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虜英雄傳之第七回：江南巧遇白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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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王長通飛走，那兩人「砰砰」兩聲倒了下來，全身無力，一動不動，但嘴角還露出一絲笑容，摩羅卻大起來道：「大汗旨意就是能吸引更多的反賊自投羅網，好一網打盡，他走的正好，叫來的反賊越多越好！」說著笑聲更大。停了一會又道：「既然你們這麼崇敬郭靖，一會就把你們全都陪葬，在地下好好陪著吧！」

這時已是早上八時，一輪紅燦燦的太陽從東方生起，雖已是九月，北方落葉紛飛，涼意肅然，但在這江南卻還是暖意盎然，花紅葉綠，一片祥和的景色。臨安城裡卻是白色素稿，滿城悲傷，只見不論是貧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不論是南朝漢人還是蒙古官兵，不論民房商鋪還是府衙大院全都插滿百花，百姓俱都穿上白色素衣，全城幾乎都已停業，就是街頭乞丐和那紅樓歌女也都是白衣素裹，神色木然，哀鳴長號不時從各處吹起，前幾日已貼滿告示，九月初八，郭靖大葬，全城縞素，不得違抗，不然就以抓進大牢。就是沒有這個告示，全城百姓都已準備好白衣百花，郭大俠之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敬。

王長通殺出一條血路，搶的一匹戰馬，直朝南門奔去，城門上也是一片白衣素稿，這裡本是通往牛家村的大門，一會送葬大隊就要從這裡通過，一些蒙古士兵正在城門上布置著，白帆白布，王長通直接縱馬穿過城門向城外奔去。城外是一片大樹林，枝繁葉茂，大路寬廣，這條大路直通錢塘江，王長通卻不敢向南直走，他出了城門，勒馬向西邊樹林奔去，一會間就消失在樹林中。

江南之地地勢多平坦，小橋流水，東流西繞，樹林中也是阡陌縱橫，雖是白天，王長通也是走的暈頭轉向，一路走來，他不時仔細看往樹桿上和石頭隱藏處可有記號，但走了一陣都沒看到，只得繼續向別處尋找。自從襄陽城破後，他為了躲避蒙古人的追殺，到處流浪躲藏，並暗中擊殺散落的蒙古兵，在三個月前在福建泉州一次擊殺蒙古兵的時候無意中認識了那五個人，他們也在擊殺蒙古人，開始他以為也是流落的江湖義士，後來又在一個月前偷襲蒙古人的時候又碰到他們，和他們漸漸熟悉了，互相敬佩，不過他們行蹤神秘，對他一直懷有戒心。王長通感覺到他們是什麼幫派弟子，知道江湖規矩，所以也不以為意，在一次喝酒時，相熟的張大哥突然說看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要他加入他們幫派，他說只要能殺蒙古人，做什麼都行，張大哥道他們幫派都是為天下人而生，只要有世間不公，他們就放抗到底。王長通聽了很合他的口味，就點頭說好。那張大哥說，他們幫派組織嚴密，入幫也是很嚴格，要有堂主以上的人物親自考察點頭才能算正是加入，要他隨他們去見堂主，在沒加入他們幫派前，不能告訴他幫派名稱。於是他們就從福建趕往北方，路上無意中聽到蒙古人要在臨安牛家村安葬郭靖郭大俠，並發現幫派在臨安城附近留有記號，在幾天後集會。於是他們決定在臨安城打探消息，並伺機搶走郭大俠骨灰和遺物，妥善安葬。

張大哥告訴他幫派留有的記號圖形，以防他走散後自行尋找，別的卻什麼都沒告訴他。剛才張大哥捨命救他出來，就是要他趕快尋找幫派暗號，張大哥他們曾說，他們五個人只是普通嘍啰，幫派里高手眾多，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全都是反抗朝廷的忠義之士。可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一個記號，難道他們走了，還是他找錯了呢？前幾天他們就是臨安南門附近發現的記號，怎麼會沒有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在四處尋找記號時，突然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遠及近向這邊奔來，初時很遠，慢慢靠近，王長通連忙藏身在樹後，只見一匹白馬從南面奔來，馬上一個藍衣少年，面容憔悴，臉上慌張，看著前方的路，王長通識得這少年，正是黎勝天的兒子黎林，遠遠看到臨安城，他臉色有一絲笑意。王長通知道昨天下午，黎勝天把他們三人送回了鄉下，他怎麼又回來了，難道是為了黎勝天，王長通連忙躍出樹後，伸手攔住了黎林的白馬，黎林正在趕路，看著臨安城越來越緊，正在高興，不想突然有人從樹後跳出，攔住去路，他忙勒馬一看，是王長通，他大喜跳了下來，大叫道：「原來是王叔，我爹可好？」王長通猜到他這樣問，忙把他拉進樹林中，看看並無人看到，才道：「你不是回去了嗎，為什麼要回來，你不知道現在臨安城多危險嗎？」黎林正色道：「我就是知道危險才回來的，我爹爹怎麼了，你們去搶郭大俠的骨灰和遺物了嗎？」他一口氣問了這麼多，王長通竟不知道怎麼回答，看著黎林急切的目光，他緩緩道：「我們去了，」黎林忙道：「搶到了嗎？可不能讓郭大俠骨灰和遺物落在蒙古人手中，這不顯得我漢人無能嗎？」王長通黯然道：「我們都去了，可全軍覆沒，對手武功太高，只有我逃了回來！」黎林聽了啊的大叫一聲，感覺不可思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啊，自古不是邪不勝正的嗎？」王長通聽了直搖頭，這少年閱歷太少了，真把書上的東西當成真的了，他卻沒有笑，只覺得一陣悲哀，難道堂堂中原就沒人了嗎？

