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皇帝朱由崧為什麼不敢認自己的妃子?一場大陰謀?
明朝末年,崇禎皇帝弔死景山後,明朝已經實質上滅亡了,同年,神宗朱翊鈞之孫,光宗朱常洛之侄朱由崧被四鎮擁立於南京,建立弘光政權。弘光元年,巡撫陳潛夫報告說,他發現了一個自稱是福王世子前妃的流亡者。這個婦人告訴他,她姓童,原來是開封王府里的宮女,當年在河南尉氏縣遇到流落至此的福王朱由崧,也就是現在已經是南明王朝的弘光皇帝。
南明弘光皇帝朱由崧
當初兩人一見鍾情,就在簡陋的館舍里開始同居,福王多次應承,等將來形勢好轉了,一定舉行告廟儀式,隆重地、正式地冊封童妃。逃難到許州時,他們遇見了福王的母親鄒太妃。她還與福王生過一個兒子,剛滿月就夭折了。後來一家人在逃亡路上遭到農民起義軍截殺,慌亂中被衝散了。她最後強調說,所有情節,都有已被迎進南京做了皇太后的鄒太后作證。
陳潛夫對她的敘述深信不疑,不敢怠慢,迅速報告朝廷,說童妃還活著,並備了皇妃儀仗,吹吹打打地將童氏從河南先送到武昌府,再由鎮守荊楚的左良玉護送到南京。一路所過州縣,早有地方官員爭先恐後地以皇室之禮迎候。
童氏也覺得自己就要成為皇后了,便趾高氣揚起來。如果飯菜不夠好的話,她就會大發雷霆,有時還會掀翻桌子——人就是這樣,得意時往往忘形。所有人無不認為童妃就是當今聖上的妃子,巴結還來不及哩,也便沒人計較。
當時,當了弘光皇帝的朱由崧整日里縱情淫樂。他招來不少秦淮歌伎,從晨至夕,唱著纏綿悱惻的江南小曲,在靡靡之音中挨過時光。
一天,終於覷著機會,右僉都御史越其傑上前呈報:「陛下,童妃已經到了南京,可否安排見您?」
弘光皇帝眯著那雙酒意正酣的雙眼,不耐煩地說:「何來妖婦?我不認識她,交錦衣衛處理。」弘光皇帝對童妃的到來無動於衷,冷若冰霜,甚至怒不可遏,弄得文臣武將們一個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越其傑將童妃交給錦衣衛指揮都督馮可宗審訊。畢竟是皇妃,馮可宗一點也不敢馬虎。他將童妃安排在監獄裡最好的房間,送最好的食品。他試探著問:「你說你是皇妃,有何物證?」
童妃委屈而凜然地說:「沒有什麼物證,只有患難的夫妻之情。見了皇上,他自然知道我是不是童妃了?」說著,忍不住傷心地大哭起來,「我與他亂世相逢,患難與共,他竟然忘得乾乾淨淨,我來投奔他連面都不見。早知道一到南京就送進監獄,還不如在河南被叛軍搶去或殺了。做一個婦人,嫁了皇帝還是這樣結果,那平民百姓不知要怎樣受盡凌辱呢!」
馮可宗聽著哭訴,很是同情,表示要儘力向皇上如實稟報。因為童妃識文斷字,馮可宗便拿來紙筆,叫童妃將自己和弘光皇帝之間的往事,包括相逢的準確日期,恩愛的細節,流散的過程,一一詳細寫來。馮可宗仔細地看了一遍,感覺非身臨其境者,是不能寫出這樣的細節的。況且字跡雋秀,文采斐然,確實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馮可宗更加相信了童妃所言不虛。
可當馮可宗將童妃的書信呈給弘光帝時,皇上臉色陡變,看都不看就丟到地上:「朕不認識她!」馮可宗看皇帝不耐煩,還斗膽多嘴,問:「您不看她的書信,能否召童妃進宮,確認一下真假?」
皇帝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後來突然非常氣惱地說:「這個人自稱童妃,真是個妖婦,我不認識她,她全是一派胡言亂語,若明天來一個張妃,後天來一個李妃,朕是不是都要招認?」
很明顯,皇帝是鐵了心不認童妃了。四月初六日,皇上下諭,讓太監屈尚忠會同嚴審這個所謂的童妃。
但這時候,朝野洶洶,大都以為童妃是真。為了堵住眾人之口.弘光帝又專門下了一道手諭:朕元妃黃氏,先朝冊封,不幸夭逝。繼妃李氏,又已殉難。登極之初,即追封后號,詔示海內。卿為大臣,豈不聞知?童氏不知何處妖婦,詐冒朕妃。朕初為郡王,有何東、西二宮?據供是邵陵王宮人,尚未悉真偽。若果真實,朕於夫妻之間,豈無天性?況宮媵相從患難者頗多,夫妻之情,又豈群臣所能欺蔽?宮闈攸關風化,豈容妖婦闌入?國有大綱,法有常刑,卿不得妄聽妖訛。
接著,又傳來太后懿旨,要求嚴加審問假冒的妃子
有了這兩道上諭,太監屈尚忠就不必像馮可宗那麼耐心地辨明真偽了,他開始動用大刑,嚴加拷訊。那童氏開始還堅稱自己就是童妃,最後實在被折磨得不行了,只好改口說自己是假冒的。滿希望以自己的妥協換取一條生路。誰知屈尚忠在得到了供詞後,便於1644年七月一日的深夜,密令獄卒將她勒死在獄裡,此案也就此了結。
又有記載說,她是在備受酷刑、精神失常之後,被帶回扔進地牢,三天以後就死在那裡了。也有記載說,她是絕食而死的,還在監禁中流產了一個胎兒。(溫睿臨《南疆遺史》)
童妃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弘光皇帝為什麼那麼堅決地拒絕承認童妃的身份呢?如果不是真的。除非是神經錯亂,或者是傻子,否則,有什麼不好假冒,偏要去假冒皇帝的妃子?
