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作家的作家」馬爾克斯逝世
「影響作家的作家」馬爾克斯逝世
2014年04月19日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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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近30年來對中國影響最大的作家之一。其代表作《百年孤獨》、《霍亂時期的愛情》等,上世紀80年代引入中國,掀起「馬爾克斯熱」,內地的莫言、韓少功、蘇童、余華、陳忠實,香港的也斯和西西,台灣的張大春等人,從開篇句式、故鄉書寫、尋根文學等不同方面向馬爾克斯模仿或致敬。馬爾克斯被稱為「影響作家的作家」。
原標題:「影響作家的作家」馬爾克斯逝世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馬爾克斯 (新華社發)
本報訊(記者歐陽春艷)17日下午,《百年孤獨》作者,哥倫比亞著名作家、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加夫利爾·加西亞·馬爾克斯因病在墨西哥去世,享年87歲。「馬爾克斯是20世紀80年代古典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逝世,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終結。」昨日,拉美文學研究專家、曾寫作《馬爾克斯傳》的中國社科院外文所所長陳眾議對本報記者說。
馬爾克斯1927年3月6日生於哥倫比亞,1961年移居墨西哥繼續從事文學、新聞和電影創作。今年3月31日,他因肺炎及相關疾病入院治療,4月8日出院回家接受保守治療。4月14日,他的病情再次惡化。
在馬爾克斯的祖國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稱「馬爾克斯去世給哥倫比亞留下了一千年的孤獨和悲傷」,各公共機構將降半旗三天致哀。在他長期生活的墨西哥,總統培尼亞·涅托表示:「我以國家名義向當今最偉大作家的去世表示哀悼和惋惜,馬爾克斯使拉美魔幻現實主義文學走向了全世界。」
馬爾克斯是20世紀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198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其代表作《百年孤獨》是魔幻現實文學的經典作品,翻譯成數十種語言,全球銷出超過5000萬冊。
他也是近30年來對中國影響最大的作家之一。其代表作《百年孤獨》、《霍亂時期的愛情》等,上世紀80年代引入中國,掀起「馬爾克斯熱」,內地的莫言、韓少功、蘇童、余華、陳忠實,香港的也斯和西西,台灣的張大春等人,從開篇句式、故鄉書寫、尋根文學等不同方面向馬爾克斯模仿或致敬。馬爾克斯被稱為「影響作家的作家」。
昨日,馬爾克斯逝世的消息傳來,莫言、格非等一批知名作家紛紛懷念他對自己創作的影響。近10萬中國讀者在網路上討論馬爾克斯的逝世,他們因為馬爾克斯才開始接觸拉美文學,了解什麼是魔幻現實主義。
「《百年孤獨》從一開頭就是個神話,可是在每個細節把你吸引住,讓你覺得這個神話比你的現實更真實,這是很了不起的貢獻。」台灣知名文化人楊照這樣評價,「拉丁美洲過去在世界體系里非常邊緣。20世紀現代體系建立起來後,人們認為只有科學是最後的真理。但拉美的解放神學、發展理論或者是文化解釋,都回到一個人的處境更曖昧的地方,科學無法證明存在的東西、無法去掌握的東西,在那個世界裡面仍然有效。」
陳眾議說:「馬爾克斯的作品堪稱拉美的『民族聖經』,對於中國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從他身上汲取一種對民族文化的認同感。在以華爾街文化為主導的當今世界,我們關注到這一點尤為重要。」
「他很像一個淳樸的農民」