黎林失望了好一陣又問道：「那我爹呢，你看到他了嗎？」王長通點了點頭，黎林急忙問道：「我爹也去了嗎，他現在在哪裡？」王長通不知如何回答，看著遠處的臨安城，；黎林看到王長通的表情忙拉著王長通手臂道：「我爹呢，王叔你快說啊！」王長通大叫一聲，只覺手臂疼痛難耐，正是和那和尚對掌的手臂，黎林連忙鬆開，把他扶到樹邊靠著道：「王叔你受傷了？你快說吧！」王長通點了點頭道：「你爹爹也被他們捉去了，生死不明，只有我逃了出來！」慢慢把昨晚的大鬧臨安府的事說給黎林聽。黎林聽了先是大為興奮，後聽到四怪客出現又很驚奇，最後聽到爹爹被捉，大為著急，想立刻上馬趕往臨安，被王長通一把拉住道：「你去了也是白送死。」黎林一聽，知道去了也沒用，急的要大哭道：「我不能看著爹爹死，我還答應我娘，我把我爹一起接回去呢！」王長通暗自後悔，不該告訴他們郭大俠的是，連累他們一家失離流所，妄自送命。王長通看著黎林道：「還有一個辦法可就你爹！只要你聽我的就行。」黎林正在憂愁聽了大喜連忙問道：「是什麼辦法？只要能就我爹，我都聽得你的。」王長通道：「這個辦法也不知可不可行，不過總要試試，只要能找到一個人，不光能就出你爹，就是郭大俠的骨灰和遺物都可以搶出！」黎林一聽，忙道：「去哪裡去找，是什麼人，我們趕快去找吧！」王長通道：「是什麼人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和我一起找，希望能找到，成敗就在此一舉了！」黎林聽到有希望，道：「好的，我都聽你的！」王長通點了點頭，和他大概說了記號的形狀，說著扶著王長通一起尋找那記號。

黎林自幼在臨安城長大，對這裡地形和周圍很是熟悉，王長通說了一處地形，黎林很快找到，並終於在一處樹皮上找到記號，記號也是日月的圖案，兩人都頗感詫異，不明白是什麼幫派的標識，兩人也不去理會，記號指引他們去不遠處一個破舊房子，黎林識得那裡，連忙帶著王長通趕往那裡。踏過一片田地，此處田地里不少都種植著菊花，滿地的菊花黃的，白的，粉色，香氣逼人，秋風吹來，幾隻蝴蝶和蜜蜂正在花叢上來回採蜜，這菊花正是江南馳名的雛菊花茶，端是清香迷人，讓人陶醉。王長通和黎林二人沒有心情觀賞景色，連忙向那破房屋奔去，時間緊急，一刻也不敢耽誤。

