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 戲曲 、人生
圍棋與戲曲,兩個看似毫不搭界的領域。一者是安靜的思辨,一者是喧嘩的表演,一者是黑與白的兩極對話,一者是色彩斑斕的歷史演繹。然而,圍棋與戲曲亦有休戚與共,靈犀相通之點。棋者總說「世事如棋」「人生如棋」,伶人戲者也說「人生入戲」,人生的命運幾多沉浮,猶如對弈般需要其道與技巧,亦如戲曲般瞬息萬變。也正是因為他們獨特的魅力,引得無數人痴迷與追尋。
如果把圍棋界比作一個大戲班的話,這個戲班裡似乎從不缺少名家,吳清源、陳祖德、聶衛平到如今的古力、孔傑。一位位技藝精湛的武生,長靠短打無所不能。就象當年的武生泰斗楊小樓,憑自己的實力做到與生、旦競爭「頭牌」的戲份。各色名家在屬於他的時代里獨領風騷,對弈天下而所向披靡。
然執棋之人是內斂的,喜怒不表於言,不形於色。雖是小小棋盤三百六十一格,黑白兩色各異,濃縮博大的哲理與禪思,講求大膽假設小心推證,講求「厚」之道,凡事以大局為主,不拘泥於細枝末節,強時不貪,弱時不惜,取捨之間,都留得彼此一方空間。不卑不亢之人往往更能駕馭手中的棋子,而不至於過於咄咄逼人反被棋子戲弄。收放自如,然後成竹於胸,
優伶戲者則不然,性格與喜怒表於形色,京劇一曲黃鶴樓,張飛一句「哇呀呀」出口,展現他的粗獷豪邁。《西廂記》崔鶯鶯的愛恨糾葛更是表現的分外明顯,「見安排著車兒,馬兒,不由人熬熬煎煎的氣,有什麼心情,花兒,顏兒,打扮得嬌嬌滴滴的媚,準備著被兒,枕兒,只索葷葷沉沉的睡,從今後衫兒,袖兒都穩搵做重重疊疊的淚,兀的不悶殺人也么哥?兀的不悶殺人也么哥?」更為有意思的是,傳統戲曲彷彿有意讓觀眾目視外表,窺其心胸,紅臉的關羽姜維,白臉的曹操秦檜司馬懿,黃臉的龐涓典韋,黑臉的張飛項羽。一付臉譜定性了忠奸善惡,臉譜成為了心靈的畫面,未免有狹隘之感。其實也許戲曲本身就是種狹隘,只有更好的狹隘才能使細枝末節富有生機,戲曲因一種斤斤計較而有了活力,衝突才得以展開,風雲變幻的戲劇效果才得以實現。如果說圍棋體現了中國傳統之「厚」的話,戲曲也許體現了傳統「薄」的一面,因而棋狹於小眾卻高於主流,戲博於大眾卻賤於人前,由此得知。
圍棋與戲曲的厚薄之道,孰更能體現人生?這是令人訴訟不已的話題,圍棋世界裡,眾生平等,十九條直線,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每個棋子與其他棋子處於相互的聯繫之中,每個棋子非能孤立的傲然存在。這張巨大的關係網,牽一髮而動全身。每一個落腳點都是選擇,每個選擇的結合引導最終勝負,人生就在這棋盤裡布局、中盤與收官。古時常有弈棋而死之人,也許是執棋者在星羅棋布的棋盤中已經無法駕馭富有靈氣的棋子,棋子卻擺弄了棋者,頓悟人生之無奈與失敗,感慨人生的渺小與悲涼穹廬宇宙,生命瞬變,面對動蕩,或許手中棋局就是一種命運的預示,如果手中的棋子都無法駕馭,更何談把握蒼茫人生?
戲曲人生或許顯得更不公平,或者也更為現實。英雄稱霸,紅顏薄命,底層悲劇。公平,成為了奢侈的產物。這是有所強調的世界。主角與配角如宿命般揮之不去,主角處於人前,主角得到最多的掌聲與關注,配角只是陪襯的花邊,無人喝彩關注。但是真正的人生,到底有無主次之分呢?主次之分,對任何一方來說都是痛苦,然而生命也本是痛苦。同樣痛苦的是,戲曲中定義於善之人,他所做的惡,善可以為之推脫,定義於惡的人,再怎麼表現善意,都被認為虛假。戲曲如此,觀之人事,其實無異樣。悲哉!人生或許本狹隘,差別的只是可以活出的寬度。
棋子與戲曲元素因共存而相互和諧為一,因對抗衝突而風雲變幻。黑白兩子,圍與反圍,死活往往一步而瞬息萬變。帝王將相,輔佐忠奸,淪落階下或者功臣名就同是動蕩不定。命運與命運的碰撞中,演繹自我喜悲,人生在如此的輪迴變幻中還原他的真實面貌,我們所要做的是「睜開兩隻雙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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