便,沒有以前那麼快,膝蓋有些疼,我會想到媽媽,一下子不行了。我覺得媽媽爸爸年齡大了也是這種感受,當時連節目都不想錄了,想回去陪他們。他們其實希望更多陪伴,可是我做不到。我太熱愛我的職業,又愛我的爸爸媽媽,很難兩全。我希望拍戲的時候可以帶爸媽在身邊,但他們不開心,還是希望跟老夥伴們一起玩。

南方周末:觀眾可能誤以為你是想到中戲落榜,觸景生情了。

蔣欣:沒有,這種事永遠不會拿來哭。

南方周末:除了所謂的「情結」,沒念中戲對你有什麼實質影響?

蔣欣:我覺得理論知識差很多,一些邏輯思維跟別人也不一樣。台詞、形體、理論方面會欠缺,還不夠多嗎?它很重要,是基礎,就像舞蹈的基本功。不管你跳什麼舞蹈,基本功是一樣的,一定要練。沒有辦法,我沒有經過這種正規教學方式的訓練,所以只能靠實踐,靠跟不同的人合作。

南方周末:你在生活里是否遇見過樊勝美那樣,遭遇重男輕女等問題的女性?

蔣欣:其實沒有。但表演以後,發現身邊有朋友是。有朋友跟我說,「你演的就是我」,我才知道這種情況大有人在。我覺得樊勝美並沒有什麼不好,她其實是一個很自強、自立的人。可能有一部分人是最初的樊勝美,看這部戲也許會幫她往前走,幫她變獨立,變自強。

南方周末:有什麼書籍或影視作品,幫助你更深地理解世界嗎?

蔣欣:書已經很久沒看了,小時候還看,現在連睡眠時間都不夠了。我平時除了看劇本就是睡覺,沒辦法,根本沒時間去吸收養分。美劇我挺喜歡的,《24小時》我7天看了7季,還有《犯罪心理》《絕命毒師》……《權力的遊戲》看到第四季,我沒有時間往下追。我也想給自己時間放空一下,好難。有很多很好的機會,真不願意錯過。想跟一位很好的導演合作,那怎麼辦?接著工作。有一個很好的劇本,那怎麼辦?接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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