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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義解02

我們接著看:第五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經過前面的第二、三、四會,佛祖就已經把須菩提度成佛了,須菩提已經證得宇宙實相了,也就是具備製造宇宙,以及宇宙間萬事萬物的能力了。

「須菩提。於意云何。」

須菩提,你對我前面所教的內容,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可以身相見如來不。」

這是佛祖看出須菩提,對如來的理解還不夠清晰,對駕馭如來這種能力還不夠熟練。為了進一步強化他,就故意問須菩提:如來能以身相的形式見到嗎?

從這裡可以看出,佛祖度人是很負責任的,也是很細心的。因為,須菩提剛剛開悟,自己還沒有能力,找出自己哪裡有不足之處的。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

須菩提雖然回答得很正確,但佛祖還是看出他沒有徹底明白。

「何以故。」佛祖問:為什麼不可以「以身相得見如來」呢?

「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須菩提回答:通過如來這種功能,從宇宙本體所生出的萬物,並不是真實的物體。

「如來」是指宇宙本體所具有的生萬物的一種功能。「說」指的不是說話,而是「生出」的意思,也就是製造;「身相」指的不是身相,而是指萬物。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佛祖知道須菩提還是沒有徹底明白,就說:宇宙的本體就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就是空無一物。空無一物的「東西」,怎麼能「生出」真實的東西來呢?

注意:千萬不要把「什麼也沒有」理解成「斷滅空」。

例如:空間是空的,空的東西,無論怎樣也不能用「空」,製造出能夠真實存在的物質來。就像木頭無論怎樣加工,也不能從木頭裡加工出石頭來一樣。

宇宙本體就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是怎麼生出「有」的呢?

因為宇宙萬物與組成形體的物質,都是宇宙本體所幻化出來的。同樣的幻化放在一起,相對就會產生出真實的感覺了。例如:夢中的環境與夢中的自己都是虛幻的,所以夢中的自己能夠把夢境感覺成真實的。就像兩輛汽車以同樣的速度行駛,相對於這兩輛車來說,就會產生出對方是靜止的感覺。

之所以會感覺到有物質的存在,是因為站在了與虛幻同步的角度上。如果站在宇宙本體的角度,是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也就是什麼也沒有,站在這個角度是連虛幻也感覺不到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就是站在宇宙本體的角度方便說的。

雖然佛祖是站在宇宙本體的角度上說的,但是眾生卻是站在虛幻的角度上聽的;佛祖感覺到的是什麼也沒有,而眾生感覺到的卻是真實存在。佛祖就只好取中了,用既不是有,也不是沒有的「虛幻」這個詞來表達。現在大家明白什麼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了嗎?這也是方便說法的,並不是究竟真理。

佛祖講到這裡,須菩提明白了,所生出來的萬物,與宇宙本體的本質是一樣的,就是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的宇宙本體,是如何幻化出,能夠產生出相對感覺真實的這些「東西」來的呢?

佛祖看出須菩提在這裡又產生迷惑了,為了趁熱打鐵,不錯過時機,所以直接告訴須菩提:「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就是說:虛幻的萬物,就是憑藉「如來」這種能力才被幻化出來的。

什麼是「如來」呢?

「如來」即是問題也是答案。做問題時,「如」是「如何」的意思,就是問萬物是如何而來;做答案時,「如」是「好像」的意思,就是好像來了,其實沒來。

「如來」即是幻化的「東西」,也是幻化的功能,並不是像我們人一樣,有一個可見的形體。但相對於我們能感覺到的色相來說,「如來」是以隱性形式存在的。

因為,我們是站在虛幻的角度上的,所以只能相對地見到與「虛幻」同步的虛幻。站在這個角度,是見不到隱性存在的「如來」的。

怎樣才能見到「如來」呢?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見」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既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自然所見到的就不是有色相的;「非相」就是沒有形象;「見諸相非相。」就是見到有形象的宇宙萬物,是沒有形象的。既然都已經見到了有形象的萬物了,怎麼能說是沒有形象呢?

「見諸相」是站在虛幻的角度上,「見非相」是站在宇宙本體的角度上;「見諸相」用的是肉眼,「見非相」用的是慧眼;肉眼是用來見色相的,慧眼是用來思考的。

「若見諸相非相」,就必須要用若見非見的方法,肉眼與慧眼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個能見事,一個能見理;一個可見,一個不可見;一個顯性,一個隱性。所以,正好符合佛祖所說的「見諸相非相」了。

「如來」是臨界於見與非見、相與非相之間的。見到「如來」之後,再見到任何萬物,都會發現其特點與「如來」是一樣的,都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顯空一體的。

大家達到「如來」境界了嗎?

下面我們看:第六會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須菩提經過佛祖的強化開示,自己感受到了成佛的好處,自認為已經圓滿成佛了。注意:很多人在這個地方都有誤區,認為只要成佛了,修行就圓滿結束了。其實,這只是修行的剛剛開始。在沒成佛之前所做的努力,可以說,都是為成佛所做的準備工作。這些準備工作,是最容易走彎路的。因為在沒成佛之前,自己是沒有能力判斷什麼是正路,什麼是邪路的。

我為什麼說「學佛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成佛」呢?

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像做飯一樣,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找到米和面,沒有米面用什麼去做飯呀!米面都沒有,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出飯來的。

祖師們為什麼把成佛的過程,叫做「修鍊」而不叫「鍛煉」呢?「修」就是修理的意思,要想修理,就必須有一個需要修理的東西存在,而這個東西還必須是能夠修理好的。如果是怎麼也修理不好的,那就沒有必要再修了。所以,這個要修理的東西即使是壞的,它以前也曾經是好的。就像修理電視機一樣,雖然它現在壞了,可之前它是好的。如果之前就是壞的,或者根本就不是電視機,那無論怎樣修也是修不好的。例如:把一間破舊的房子修理成電視機,無論怎樣修,房子也不會修理成電視機的。

修行成佛也是一樣,除非我們以前曾經就是佛,否則,怎麼修也不會成佛的。其實,我們本來就是佛,佛祖也是這樣說的。我們本來就是佛,是因為迷惑了變成凡夫的。「修」就是把本來是佛的凡夫修理好了,也就是修理成佛了。下一步才是「煉」呢!

