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陽宅風水

《詩經?大雅》有《公劉》詩一篇，毛亨注說：「公劉居於邰，而遭夏人亂，追逐公劉，公劉乃辟中國之難，遂平西戎，而遷其民邑於豳焉。」詩的第二章敘述公劉遷邠時察看地形道；「陟則在，復降在原。」箋云：「公劉之相此原地也，由原而升，復下而在原，言反覆之，重居民也。」為了使居民在遷徙後的民邑住得安適，公劉不辭勞苦爬上山岡，走下平地，上上下下地反覆察看地形。接著詩的第二章又說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岡，乃覯於京」，大意就是去察看那百條流泉，觀瞻那廣闊平原，登上了南邊的山岡，看見了那個京的地方。箋曰：「往之彼百泉之間，視其廣原可居之處，乃升其南山之脊，乃見其可居者於京，謂可營立都邑之處。」土地既已相好，還有一段事要做，這就是詩中第五章說的：「既溥且長，既景（影）乃岡。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度其夕陽，豳居允荒。」對此箋曰：「既廣其地之東西，又長其南北，既以日景（影）定其經界以山之脊，觀相其陰陽寒暖所宜，流泉浸潤所及，皆為利民富國。」

    這麼悠遠的古代，人們的心裡雖然還沒產生風水的概念，可是公劉這種相地時的所作所為，無疑與後世風水術的興起，有著一脈相通的地方。

    古人建屋，唐堯茅茨土階，夏禹的宮室也很簡陋，只要能夠避風避濕避霧露的侵擾就可以了，這當然是一種崇尚樸素的美德，所以《淮南子?本經訓》說：「古者明崇堂制，下之潤濕弗能及，上之霧露勿能入，四方之風勿能襲，土事不文，木工不所，堂大足以周旋理文，靜潔足以享上帝，禮鬼神，以示民知儉節。」所謂「風水之始，避風及水而已」原本沒有什麼吉凶不吉凶，禍福不禍福。然而，到了後世，風水術大為興起，大談什麼「地善即苗茂，宅吉即人榮」，「人之福者，喻如美貌之人。宅之吉者，如醜陋之子得好衣裳，神采尤添一半。若命薄宅惡，即如醜人更人衣敝，如何堪也，故人之居宅，大須慎擇」等，這就給住宅建造披上了一件撲朔迷離的神秘外衣。

    結合營建實際，不論大至國都、城鎮，小到村落、住宅，首先遇到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選擇地基的問題。《管子?乘馬》指出：「凡立國都，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同書《度地》又說：「聖人之處國者，必於不傾之地，而擇地形之肥饒者。」吳鼎《陽宅撮要》卷一「總論」說：「凡京都府縣，其基闊大。其基既闊，宜以河水辨之。河水之彎曲，乃龍氣之聚會也，若隱隱與河水之明堂、朝水、秀峰相對者，大吉之宅也。」這是就大的方面而說。《宅經》則從另一角度挑出：「宅以形勢為身體，以泉水為血脈，以土坡為皮肉，以草木為毛髮，以屋舍為衣服，以門戶為冠帶。若得是事儼雅，乃為上吉。」這是就小的方面而言。

    有關氣大氣小，有的書中還把兩者捏在一起，作對比性敘述，使人看去一目了然。《陽宅集成》卷一「論陽基之龍」說：「乾龍盡為州府，支龍盡作市村，氣大亦大，氣小亦小。龍氣大則結都會省郡，氣小則結縣邑市村。」清江子《宅譜問答指要》一卷也說：「至於督藩大府，京都畿甸，皆平野曠闊，水為纏繞，不見山峰，蓋不如此則氣象不寬，堂局不展。如頭面窄，規模狹，止可作小小縣鎮，亦不可作大縣也。蓋龍到大盡處，必是被大江大河攔截無處，方得他住。及到此田地，必皆是平田曠野非常人之所能收拾。望之無限，不見所際，據之無憑，不見所倚，然百十裡間，皆是環衛。無一山不顧盼，無一水不縈迴，雖別處數百里外山水，莫不來此交會。」

    對於大處落墨的邦國都鄙、城市形勝，無不對龍、穴、砂、水，尤其是龍脈的結集，表示出極大的關注。明人繆希雍在《葬經翼》中指出：「關中者，天下之脊，中原之首龍也。冀州者，太行之正，中條之干也。洛陽者，天地之中，中原之粹也。燕都者，北隴之盡，鴨綠界其後，黃河挽其前，朝迎萬派，擁護重複，北方一大會也。之數者，自三代以來，靡不為帝王之宅，然興衰迭異者，以其氣有去來之不齊也。」書中對西安、洛陽