本報訊(記者歐陽春艷)「1989年,我曾經在墨西哥見過馬爾克斯,並就他的文學作品進行了交流。」昨日,本報記者撥通拉美文學專家、中國社科院外文所所長陳眾議電話,他聲音低沉。
今年57歲的陳眾議畢業於墨西哥國立大學。1989年4月中旬的一天,陳眾議受邀參加好友蘇珊娜·古鐵雷斯小姐的生日宴會,她是馬爾克斯的諸多乾女兒之一。按拉美習俗,一個人認好幾個乾爹乾媽是很正常的,有一大堆乾兒子乾女兒也是很正常的。在這次聚會上,陳眾議有幸與馬爾克斯同桌進餐。「平時性格火爆的馬爾克斯此時很放鬆,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笑容可掬。他白髮蒼蒼,穿著簡樸,雖然在墨西哥生活了30多年,仍然有濃重的加勒比口音,很像一個淳樸的農民。」陳眾議回憶。
當時生活在南美的中國人很多,所以馬爾克斯的小說里有大量關於中國人和中國文化的描寫,包括生活習俗,鞭炮、中草藥、瓷器、絲綢等等。陳眾議問馬爾克斯有沒有訪華打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當然啰,訪問中國是我一直嚮往的事情。可惜我不會中文。」
談到翻譯時,馬爾克斯很幽默地說:「噢,依賴翻譯是很不愉快的,就像沒牙的人需要別人替他咀嚼食物一樣難受。翻譯得好是奇蹟;翻譯得不好是常事,是毀滅。」
陳眾議對於馬爾克斯的選材標準很感興趣,馬爾克斯快人快語:「難說有什麼標準。要說有,那也只會是一種激情、一種創作衝動。我選擇題材投入創作,從不考慮創作之外的事情。也就是說,什麼最使我激動,我就寫什麼,竭盡全力去寫。」
1996年,在一個海外國際書展上,陳眾議再次見到了馬爾克斯,「『老馬』對中國的盜版問題很生氣,還批評自己的祖國哥倫比亞也盜版嚴重」。
正版《百年孤獨》
在中國賣出260萬冊
本報訊(記者歐陽春艷)「2011年起,馬爾克斯的作品在中國授權出版7本,其中6本小說、1本演講集,最暢銷的《百年孤獨》已賣出260萬冊。」昨日,馬爾克斯作品全球中文簡體版獨家出版商北京新經典文化公司總編黎遙透露。
馬爾克斯上世紀80年代開始影響中國讀者,但他的作品直到2011年才正式授權給中國。1984年,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最早的中文版《百年孤獨》,譯者高長榮。當時中國尚未加入國際版權公約組織,該書未獲得馬爾克斯授權。此後,國內很多馬爾克斯的中文翻譯作品,也都存在同樣問題。
1990年,馬爾克斯應日本導演黑澤明的邀請赴日訪問,途中在北京和上海停留。馬爾克斯注意到他的書竟然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被廣泛盜版。1996年4月23日「世界圖書與版權日」,馬爾克斯參加他新長篇小說《綁架逸聞》的全球發行式,當著很多媒體公開批評中國的盜版問題,並批評另一個盜版國家是他的祖國哥倫比亞。他甚至放下狠話:「我死後150年都不授權中國出版我的作品,尤其是《百年孤獨》。」
不過,中國出版界一直致力於馬爾克斯作品的引進。2002年起,剛成立的新經典文化公司就開始向馬爾克斯的代理人、被譽為「拉美文學走向世界的幕後推手」的卡門·巴爾塞伊絲髮出郵件,表達了引進馬爾克斯作品中文版權的意願,但杳無迴音。他們沒有放棄努力,一直與卡門保持著聯繫。2008年,新經典公司負責人在給馬爾克斯的一封信中寫道:「正如當年您在巴黎隔街深情喊著『大——師——!』向您的偶像海明威致敬一樣,我們正隔著太平洋竭盡全力高喊著『大——師——』向您致敬。我們相信,如果您聽到了,您一定會像海明威一樣揮一揮手,大聲喊道:『你好,朋友!』」
也許是這些話讓馬爾克斯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中國出版界終於得到了馬爾克斯的回應。2008年起,其代理人卡門委派工作人員到中國,對中國圖書市場、出版機構,尤其是涉足外國文學的出版機構,進行了細緻調查和嚴格評估。2011年5月26日,獲得正式授權的《百年孤獨》終於由新經典文化推出中文簡體版,首印50萬冊,譯者是北京大學西葡語系的「70後」教師範曄。隨後,馬爾克斯的代表作《霍亂時期的愛情》、《枯枝敗葉》等也正式授權推出中文簡體版。