既然已經修理好了,也就是成佛了,為什麼還要鍛煉呢?修理好是為了使用的,就像學武一樣,武術是用來防身自衛或攻擊對方的。如果只把武術的招式學會了,不用在防守或進攻上,那就不是武術,而是體操了。要想把學會的招式用在防守與攻擊上,就必須要練習,練得越熟練,運用的時候就會越得心應手。

學佛也是一樣的,成佛之後還要學會熟練運用,如果不會用,那學佛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須菩提已經成佛了,也感受到成佛的好處了。但是,他感覺到這樣高深莫測的佛法,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夠理解的,即使是佛祖當面開示,還是很難接受的。於是,他開始為後人擔心了。

所以,須菩提問佛祖:「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意思是:雖然眾生有很多,但有多少人聽到這樣的理論,能相信呢!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佛祖告訴須菩提:你不要這樣說,那些眾生信與不信你不用擔心,那根本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

「如來」指的就是釋迦牟尼本人;「後五百歲。」是一個大概的數字,指的就是佛法衰敗的那個時候;「戒」指的是佛,「持戒」指的並不是遵守戒律,是指成佛了;「修福」指的也不是修福報,而是如何生萬物;「能生信心」是指從凡夫的狀態達到佛的狀態,「心」指的是佛;「以此為實」就是真的達到了成佛的狀態了,「此」指的也是佛。

這段話是說:佛法到了衰敗的時候,如果有誰想成佛,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並且真的成佛了。

「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

我先講一下: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我們的一切經歷,都會以「識」的形式儲存在意識里,也就是我們的記憶里。我們不但能記住自己過去的經歷,同時還可以記住別人過去的經歷。無論是自己的經歷還是別人的經歷,都是以同樣的方式儲存在記憶里的。

我們回憶過去,就是在搜索記憶里儲存的這些「識」。無論搜索到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經歷,都是以同樣的方式,浮現在腦海里的。從本質上說,記憶里所儲存的「識」,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既然已經儲存在自己的心裡了,就都屬於自己的了。

因為我們有「我相」、「人相」的知見,所以才把「都屬於自己的」記憶,劃分為自己的與別人的了;如果沒有「我相」、「人相」這個知見,那記憶里所記錄的所有人的經歷,都可以方便說是自己的經歷了;如果沒有「眾生相」,記憶里的一切相,也都可以方便說是自己的。

例如:我們在記憶里,搜索自己的事物與別人的事物。這些內容都是以同樣的方式,在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如果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方便說是自己的;如果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就會把一部分劃分為別人的了。

一切事物本來都屬於身外之物,不屬於生命的一部分。可是「我」偏偏在「我」與「事物」之間,造出「擁有」的感覺,從而得到快樂或滿足感。如果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就可以把記憶里所有的事物,都製造出是自己所擁有的感覺了。我們之所以會有患得患失的煩惱,都是因為「擁有相」所惹的禍。

同樣,如果沒有「壽者相」,記憶里一切與時間有關係的事件,都可以不受時間的限制。當我們回憶過去時,無論是一年前的事情,還是兩年前的事情,都是以同樣的方式,浮現在腦海里的。在浮現的時候,年代久遠的事情,與剛剛經歷過的事情,是不存在時間間隔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單純地在大腦中浮現,是不存在時間長短的感覺的。我們之所以能分辨出記憶里的事件,是過去的、現在的、還是未來的,就是因為我們有「壽者相」。

現在,我們每個人都設想一件未來要發生的事情;再回憶一件過去的事情,大家體會一下,是怎樣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

好!現在大家所體會到的這兩件事情,是不是都是以同樣的方式,在腦海里浮現出來的?是不是因為我們有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間觀念,才把這兩件事情,從時間上給劃分開了?如果沒有時間觀念,這兩件事既可以說是同時的,也可以說是過去、現在或未來的。

所謂的「前生後世」就是「時間相」做的怪。有些人認為能記起自己的前生,或者能用神通查出別人前生後世,在他們的腦海中,是根本沒有時間的感覺,只是浮現出一些事件。如果他們心中有「前生後世」的觀念,就會把時間附於腦海中所浮現的事件上。

如果大家聽明白了,就可以查別人的「前生後世」了;也都有「宿命通」了;因為所有人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可以方便說是自己的前生後世。

我接著講經文:

「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

如果不著「佛所相」與「善根相」,那心中所有的內容,都可以方便說是「佛所」或「善根」;如果不著「時間相」與「數量相」,那心中所有的內容,都可以方便說是「過去的」或「無量的」。

佛祖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為了激勵後人。如果相信了,就等於自己在過去就曾經擁有了一個無比輝煌的歷史了。

「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

「凈信」指的是佛;「一念」指的是頓悟。

這句話是說:聽到釋迦牟尼所講的經後,就頓悟成佛了。

「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如來」指的並不是釋迦牟尼或諸佛,而是指「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悉知悉見」指的不是知道或者見到,而是得到。所得到的就是無量福德。如果不著「福德」相,那心中的所有內容都可以方便說是福德。

「何以故。」為什麼「聞是章句」就可以頓悟成佛,也得到了無量福德呢?

「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無復」就是不再重複。

這段話是說:就是不再用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法相與非法相,來束縛自己了。

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是指「有相」的事;法相與非法相是指「無相」的理。如果不著事相與理相,那心中所有的事和理,都可以方便說是任何東西了。

「何以故。」為什麼眾生會著「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呢?

