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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僖宗為什麼出逃上癮?

第一次出逃

  「安史之亂」後的大唐王朝,朝廷之內有宦官專權、朋黨相爭,朝廷之外又有藩鎮林立、外族侵擾,漸成日落西山之勢。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終究經不住任何折騰,在末年農民起義浪潮衝擊下,大唐江山搖搖欲墜,幾近崩潰。公元859年,浙東農民被繁重的徭役剝削得沒了活路,反了!868年,在桂林戍守邊疆的士兵不滿年復一年沒有調換,反了!875年四月,浙西立了戰功卻被貪官奪了賞賜的低級軍官也反了!

  公元875年五月,黃巢也聚集了幾千人,響應了王仙芝的起義。朝廷所做的只是按照之前的套路進行鎮壓,一圍二堵三招降。幾年過去了,起義軍的勢力不但沒被消滅,反而愈加膨脹起來。直至879年,黃巢在廣州以韶廣觀察使的名義發布公告,要求天平節度使的官位。唐僖宗幼稚地以為廣州距離長安有3000多里地,就是一路小跑也得幾個月,更不用說朝廷在沿途布置了層層重兵,說不定起義軍在半路就被滅了。所以朝廷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常人辦不了的事,黃巢卻辦到了。一年半之後,黃巢就把起義軍帶到了汝州(今河南汝州),直逼潼關。這下僖宗可真急了,急得在和宰相們開會時一個勁兒地掉眼淚。兩位宰相建議儘快發兵征討,田令孜則自告奮勇鎮守潼關。田令孜何許人也?在僖宗還做普王的時候,田令孜就常常陪著僖宗玩耍,因此兩人關係十分要好,僖宗甚至尊稱他為「阿父」。後來僖宗即位當了皇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田令孜就任護軍中尉。大權在握又仗著僖宗的庇護,田令孜干起了賣官鬻爵的勾當,致使整個朝廷烏煙瘴氣,日漸腐敗。

  僖宗很擔心,身邊侍衛將士沒打過仗,跟田令孜去打仗,肯定會輸。田令孜又出了一計:逃,向西逃,向西逃到蜀地。他的理由聽起來似乎很有說服力——當年安祿山造反時,玄宗就是駕幸蜀地,後又積蓄力量消滅反賊的。田令孜不愧是官場老手,區區幾句話,就把逃跑說成了積蓄力量,把無奈之舉說成了正義之事。這真是給僖宗找了一個舒適無比的台階下。兩位宰相卻說當年在潼關,哥舒翰的15萬大軍連安祿山的5萬人都擋不住,更不用說今天拿這些殘兵去對抗黃巢的10萬大軍。儘管僖宗心裡接納了田令孜的建議,但臉上還是掛不住,畢竟逃跑是件挺丟人的事情。於是他拉長了臉,顯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命令田令孜:卿家替我好好守衛潼關吧!

  朝廷這邊還在相互推諉,黃巢那邊卻打得轟轟烈烈,不出幾日,東都洛陽便淪陷了。僖宗慌忙中湊了湊手上的神策軍,就命令將領帶著軍隊出發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走兩步。可惜沒走兩步,騾子就原形畢露了。原來所謂的神策軍其實都是些長安富家子弟,平時只會騎馬巡街,耀武揚威,大戰在即,都拿了錢僱傭窮人代替出征。瘦骨嶙峋且無作戰經驗更無心戀戰的貧民在潼關抵抗黃巢起義軍時不到一天就土崩瓦解了。指揮官也毫不含糊,眼見大勢已去,麻利兒地投降了。

  消息傳來,長安一片恐慌。

  然而僖宗對黃巢起義軍仍抱有一絲幻想。他火速下詔任命黃巢為天平節度使,企圖打動黃巢。怎奈黃巢軟硬不吃,仍是馬不停蹄地往長安奔。僖宗沒轍了,好像只能出逃,但他打心眼裡不想逃。僖宗當時18歲,雖然年紀還小,但他並不傻。長安是大唐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長安一旦淪陷,會極大損害軍民的士氣和抗敵意志,造成政治上的被動。而且飄蕩在異地,鞭長莫及。萬一有個意外,更是後悔莫及。所以,任憑田令孜一遍遍地在耳邊嘮叨出逃,僖宗就是不肯邁出半步。