「他再次跳讀去尋索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但沒等看到最後一行便已明白自己不會再走出這房間,因為可以預料這座鏡子之城——或蜃景之城——將在奧雷里亞諾·巴比倫全部譯出羊皮卷之時被颶風抹去,從世人記憶中根除,羊皮卷上所載一切自永遠至永遠不會再重複,因為註定百年孤獨的家庭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大地上出現。」 ——《百年孤獨》
原來小說可以這樣寫
馬爾克斯影響了
一大批中國作家
本報訊(記者劉功虎)1984年底,正在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院讀書的莫言,看了五六頁《百年孤獨》即拍案而起——原來小說可以這樣寫!「我為什麼早不知道呢?戲法一旦捅破了,原來這麼簡單。」他認為他的童年、他的鄉村體驗中類似於《百年孤獨》的細節比比皆是。
莫言當即提筆寫了兩篇小說,一篇講的是一個總幻想自己要飛起來的老人,身上貼了很多羽毛,這很容易讓人想起馬爾克斯的《巨翅老人》;另一篇大量使用了「多年以後,許多天之後」的句子。
除了莫言,《百年孤獨》的經典句式,還曾出現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其他中國作家筆下,從馬原的《虛構》、韓少功的《雷禍》、洪峰的《和平年代》、劉恆的《虛證》、葉兆言的《棗樹的故事》,到蘇童的《1934年的逃亡》、余華的《難逃劫數》、格非的《褐色鳥群》和陳忠實的《白鹿原》。余華的《兄弟》和陳忠實的《白鹿原》,從內容到形式都被認為有模仿痕迹。
評論界還認為,「尋根文學」和故鄉書寫這兩個中國文學品種均受到《百年孤獨》的啟發。賈平凹的「商州」系列、莫言的「高密東北鄉」系列、張煒的《古船》和扎西達娃的《西藏,隱秘歲月》均在那時陸續成形。
昨日,作家格非接受本報記者採訪表示,《百年孤獨》描摹了現實與歷史的動蕩變遷,開掘了一個獨特離奇的拉美世界,其影響力輻射全世界,而中國剛好啟動了改革開放,敏感的作家群當然無法自外。
【作家談】
方方:我初讀到馬爾克斯,是翻譯過來的,在一本雜誌一樣的大開本里。那是1985年,對於中國當代文學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產生了很多重要的作品。
我第一次讀到馬爾克斯,感覺如同「晴天霹靂」。在這之前,看到的文章,都是「文革」沿襲的作品,多是現實主義的作品,沒有像馬爾克斯這樣寫的。讀他的小說,衝擊感很強烈,整個思維方式都在攪動,給我一種震撼。
馬爾克斯的作品一直是我的文學滋養,和其他很多優秀的文學作品一樣,對我的寫作產生影響。 (見習記者鄭汝可)
莫言:我千方百計走自己的路,但20年來,始終感覺自己在與馬爾克斯、福克納搏鬥,因此對他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為他打開我們頭腦很多的禁錮,恨是因為他的吸引力太強大了,你以為擺脫了,其實又被吸引過去。
我不能說馬爾克斯是當代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家,但自上世紀60年代至今,世界上的確沒有一本書像《百年孤獨》那樣產生廣泛而持久的影響。感謝這個天才的頭腦,他發明了一種獨特的小說,他也發明了讓自己永生的方式。
韓少功:老馬的那種造句,是把三個時態壓縮在同一個句子,我想學也學不來。我當然喜歡這位拉美作家,受了他多大的影響,自己也不知道。
王安憶:《百年孤獨》讓我看到的不僅是拉丁美洲的一百年,它簡直是把整個地球端到我的面前來轉動了。馬爾克斯的作品傳播到中國的時候,正值「傷痕文學」退潮,文學尋根運動興起。馬爾克斯的文學理念與文學尋根合併到一起,在整體上改變了(上世紀)80年代中國文學的走向。
余華:如果說《百年孤獨》是震撼人心,那麼《霍亂時期的愛情》就是深入人心。尤其是書中人物心態的變換非常細緻,沒有一個遺漏。我想如果現在讓全世界所有作家來選評一位在世最偉大的作家,百分之五十的作家會選馬爾克斯。偉大的作家會把小說中的情節推向高潮,而更偉大的作家是會恰到好處地結束。可以說馬爾克斯通過《霍亂時期的愛情》教會作家一個寫作方法。馬爾克斯是個了不起的作家,我對他除了崇敬,沒有別的。