第一部分 陽宅擇基概要(1)

北京等歷代名都的龍脈地形，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因為繆希雍為明朝人，所以對於都城北京的山川形勢尤為推崇。

    北京原為燕王朱棣的封地，後來朱棣稱帝，是為成祖，便把明王朝的國都從南京遷到北京。其時手下群臣對於朱棣遷都之舉，紛紛上奏擁護道。「伏惟北京，聖上龍興之地，北枕居庸，西峙太行，東連山海，俯視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勢，足以控制四夷，制天下，成帝王萬世之都也。」後來，修撰於明神宗萬曆年間的《順天府志》，還由衷地讚美其地形勢為：「燕環滄海以為池，擁太行以為險，枕居庸而居中以制外，襟河濟而舉重以馭輕，東西貢道來萬國之朝宗，西北諸關壯九邊之雉堞。萬年強御，百世治安。」

    不過，北京之外，對於六朝故都南京的山川形勢，風水術家們也對之推許備至，否則朱元璋打定天下後，就不會把它定為國都。其時，明人楊文敏曾說：「天下山川形勢，雄偉壯麗，可以作為京都的，再也沒有超過金陵的了。至於地勢寬厚，關塞險固，總扼中原的平曠，又以燕薊為獨佔鰲頭。比較下來，雖說長安有崤函之固，洛邑為天下之中，可是作為帝王之都的重要性來說，為了立下億萬年太平悠久之基，那就非金陵、燕薊莫屬了。」結果考慮下來，朱元璋還是選擇南京作為都城。

    對於南京的龍脈起止，李思聰在《堪輿雜著》中經過實地考察後描述為：「若南京牛首之龍，自瓦屋山起，東廬山至漂水蒲里，生橫山、雲台山、吉山、祖堂山而起牛首雙峰，特峙成天財土星。左分一枝，生吳山至西善橋止，復於肘後逆上，生大山、小山。右分一枝，生翠屏山，從爛石岡落，變作岡龍，至麻田止。中抽將軍山，過黃泥岡，起祝禧寺，至安德門，生雨花台，前至架岡門上方門而止。」

    再說地處關中平原的故都西安，當時張良曾讚歎其形勢為：「夫關中左崤、，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千城千里，天府之國也。」

    又如故都洛陽，《尚書?召誥》記載：「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於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毀攻位於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這是說，太保召公在周公之前，到洛地勘察宮室宗廟基地，到了三月初三，新月透出光輝。又過了三日到戊申這天，太保在早上來到洛地，占卜宅基吉凶。結果佔得吉兆，便就決定在此營建。再過三日到庚戌這天，太保率領好多殷民在洛水匯進黃河處開始正式動工。此後又過五日到甲寅這天，基地建成。

    周公經營雒邑以後，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武周、南唐等朝，都曾先後建都於此。後來，李思聰的《堪輿雜著》評說洛陽龍勢有云：「洛陽，即今之河南府也。從嵩山而來，過峽石而北，變作岡，龍入首後，分一枝結北邙山托於後。山雖不高，蜿蜒而長頓。起首陽山，遠映下首，至鞏縣而至於黃河之中。嵩山起抽中干，起皇陵山，分出一枝至黑石關為水口，中擴為堂局，而四山緊拱，前峰秀峙，伊洛瀍澗，匯於前龍之右界水也。稠桑弘農，好陽諸澗，乃左界水，流入黃河，繞於北邙之後。洛河悠揚，至鞏縣而與黃河合，一大聚會也。」

    我們再看五代吳越、南宋都城杭州的龍脈和界水。李思聰的《堪輿雜著》述為：「杭州干龍自天目起，遠祖不能述。從黃山大嶺過峽後，一枝起南高峰，從石屋過錢糧司嶺，起九曜山、越王山，過慈雲嶺。起御教場、勝果山、鳳凰山，過萬松嶺，起吳山入城。一枝起北高峰，從桃園嶺青芝塢跌斷，起岳墳後烏石山，從勝果山保俶塔入城，來龍沿江而下，皆自剝星巒遮護，隔江諸峰，遠映護龍，直從蕭山至海門。生天弧天角星，從別子門石骨渡江，起皋亭諸山，作下砂兜轉。右界水自嚴州桐廬流入錢塘江；左界水自餘杭西溪流入官河，惜兩界分流未合，城中諸河阻塞穢濁，脈絡不清。」可見龍脈雖佳，界水污染阻滯，不免打了折扣。

