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譯古代埃及的象形文字

05-29

大約5000年前，古埃及人發明了一種為象形文字，這種字寫起來既慢又很難看懂。隨著時代變遷，最終連埃及人自己也忘記了如何釋諱早期的那種象形文字了。如今，當你走進古埃及任何一座神廟、參觀任何一座法老陵墓，你不太可能不注意到那鐫刻在滿牆、滿柱、滿天花板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在卡納克神廟等一些地方，許多字刻得比臉盆還大，還有許多字刻得深幽幽的。

　雖然許多字都是小鳥、獅子、或是人物形象，可是你毫不懷疑這是真正的文字，因為許多這樣的字的形狀完全相同，重複率很高，並不完全像中文這樣一個字一個意思的表意字元。不少人都會想：這些文字都記錄了什麼呢？是古代埃及人殘留下的歷史記錄還是法老王的咒語？要是能看懂的話就好了！

　　這些文字中永遠有許多的王名圈。古埃及人認為人的名字是組成人的五種元素之一，只有法老和神的名字才有資格被圈起來，而這個圈又隱含著生命的輪迴和永恆。王名圈後來還成為打開古埃及文字之謎的鍥口。古埃及人相信他們的文字是透特神發明的，透特神的形象是一個有著朱鷺鳥頭的埃及主神，在神廟和法老墓室透特神的形象隨處可見。有趣的是，透特神的形象在後來揭開古埃及文字之謎起到了重要作用。

　　公元前306年，亞歷山大大帝的的將領托勒密給自己加冕做了國王，在埃及建立了托勒密王朝。在這個時期，古埃及語和希臘語同時在用。托勒密五世曾經發過一個詔書，為了讓所有的人都能看懂，人們把詔書用古埃及簡體字、繁體字和希臘文同時刻在一塊石碑上。古埃及繁體字一般是指象形文字，它主要用於比較莊重的場合，多見於神廟，紀念碑和金字塔的銘文的雕刻，而簡體字則多用於書寫於紙莎草紙上。

　　1799年，這塊石碑被法國人在埃及的羅塞塔發現，故被稱為「羅塞塔碑」。當時，幾乎所有人看了羅塞塔碑後都相信，它就是揭開古埃及文字之謎的鑰匙——只要逐字逐句地去翻譯就行了　不過，人們很快就發現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碑上的簡體字、繁體字對幾乎所有人來說根本就是天書，最後只剩下幾個人還在繼續鑽研。

　　英國人托馬斯.揚首先在碑上的簡體字中發現有一個王名圈被重複了六次，揚猜測這個王名圈中的名字

是「托勒密(Ptolmys)」，他猜對了。揚的思路是這樣的：至托勒密時代(約公元前200年)為止，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已經存在了三千多年，而象形文字是無法把希臘名字「托勒密」給象形地表示出來的，它一定得用一些已經存在的象形字元來給「托勒密」這個詞發音。在托勒密時代，能夠享受王名圈待遇的人能有幾個？既然同一個王名圈被重複了六次，那這個名字應該就是「托勒密」。由於揚基本上是用連猜帶蒙的方法，因此他也不可能在破解古埃及文字上走得更遠。

讓·弗朗索瓦·商博良

　　與此同時，一個法國的年輕語言天才——讓·弗朗索瓦·商博良也在熱衷地研究著羅塞塔碑文。他通曉多種語言，為了攻下羅塞塔碑之謎，他又拚命地學習古埃及的簡體字和繁體字。商博良的思路是這樣的：簡體字是從繁體字發展而來，因此簡體字應該更容易被破譯。如果能破譯簡體字，那麼再從簡體字去破譯繁體字。商博良是從整個語言體系來著手，不久後，商博良就已經對繁體字和簡體字非常熟悉了。

由簡體字轉換為埃及象形文字(繁體字)的例子

　　1821年，一位義大利商人在埃及旅遊時在一個出土陶罐里發現了一堆紙莎草紙，上面大部分是希臘文。經過巴黎時，他把這些紙莎草紙給商博良看，商博良立刻發現有一張紙上寫的是簡體字，與羅塞塔碑上的簡體字非常相似。經過閱讀，商博良認出其中王名圈中的名字是托勒密。邊上還有一個王名圈，商博良猜測這個名字是王后克麗奧佩特拉。與楊不同，商博良運用自己的知識，把這個用簡體字寫成的名字譯成了繁體字。