「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所有的眾生只要著相,就會著「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因為,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都是「有相」的,只要「著相」就會著所有的相。

「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

「法相」是指自然界里的自然規律,與各種物質的性質與特點。例如:水是有形象的,水的法相就是水可以流動,水是往低處流的,水還可以喝,這些特點都是水的法相。

「法相」是從有形象的事物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道理。所以著「法相」,就等於間接地著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

「非法相」是與「法相」對比得出來的,著「非法相」就等於間接地著了「法相」;著「法相」就等於又間接地著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因此,既不應該著「法相」,也不應該著「非法相」。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就因為如此,所以,佛祖才告誡比丘:我所說的法,就像過河用的船,等河過去了,船就應該捨棄。

也就是告訴須菩提:在製造萬物的時候,不要有任何限制,可以隨心所欲地製造。所製造出來的萬物也可以任意地改變,或憑空消失。

 「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非法相」是參照「法相」對比後設想出來的。其本質是不合法的。既然「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佛祖怕須菩提又著了「虛無」的相,所以告訴須菩提:「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就是告訴須菩提「虛無相」也不要著,「虛無」的概念也要舍掉。

舍掉「虛無」之後會是什麼狀態呢?

到此,連說「什麼也沒有」都是多餘的了。這就是宇宙實相。

下面我們看:第七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須菩提。於意云何。」

這句話在《金剛經》全文中,反覆出現了很多次。就是佛祖問須菩提:你對我所講的內容,有什麼要說的嗎?

佛祖之所以多次問須菩提,就是想了解一下須菩提能不能接受,接受到什麼程度了。

我講課的時候,每講一段也都要問一下大家,對我所講的理論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理解呢?如果大家回答:不能接受。我就知道是與大家的識障發生衝突了。如果這個識障能破,我就當場給大家破了;如果不能破,我會及時轉移話題繞過這個識障,從另外一個角度再給大家講;如果大家回答:沒有聽懂。我就會再詳細地講解。

佛祖也是這樣教須菩提的,可須菩提卻很少回答。從經書中可以看出,須菩提在與佛祖學習的時候是很笨的,也是很被動的。整本的《金剛經》都是佛祖主動、強行地把須菩提往開悟的境界上拉。但須菩提有一個優點,就是不排斥,始終是虔誠、謙虛,又很耐心地聽佛祖的教誨。

佛祖當年講經的時候,也擔心與徒弟們的識障發生衝突,所以要頻繁地問須菩提。須菩提不發表自己的看法,佛祖就會繼續發問。這種講經方式,用的就是《孫子兵法》中「打草驚蛇」這一計。蛇趴在草里不動,我們就很難發現,打草就會驚動蛇,蛇被驚動了就容易被發現了。但是,打草也不是隨便打的,打不好容易被蛇咬到,可沒有蛇的地方打了又會白打。

下面,我們就看看佛祖是怎樣「打草驚蛇」的。

「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

「如來」是指成佛後所具備的縱橫無礙的能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指縱橫無礙的般若智慧,也就是無上正等正覺。

這句話是佛祖問須菩提:成佛之後有一個縱橫無礙的般若智慧可得嗎?如果有一個縱橫無礙的般若智慧可得,雖然具備了縱橫無礙的能力,但卻難以擺脫縱橫無礙的束縛,也就是著了縱橫無礙的相。

「如來有所說法耶。」

「說法」分兩層含義:一是指事,就是製造萬物的能力;一是指理,就是製造道理的能力。「如來」可以任意地製造「事」與「理」。如果著了「事」與「理」的相,就會被「事」與「理」所束縛。

上面這兩句,是佛祖故意考驗須菩提的。

在第六會,佛祖剛把須菩提從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法相與非法相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教導須菩提成佛之後,在製造宇宙萬物的時候,不要依照任何事物的形象與特點,要自己隨心所欲地製造。但佛祖擔心須菩提會誤解為:自己想製造什麼樣的萬物,就製造什麼樣的萬物。

什麼是「自己想製造什麼樣的萬物,就製造什麼樣的萬物」呢?

「想」就是在自己心中先設計出一個樣子,然後再按照所設計的樣子製造。可是,這個樣子是根據什麼設計出來的呢?如果有依據,也就有參照標準了,也就著了「參照標準」的相。這樣就會使本來縱橫無礙,有無限創造力的「心」又受到限制了。

只要「想」製造萬物,就是有了參照標準。即使沒有參照任何已知的物質形象,但未知的形象,也是參照已知形象的概念得來的,心中就已經間接地著了「已知」之相了。如果心中沒有萬物的概念,就不會有製造萬物的想法出現。所以,只要想製造萬物,就一定是著相了。

佛祖雖然強調不著相,但並不是不允許著相。著相也是可以的,但與不著相比起來,創造力就會受到限制。

我們知道,畫畫分寫實主義與寫意主義:寫實主義就是按照原樣畫畫,所畫出來的畫與真實的物體是一樣的;寫意主義就是可以海闊天空任意地畫。如:漫畫或畢加索的抽象畫。這種畫雖然與現實的物體不一樣,卻有另一種美感。但畢竟還是參照了現實的物體。

「想製造什麼樣的萬物,就製造什麼樣的萬物」這句話的意思就相當於寫意主義的「著相」。

怎樣才能徹底地「不著相」呢?

真正的不著相就是「無明妄動」,沒有任何依據,也沒有任何道理。沒有依據就是第六會中說的「不著色相」;沒有道理就是「不著法相」。佛祖怕須菩提著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相,又怕須菩提著了「說法」的相。所以,佛祖才問須菩提:「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

須菩提回答:「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須菩提回答的很正確。

什麼是「如來有所說法耶」?

這句話分兩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佛祖問須菩提,我給你講了很多道理,你覺得我講的這些道理,是究竟的真理嗎?須菩提回答:「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就是說佛祖所說的一切道理,都是迎合眾生的知見方便說的,真正開悟的人是不需要道理的,他可以像製造萬物一樣,隨心所欲地製造任何道理。

第二層含義:「如來有所說法耶」是說你覺得所製造出來的萬物,是真實地被製造出來了嗎?「說法」二字,「說」指的就是製造;「法」指的就是製造出來的萬物。

須菩提回答:「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也就是說沒有真實的萬物被製造出來,也沒有究竟的真理被製造出來。「定」指的是固定、真實的意思。既然沒有「真實的萬物」與「究竟的真理」被製造出來,自然所製造出來的一切內容,都不是固定、永恆不變的了。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製造「萬物」與「道理」的能力。既然「無有定法如來可說」,自然也就沒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了。

接下來佛祖又問:「何以故」?為什麼「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呢?