但是,當時一般輿論認為,此女真是童妃。
南明王朝首輔馬士英等大臣曾確認其為真。前一年的四月,還沒當上皇帝的朱由崧待在儀征的一條舊船上,馬士英親往迎駕。朱由崧曾與馬士英促膝談心,把他在尉氏、許州等地落難的時間、地點、情節講得一清二楚,當時又沒有外人在場,這個假冒皇妃的女子為何能與皇上所說的如此相同?
可見,南明王朝的首席權臣也不認為童妃有詐。
還有見證人劉正學。劉正學是弘光帝的救命恩人。李自成破洛陽時,是劉正學用繩索把福王從城垣壁上吊出,一起逃難到曹州,他讓福王自稱教書先生,把他安置在一個小店暫且安身,那店主有一子一女。那時朱由崧就和店主之女同居了,劉正學確認,那和朱由崧同居之人便是童氏。
劉正學說她是小店主之女,在王子匿名逃難期間曾姘居在一起,可能是實情。正因為她身份不高,姘合不正,她想給皇帝留個臉面,所以,說起來總是想拔高自己,東扯西拉,閃爍其詞,給自己製造了許多疑點。
況且,她同福王失散後,又曾經同一鹽商姘居,情節猥瑣,當了皇帝的朱由崧,當然不願意承認這段不倫不類的關係。
其次,當時的南明王朝,黨爭仍是激烈。一派是以馬士英、阮大鋮為首的所謂的「閹黨餘孽」,一派是以錢謙益為首的東林黨文人。案情開始時,東林黨人認為童妃為真,「閹黨餘孽」也不認為童妃有假。
明清以來,幾乎所有的史書都斷言,童氏如她自己所說是真正的妃子。既然童妃是真正的妃子,那麼,這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皇上為什麼不認自己的妃子呢?人們開始懷疑弘光皇帝的來歷了,從而引發了南明王朝最嚴重的一場信任危機。
人們不禁要問,弘光皇帝為什麼那麼堅決地拒絕承認童妃的身份呢?是不是他有難言之隱?或是怕她看出什麼破綻?南明王朝,從官到民,從朝到野,不少人心裡都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人們把當初迎立福王時的種種蹊蹺聯繫起來了。
人們普遍推測,其實真正的福王已經死了。因為福王從許州出奔之後,有好幾個月時間,他的履歷行狀記載不詳。自然也不排除有不逞之徒,殺死福王奪得印璽,從而冒名頂替福王,承繼大統。因為皇位這個東西,金光燦燦,十分誘人。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豪傑梟雄,拚卻了性命都不可得,而僅憑一個王侯的印璽,就可輕而易舉唾手得到,天下沒有比這種風險更值得一冒,更有價值的了。這樣一個冒名頂替者,自然難以逃過曾經是他親密愛人的妻子的法眼。
當時的東林黨人鼓動最力,他們得知童妃下獄後,如獲至寶,大造輿論。他們質疑弘光皇帝的合法性,鬧得朝野一片喧嘩。在他們看來,福藩繼統,就等於承認自萬曆以來,他們在殘酷的黨爭中是最後的失敗者。東林黨人自然不承認這種失敗,正像童妃案給閹黨一派提供機會一樣,也給東林黨人提供了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們抓住童妃事件大做文章,必欲推倒福王另立新君才肯罷休。弘光朝廷越描越黑,朝野上下,都認為童妃是真的。這事一直折騰到南明小朝廷覆亡,才算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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