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狀元不一定有好出路

□劉紹義在清代，有幾個幸運狀元，龍汝言就是其中一位。這位嘉慶朝的狀元中狀元的經歷也算是一波三折，有驚無險，但他的結局，就不那麼盡如人意了。細節決定成敗，好狀元還要有好媳婦龍汝言是安徽桐城人，鄉試時，正好客居在一個都統家，那段時間恰逢嘉慶皇帝過生日，都統便請龍汝言寫了一篇祝壽詞給嘉慶皇帝祝壽。嘉慶皇帝見龍汝言這篇祝壽詞融入了康熙乾隆的御制詩，深受感動，認為龍汝言能把兩朝皇帝的詩運用得如此嫻熟，肯定忠誠無比，於是欽定龍汝言為舉人，直接參加第二年的會試。沒想到第二年會試時，龍汝言竟然榜上無名，氣得嘉慶皇帝暴跳如雷，大罵主考官無能，弄得主考官好生沒趣。所以在嘉慶十九年龍汝言再次參加會試時，主考官第一個就把他錄取了。嘉慶皇帝很高興，殿試時欽定龍汝言為一甲第一名狀元，並委派他為南書房行走、實錄館纂修。本來龍汝言是夠幸運的了，未來光明，前途廣大，可毀就毀在他強悍的妻子身上。那天夫妻倆吵過架龍汝言一氣之下到朋友家去了，不巧此時館吏送來《高宗實錄》要龍汝言校對，龍不在，其妻隨手就把它丟在了一邊。第二天館吏來取時，龍妻又原封不動地將《高宗實錄》交給了他。正是這件事，讓龍汝言不久被革職查辦，並被嘉慶帝狠心下旨：「龍汝言精神不周，辦事疏忽，著革職永不敘用。」原來，館吏送來的《高宗實錄》中，誤將「高宗純皇帝」寫成了「高宗絕皇帝」，當龍妻將《高宗實錄》交給館吏時，館吏以為龍汝言已經校對過，沒有多想，簽上龍汝言的大名就上報了，哪知釀成這麼大的錯誤。天時不如地利，正氣壓倒不正之風與龍汝言比起來，清朝另外兩個幸運狀元王傑和畢沅就幸運多了。乾隆辛巳年殿試時，皇帝發現主考官報上來的前三名分別是江南的趙冀、浙江的胡高望和陝西的王傑，乾隆認為本朝江浙出的狀元太多了，陝西還沒有出過一個，於是就把王傑和趙冀互換，這樣王傑就成了當年的狀元。王傑在任軍機大臣和東閣大學士時，見和珅正拿著一幅水墨畫欣賞，於是就一語雙關地說：「貪墨之風一至於此。」和珅看著王傑的手說：「狀元宰相的手就是好，就是不錯。」王傑話中有話地回答道：「可惜此手只會做狀元宰相，不會要錢。」這兩件事都讓周圍的人為王傑捏了一把汗，可是王傑居然沒事，奇怪。忠厚老實、關愛他人乃常勝之道另一個幸運狀元就是畢沅了。這位江蘇太倉人能夠摘取乾隆二十五年（1760）的狀元，也有一段逸聞趣事。畢沅參加會試之前，是清廷軍機處的職員。乾隆二十五年的禮部會試，他和單位同事諸重光、童鳳三都參加了考試，並且發揮得都不錯，考得都很理想。會試結束的兩天時間裡，是主考官閱卷的時間。那年的殿試，又是主考官由原來的14人減為8人的第一年，蔣溥、秦蕙田、介福、張泰開等8個閱卷的考官有2個是大學士，6個是院部大臣。與歷次科考一樣，試卷都是密封的。閱卷大臣看到滿意的文章，就在上面畫個圈，大家都認為好的文章，就有8個圈。然後以得圈多少排名次。畢沅的同事浙江餘姚人諸重光不但文章出色，字也寫得漂亮，被8個主考官定為第一名。但要得到狀元的頭銜，還必須經過皇帝的「親覽」，類似於今天公務員考試的「面試」。皇帝「面試」就是唱名典禮，又叫傳臚，是一場非常隆重也可以說是舉世矚目的大事，只有會試前十名的進士才有資格參加這個「面試」。第一名的諸重光和第四名的畢沅理所當然地參加了這場「面試」。乾隆當年出的是一道與邊疆墾荒有關的「策問」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子們哪見過這樣的怪題，大多數進士都是束手無策，無能為力。能寫出幾句的也是心中沒底，胡亂應對。只有畢沅胸有成竹，答得頭頭是道，條條在理，深得乾隆賞識。最後畢沅被欽點為頭名狀元，授六品翰林院修撰。會試成績第一的諸重光只能屈居第二，成了當年的榜眼，江蘇鎮江人王文治是探花。原來皇帝「面試」的前一天，本來應該由諸重光在軍機處值日，但他急於想知道考試的結果，便跑出去打聽，讓忠厚老實的畢沅代他值日。畢沅覺得自己的文章和字都沒有諸重光寫得好，中狀元的幾率幾乎為零，便答應了諸重光的要求，替他值日。坐在辦公室里的畢沅一個人百無聊賴，隨手翻開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不知怎麼搞的，他那天忽然對陝甘總督黃廷桂寫給皇帝的邊塞墾荒報告有了興趣，從頭至尾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皇帝「面試」時，這個報告竟幫了他的大忙。知道原因後的諸重光腸子都悔青了，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偷懶，讓自己與眼看到手的狀元失之交臂，雖然他與王文治也進了天下學子們夢寐以求的翰林院，但與王文治一樣，他也只是被授了個編修之職，與狀元畢沅所授的修撰比起來，那可差得太遠了。畢沅在任河南巡撫期間，有一年湖北荊州府發了洪水，農田大面積被淹，房屋被洪水沖塌，百姓死傷幾萬，湖北巡撫於是便向鄰省的畢沅緊急求援。畢沅二話沒說，打開國庫，撥銀四十萬奔災區救援，然後才向皇帝回報。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在清朝，是犯殺頭之罪的。沒想到乾隆皇帝得報後，不但沒有責罰畢沅，還對其大加讚賞，不久又升任畢沅為兩湖總督，畢沅真是幸運，幸運的是，他碰上了一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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