須菩提回答:「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這句話也有兩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如來所製造的萬物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不可取,也取不到。

第二層含義:佛祖所說的一切道理,都不是究竟真理,都是方便說法。

這是須菩提在開悟以後說的,因為他可以隨意地製造萬物與道理了,所以一切萬物與道理,對他來說都沒有誘惑力了。成佛之後,即使不製造萬物與道理也沒有關係的,就像我在「什麼是宇宙實相」中所說的:「有也正好,沒有也正好」、「成也風雲,敗也風雲」。

「非法。非非法。」這是站在實相的角度,用世間的概念,來評判「如來」所製造的萬物與道理的。而「如來」所製造的萬物與道理,是不能用世間的概念去評判的。

「非法。非非法。」有兩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我們所學到的一切經驗與道理,如果站在宇宙實相的角度,既不是有道理,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我們製造的一切道理,都是從幻化的現象中總結出來的。既然現象都是幻化的,怎麼會有真實的道理呢?我們所總結出來的道理,只是一種「道理」文化,供人們玩耍、欣賞的人間戲論,根本就不是評論實相的真理。

第二層含義:「如來」所製造出的一切萬物與道理,其本質即不是製造出來了,也不是沒製造出來。「製造出來」與「沒製造出來」,只是我們人類,根據自己的感覺妄加評論而已。

「非法」就是說,宇宙實相是根本沒有任何「相」的,宇宙真理也是沒有任何「道理」的。「非非法」正好把前面的「非法」給否定了。也就是說:不是這麼回事。為什麼不是呢?我們已經真實地感受到有宇宙萬物的存在,也有真理的存在呀?

如果站在與虛幻同步的角度,一切都是真實地存在;如果站在宇宙實相的角度,就是什麼都沒有,連「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虛妄」也是沒有的。

講到這裡,我還剩最後一個問題沒給大家講清楚,那就是:在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下,是怎麼生出虛幻的宇宙萬物的,這個問題我必須當面應機接引。

佛祖繼續追問須菩提:「所以者何」?既然一切都是虛妄的,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須菩提回答:「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什麼是「無為法」呢?

這個地方很容易使人誤解為:無為法就是無所作為,什麼也不做,或者是一念不生的清凈心。

 其實,「無為法」是指無明妄動。「差別」是指所妄動出來的宇宙萬物,與妄動的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成佛之後,在製造萬物的時候,雖然可以主動地製造萬物,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以無明妄動的方式製造的。這是最省事,也是最輕鬆的,因為這是全自動的。

下面我們看:第八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佛祖問須菩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須菩提沒有回答。佛祖接著發問:「如果有人用裝滿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來做布施,這個人所得到的福德多不多呢?」須菩提說:「很多,世尊。」佛祖又繼續追問:「為什麼會很多呢?」須菩提又沒有回答。佛祖告訴須菩提:「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

什麼是「福德」呢?

我們人類認為的福德,就是所擁有的財富、物質的多少,這樣的定義是很狹隘的。在這裡,「福德」指的是色、聲、香、味、觸、法,也就是我們六根所見到的六塵。六塵越多,福德就越多。

什麼是「福德性」呢?

就是能生六塵的這個「東西」。有個成語叫「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第一個「魚」是指水裡游的魚;第二個「漁」是指捕魚的技能。這句成語的意思是:把魚給他,不如教給他捕魚的技能。在這裡,「福德」和「福德性」的關係就相當於「魚」和「漁」的關係。

「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受持」是指具備《金剛經》中所講的一切功能。「四句偈」是印度人寫書的習慣,喜歡四句四句地寫。經書中所說的「四句偈」,就是為了強調此經的重要。意思是指此經的任何四句都很重要。但很多人誤認為「四句偈」是固定的四句話了。

「為他人說」分兩層含義:一個是指講給別人聽;另一個是指用自己在此經中所學到的,製造萬物的技能去製造萬物。

「其福勝彼」是指用布施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去換取福德,也不如自己學會製造福德。

「何以故。」為什麼這部經這麼重要呢?

 「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意思是:一切佛祖,與佛祖所成就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都是從這部經中所生出來的。

大家要注意:可不是從這部經書中生出來的,而是從這部經書中,所介紹的那個「東西」里生出來的。那個「東西」也不是「金剛經」,「金剛經」這個名字,只是佛祖為了向徒弟們介紹那個「東西」而方便起的。「金剛經」是製造佛祖的地方,一切佛祖所成就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也是憑藉那個「東西」才修鍊出來的。一切佛所成就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是不一樣的。所以佛祖才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佛的本體是一樣的,就是證得那個「東西」了,也就是見到「本來面目」了。成佛之後,自己即是製造者,同時也是被製造者。「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就是我們要修的般若智慧。

佛祖說到這裡,又怕須菩提著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的相。因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是不能用「著相」的方式去理解的。所以,佛祖又說「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在這裡,大家千萬不要按字面意思來理解。

這是佛祖怕須菩提著了佛法的相,而方便說的。如果認為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那就被「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給束縛了。所以,佛祖告訴須菩提,也不要著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的相。

下面我們看:第九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這一會是最容易讓人誤解的,一般都會認為:第九會是解釋「羅漢四果」的,而且自己證得了某種果位,不可以向別人說。就因為有這樣的誤解,「真人不露相」的說法才被很多人認可了。

其實,這一會是佛祖用「羅漢四果」,來考驗須菩提是否真的開悟了。「羅漢四果」與其所賦予的含義,並不是佛祖制定的,是在佛教沒有誕生之前,印度的外道們早就有這些理論了,「四果」的概念是外道們所制定的。

什麼是「外道」?

