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盤的秘密?
對於胎盤來說,過往我一直沒有太多的想法,自從有一個拒絕從我的身體里出來,我才漸漸開始關注。我從沒有想過胎盤會是一個能為我身體提供特殊服務的對象,先不說其「個性」。但現在我真的在想,它為什麼不順從自然地從我的身體里出來,就像別人一直跟我說的那樣(再平常不過的第三產程)。
他沒有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樣,優雅地從我的身體里出來,而是表示出了決意要執拗下去的跡象,這樣的狀態被稱作為「錯誤行徑」。它再也不是一個普通的、老舊的「胎盤」了。取而代之,它被描述成了一個「滯留胎盤」,一個可能會造成產後出血、威脅我生命的傢伙。現在,它像是躲藏在我的子宮裡的一名逃兵,拒絕被逮捕。這個胎盤曾在我懷孕時做了很棒的工作,但是現在,即使是這樣的豐功偉績也難再赦免它了。
大體來講,將胎盤描述為孩子的「兄弟姐妹」是有些道理的。
在打了兩針催產素、一名護士拽拉臍帶無果這樣的僵局之下,我和我的胎盤被轉移到了手術室。一名醫生手持工具在我的身體里搜尋並最終取出了它。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那個胎盤的時候它就被匆匆帶走了。沒有人跟我提及它的命運。我猜它會被當作生物垃圾處理掉,也許在那之前還會被病理學家戳傷一兩刀。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挺無禮的結尾,即使是對這樣一個產後就立即失去作用了的器官。
同年,我偶遇了一個我從沒有看到過的滯留胎盤,也從一部好萊塢電影里見識了一個胎盤。喜劇電影《漫遊》(環球影業,2012),講述的一個George Gergenblatt和他的妻子偶然闖入了一個嬉皮士社區,然後成了那裡的無期限訪客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場景是,社區中的一對夫婦和他們在早餐室相遇。這對夫婦選擇了「蓮花分娩法」,胎盤和臍帶依舊連在嬰兒的身上。George是唯一被胎盤困擾的人。夫婦倆而計劃用胎盤做湯,這幾乎讓George發狂。當胎盤安靜地待在廚房桌子上的碗里時,George突然開始破口大罵:「趕快把那一團垃圾從你的孩子身上割掉。那真噁心!」
對於GeorgeGergenblatts的世界,胎盤像是一塊不起作用的、沒有固定形態的、帶血的肉。但它遠非不起任何作用。即使在分娩後,胎盤依舊會存活幾分鐘的時間,這時臍帶可以繼續向嬰兒輸送來自胎盤的營養。胎盤是一名勇於獻身、不計報酬的工作者,而且會繼續加班工作。因此一些醫生和助產士會在分娩後延遲幾分鐘剪斷臍帶,以使嬰兒獲得來自胎盤的奉獻。
胎盤不是單單一團連名字也沒有的組織。在剝去它外表的一層光亮的膜之後,你會發現有著清晰特徵的圓盤形器官。連接子宮的一邊是黑色葉狀的「母方端」。另一邊是閃閃發亮的「嬰兒端」,也就是連接臍帶的地方。在內部,嬰兒的血管開始從臍帶中的三根主幹血管逐漸分支成一個錯綜複雜的樹狀結構。
無論它是在的現實生活的醫療劇中扮演一個反派角色,還是在好萊塢電影里充當一個道具,胎盤都頗受追捧。在民俗學中,它一直被認為是很多重要角色的扮演者,例如兄弟姐妹或者雙胞胎、第二靈魂、孩子的一部分等等。在扮演此類角色時,產後它會受到人們精心的處理。根據一些傳統,胎盤會被埋在樹下。在海葬並不罕見的印度尼西亞,一些父親們甚至會潛水將胎盤帶到它們最後安歇的地方。還有一些傳統會主張燒了它,而另一些傳統告誡不要這樣做,以免對孩子造成傷害。
無論這些信仰多麼古老,它們始終會與我們當前對胎盤的了解保持和而不同。從基因的角度來講,將胎盤理解為「兄弟姐妹」是有些道理的。胎盤同時由嬰兒和母親的組織構成。因此,與大多數兄弟姐妹一樣,胎盤與它撫育在母親子宮裡的嬰兒擁有部分相同的基因組成。
胎盤是孩子的一部分,這種觀點在其起源地依舊盛行。大部分胎盤由胚胎髮育而來,而胚胎之後也會發育成嬰兒。一名發育生物學家可以通過顯微鏡觀察,在人類胚胎僅發育四天時就可以快速指出哪些細胞將發育成胎盤。這些細胞被稱為滋養層細胞,是第一種在胚胎內確定自身使命的細胞。它們位於球形胚胎的內緣,將來會部分發育成胎膜,包被住內腔以及裡面那個未來將會發育成胎兒的內細胞團。
瑞典人和德國人常用「母親的蛋糕」來稱呼胎盤,也應受到質疑。
滋養層細胞會入侵子宮中的組織,潛入子宮內膜並為胎盤的形成建立半永久性的營地。母方的血液供給會根據新生胎兒重構,並適應胎兒以分支狀血管為基礎形成的精密架構。母方自身還會產生迴避機制以避免母方的免疫系統對這些新生物質進行錯誤識別與免疫攻擊。這種胎盤的形成過程在一些方面非常類似腫瘤,它們之間有很多的機制與分子構成都是相同的。