  880年十二月初五,早朝剛退。忽然傳來消息,亂兵已經入城。僖宗實在是扛不住了,索性撇下文武百官,只帶著幾個王爺和嬪妃在田令孜的擁護下撒開兩腿向西出逃了,馬不停蹄地跑,晝夜不歇地跑,生怕被黃巢逮著。黃巢也相當配合,進了長安就忙著稱帝即位,從此對僖宗不管不問。

  逃跑路上,鳳翔節度使向僖宗進言,陛下在鳳翔留下吧,卑職輔佐您收復長安!受了驚嚇的僖宗實話實說,黃巢不好惹啊,我怕距離長安太近說不定哪天就被黃巢收拾了。於是僖宗又馬不停蹄地奔向遠處的興元(今陝西漢中境內)。到了興元,僖宗算是恢復正常了!緊接著便詔令諸道節度使全軍收復長安。

  安定之後,問題也隨之而來。此時,散落各地的禁軍和各地節度使派來的軍隊正源源不斷地湧向興元護駕,可興元是個小地方,物資也不豐富,糧草還得從遠處運來。孫子曰:國之貧於師者遠輸,遠輸則百姓貧。百姓的死活僖宗倒不在乎,他只曉得從遠處運輸糧草會讓自己偶爾餓肚子。西川節度使聽說了此事,急忙上表請僖宗幸駕成都。僖宗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出逃了,就不怕再遠一點,只要過得舒服就行。於是,僖宗又到了成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成都又出事了!僖宗到了成都,各地的貢品自然不再運往興元,而是跟著運往成都,僖宗手頭也逐漸寬裕起來。但田令孜作為小朝廷的指揮處置使,只犒賞隨從車駕的諸軍,卻不搭理蜀軍。資源分配的嚴重不公平,導致西川黃頭軍心裡不平衡,遂在軍使的帶領下發動暴亂,焚燒搶劫成都城。僖宗只得又走保東城,關上城門,登上城樓,躲避亂兵。幸虧西川節度使反應不慢,迅速出兵把亂兵鎮壓了下去。只是可憐了僖宗一而再地逃跑。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田令孜明明就是一禍害,僖宗卻視之為國家棟樑。說的好聽叫不辨忠奸,說的難聽便是狼狽為奸。    

  長安那邊的戰事倒是挺讓人放心。朝廷從河東招來沙陀軍,使自己力量大增,漸漸改變了當初被動的局面,沒用多長時間就收復了長安,黃巢也兵敗身亡。雖然仍有一些起義軍餘黨在各地興風作浪,但無礙大局。

  公元885年,流浪了整整四年的僖宗終於回到了長安,放眼望去,長安城中,荊棘叢生,狐兔縱橫,僖宗不免感傷良久。僖宗暗自發誓,再也不離開長安半步!

再次出逃

  再次回到長安,僖宗已經由當年懵懂無知的少年長成了俊朗的青年。可惜他還是不務正業,由著田令孜招募新軍,更由著田令孜任意貶謫不歸附田的將領。

  田令孜的一個養子出使河中,河中節度使厚禮相待。誰知那養子態度傲慢,惹得駐軍憤怒。節度使曆數田令孜的罪過,責備來人無禮。養子回去告狀,田令孜便想法報復。

  山西自古產鹽,在古代,鹽池之利可是一個香餑餑,有了鹽也就有了錢。於是田令孜上奏僖宗,要求將此地的鹽池之利收回,由朝廷親自掌管。僖宗答應了,可河中節度使不幹了,這不明擺著搶飯碗嘛。他不僅不奉詔,反而上表聲討田令孜的十大罪狀。