大家可能一聽到「外道」這個詞,也許會聯想到是那些不務正業、專門幹壞事,把人往邪路上帶的人。其實,那些外道也都是追求真理,追求解脫開悟的,只是在探索真理的路上走了彎路。如果沒有外道那些錯誤的經驗做鋪墊,佛祖也不能順利地找到正路。

四種羅漢果位,就相當於製造了一個半成品的汽車,或是把某個零件組裝錯了。《金剛經》並沒有解釋什麼是「羅漢四果」,而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把「半成品」或「組裝錯了」的汽車,製造成完整的汽車了。

現在我詳細解釋一下:

「須菩提。於意云何。」

佛祖問須菩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須菩提又沒有回答。佛祖為了弄清須菩提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所以,就繼續追問。而這次,佛祖就是採用外道修行常用的「羅漢四果」,來考驗須菩提了。

「須陀恆。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恆果不。」

這是說:修行界常說有須陀恆這個果位,你看我得到這個果位了嗎?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 「不也」,既不是說佛祖得到這個果位了,也不是說沒有得到。而是說:佛祖呀!您老人家不應該這樣說呀!

「何以故。」佛祖繼續考驗須菩提:為什麼不能這樣說呢?

須菩提回答:「須陀恆。名為入流。而無所入。」

「入流」是解釋「須陀恆」這個果位的,是外道所制定的含義:就是進入聖人之流了,已經從六塵中脫離出來,進入到沒有六塵的地方去了。

「沒有六塵」就是什麼也沒有了,就等於是形神俱滅了。須菩提所說的「須陀恆」境界,並不是脫離「六塵」,到了另一個「沒有六塵」的地方。而是身在「六塵」,卻能夠達到脫離「六塵」的技術。也就是修行界常說的「不即不離」的用心方式。這種技術是可以運用在很多領域的。

我們這種生命是由身、心兩部分組成的。所以, 「不即不離」也分身、心兩種:身體與物理世界的不即不離;心理與精神世界的不即不離。

我先講:身體與物理世界的不即不離。

我們的身體只存在於色塵的世界裡。但並沒有存在於物質的內部,而是與世界上的所有物質一樣,存在於共同的空間之內。

真的是存在於空間之內嗎?

我在講解《心經》的時候講過:空間與物質都屬於物質,我們生活的三維立體世界,只是一幅「顏料」可以自由流淌的立體畫而已,站在這個角度觀測,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空間」。

既然沒有空間,自然也就不存在到底是物質存在於空間之中,還是空間存在於物質之中的問題了。物質與空間,都是相對地存在於畫紙上的,而物質與空間的區別,也只是染在畫紙上的不同顏色而已。物質與空間的分界線,就是兩種顏色的交界處。如果站在這個角度觀測,我們根本就沒有生活在空間里;如果反過來,站在我們自身的感覺角度來說,我們確實感覺到自己是生活在空間里的。

學佛就是要全面地了解宇宙實相與生命實相。如果站在全面、客觀、真實的角度觀測,那我們與萬物,相對於空間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即不離的。雖然本質上是這樣的,但是,我們畢竟還是感覺生活在空間里了。而且空間里的物質,對我們的身體,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影響。所謂的「影響」,只不過是「顏料」之間,發生了滲透或融合而已。要想克服滲透所造成的影響,就必須學會駕馭色蘊。

我再講:心理與精神世界的不即不離。

我們的「心」本身,只是單純的一個「覺」而已。由於這個「覺」有覺知的能力,這樣就能覺察到六塵了,同時也能覺察到自我。「自我」也屬於六塵里的內容,應該劃分在法塵里。這個「覺」與所覺察到的「六塵」與「我」,這三者始終是糾結在一起的。這樣就造成了,我能覺察到六塵的「感覺」了。

因為「我」與「覺」是糾纏在一起的,所以這個「我」也具備「覺」的能力。如果站在自我的感覺上說,就是「我」覺察到了「六塵」,也就是「我」入了色、聲、香、味、觸、法;如果站在覺的角度說就是「覺」覺察到了「我」與「六塵」。既然是「覺」所覺察到的「我」與「六塵」,自然與「我」就沒有關係了。站在這個角度說,「我」就沒有入色、聲、香、味、觸、法;如果同時站在這兩個角度說,「我」與「六塵」就是不即不離的。

此外,每個人還有另外一種不入色、聲、香、味、觸、法的方式,那就是睡著了或愣神狀態。因為這種狀態里是沒有「自我」的。既然「自我」都不存在了,入「六塵」更是無從談起了,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呀!

其實,我們每個人本身都是這樣的,所以,祖師們才說「一切本自具足」。

現在大家證得「須陀恆」果位了嗎?

我們繼續看經文:

「須菩提。於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

「一往來」就是先從六塵境界里出去,然後再進來,再修出去就徹底圓滿了。我前面講了,離開六塵根本就無處可去,所以須菩提才說「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一往來」只是方便說而已,這個理論是不合理的。因為「自我」與「六塵」本來就是不即不離的,所以根本不存在往來的問題。

我們這種生命,始終是在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里輪迴的。不是眼睛看到色相,就是耳朵聽到聲音,或者鼻子聞到氣味,舌頭嘗到味道……。這「六塵」有時是同時登場的,有時是單一登場的。總之,我們這顆心從出生的那天起,就沒有離開過六塵。

下面,我再換一個角度,給大家講講:什麼是「名為入流。而實無所入。」與「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

例如:眼見色相。我們看到一座山,一旦我們意識到「山」,我們的心中就有了「山」的印象,這就是六塵中的「色塵」進入到我們的心中了。

但是「心」仍然還是心,並不會因為心中有了「山」的形象,「心」就不存在了。「心」既能把「六塵」之境印在心中,同時也不障礙「心」的繼續存在。此時,就是心中有境,境中有心。「心」與「境」始終是既可以相互融合,又可以相互脫離的。

「六塵」根本不會污染到我們的心。就像電腦的屏幕一樣,屏幕上可以呈現出各種顏色、各種風景。風景雖然是顯現在屏幕上的,但又可以從屏幕中脫離出來,而屏幕還不會受到污染。