第二部分 陽宅擇基概要(2)

   從小範圍看，對於陽宅風水擇基，佛道寺觀可謂得天獨厚，尤其佛寺更是如此。古詩說：「天下名山僧佔盡。」光緒甲午年（1894年）佛隴真覺寺所刻《天台山方外志》第一卷「山源考第二」說：「山有來脈，水有來源，猶人身之有經絡，樹木之有根本也。水以地載，山以水分，考山猶當考水。知水之所由，後能知山之發脈也。故堪輿家之言風水云：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山豈有風水之止散？蓋山之為風，風則散，水則止耳。」可見佛門對於風水，原是很講究、很精通的。又如《慈溪保國寺志》第一卷述及古靈山形勢時指出：「推其發脈之祖，乃從四明大蘭而下，至陸家埠過江百餘里凸而為石柱山，為慈邑之祖山，轉南折東崖嵬而特立者，貿之山頂也，頂之下復起三台，若隱若伏，越數百丈為寺基……又名八面山，堪輿家謂是山乃西來之結脈處。」（見圖）

    融進後世龍、穴、砂、水、穴理論，陽宅風水的擇基大致以山勢地脈的起伏行止為龍，以主龍周圍的小山為砂，以龍砂近周的溪流湖泊為水，以村落宅住所在處的地基為穴。龍要覓，砂要察，水要觀，穴要點，故而術家稱為：「覓龍、察砂、觀水、點穴。」可見，風水術中對於地基的選擇，十分重視對於周圍自然環境和生態環境的考察，使人察覺到其中蘊蓄著的科學成分。

    關於覓龍、察砂、觀水、點穴，我們將在陰宅風水篇中詳細談到。這裡我們且看何曉昕在《風水探源》中的簡要歸納：

    陽基的理想模式為：

    這種卜築方式遍行於東南地區，從而使該地區村落的外部空間，呈現出同構的模式。接著，何曉昕舉福建晉江縣《蓬島郭氏宗譜》序「蓬島形勝記」說：「蓬島者，武榮以北之極陬也……四面皆嶺，引基其上……大抵蓬島據萬山之上而福坪居其正中，勢若太極之圈，形如蓮花之心。雙髻後插，鍾昆前峙……且碼山為墓蒼特朝，而鍾崑山則祠宇為諸塋域俱向焉。」又舉徽州《尚書方氏族譜》第三卷「荷村派基圖小引」說：「慕山水之勝而卜居焉……阡陌縱橫，山川靈秀，前有山峰聳然而特立，後有幽谷窈然而深藏，左右河水迴環，綠林陰翳。」再如徽州《彎里裴氏宗譜》第二卷「鶴山圖記」所說：「鶴山之陽，黟北之勝地也，面亭子而朝印山，美景勝致，目不給賞。前有溪，清波環其室；後有樹，蔥蘢蔭其居。悠然而虛，淵然而靜……惟裴氏相其宜，度其原，卜築於是，以為發祥之基。」

    《陽宅十書》是一部專門探討陽宅風水的專著。結合明代有關營造著作，對於宅地的選擇曾有這樣的記述：

    「人之居處，宜以大地山河為主。其來脈氣勢最大，關係人禍福最為切要。若大形不善，總內形得法，終不全吉……」大形之外，又有水形等，由於平原地勢開闊，看上去雖然沒有龍脈，但卻可以高土田埂，結合水源來看，所謂：「凡到平洋莫問蹤，只看水繞是真龍。」這裡且概要敘來。

第三部分 居處地勢和建造宜忌(1)

   「凡地東高西低，生氣降基；東低西高，不富且豪。前高後低，必主寡婦孤兒，門戶必敗。後高前低，主多牛馬」；「凡住地，平坦名曰梁土，後高前低名曰晉土，居之並吉；東高西低，名曰楚土，居之凶；四面高中央低，名曰衛士，居之先富後貧。凡住宅地形，卯酉（東西）不足居之自如，子午（南北）不足，居之大凶，南北長東西狹主吉，東西長南北狹，先凶後吉，子午線為南北線宜長，卯酉線為東西線宜短」，這是有關住宅四周地基高低廣狹的選擇宜忌。