克麗奧佩特拉像

　　接下來，商博良要做的就是檢驗他推測出的克麗奧佩特拉的王名圈是否正確了。次年初，他從埃及菲萊島神廟方尖碑碑文中的王名圈裡認出了克麗奧佩特拉的名字，這與他不久前從簡體字翻譯成繁體字的結果幾乎完全一致，這樣，克麗奧佩特拉的象形文字名字就被確定了。商博良從已經肯定的「托勒密(Ptolmys)」和「克麗奧佩特拉(Kleopatra)」中確定了五個象形字元(p、t、o、l和e)，又根據《埃及史》知道了這些字元的發音。

從這五個字元出發，他又從其他的王名圈辨認出「亞歷山大」大帝和「凱撒」大帝等許多名字。不過直到此時，商博良還認為象形文字仍然是一個字一個意思的表意文字，用一些字元來給「托勒密」這樣的外來語表示發音的的表音文字是後來外來語進入埃及以後才開始的。

壁畫上的亞歷山大大帝

　　同年9月，商博良看到了埃及阿布辛貝神廟牆壁上的繁體字，其中有這樣一個王名圈

。這個王名圈裡有三個符號，商博良破解出後兩個符號是「mes」，而鳥是透特神的象徵朱鷺，根據透特的寫法Thoth，商博良確定這個王名應該是Thothmes(意為「透特所生」)，這正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圖特莫西斯國王的名字。隨後，商博良又認出了

是Ramses(意為「拉所生」，「拉」也是古埃及神話中的太陽神)，是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的名字。由於這些詞的發音與用希臘語寫的《埃及史》中的王名完全對上了號，因此這毫無疑義地證明了商博良的翻譯是正確的。

埃及太陽神「拉」

　　商博良的發現說明了古埃及象形文字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作為表意文字，有一部分字元是作為表音文字，還有一部分不發音，僅僅是對其他的詞作進一步的說明。例如，克麗奧佩特拉王名圈裡的名字後還有兩個符號(用藍線標出)：

，它們表示這個王名的主人是個女性。很快，商博良便整理出了一份古埃及文字發音表。七年後，商博良帶著這份發音表來到埃及，他驚喜地發現：用他的發音表可以毫不費力地解讀出大部分的作為繁體字的象形文字，這樣，古埃及文字之謎就被商博良破譯了。

根據商博良的研究得到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中用繁體字表示的讀音表

　　埃及象形文字有25個單音字(但是只有24個音，主要是s對應兩個符號，一般將兩個符號分別對應s和z，但是，這兩者發音類似，故這裡將其歸為一個音)，137個雙音字(其實真正的雙音節字數目是比137略多的，但是，考慮到之間的差別很小，故將其歸為一類符號，這裡僅將js音中的三個符號拆開來單獨計數，其次，這137個符號僅對應101個雙音，也就是說，一個雙音是可以對應幾個雙音字的)，和72個三音字(這裡的72個三音字是按照三音的個數來計數的，三音中，同一音對應的象形文字元號基本類似)，也有直接能夠同時表示意義和聲音的圖形字元，像這類真正的表形文字不多，多數是借數個表形文字的讀音來表示其它的概念。

　　類似於漢語的借音用法。限定符則類似於漢語中的偏旁部首的作用。埃及象形文字中表形、表意和表音相結合，其意符和聲符都來源於象形文字的圖形。與漢語所不同的則是它們依然保持單獨的圖形字元。

有趣的是，這種文字可以橫寫也可以豎寫，可以向右寫也可以向左寫，到底是什麼方向則看動物字元頭部的指向來判斷；至於在單詞單元上則怎麼勻稱美觀怎麼寫，只要不影響意思，上下左右天地自由。這可以說是埃及象形文字的書法特徵之一。