屏幕就相當於是我們的「心」。屏幕上只能呈現出「色相」一塵,我們的「心」卻可以呈現出「六塵」。「色相」呈現在屏幕上時,也可以說是「心」進入「六塵」境界里去了,是從沒有六塵的地方來到了六塵之中,也就是一往來;「色相」從屏幕上消失,也可以說是「心」從「六塵」境界里脫離出來了,是「心」進入到沒有六塵的地方去了,也就是入流。

像這樣的出入,我們每個人都會,而且每天都要重複很多次。例如;睡著了或愣神了就是入流;清醒了就是一次往來。即使不睡著了也不愣神,我們的「心」,也是不停地在「六塵」中入流、往來的。例如:我們的思想、念頭、觀念與情緒等的轉變,每轉變一次,就等於出離了原來的「六塵」,又進入到新的「六塵」里去了。出離原來的「六塵」就是入流;進入到新的「六塵」就是一往來。

現在,大家證得「入流」與「一往來」了嗎,

我們接著看經文: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故名阿那含。」

外道們所說的「不來」,是不需要再回來了,也就是徹底離開六塵了。須菩提所說的「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不即不離」的技能用在「來去」上了,此時的「來去」,就具備「不來不去,即來即去」的特點了。

「須菩提。於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阿羅漢」漢譯是「殺賊」。「殺」的就是「六塵」。如果「六塵」都殺沒了,也就形神俱滅了。「阿羅漢」的境界,就是進入了一種絕對「空」的狀態。睡著了也沒做夢的那個狀態,那裡面即沒有任何念頭,也沒有自我意識,這就是阿羅漢。

佛經中經常提到的,菩薩、羅漢、凡夫等各種境界,實際上都是「心」的各種妙用。各種「妙用」之間沒有高低之分,都是平等的。

「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為什麼說「實無有法。名阿羅漢。」呢?

比如:我們睡著了,也沒做夢的那個狀態。那個狀態,我們用什麼方法達到呢?根本沒有方法呀!那個狀態存在嗎?清醒的時候,我們可以知道睡眠的那個狀態是存在的。如果我們睡著了,還能知道那個狀態嗎?這時候,連能知能覺的自己都不存在了。所以說,根本就沒有一個「阿羅漢」可得。即使得到了,我們也不知道。所以「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著我人眾生壽者。」

「阿羅漢」狀態根本沒有知覺,也感覺不到自己已經是「阿羅漢」了。那個狀態沒有任何意義,但卻是「心」的一種功能呀!

即使證得「阿羅漢」果位了,還是要出來的。我們每天一覺醒來,就是從「阿羅漢」境界里又出來了。

「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

什麼是「無諍三昧」呢?

在茫茫的宇宙中,有大大小小的各種星球。每個星球,都是按照各自的軌道在運動,就這樣也運行了無數年了。有誰評論過哪個星球好,哪個星球壞呢?這些星球只是單純地存在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好與壞、是與非。好壞、是非這些標準,都是我們人類相對製造出來的。如果我們用看待星球的視角,去看待萬事萬物,自然就無諍了。

「無諍三昧」就是用平常心看待事物的心態,我們每個人都是本自具足的。

現在大家證得「無諍三昧「了嗎?

「人中最為第一。」這是佛祖鼓勵須菩提的話。

「是第一離欲阿羅漢。」「離欲阿羅漢」就是沒有任何慾望,睡著了也沒做夢的狀態,還能有慾望嗎?連能有慾望的「自己」都不存在了,就是離欲阿羅漢。

「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阿蘭那行者」就是清凈的修行者。什麼是清凈的修行者呢?就是清凈到沒有任何修行的行為。只要有一點修行的行為,就不是清凈的修行者。所以佛祖才說「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如果我們能做到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就是阿蘭那行者。

現在,大家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清修了嗎?

清修的人是不修的,無事可干。如果還有一個「修」存在,那就被「修」給修了呀!

下面我們看:第十會

「佛告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於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這是佛祖故意考驗須菩提,看他有沒有著「佛法」的相。須菩提回答得很正確。

「須菩提。於欲云何。菩薩莊嚴佛土否。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既非莊嚴。是名莊嚴。」

這是佛祖在趁熱打鐵,把須菩提從不著「佛法相」的層次上,擴展到不著「佛土相」的層次上了。

「莊嚴佛土者。既非莊嚴。是名莊嚴。」

這是站在兩個角度上說的。站在我們自身感覺的角度,萬物就是真實存在的;站在實相的角度,就是什麼也沒有。

注意:大家不要理解成「斷滅空」。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這是佛祖在囑咐須菩提製造世界的時候,不要人工地模仿六塵,要用全自動的無明妄動。「生心」指的就是製造世界。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這段話,是佛祖幫助須菩提破「身相」的。

「非身。是名大身。」只要不給「色身」設定局限的範圍,所有的形象,就都可以做為自己的身體了,而且無論有相、無相都可以。這樣虛空、大地、萬物也都可以方便做為自己的身體了。這比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還要厲害,這就是「非身。是名大身。」

破了身相就可以體會到,萬物都是自己色身的感覺了。我破了身相之後,以大海為身體,就感覺到皮膚上面有浪花在翻滾,有輪船在航行;感覺到身體里有各種魚在遊動,有各種水草在體內生長……。

以虛空為身體,就能感覺到鳥在身體里飛翔。

以花為身體,與以人為身體是不一樣的。人是有大腦和四肢的,花的大腦在哪裡呢?就在花的蕊,她的四肢就是花的葉或是花瓣。我們的身體是有四肢的,我們有一套熟練地指揮四肢的技能。一旦身體不以四肢這種方式存在了,我們原來的技術也就用不上了。

不同的身相,是有不同的指揮方式的。密宗里專門有「遷識奪舍」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神識,移到別人的身體里去。