當作家NancyRedd哀嘆說吃了她自己的胎盤時,或者當模特Holly Willoughby表示不排除吃自己胎盤的可能時,我們可能都不會對「自己」這個詞表示出任何詫異。但是,胎盤真的並不是只有母方的組織,同時還有胎兒的,而且後者才是構成這個器官的主體。瑞士人和德國人習慣用「母親的蛋糕」來稱呼胎盤,也是應該被質疑的。胎盤並不太算是一個母方包含且擁有的器官,而更像是一個在她身體裡面臨時租借空間的一個胎兒器官,目的在於可以和母方的相關組織形成目的性直交,以便增強各物質交流運輸的效率。
可能它那不同尋常的地位幫助解釋了為何胎盤有那麼多深奧的用途,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宗教的還是醫學的。烏克蘭的傳統助產士會用胎盤來預測母親未來孩子的數量。非洲西部的智者們會通過觀察胎盤來預測孩子的未來。病理學家們會檢查胎盤,經常通過查看組織的橫切面來找到異常妊娠或分娩的線索。根據今年早期發表的一項研究,臨床醫師可能也會開始在胎盤上檢測褶皺和摺痕,這些痕迹可能會預示較高的自閉症發病率。分子生物學家也會檢查胎盤,從分子水平上預測嬰兒未來的行為。
胎盤是一個生命短暫的器官,甚至我們每個人都來不及見到它。然而正是它一直形成了我們這種進化身份的一部分,我們這種生物的一部分。我們將自己歸為「胎盤類哺乳動物」,以區別於其他那些以下蛋來繁殖的哺乳動物(「單孔目動物」)或者那些生下未成熟的胎兒接著將它們放進育兒袋繼續撫育的哺乳動物(「有袋哺乳動物」)。嚴格地講,我們並不是唯一有胎盤的一類動物。有袋哺乳動物和一些爬蟲類也有一種原始型的胎盤。但是我們「真獸亞綱動物類」的胎盤遠遠要比其複雜的多,可以在妊娠期間一直向胎兒運送營養以及氧氣。
實際上,我們的胎盤是生物進化層面的一個顯著創新。《格雷氏人體解剖學》將胎盤描述為「使胎兒和母方之間建立聯繫,並用於促進營養、呼吸、排泄的器官。」這一貌似簡單的描述實際上掩蓋了胎盤真正強大複雜的功能。胎兒的眾多血管,會形成名為絨膜絨毛的樹杈狀結構,並用它們浸入進母方集中的血液中。這種與母方血液的親密接觸可以使雙方的血液系統相互傳送氣體、營養、代謝廢物以及其它分子(例如抗體)。胎兒與母方血液之間的擴展區域多達12平方米,但是幾乎從沒有出現兩種血液相融合的跡象出現。有著四層膜結構的胎盤屏障一直守護在這裡。
胎盤一直在被模仿,但是從來沒有被人真正成功地複製過。人造胎盤的功能絕對沒能達到真實胎盤的水準。在Aldous Huxley於1931年發表的小說《勇敢新世界》中,他展望了能夠支持胎兒發育的人造子宮和人造胎盤將在不遠的未來產生。但是60年的努力過去了,具備完整功能的胎盤替代品仍舊只是虛幻作品裡的東西。一些被寬泛地命名為「人造胎盤」的設備也只是限於呼吸支持功能。真正的胎盤需具備高效率的營養傳遞功能,而人造胎盤則無法應對。到目前為止,最先進的設備也只能維持動物胎兒幾周時間。
貌似在子宮裡維持生命的單調工作還不夠,胎盤還一直被用作製藥的原材料。例如,胎盤可以緩解戈謝病——一種稀少的遺傳病,會使患者不能處理脂類物質(例如脂肪)。戈謝病的患者體內缺乏葡糖腦苷脂酶,此酶可以從胎盤中提取。美國健贊製藥公司(Genzyme)曾一直在這樣做,從集中的大量胎盤中提取所需物質並以此製作「酶素替代補充療法藥物」西利酶(Ceredase)。直到科學家們分離出了葡糖腦苷脂酶的基因,最終使西利酶被伊米苷酶(Cerezyme)替代,伊米苷酶可以由培養在實驗室里的細胞生成。
胎盤同時還參演了一個更加具爭議性的故事。英國梅里厄公司曾於1976年開始收集胎盤並從中提取清蛋白,銷售給緊急醫療急救中心在一些情況中使用(例如嚴重燒傷)。但是梅里厄於1993年被下令禁止,因為胎盤的採集過程一直處於沒有產婦許可的情況之下。
最近,胎盤被發現含有大量的幹細胞。如果可以採集並保存孩子胎盤的幹細胞,那麼理論上可以使根據私人定製的基因吻合療法實現。針對產前診斷出的胎兒缺陷,甚至有些人認為可以在分娩前就採集幹細胞,並把它們植入組織支架中,讓他們自行發育成所期望的組織移植物,接著可以在子宮中或者胎兒出生之後立即施行矯正手術。
但並不只有藥品和生物技術公司將胎盤作為原材料。還有美容產業。胎盤中所含的蛋白質可以用來做一些化妝品中的主要成分,包括抗衰老產品在內。一些規模較大的美容診所同時也會提供胎盤美容服務。
胎盤和我們人類的確有著一種不尋常的關係,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曾和它親密聯繫過近十個月的時間。無論它是否能預知我們的未來,我們不能否認它在我們每個人的歷史中扮演的重要角色。無論我們像影片中的人物那樣對胎盤表示厭惡,或者尊敬它,或者根本不去想它,我們都不能否認我們對它的早期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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