　　埃及文字由表意符號、表音符號和限定符號三部分構成。

　　1、表意符號是用圖形表示詞語的意義，特點是圖形和詞義有密切關係。例如：表示水就畫了條波形線「≈」，畫一個五角星 ""表示"星"的概念。

　　2、表音符號是了把詞語的發音表示出來，取得了音值。例如：貓頭鷹的圖形用作音符時，讀[m]音，已失掉"貓頭鷹"的含義。表示門閂的圖形符號，代表音。
　　3、限定符號是在表音符號外加上一個新的純屬表意的圖形符號，置於詞尾，以表明這個詞是屬於哪個事物範疇的。限定符號本身不發音。例如：通常一個人的名字後面跟隨下列一個字元，表明這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把表意符號、表音符號和限定符號適當組合起來，便可構成完整的句子。
　　埃及象形文字與英文字母沒有任何歷史上的對應關係。埃及學家們為了研究方便，為每一個象形文字用國際音標標註了發音，同時給出了與之相近的英文近似發音。因此，象形文字對照表完全是音譯的，從意義上沒有絲毫的關聯。
　　為了使書寫美觀，古埃及文字的書寫順序都不一定，可以向上寫，也可以向下寫；可以向右邊寫，也可以向左邊寫，在每行開端都有一個人頭或者是動物頭，面部面向的方向就是釋讀的方向。例如，象形文字常出現於金字塔石碑和神廟牆壁上，有時為使文字具有對稱之美，往往將字由兩邊寫向中央，在發展過程中失去實用價值，成了裝飾文字。
　　當你到埃及參觀法老圖坦卡門墓穴時不妨看看牆面壁畫中的文字。為了說明方便，我們一個一個地來看這些字，將文字部分單獨摘出，並且編上閱讀編號。
　　先看右邊第一列，1是圓形的容器，2是麵包，3是天空，4是籃子，5和2一樣是麵包，6是長凳，7和2一樣是麵包，8和3一樣是天空，9是杯子，10和2一樣是麵包，11是纏上布的柱子，12是三個棒子。接下來看右邊第二列，13是人的眼睛，14是門閂，15是波浪，16是兩個棒子，17和15一樣是波浪，18和16一樣是兩個棒子，19和15一樣是波浪，20是紮起來的3張狐皮，21是疊起來的布，22和15一樣是波浪，23和14一樣是門閂。看左邊第二列，24是麵包，後面的兩個字25、26與21一樣是疊起來的布，27和15一樣是波浪，28是腿，29是一個結，30和15一樣是波浪，最後的31是什麼還沒有定論，普遍認為是人的胎盤。看左邊第一列，32是人嘴，33是人的鼻子、眼睛、臉頰，34是一個棒子，35是帶把手的籃子，36和29一樣是一個結，37是葯杵，38是眼鏡蛇，39和2一樣是麵包，最後的40表示平地和3個沙粒。這40個字如果直譯，意思是：「天上的女神努特，她召喚生者。願她予你的鼻子，賜予健康和生命。你將永遠活下去。」
如果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對比下來，我們可以發現，表示天空的3和8，還有表示鼻子、眼睛、臉頰的33，以及再三出現的麵包、波浪等字在譯文中完全沒有出現。雖然埃及象形文字是作為象形文字的代表，但是就像剛才的例子，我們可以發現，用來表示文字的圖形和寫出來的句子幾乎沒有什麼關係。
　　由於我們使用漢字，所以我們經常會覺得文字和意思是有著深刻關聯的，而對於埃及象形文字來說，這個關聯很稀薄。因為古埃及象形文字表示的不是表意文字，而是表音文字。雖然對於古埃及語的發音還沒有充分的研究出來，不太了解這些文章應該怎麼讀音才算正確，但是研究者們商定了使用一種簡易的發音規則，使用這種發音規則已經成為了共識。我們再來看看下面這句話。
　　第一列的文字1是籃子，2和3都是平地和3個沙粒，4是一個橢圓形的框，裡面專門用來記載埃及的法老的名字。5是太陽，6是蜣螂，7是三個棒子，8和1一樣是籃子，9是麵包，10是一個結，11是眼鏡蛇，12是麵包，13和2、3一樣是平地和3個沙粒，14和15是擰在一起的亞麻，16和5一樣是太陽。14和15之間有一個16，這是為了讓文字對稱看起來平衡，而特意做得一個位置轉換。這個句子的意思是：「兩國之主，Nebkheperura(圖坦卡門的名字)，被賜予永久生命的人。」
　　正如本文舉的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發現，埃及象形文字主要是作為表音文字，而非作為表意文字。在公元後四世紀末期，埃及象形文字逐漸逐漸不再被人們所使用，它的使用方法和原理也被人們漸漸所遺忘，在19世紀被學者解讀，通過埃及象形文字重新了解古代埃及人所記述的故事，也是憑藉學者認識到埃及象形文字是作為表音文字才做到的。

　　古埃及人為了頌讚眾神與法老，將象形文字刻寫在神殿中。這種象形文字就像住宿在石頭建築內的眾神和法老王的靈魂，以一種神聖儀式被撰寫下來。對古埃及人來說，文字本身就具有神性，可以為人、為物注入永恆的生命。今天，當你參觀雄偉的埃及哈索爾神廟，看著牆壁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仰望巨大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當你發現能夠與一個五千多年前的文明對話，傾聽它所述說的故事時，你才能真正體會到它迷人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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