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過去 17 年的每個星期日畫了天空的肖像

來自專欄 青苔計劃

在每個七天的循環中，星期日應該是最有趣的一天了。

睡到中午，吃一頓大餐，足球比賽，去動物園散步，上一堂興趣課，歡聚或是送別，常常都在這一天發生。

在好多好多年前，2001 年 1 月 7 日的那個星期日，藝術家 Byron Kim 被當天清澈湛藍的天空打動，隨即動手畫了一幅藍天素描。

唔... 看起來是很無聊的單色？

實際上 Kim 做了許多微妙的處理，左下角的藍色比右上角更深沉一些，還有淡淡的雲霧感，顯得十分爽朗自得。

不過恰好一個無雲的晴日而已，不需要為了討好誰刻意加上雲啊樹啊什麼的修飾。

在畫布的下方，Kim 寫下了當天的心情：非常清澈，就像融雪一樣融於畫中。然後自言自語地反問了一句，「Every sunday?」

「要不，我把每個星期日都繪製下來？」

Kim 這樣想著，然後堅持了 17 年。

在過去 17 年中的每個星期日，Kim 都畫了一幅當日天空景象，並寫下幾行心情。

不是沒有忘記的時候，「Despite carrying a panel in the car all day yesterday, I forgot to do a Sunday Painting.」他在 2012 年 5 月 7 日的一個星期一不好意思地寫道。

從廣闊的時間尺度上看，樂趣就在這些天空的方差之中。

多年的觀察與積累，也讓 Kim 更關注顏色之間的細微差別——同樣是天藍色，有偏紫的，有偏青的，也有偏橙紅的。更不用說雲彩的奇妙變化。

在某一個多雲的星期日里，他寫下了自己對「白色」的自嘲式新領悟：

沒有對比的白色似乎比藍色的天空要更明亮，除非我把它變為灰色，增加一些些黑色顏料。所以，就像維特根斯坦（一位結合了邏輯學的知名哲學家），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被認為是崇拜抽象主義的白痴學者。

在另外的一個星期日，Kim 再度提到維特根斯坦，說起了哲學家們關於「天空是否比白紙更明亮」的爭論。然後承認「至少，維特根斯坦讓我開始質疑光面和啞光的真實含義，比如，到底，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

會有這樣糾結古怪的思想，與 Kim 長期以來的藝術創作有關。在他的作品裡，色彩往往被其他更抽象的形態所束縛。

「Synecdoche」（提喻）是 Kim 的代表作，在 1993 年被華盛頓的國家美術館收為永久藏品。每張壁畫都代表一種膚色，暗示了美好的種族烏托邦，也被藝術評論家稱為「華麗馬賽克」。

在 2016 年，Kim 再度嘗試重新描述這個主題，將夜空、人的皮膚、泥土和其他不知道什麼東西但顯得很神秘的色彩感受融合在一起，並從詩人 Carl Philips 一首關於「情人皮膚上的淤傷」的詩作里得到了更新的靈感。

「Mud Root Ochre Leaf Star」其中一幅

我的創作主要是在關注局部與整體的關係，我們如何與世界上的其他人、甚至與其他更宏大的整體建立聯繫。

Kim 總是在每個作品上花費數年的時間，反覆思考，並最終給出一個抽象的答案。

Kim 還跟攝影師 Victoria Fu 合作過一個壁畫項目，在美國的一個海濱小鎮拉霍亞上的皇后酒店，他們製作了一場大型日落。

或者，你根本不想去理解那麼多頭疼的解釋和理論——在藝術中最難的就是有所言說，卻又靜默無聲。

那我們就安靜地發獃一分鐘，單純地好好欣賞每個星期日的天空。

收集天空，是一件既簡單又有趣的事情。

藝術家 Joe Rudi 也做過類似的事，他在雜誌《Un Sedicesimo》的第 40 期刊載了自己多年以來收集的「藍天剪影」。

這些都是他從 2008 年以來的藏品，區別於愉悅的心情，而全是他對於自己「憂鬱與焦慮」的心情記錄。

如果某一天感覺特別低落，他就會從報紙或雜誌的某一個旅遊故事中剪下一片藍天，保留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異地的天空，作為渴望逃離的另類紀念品。

真的非常可愛！

每每看到這一角藍天，就像內心的渴望正在凝視著你。

希望你的這個星期日，同樣過得舒適又自在 ??

* * *

Q：對於喜歡的事，你能堅持做多久？

A：直到長出青苔。

青苔計劃 No.17 | 收集星期日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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