  但是田令孜依舊有辦法。他以利相誘,找了兩個幫凶,讓長安附近的邢寧節度使和鳳翔節度使合起伙來對付河中節度使。河中節度使深感勢單力薄,招架不住,只好請來河東節度使的沙陀軍。狗咬狗,一嘴毛,一嘴血。沙陀大軍猛得很,流血的當然是田令孜那一夥,他的兩個幫凶也落荒而逃。僖宗見狀連忙詔命雙方和解,河東節度使卻不買賬,大軍繼續向京城進逼,揚言必殺田令孜。玩火者卻被火灼,事態漸漸超出了僖宗可控制的範圍。

  雖有眾多神策軍護衛,但僖宗仍然不能安心,因為這次的對手是李克用,一個比黃巢還威猛的人物。慣性使然,面對如此境地,僖宗首先想到的還是逃跑。只是可惜了長安城,剛剛有所補綴修葺,又被田令孜逃跑前縱火焚燒。僖宗的心情何嘗不是如此!剛剛安定下來,又要流離失所!不過,有了上次出逃的經驗,這次僖宗輕車熟路,少了幾分慌張,多了幾分淡定。

  又一次逃到鳳翔,這次沒有人挽留,但僖宗自己不肯再跑了。田令孜一心想要活命,於是夜裡帶領士兵劫持僖宗,奔向興元。性質突然間發生了變化——之前是僖宗自己想要逃,這次是被田令孜劫持被動地逃。得到消息後,邠寧節度使勸興元節度使燒毀道路,阻止僖宗西逃。誰知,田令孜挾持著僖宗走小路,一路磕磕碰碰逃到興元,總算虎口逃生。僖宗的高貴性命無憂了,但皇帝的身份卻命懸一線。逃生路上,僖宗只顧自己逃命,把一個生了病的兒子落在了路上。於是,僖宗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邠寧節度使撿到了這個落魄的大唐王爺並帶回了長安,來了個李代桃僵,擁立其做大唐新皇帝,開啟新紀元,另立山頭,把僖宗狠狠地晾一邊了。

  又跑到興元的僖宗,一身的疲憊,本想好好休養一陣子,卻突然背後挨了一刀,不做出點反應,皇位難保,性命堪憂啊!僖宗立馬精神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頭腦也清醒了!僖宗先是派人出使河中告諭節度使,以前都是誤會,這次若能幫朕保住皇位,以後封你做大官,望卿回心轉意。河中節度使很吃這一套,立馬出兵討伐邠寧節度使。李克用比河中節度使聰明,沒等皇帝派來使者,沙陀兵就已經開出去了。然後,僖宗又使出攻心計,給邠寧節度使心腹密詔,命他對付上司。雙管齊下,效果果然明顯。沒幾個月,該心腹就率眾回到長安,殺死邠寧節度使及其數百黨羽。河中節度使也殺死了新皇帝。   

  有仇不報非君子。河中節度使依舊不停地聯合朝廷百官上表僖宗,請求誅殺田令孜。田令孜自知不為天下所容,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跑到西川投靠一把手——自己的親哥哥去了。

  亂臣賊子被殺了,長安太平了,奸臣也跑了,又是一年歸鄉時!公元887年,僖宗悠閑自得地踏上了歸途,沒想到行至鳳翔境內時卻被攔住了去路。自始至終,鳳翔節度使都充當著被人耍的角色,先是被田令孜騙去攻打河中節度使,後又被自立朝廷的邠寧節度使一腳踹開,一肚子的牢騷與怨恨無處發泄。於是他假稱長安宮室沒有修整好,請求僖宗暫留鳳翔,並派兵駐守行宮護衛天子。

  誰的地盤聽誰的。僖宗沒有太好的辦法,只好停下暫住。

  誰知又出事了!六月,鳳翔節度使乾脆造反了,不過他武力不強,攻打大安門(長安城門之一),不克,就跑到了隴州(今陝西隴縣),七月伏誅。

  公元888年二月,僖宗終於回到了長安!飄蕩在外長達八年,幾經折騰,僖宗身心疲憊,身體也漸漸垮了!龍椅還沒有坐熱,三月初六,年僅26歲的僖宗在飽受顛沛流離之後離開了人世,伴隨離開的有他的心神未定,他的壯志未酬,還有他那上了癮的逃亡情結!

(摘自《中外書摘》 文/信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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