控制別人的身體,也要有一定技巧的。剛進入別人的身體時,因為別人已經有了一套,自己控制自己身體的模式了。如果不適應那套模式,指揮起那個身體來,就會很笨拙。

比如:進入到一個愛跳踢踏舞的人的身體里去。跳踢踏舞就是用腳在地上亂跺。由於受習氣的影響,你會感覺所進入的身體的雙腳,總是不由自主地在地上亂跺。你就會覺的很彆扭,控制不了你的腳,所以,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因為自己指揮自己身體的模式,與別人自己指揮自己身體的模式,是有區別的。所以,要經過一段磨合期才能協調。

這只是人與人之間的奪舍。還可以進入山、水、土地里,或進入各種動物的體內,但指揮他們的方式也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進入狗的身體里去奪舍,狗是用四條腿走路的,我們人是用兩條腿走路的,進入狗的體內要指揮四條腿,就會有點手忙腳亂了。指揮不協調,甚至還會摔跤,總感覺前面多了兩條腿很不習慣。

再比如,進入蜈蚣的身體里去奪舍,可別小看蜈蚣,它指揮幾十條腿的技術,可以與千手觀音媲美的。如果換做我們,就不知道先邁哪條腿了。

我元神出竅後,練身外化身時化作鳥,因為不會飛,不知從空中掉下來多少次了;化作蒼蠅,也因為不會每秒扇動幾十次翅膀的技術,而被人家用蒼蠅拍給打死。因為經常被打死,反而摸索出了一套駕馭生死的技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好了,第十會就講到這裡。

下面我們看:第十八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大家是否注意到,佛祖在此話鋒一轉,直接問須菩提「五眼」的內容了,這與前文是沒有任何聯繫的呀!但是,我們從對話中可以看出,須菩提對「五眼」的內容,卻是很清楚的,可此經為什麼沒有記載呢?

我們只能根據當時的講經場景,來推測佛祖一定是在提問須菩提之前,已經給須菩提開示過「五眼」的功能、原理、作用,以及修行方法等內容了。

我們繼續看經文: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恆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一恆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恆河。是諸恆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

從這一會,我們可以看出佛祖在《金剛經》中,多次用恆河沙的恆河沙次方,這個龐大的天文數字來做比喻,可見佛祖也是一個很好的數學家呀!兩千年前,佛祖就已經開始教徒弟們使用乘方了。

「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

現在大家知道,佛祖在前面為什麼提「五眼」了嗎?就是為了「悉知」「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呀!

「如來」明白所有眾生心的本質是什麼,也就是製造眾生心的原材料是什麼。就像我們用泥可以塑造出各種形象,無論事物的外形是怎樣的千差萬別,但本質還是一團泥。佛祖就是站在這個角度,才方便說:「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

「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這是說「心」的本質,就像空氣流動形成的風;「風」的本質,就是什麼也沒有。一旦空氣分子不流動了,風就沒有了。

「所以者何。」為什麼呢?

「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大家注意:很多人認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無法再得到了;未來的還沒到;現在又很快地變成過去,也得不到了。既然「三心」是不可得的,就應該從未得到過。

過去的雖然已經成為過去,但畢竟曾經得到過;未來的雖然還沒到,但畢竟會到來的;現在的雖然會成為過去,但現在畢竟得到了。既然都得到過,不可得又從何說起呀?

這裡的「不可得」,是說「心」的本質是不可得的。就像「風」與「浪花」一樣,我們是無法將其捕獲,放在容器里欣賞的。雖然不可得,但我們還是可以感覺到風的存在,也可以見到美麗的浪花。到底是「可得」還是「不可得」呀?

見其有,觸時無;感覺有,找時無。生命就是這樣的奇妙,這就是生命在「有」與「無」之間的不即不離。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三心」的本質是不可得的,「三心」的現象卻是真實存在的。

大家明白了嗎?

下面我們看:第十九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這一會是說「福德」也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我們看:第二十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既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這一會是說「身相」也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不即不離。從而又擴展到了所有的相,都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我們看:第二十一會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這段話是說,「說法相」也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在這一會之前,佛祖一直稱須菩提為:長老須菩提,此時改稱為慧命須菩提了。以此明示:佛的慧命真正在須菩提這裡得到了延續。

這段話是說:經過佛祖的一番開示,須菩提又自認為開悟了,於是又問:如果未來眾生,聞說這樣的法,能不能生信心呢?佛祖藉此機會,又進一步給須菩提破了「信相」、「眾生相」、「度眾生相」。這「三相」也都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我們看:第二十二會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這一會是說「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相」也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從第十八會到第二十二會,佛祖用的是層層遞進、逐步深入的方式,又給須菩提重新開示了一遍。

第十八會講的是「心」,「心」代表的是精神相;第十九會,講的是「福德」,「福德」代表的是物質相;第二十會講的是「色身相」;第二十一會講的是「信相」、「眾生相」與「度眾生相」;第二十二會講的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相」。

佛祖是用這些「相」做代表,來告訴須菩提,所有的「相」,都像「風」與「浪花」一樣,在「有」與「無」之間是不即不離的。也就是非有非無、既有既無。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三會

「複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這一會是總結性地告訴須菩提:什麼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指無相對狀態。相對狀態有無數種:時間、空間、溫度、濕度、體積、數量、質量等等。

為了大家容易理解,我還是舉例來說明。

例如:水分子。雖然所有水分子的結構都是一樣的,但是,是「此」的同時,就不能是「彼」,「此」與「彼」是屬於相對狀態的。如果沒有相對狀態,「彼」即是「此」,「此」即是「彼」。

如果擺脫「空間」的相對狀態,「東」即是「西」,「西」即是「東」;如果擺脫「時間」的相對狀態,「過去」即是「現在」,「現在」即是「過去」;如果擺脫「大小」的相對狀態,「大」即是「小」,「小」即是「大」;如果擺脫「數量」的相對狀態,「多」即是「少」,「少」即是「多」;如果擺脫「物質屬性」的相對狀態,「金子」即是「石頭」,「石頭」即是「金子」……。

大家可以依此類推。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駕馭所有相對狀態的能力。既可以隨意確立相對狀態,也可以隨意擺脫相對狀態。

「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就是所有的相對狀態都不存在了。

「修一切善法。」注意:很多人把「善法」理解為:只是做好事,積德行善。這連「善法」的邊都沒有沾上呀!