    住宅周圍水流道路的吉凶宜忌，也有講究。比如：「凡住左有流水謂之青龍，右有長道謂之白虎，前有洿池謂之朱雀，後有丘陵謂之玄武，為最貴地。」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各就其位，所以自然成了最為吉祥的風水寶地。又因為宅東有流水，可以直通江海，所謂「財源茂盛達三江」，古代陶朱公發家致富，就和江河水流有關；宅南有大路，向陽逢吉、行人往來，織成一片興旺景象，所以書云：「凡宅東有流水達江海者吉」，「南有大路富貴」。反之，如果宅東沒有流水達江海，卻有大路，或大路不在宅南而在宅北的，雖然未必就如書中所說「東有大路貧」、「北有大路凶」，然而又要看其人其家的勤與不勤了。

    同時，「凡宅居滋潤光澤陽氣者吉，乾燥無潤澤者凶」；「凡宅門前不許開新塘，主絕無子，謂之血盆照鏡。門稍遠可開半月塘」；「凡宅門前忌有雙池，謂之哭字。西頭有池為白虎開口皆忌之」；「凡宅門前見水聲悲吟，主退財」，「凡宅門前屋後見流淚水主眼疾」；「凡宅井不可當大門，主官訟」等說法，也是陽宅風水中精粗雜陳，需要區別對待的理論。

    再之，其他的種種說法，對住宅的建築也有一定影響：

    「凡宅前低後高，後出英豪。前高後低，長幼昏迷。左下右昂，長子榮昌，陽宅則吉，陰宅不強。左下右高，陽宅半豪，陰宅非吉，主必奔逃。」

    「宅樹木皆欲向宅吉，背宅凶。」

    「凡宅或水路橋樑四面交沖者，使子孫怯弱，主不吉利。」

    「凡宅門前，不許見二三四尺紅白赤石，主凶。」

    「凡宅屋後見拍腳山，出淫婦通僧道。」

    「凡宅門前有探頭山，四時防盜，或在屋出軍賊之人。」

    「凡宅屋後或有峻岭道路，或前沖後射，主出軍餓之人。」

    「凡宅屋後不要絕尖尾地，主絕人丁。門前屋後，方圓大吉。」

    「凡宅門前朝平圓山吉。」

    「凡宅門前不要朝垂，飛水返背者是也，主出淫亂之婦。」

    「凡宅門前屋後溝渠水不可分八字及前後水出，主絕嗣敗財。」

    說到住宅周圍的坑坑窪窪，陽宅風水也有歌說：

    丑低投軍號陣中，艮低師巫殘患人。

    寅低狼傷並虎咬，他鄉外死甲上坑。

    卯地有傷眼目，乙辰有水患禿風。

    巽地坑池官司敗，陽短陰山出暗風。

    午丙有坑火星顯，未丁坑下勞嗽人。

    酉方坑下家貧窘，戌亥蛇腰鬼賊侵。

第四部分 居處地勢和建造宜忌(2)

    壬子有彎絕後嗣，禍福如同在掌中。

    在具體建造上，也有好多有趣的講究。譬如，在造屋院時，一般外面的圍牆和外門都要在院里的房屋建造完畢後再行動工，否則便要「難成」。再如單就造門來說，又有這樣那樣的吉凶宜忌的說法。

    凡天門門扇及兩畔牆壁需要大小一般。左大主換妻，右大孤寡。大門十柱，小門大柱皆要著地則吉。門扇高於牆壁，主多哭泣。門口水坑，家破伶仃。大樹當門，主招天瘟。牆頭沖門，常被人論。交路夾門，人口不存。眾路相衝，家無老翁。門被水射，家散人啞。神社對門，當病時瘟。門下水出，財物不聚。門著水井，家招邪鬼。糞屋對門，癰癤長存。水路沖門，悖逆子孫。倉口向門，家退遭瘟。搗石門居，家出離（一作「隸」）書。門前直屋，家無餘谷。門前垂楊，非是吉祥。巽方（東南）開門及隙穴開窗之類，立有災害。東北開門，多招怪異。重重宅戶，二門莫相對，必主門戶退。

    起宅門，其門要刷以醇酒及散香末，亂神。房門前不宜多種芭蕉，引鬼招邪，婦人得血疾。正門前不宜種柳。大樹通軒，疾病連綿。

    此外，其他的一些說法也還很多，譬如「凡起新屋，防木匠放木筆於木柱上，令家人不吉，更防有盜木柱者，不吉」；「蓋屋布椽，不得以小壓大，須兩邊騎梁。凡關以栗木為關（門閂）者，可以遠盜。」栗和「傈」同音，也就是取強盜戰慄而不敢前來的意思。

