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鍾楚紅、王祖賢 一代一雙佳人

張愛玲用白玫瑰與紅玫瑰來譬喻讓男性念念難捨的兩種女性美的極致。不知是不是上個世紀末的香港運勢正旺、開明風氣更當日上海灘一籌，往香港老電影里一探，這一紅一白的形容當時的百媚千紅，不盡，也不夠。

比如鍾楚紅和王祖賢。

一個十九歲憑港姐出道時就儼然成熟，修長身材、穠艷眉眼嫵媚無比。一個終身長黑直發、玉面皎皎，眼中波光空靈清冷。

女星的黃金時代，大抵差不多光景，無論是她們，還是如今的A和B，報章頭條上不是和哪位少年聽雨歌樓上，便是寶馬雕車香滿路。

尤其是鍾楚紅，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香港富商最愛在女星堆里打轉，傳言她是追求者最多的一位，曾有人為討美人歡心用一套美國豪宅來追求她。她粲然一笑，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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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過去，那一代女星都漸漸走出水銀燈，有的還在商業活動、酒會間南北輾轉，有的已經告別喧囂出街也是一派閑散。可說到求仁得仁的圓滿，再也沒有誰能勝過紅姑。

同輩女星中幾乎再也找不到緋聞像她這樣少的，最會捕風捉影的香港小報能數出來的也不過出名前一位攝影師、一位她的前夫廣告界才子朱家鼎。與她相熟的周潤發、張國榮都說她眼光極高、自律極嚴。

她來自香港普通家庭，父母經營小本生意，家中還有弟妹，她早早便幫襯家裡，在市井瑣碎與繁難中周轉長大，一早便知生活不易。入行來雖然一路順風順水，但始終自持有度。20歲就早早成名，《秋天的童話》、《縱橫四海》後更是艷名遠播，但純樸模樣不改，絕少沾惹「與某男子把臂同游」的新聞。對工作，她也要求嚴格，無論是電影還是廣告，都不肯胡來騙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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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遇見摯愛的那隻PUMA的廣告，還是心中屬意她好久的朱家鼎一再立邀的結果，先找來球王與她搭檔，再親自出山秀誠意，大讚她野性活力與健康膚色。結果廣告城中大熱後，才子也抱得美人歸。拍拖四年後，她在巔峰隱退，絕跡銀幕，十六年逍遙生活如果不是愛侶驟逝一定會繼續舉案齊眉下去。

說來有趣，當年踢爆她與朱家鼎同居秘密的是閨蜜張曼玉，兩位佳人為此還鬧了一樁公案，據說十來年過去才恢復邦交。紅姑理性審慎可見一斑。

明明長得極艷，心裡卻裝著清靈靈一湖水，時刻照著自己：片約不斷時也不曾膨脹傳出耍大牌的負面新聞；知道自己素衣最美，幾十年從未花衣加身；也不與女星鬥豔，亡夫追悼會上都不忘對傳媒微笑以待。

所以刻薄如狗仔都愛她，永不忘在報章給她留個版面，贊她駐顏有術，年過半百依然美如少女。她那麼聰明，永遠識趣自知，慾望從來不大，也絕不將就。

所以比她美的有，比她富的有，但如她這般從頭到尾滿足快意，世間罕見。

王祖賢出身就與她不同，爺爺王國藩一代名仕，台灣史研究第一人。這便是她那股既純又冷的氣質的來由。少女時身材頎長健美，進入台灣籃球隊打了三年球，因為一支廣告被推薦到香港發展，在《倩女幽魂》後成為炙手可熱的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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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鍾楚紅的小心翼翼相比，銀幕上清冷絕艷的小倩卻勇敢熱烈得多，早在台灣時就鬧出過沸沸揚揚的緋聞，之後故事主角一換再換，許冠傑、爾冬陞等大名鼎鼎的才子都曾與她被寫在極盡渲染的新聞標題里。

當時的她正是青春正熾的少女模樣，遇到愛便愛，不懼怕人言，甚至敢對傳媒直陳劉德華是她心中所喜類型，可惜使君有婦。

當時香港電影氣候正旺，警匪片、武打片甚至無厘頭賀歲喜劇都部部賣座，即便兩位佳人都算不上是勞模，都片約不斷，王祖賢甚至一度同時軋戲七部，被親戚友人戲稱「王七姐」。可與鍾楚紅一樣，小倩也不打算在銀幕上久留，只是她告別的方式孤絕得讓人唏噓。

當時與齊秦久戀的王祖賢遇上了富商林建岳，花花公子出手闊綽，三千萬豪宅博得美人歡心，名門淑女未必貪財，但在情海里翻滾久了，疲憊中再見這樣大手筆的熾烈鋪陳，難免感動。

古今都賴紅顏是禍水，那像林公子這樣一手摧毀了王祖賢這樣絕世佳人的人間遊戲客，又該叫什麼？

地下情幾年之後，林建岳毅然與髮妻離婚，不惜捨棄子女與一億資產也要換與王祖賢高調同游的自由。一時間差評滿街，哀艷的小倩成為千夫所指的狐狸精，支持率低到谷底。更要命的是，林家老母出言鄙薄：我就當我兒子去叫雞。

傳言就是這句話，讓骨子裡清高的王祖賢一怒之下移民加拿大，再也不回香港這個是非地。只可惜，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美景也沒維持多久，果然被林母說中，這段毀掉王祖賢前途的感情不到兩年就因新人插足而告終。

後來，美人也曾試圖回歸銀幕，也與痴戀她的齊秦複合，只可惜，無論事業與情感，都時運不濟，終究雨打風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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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王祖賢被大家記起，是去年返港時被拍到樣貌走山的照片，原本期待她復出消息的大眾都被她疑似整容失敗的樣子嚇了一跳，最愛煽風點火的港媒乾脆做了個專題將她在港三日照片並排放，那些照片中，即便在友人鏡頭中狀態最佳的，也不復舊日光彩。

固然像徐若瑄永遠一張18歲俏麗臉蛋的模樣最討大眾歡心，但大眾對待紅顏已老往常也不過是感慨幾句作罷，誰都知道地心引力的威力。但輪到她時那般沸反盈天的大驚小怪，一來是她當日太艷，波光瀲灧的眉眼讓人二十年難忘，叫二來，美人遲暮不算難堪，試圖遮掩掙扎才最讓人唏噓。

已經過上退休生活的紅姑如今偶爾在社交網路里露面，與網友聊天、晒晒旅途與花草，一派逍遙模樣，素顏上陣的自拍下也一如過去幾十年被贊不絕。偶爾記者打聽：紅姑，還願意出來演戲不？她一口回絕：早就夠了。

夠的不只是生活所需，還有眾目睽睽下的不得放鬆。

這一點，不止她，遠遁重洋的王祖賢也同樣心內戚戚吧。這些年關於私生女、削髮出家或是精神不佳的流言從未消散，舊情人也被紛紛拉出來求證。好在再也不是需要在刀口浪尖打滾的年紀了，被說一說或者笑一笑，都不必太當真。

小心的終於不必再提著心凡事計議，至情至性的也可以拋去前事、等候撥雲見日，還有後半生呢。

一代一雙佳人，祝圓滿的繼續快意人生，祝曾經坎坷的尋得逍遙，哪怕容顏已改，又有什麼大不了，反正前半生，曾經美得那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