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獨立只能讓你活著，人格獨立才能讓你快樂

文：艾明雅  圖：it.me

萬般艱難，無需贅述。始於一個信念：攢足夠的錢，恢復自由之身，為自己再活一次。

人人都見過攢錢為結婚的，你見過攢錢為離婚的女人嗎？

最近認識一個。

30左右，身姿曼妙，談吐文雅。幾番見面之後，在某個晚上喝著茶對我敞開心扉，我才知道她已經37歲「高齡」，完全看不出來，而且還獨身帶著一個十歲的兒子。

她說那年似乎一夜覺醒，望著鏡中蓬頭垢面的自己，軀殼安穩婚姻之下，是身心俱疲，是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假裝很好」地去過一生。可那年，她已辭職三年，兒子三歲，每月拿著老公固定的家用，內心隱隱作痛——這不是我要的。

態度即出，人人都罵：作。

娘家跳起來反對：沒有小三砸門逼退，你為什麼要離婚？

婆家更是不屑：你拿什麼離？

世俗更是譏笑：離婚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你過得能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第二年，隻身南下，人人都道是拋夫棄子，她說：「我內心就是知道，我不會這樣裝睡過一生。我還會回來帶走兒子，一定會。」

「走的那天，聽到兒子哭，只想把自己殺了。」

「每夜每夜，都哭，都問自己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安心變老，變胖，在那個無言的屋檐下活下去，天下多少女人不也就這樣忍了一生？」

找工作，玩兒命掙錢，工廠外面擺攤，兼職，每個月數著現錢過日子。只有一個信念，先租個房子，把兒子接過來。

萬般艱難，無需贅述，打撫養權戰爭。始於一個信念：攢足夠的錢，恢復自由之身，為自己再活一次。

於是才有了今天的自己：獨立店面，穩定收入，兒子的撫養權，還有了每天下班回家都見得到的愛人。不是豪門貴胄，而是每天看到他，都覺得安穩，開心，理解。

她說：五年軀殼婚姻，除了所謂安穩，從未覺得快樂。

她說：我終於知道，我只是個在尋找快樂的女人。

我問：是為了換一個愛人嗎？愛情是終點嗎？

她搖頭：愛，只是人生長河中一點。

有女人萬般艱辛，身無分文寧可拋棄安穩屋檐，也要「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更有多少女人，完全活成反面。

前幾日看到一個帖子，驚得我目瞪口呆，才知道如今已有一種職業叫「小三勸退師」，是多少青春不再的富太太玩的遊戲。花費十萬，甚至數十萬，交給一個所謂「維情」的機構，只為了讓老公回頭：「只要不離婚，怎樣都行」。

對她們而言，婚姻早已不是情感共同體，而是經濟利益，是脆弱之心的虛假軀殼，是必須要維繫的生活模式，因為內心早已認準，人生沒有別的選項。

世間真可笑。文頭那位女士，身無分文，也要拚死離去，只為不肯裝睡，不肯守著一顆麻木的心過一生。

可更多的是無數女人，心如死灰，寧願千金散盡交付不相干的人，去換得一顆已經不在的「一人心」，也不願意拿這十萬換得車馬費，從頭再活。

因為做不到。或是因為太愛——太愛一個人，真沒好下場。或是因為不知道沒有男人的女人要怎麼活——哪怕想盡所有辦法，拉那個男人去做「婚姻挽救課」，男人居然暴怒之下說出這樣的話：「我晚上抱著我喜歡的那個女孩睡，就是比抱著你不一樣。」

話說到這種地步，還是可以忍，還是能忍，但求屋檐下，你回來吃飯就行。

看到這樣的帖子，我幾乎忍不住要罵：尊嚴呢？

可能對很多女人而言，尊嚴，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不離婚就行。」

已成人生信條，已成魔咒，哪怕傷痕纍纍，哪怕結痂，哪怕再剝落，哪怕已面目全非。因為想到接下來離開後，幾十年，孤獨，要如何面對。

這是情感上的「斯德歌爾摩症候群」，哪怕你在用冷暴力綁架我，可是，至少身邊有個人。

我本以為，這都市裡最颯爽最幸福的情感關係，叫做「結婚時候有愛，離婚時有錢」——

所以看到那些拚死強調女人要經濟獨立，我都好笑。對目前經濟獨立的中國女人，也不過是，你哪怕將飛去遠方的車馬費放在她手裡，她還是會痛哭：沒有找到一個男人，我要怎麼活。

與其說搞不定男人，不如說，搞不定自己的孤獨感。

可人世間，誰不害怕孤獨。就像多少父母催促大齡女兒嫁掉，阻攔被家暴的女兒離婚，橫豎不過一條理由：你老了，怎麼辦。

我有時候覺得，那些敢於面對「老了怎麼辦」的女人，心中都有一個信念：人人此生，最終不過一座孤島。

若你明白，到了最後，我們都會一個人；你是否還會害怕那些「一個人」。

敢於面對孤島般的人生的女人，才會有自我。已經預見到養老院的孤獨陽光，已經面對過下班回家走道的黑暗，已經面對過這輩子和孩子也不過是種緣分，已經懂得：

這輩子，我們其實只有一場戰爭，就是和自己作戰。

人人都愛研究社交術。如何維繫婆媳，如何維繫婚姻，可是——你和自己的關係怎麼樣？

你或者戰勝那個自我：打敗自己的懦弱，打敗自己的膽怯，打敗自己的虛假，打敗自己對自己的欺騙。

你或者安撫了那個自我：安撫她的猶豫，安撫她的糾結，安撫她的不安，歸於平靜。

只可惜絕大多數人，都夾在中間而已。既無法戰勝自己，也無法安撫自己。

人生沒有唯一的選擇。沒有真正正確的答案。沒有100%的幸福，沒有某一條始終正確的路。

人人都在付出代價——只看你更願意為了那一條路付出代價。

我看到她們付出了各自的代價。

但是同時更看到一件事，她們終於懂得了自由是怎麼一回事——哪怕那個虛假的完美框架，只等著我去湊戲，可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我還是會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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