    火唵也屬陽宅風水的範圍。說通俗點，火唵就是廚房。廚灶只宜安在住宅的凶方，不宜安在住宅的吉方。風水家們認為，廚灶是生活中一天離不開的重要生活設施，如果不知道安廚立灶的訣竅，任你紛紛立說，反覆變更，有的以所建第一房為火唵，有的以供祖先祠堂香火處為火唵，有的甚至在住宅的吉方立火唵，所有這些，都是誤把火唵認為是吉地的緣故，從而招致一定的不吉。原來古人早就認定「窯燒九嶺，火斷八山」，都是煙火所招致的嚴重危害，如家裡安廚立灶，貼近廳堂卧房，不僅塵灰飛揚，亦且煤氣有毒，所以後世風水才有這種說法。

    火唵的位置定好後，安灶的方位也有一番斟酌，要訣是：

    安灶西面子孫良，向南燒火無禍殃。

    面東貧窮無吉利，務要推求仔細詳。

    灶在乾方是滅門，壬亥二位損兒孫。

    甲寅得財辰卯富，艮乙燒火即遭殃。

    子癸坤方家困苦，丑方損畜家禍頻。

    巳丙發財庚大富，午方旺位富兒孫。

    辛酉丁方多疾病，甲巽未戌宅亨通。

    作灶切忌用糞土，新磚近水砌安寧。

    灶的方位既以面西最為吉利，那麼灶門也就自然以開在東面為大利了。關於灶台的火口，歷來所傳，以三、五、七為最好，一、二、六、九欠佳。以上這些，似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有待於今後進一步的研究或批判。

    回到宅屋的大局面說，《陽宅十書》有詩這樣總括道：

    陽宅來龍原無異，居處須用寬平勢，

    明堂當須容萬馬，廳堂門戶先立傳，

    東廂西塾及庖廚，庭院樓台園圃地，

    或從山居或平原，前後有水環抱貴，

    左右前路亦如然，但遇返跳必須忌，

    水木金土四星龍，此作柱基終吉利，

    惟有火星甚不宜，只可剪裁作陰地，

    倘有筆卓及牙旗，聳在外陽方無忌，

    更須水口收拾緊，不宜太迫成小器，

    星辰近案明堂寬，案近明堂非窄勢，

第五部分 居處地勢和建造宜忌(3)

    此言住基大局面，別有奇特分等第。 對於居處的選擇，在明人的建築著述中，還這樣提示和告誡人們：「凡宅宜居宮觀仙居側近之處，主益壽延齡，人物安阜。不宜居當衝口處，不宜居塔冢、寺廟、祠灶、爐冶及故軍營戰地，不宜居草木不生處，不宜居正當流水處，不宜居山有沖射處，不宜居大城門口及獄門、百川口去處。」

    如果住宅周圍有橋，《水龍經》的說法是：「門前橋沖，少死橫亡，疾病鰥寡，人口過房。」原因卜居橋邊，安全係數相對較低，用古人的話來說，就是「此值衰敗之風耳」。不過對於行「富旺」運的人家來說，有時「反能發福」，這就又要看具體情況了。然而，「右有橋沖，淫敗絕宗」，那就不一定好了。

    說到架橋，《陽宅十書》還有《宅忌架橋歌》一首，於中也可窺知古人對宅周架橋的一些看法：

    一橋高架宅廳前，左右相同後亦然。

    不出三年並五載，家私盪盡賣田園。

    附註：「此法屢驗，故特標為一訣。」

    以上有關宅屋四周的地理環境，以及具體建造時的種種宜忌，無可辯駁地說明，我國古代陽宅風水確實存在著一定的固陋和無稽之談的成分，從而成為我國屋宇建造史中沉積下來的封建性糟粕。然而，話也得說回來，剔除其封建性糟粕，並不是一點也沒有科學合理或者可供借鑒之處。舉個例說，在村落城鎮宅地周圍環境的選擇上，古人十分重視背山面水，這樣非但生活方便，並且環境優雅，住之使人心曠神怡，又哪有不吉的呢？如再推進一層，結合以往我國農業國的國情，某些合理的說法對農業生產、農民的健康不無好處。何曉昕的《風水探源》指出：「風水所稱道的『背山面水』模式與我國的以農立國的宗旨有關，該模式的推出與早期農業生產及水利建設實踐不無關係。因為在有山有水的丘陵地帶，背山面水之處的土地最為肥美，有利於農業耕作。」又如「糞屋對門，癰癤長存」，在一定程度上由於不衛生的糞屋污染了環境的水質，所以便就招來「癰癤」了。 （洪丕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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