(記者劉功虎整理)
魔幻人生
小鎮
1927年3月6日,馬爾克斯生於哥倫比亞加勒比地區一小鎮阿拉卡塔卡,10歲以前基本上與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
平日里,外祖父經常牽著馬爾克斯的手去馬戲團看戲,向他展示冰塊的奧秘,或者在番石榴飄香的香蕉園游泳。酷愛占卜的外祖母,一到晚上,就擺出一副木頭似的臉,講充滿恐怖色彩的鬼怪故事。
9歲的一天,馬爾克斯在外祖父箱子里發現一本殘缺不全的《一千零一夜》。他讀到一個人開了瓶蓋,瓶里冒出一股煙,煙又變成妖怪時,不由得叫道「真神了」。
阿拉卡塔卡這個「沉睡在沼澤地深處的村莊」,此後成為其小說永恆的原型,《百年孤獨》中的小鎮「馬孔多」便是一例。
卡夫卡
他1947年2月在哥倫比亞國立大學報名學了法律,卻沒有讀完。
8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他翻開了卡夫卡的《變形記》:「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殼蟲……」他幾乎跳了起來大聲嚷道:「真是絕了!我的天,小說怎麼可以這樣寫?這樣,我也能寫……外婆就是這樣講故事的。」
第二天,依據從卡夫卡那裡獲得的啟示,馬爾克斯完成了平生第一篇名副其實的小說《第三次無奈》。文章描述了一個小男孩因病在棺材中生活成長的離奇故事,亦真亦幻。
記者
馬爾克斯不僅是明星作家,也是明星記者。他在新聞業幹了30年。
1954年,哥倫比亞麥德林市的一個城區發生惡性地面坍塌,導致多人死亡,馬爾克斯的調查很快指向政府管理上的疏忽。這篇報道奠定了他隨後幾年裡的報道氣質:以詳盡的調查、反思,反駁官方版本,展現國內的現實狀況。
1996年,身為伊比利亞美洲新聞基金會會長的他,在美國洛杉磯做了題為《新聞業:世上最好的職業》的演講。
《百年孤獨》
1965年的一天,當馬爾克斯開車行駛在墨西哥城路上時,「那遙遠的、漫長的、從青年時代就開始撰寫的長篇小說,突然一下子便全部展現在我面前」。他立馬辭去在廣告公司的工作,把所有家當——5000美元交給了妻子梅塞德斯,閉關寫作《百年孤獨》。
18個月寫作期間,5000美元花光,梅塞德斯當了汽車、首飾、電視機、收音機。為寄出700頁的書稿,又典當了僅剩的吹風機和榨汁機籌集郵費。
1967年,《百年孤獨》出版,被譽為「再現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的鴻篇巨製」,首印8000冊不到兩星期就被搶購一空。
諾貝爾文學獎
每年一度的諾貝爾文學獎塵埃落定,總會引起一些人的噓聲,但是他的獲獎幾乎毫無爭議。
1982年去領諾貝爾文學獎時,他穿著哥倫比亞農民的白麻布衣服,帶一個60人的馬戲團。他才不要穿那規定要穿的燕尾服,他說過,那是死人穿的。
電影
他從歐洲回美洲後的頭幾年,經常寫寫電影劇本。他甚至演過一個誰也想不起來的角色。成名後,他還當了「新拉美電影節」主席。
馬爾克斯與日本名導黑澤明熟識,兩人曾在1990年的新拉美電影節會晤。馬爾克斯曾說,《百年孤獨》只有黑澤明能拍成電影。但隨後不久,黑澤明去世,加上馬爾克斯的阻止,《百年孤獨》改編電影一事就此擱置。
略薩
1976年馬爾克斯到墨西哥參加電影首映時巧遇另一位拉美文壇領軍人物、秘魯著名作家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馬爾克斯上前招呼,略薩一記老拳將馬爾克斯打倒在地。關於這段公案,外界傳言是因為馬爾克斯和略薩妻子過往甚密,馬爾克斯甚至可能給略薩戴了綠帽子。
此前,兩人的深厚友情曾在文壇傳為佳話。馬爾克斯是略薩二兒子的教父。略薩還寫過《馬爾克斯:一個弒神者的故事》。馬爾克斯先於略薩28年獲得諾獎。略薩得獎後,馬爾克斯向略薩表示祝賀,認為這一天早該到來。他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裡話。 (記者劉功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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