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大燜鍋：AER 評委性別與女性學者晉陞

來自專欄 論文大燜鍋

論文鏈接：Does the Gender Composition of Scientific Committees Ma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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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界女性比例不足是全球各個大學所關心的問題。在歐洲，副教授及教授中，女性的比例分別為37%與21%。在日本、中國等國家，學術界女性的比例要更低一些。對於這一現象，經濟學家提出了不同的解釋。比如說，女性往往花更多的時間在家庭上，這導致她們工作時間較少；相比於男性，女性更不願意參與競爭；在一些研究領域，女性學者缺乏頂尖的女性研究者作為榜樣。學者的個人特質是決定晉陞（在這篇文章中，晉陞是指從助理教授晉陞至副教授，以及從副教授晉陞至正教授）的重要因素。不過，學者能否獲得晉陞，主要取決於學術評選委員會的決策。因此，一些學者認為評選委員會中女性的比例，是影響學術界女性比例的關鍵因素。

學術評選委員會中女性的比例，對於女候選人獲勝概率的影響是正是負，目前學界存在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觀點認為，評委中女性比例越高，女性競選人更有可能獲得成功。這是因為男性更有可能對女性學者持負面刻板的印象，男性候選人更容易與評選委員會中的男性學者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但是另一些學者持相反的態度，他們認為評選委員會中的女性比例，並不會影響女性候選人獲勝的概率。這是因為在評審中，男性與女性評委的話語權並不相等。現有文獻中存在兩種相反的觀點，因此我們需要新的實證文章。Manuel Bagues, Mauro Sylos-Labini與Natalia Zinovyeva三位學者的論文「Does the Gender Composition of Scientific Committees Matter?」於2017年4月發表於American Economic Review雜誌。在這篇文章中，作者通過分析義大利、西班牙兩個國家學者的選拔數據，研究了評選委員會中女性的比例，對於女性學者晉陞的影響。

不同於世界上一些其他國家的學者，西班牙及義大利的研究者能否獲得晉陞，是由國家學術委員會來決定的。具體來說，想要獲得職位晉陞的學者首先需要提交申請，之後國家學術委員會從所有的評委備選清單中，隨機產生考核該學者的評委，由這幾位評委決定該學者能否獲得晉陞。由於評委是隨機選取的，這能夠幫助我們剔除其他干擾因素的影響，從而較好地檢驗評委中的性別比例，對於女性晉陞的影響。

作者首先檢驗了評委的選取是否是隨機的。具體來說，作者將申請人的特質，比如年齡、發表於頂級期刊的論文數量等作為被解釋變數。解釋變數是某一子委員會中，理論上平均有多少位女性評委，以及實際上該評選委員會中女性的比例。回歸分析結果表明，解釋變數和被解釋變數之間沒有顯著的關係，這一分配確實是隨機的。--接下來，作者將候選人是否獲得成功作為被解釋變數，解釋變數是候選人的性別。回歸發現，無論是在義大利還是在西班牙，評委中女性的比例不會對女性候選人的成功率產生顯著影響。進一步回歸分析表明，這主要是由兩個因素造成的。第一，儘管相比於男性評委，女性評委給女候選人投贊成票的概率更大，但這在統計意義上並不顯著。第二，當候選人是女性時，評委中女性比例越高，男性評委投贊成票的可能性越低。

作者進而對上述兩個因素進行了深入的探究。就第一個因素而言，作者從關係網路、研究領域的性別隔離、刻板印象、職位能力這四個角度，分析了女性評委沒有大力支持女性候選人的原因。第一，女性候選人與女性評委的關係網路，無法顯著提升女性候選人獲勝的概率。一般來說，當候選人和評委之間有合作者等關係時，候選人成功的概率會大大提升。作者發現，相比於男性評委，女性候選人與女性評委擁有聯繫的可能性更大。具體來說，女性候選人與男性評委是合作者的概率是1.4%，如果評委是女性時，這一概率會增加0.1pp，但這僅僅這會使得女性競選人成功的概率提高0.005pp。第二，女性評委人數增加後，女性候選人與評委研究領域相同的概率增加，但這無法增大女性候選人獲勝的概率。一些學科子領域中存在性別隔離（gender segregation）現象，由於研究者們往往會高估自己所在領域的重要性，而低估其他領域的重要程度。當候選人是女性時，評委中女性比例越高，評委與候選人研究領域重合的概率越大，評委越有可能認為該研究領域很重要，從而增加候選人獲勝的概率。然而實證分析表明，當我們控制了候選人與評委的研究領域，發現女性評委對女性候選人投贊成票的概率，並沒有發生改變。第三，部分資深的男性學者，對女性候選人持有學術能力方面的負面刻板的印象，即使評委中有出色的女性學者，也難以消除他的偏見。第四，出色的組織領導能力是成為教授的重要條件，部分男性評委會認為女性學者缺乏相應的能力，這一觀點不會因女性評委的存在而改變。

就第二個因素而言，作者從反對信號、許可效應、男性主導三個角度，解釋了為什麼當候選人是女性時，評委中女性比例越高，男性評委投贊成票的概率越低。第一，男性評委給女性候選人投反對票，是在向女性釋放一個「反對信號」，尤其是在那些男性主導的研究領域。第二，當評委都是男性時，出於道德義務，他們往往會刻意避免性別歧視。但是評委中有女性的話，男性評委獲得了性別歧視的「許可證」，反而會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也就是心理學上的「許可效應」（licensing effect）。第三，女性評委的出現，可能會使得男性評委的主導意識變得更強，從而他們更容易給女性候選人投反對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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