那破舊房子後面是一片果林，本是是這裡的花農為了照看花果樹修建的，這兩年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士兵流民，果樹也都已沒有打理了，任其自己開花結果，只是這菊花茶卻是早有人定買，收了定金，不敢耽誤，所以就種了些，那修建為了看護果園的房子也就空了下來，年久失修破爛不堪，偶爾有過往的流民和乞丐在此休息，現已是雜草叢生，破爛不堪，兩人不多時就跑到房屋裡，卻只見靜悄悄一片，並無任何人影在此，不禁大感吃驚，前後找了一遍，沒有任何人影，後面果樹也是人影空空，難道是錯了？王長通大是不解，明明記號指向此處，為何沒有人影呢！難道不是今日？那張大哥明明說是今天的，也不會有錯！見沒有人影，黎林很是失望，要知這時已是快十時了，在找不到人去相救，一會就晚了。黎林急切看著找來找去的王長通，突然道：『王叔你看？』說著指著牆上，王長通正在著急，順著他的指引，一看牆上，不禁大吃一驚，只見東面的石牆上，赫然有幾塊碩大的手印交錯印在上面，手印邊上破痕點點，地上本來長滿的雜草，都已撲在地上，整個房屋裡腳印縱橫，像是有很多人來過，卻不知又那麼快離開，王長通又仔細查看房屋中，發現在一處雜草下有一白色腰帶，拿起一看，一邊綉著日月的圖樣，一邊卻綉成一個紅色的火焰，竟和張大哥他們的略有不同，看著凌亂的房屋裡，明顯有過打鬥的痕迹，王長通心想道：「他們肯定來過，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呢，難道是有急事，還是遇到了敵人？難道是也去牛家村了！是撤離還是被擒了呢？他們是什麼人為何要這般神秘?」他正想著，黎林失望道：「王叔看來你要找的救兵沒有了，我們怎麼辦？」王長通知道時間不多了，只有一個辦法了，他道：「賢侄，不怕不怕？」黎林道：「不怕！」王長通大喜道：「好，不愧是黎勝天的兒子！那我們直闖牛家村，看看能不能就得你爹？」黎林道：「好，最好也能吧郭大俠的骨灰搶走！」王長通聽了暗自佩服這少年的勇氣，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卻也毫無辦法。他道：「那好，我們趕快趕往牛家村，你可認識路？」黎林道：「知道，這方圓百里的路，我是再熟悉不過了，跟我來吧！」他怕王長通又撇下他獨自上路，所以不說怎麼走，自己帶著王長通就要向屋外走去。王長通也無可奈何，只有跟著離開。

他們還沒邁出房屋，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琴聲剛響，一人大聲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他聲音蒼勁有力，語氣間充滿悲哀而又壯志，琴聲也隨他的聲音變得蕭索，一首說完又大念一首道：「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念完這首，琴聲變得明快柔和，像是充滿了期待和喜悅之情，王長通和黎林出來一看，不知何處來了一個白衣男子，正在奔向而坐在菊花叢中，膝上放著一把焦尾琴，正在彈奏，蝴蝶蜜蜂還不時從果林中飛出鳥類在他身邊周圍飛繞不停，王長通不知道，這男子念得什麼，黎林卻知道，這本是唐代黃巢的詩句，寫的都是菊花，他一首念完，又念一首道：「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新折敗荷傾。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念出此句，琴聲更是柔美動人，悅耳動聽，充滿了美好的嚮往和讚美，黎林聽的出奇，暗自佩服這人琴律和詩詞，王長通聽不懂什麼，拽了一把黎林低聲道：「我們趕快走吧！不然就趕不到牛家村了！」

黎林會意點了點頭就要向果林走去，白衣男子正在念另一首：「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葯，百草摧時始起花。」突然按住琴弦，回過頭了，看著王長通和黎林道：「二位知道牛家村怎麼去，可否帶在下也一起去嗎？」王長通見這人長臉深目，瘦骨稜稜，約莫三四十歲左右年紀，不禁愕然，他剛才這麼低聲說話，那男子這麼遠竟然能聽到他們的說話，他還沒有開口，黎林卻道：「現在牛家村是萬萬去不得了，先生今日還是不去的好，明後再去也不遲！」他見這男子身體消瘦，面容憔悴，手無縛雞之力，不忍他去招惹麻煩，所以出言相勸。誰知那白衣男子毫不領情，面帶慍色道：「你們去得我為什麼去不得！」黎林大急，忙解釋道：「可能你還不知道，現在牛家村出了大事，先生還是不去的好！」男子道：「就是刀山火海，我今日也要一定去牛家村，今日她也可能回家，不然以後就真見不到她了！」說到最後，臉上露出無限的溫柔，想是想到了及其美妙的事情。黎林本是好意，但看那人不領情，卻不知如何說好，看了看王長通，王長通也在暗暗盯著看那男子，知道這男子不凡，卻猜不出是什麼來歷，他道：「我侄子原是一番好意，如果你執意要去，就跟著我們吧，我們現行了！」說著也不等男子回答，就拉著黎林飛身上馬向果林中奔去。

騎到馬上，回頭看那白衣人站起身子，抱著瑤琴，看他並無馬匹在附近，難道是走著的嗎？兩人不管那人，騎著馬躍過果林是一條小路，兩人快馬加鞭，縱馬狂奔，想早日到達牛家村，也是想不讓那男子跟來白白送命。江南地勢平坦，最適合縱馬騎行，兩人跑了一會，兩人回頭大吃一驚，只見一個白影不急不慢遠遠跟著，竟還跟上，兩人又打馬狂奔，過了一會，只見前面不遠處青煙裊裊，不時傳來人聲嘈雜，路上也有人經過，到了一個城鎮上，黎林知道這城鎮已離牛家村不遠，城鎮路上都是白黃紙花，還有淡淡血跡，一問才知蒙古的送葬大隊人馬剛過去不久，正朝牛家村方向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