此時「善法」指的是駕馭相對狀態的能力。這種能力,是可以任意指定各種形式的相對狀態的,指定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比如:你在南方,我說你在北方你就在北方了。而且,還不是從南方移到北方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還不是從原來狀態改變過來的,而是本來就是這個狀態。到此,就具備圓滿的般若智慧了,也就是成佛了。

「所言善法者。如來說非善法。是名善法。」這是佛祖給須菩提破「善法相」。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四會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密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如果擺脫了所有相對的束縛,就已經把「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都布施完了。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五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即有我人眾生壽者。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這一會是佛祖給須菩提徹底破了「度眾生相」。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六會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大家注意:「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這個問題佛祖在第十三會就已經問過須菩提了。當時須菩提回答:「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佛祖問:「何以故。」因為機緣不到,所以佛祖對須菩提的回答,既沒有說對,也沒有說錯。而這一會,須菩提的回答卻是:「如是如是。」同一個問題,須菩提為什麼會做出兩個答案呢?

但是,佛祖依然既沒有說對,也沒有說錯。只是說「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緊接著須菩提回答「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這個回答與第十三會是一樣的。

佛祖還是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說了一個偈:「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從偈的表面看,佛祖與須菩提的回答好像是一樣的,其實不一樣。

到底怎樣不一樣呢?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七會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

這段話主要是講:真正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的人,是不說斷滅相的。

什麼是 「斷滅相」呢?

「斷滅相」就是第二十三會中的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就是說離開所有的相對狀態。

須菩提前後兩次的回答,都是站在了相對的角度說的。由於機緣不到,所以,佛祖兩次對須菩提的回答都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正好是站在了沒有「斷滅相」的角度上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態度,正好是沒有相對的狀態。而須菩提是一直站在相對的角度與佛祖學習的,但自己卻不知道。可佛祖卻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耐心地一步步地引導須菩提。

到第二十七會時,佛祖看機緣已經成熟,所以為須菩提開示:不要有「斷滅相」。「於法不說斷滅相」就是告訴須菩提,不要站在相對的角度上。

這個地方大家要注意:因為很多人又很容易站在「沒有相對」的角度上了。這樣「沒有相對的狀態」,又成了「相對」的了,又被「沒有相對」束縛住了。

「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嗎?

即能可以,也能不可以;即能可不可,也能非可不可。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八會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

這段話中的「無我」, 不是指沒有自己了,而是沒有「相對」的狀態了;後面的「忍」也不是忍受的意思,而是具備了能夠駕馭「相對狀態」的能力了。

「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如果能從「人」與「我」的相對狀態中脫離出來,那所有人的財富,都可以方便說是自己的;如果能從「福德」與「非福德」的相對狀態中脫離出來,那萬事萬物都可以方便說是「福德」。

這一會是佛祖幫助須菩提從「人」、「我」與「福德」、「非福德」的相對狀態中解脫出來。

下面我們看:第二十九會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這一會,是佛祖幫須菩提從「來去」、「有無」、「生滅」的相對狀態中解脫出來,這樣就可以達到來去自由、有無自由、生滅自由了。

達到這種狀態會是什麼樣子呢?

比如:空中是什麼也沒有的,我們稱這種狀態叫「無」。如果脫離了「有無」的相對狀態,既可以說是「有」,也可以說是「無」。而且說「有」的時候,真的就有所說的「東西」了。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因為說了「有」之後才有的,而是本來就在那兒的;同樣,「無」也不是因為說了「無」才無的,而本來就是沒有的。

「有了」也可以方便說就是來了,並不是因為說「來了」之後才來的,而是本來就在那兒;「去」也不是因為說了「去」之後才去的,而是本來就不在那兒。

「有了」也可以方便說是生了,並不是因為說了「生」才出生的,而是本來就已經出生了;「滅」也不是因為說「滅」才滅的,而是本來就沒有。

我們習慣用「來去」的概念,來表達物體在空間里發生位移的現象。如果擺脫了「來去相」,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比如:你在北京。我說你在南京,你就在南京了,並不是你從北京移動到了南京,而是你本來就在南京。雖然你沒有從北京移動到南京,此時在北京的你卻不在了。並不是我說了你在南京,才不在北京的,而是本來就不在北京。

如果脫離了相對的束縛,所有相對狀態都可以達到這種效果。而且表現的方式也是無限的。同時,還可以把不同形式的相對狀態,嫁接在一起使用。

大家可以按這個思路先思索著,這可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壯觀景象!

下面我們看:第三十會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即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這一會,佛祖為了提高須菩提駕馭「相對」的技能,先用最小的微塵作比喻,然後又擴展到三千大千世界。

世界裡的物質是由微塵組成的,既然這種能力可以用於微塵上,自然就可以推而廣之,用在世界上了。

佛祖又擔心須菩提會誤解為:有無數個世界,這樣各個世界之間,就成了相對狀態了。所以,佛祖說「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

這只是擺脫了世界的「相對」相,但沒有擺脫「一合相的世界」與「虛無」的相對狀態。為了幫須菩提擺脫「一合相」與「虛無」的相對,所以佛祖才說:「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下面我們看:第三十一會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既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到此,須菩提已經擺脫了所有「相對」的束縛,但佛祖擔心須菩提又著了「無相對相」。「無相對相」是用「見」所見到的。所以,佛祖要給須菩提破「見」與「非見」這個相對相,這樣也就間接地破了「無相對相」。

下面我們看:第三十二會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祇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何以故。」

這段話,是佛祖給須菩提破「演說」與「非演說」的相對相。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段話,是佛祖給須菩提破「觀」與「非觀」的相對相。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這段話,是佛祖給須菩提,以及後人破「聞法」與「非聞法」 的相對相;「歡喜」與「非歡喜」 的相對相;「信受奉行」與「非信受奉行」的相對相。

大家可以「皆大歡喜。信受奉行。」去了!

《金剛經》就講到這裡吧!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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