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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人誤解一千多年的唐初名將

人物簡介

蘇定方(592~667),唐初大將,名烈,字定方,以字行,冀州武邑人。父邕,隋末聚鄉里數千人,在信都郡(即冀州)本土討伐叛賊。定方驍悍多力,膽氣絕倫,十五歲隨父征戰,先登陷陣。父卒,代領其眾,殺張金稱於郡南,敗楊公卿於郡西,自是賊不舍境,鄉黨賴之。後投竇建德,為建德大將高

蘇定方雅賢養子,從竇建德、劉黑闥攻城伐邑,每有戰功。劉黑闥敗後,定方歸鄉里。唐貞觀初,為匡道府折衝都尉。

四年(630),為李靖前鋒,與東突厥大戰於磧口。定方乘霧行軍,二百鐵騎襲帥帳,頡利及隋公主狼狽散走,餘眾俯伏,靖軍隨後趕到,唐陰山大捷,東突厥亡。以功授左武候中郎將,後轉左衛中郎將。永徽六年(655),從程名振征高句麗,次年,定方為伊麗道行軍大總管,大破沙缽羅可汗阿史那賀魯,追至石國蘇咄城(今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西北),俘賀魯,西突厥亡。唐以其地置昆陵、蒙池二都護府,其所役屬諸國皆分置州府,唐的疆域西盡波斯國。

定方因功遷左驍衛大將軍,封邢國公。四年冬,位於蔥嶺(今帕米爾高原)以西的思結闕俟斤都曼脅所部及疏勒、朱俱波、喝般陀三國復叛,擊破于闐。唐以定方為安撫大使,至葉葉水(今烏茲別克和塔吉克境內的錫爾河),選精卒一萬、騎三千長途奔襲,晝夜疾馳三百里,大戰破之,都曼降,蔥嶺(今帕米爾高原)以西全部平定,定方累功遷為左武衛大將軍,加食邢州鉅鹿真邑五百戶。顯慶五年(660),又為神丘道大總管,滅百濟,擒其王扶余義慈。龍朔元年(661),定方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征高句麗,屢戰皆捷,遂圍平壤城(高句麗首都),會大雪,解圍還。三年(663),任涼州安集大使,節度諸軍,以安定吐蕃、吐谷渾。乾封二年(667)卒,年七十六。追贈幽州都督,謚曰庄。

生平經歷

朝廷鄉勇·少年悍將

蘇定方 蘇烈(592—667),字定方,以字行世,唐初傑出軍事統帥。本為冀州武邑人,後遷居始平縣。隋大業末年,父親蘇邕率領鄉里數千人為本郡討伐叛賊。蘇定方「驍悍多力,膽氣絕倫」,年十五歲(註:古代以虛歲記齡,則滿十四歲),便隨父征戰,衝鋒陷陣,戰鬥中總是一馬當先。蘇邕死後,信都郡(則冀州)郡守令其接替父親,統率部眾。蘇定方「破賊首張金稱於郡南,手斬金稱,又破楊公卿於郡西,追奔二十餘里,殺獲甚眾」,從此賊軍不敢侵犯境內,家鄉百姓均十分信賴他。不久,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席捲全國,隋朝統治土崩瓦解,各路英雄紛紛逐鹿中原,於是蘇定方投奔了竇建德大軍,竇建德的大將高雅賢很喜歡定方,收其為養子。嗣後,他又隨從高雅賢為劉黑闥大軍攻城略地,屢建戰功。及至劉黑闥、高雅賢敗亡,蘇定方回到故鄉,過起了隱居生活。

從滅東突厥·奇襲頡利牙帳

唐攻東突厥-陰山之戰貞觀初年(627年),蘇定方被唐廷重新啟用,任匡道府折衝都尉。貞觀四年(630年),隨從李靖出征東突厥,兩軍大戰於磧口(今內蒙古善丁呼拉爾)。二月初八夜,蘇定方親率二百騎兵為前鋒,手持弓弩,趁大霧秘密行進,距突厥牙帳只有七里,突厥兵才有所警覺,唐騎兵馬不停蹄,當距敵約一里路時,大霧消散,發現了頡利可汗的牙帳。蘇定方趁其無備,「馳掩殺數十百人,頡利及隋公主狼狽散走,餘眾俯伏」。李靖大軍隨後趕到,東突厥潰不成軍,唐軍「斬首萬餘級,俘男女十餘萬,獲雜畜數十萬,殺隋義成公主,擒其子疊羅施」。頡利率領殘兵一萬餘人打算逃離磧口,被屯於道口的李勣部堵截,不久其部落大酋長也紛紛率眾來降,李勣部隊共獲五萬餘俘虜。此役唐軍大獲全勝,徹底擊敗東突厥,史稱「陰山之戰」。頡利可汗敗走後,投奔位於靈州西北的蘇尼失,被唐將張寶相率眾俘獲。

唐滅東突厥的戰鬥中,作為李靖前軍先鋒,長驅直入攻破頡利可汗牙帳的蘇定方因戰功授左武候中郎將,後再遷任左衛中郎將。永徽六年(655年),高句麗聯合百濟、靺鞨進攻新羅,攻佔其北境三十餘城。新羅向大唐求援,蘇定方隨同程名振攻打高句麗,得勝歸朝,拜為右屯衛將軍,封臨清縣公。

初征西突厥·百騎破萬軍

西突厥高宗永徽六年(655年)五月,蘇定方隨從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程知節

滅西突厥(即程咬金)征討西突厥,被任命為前軍總管。大軍行至鷹娑川(今新疆開都河上游),西突厥兩萬精騎前來抵禦。兩軍展開惡戰,總管蘇海政激戰連場未能取勝,西突厥別部鼠尼施等又率領兩萬多騎兵前來增援,形勢相當危急。當時蘇定方所部正在歇馬,與大總管營帳相距十餘里,中間只隔著一座小嶺,看到遠處塵土飛揚,知道敵人大軍已至,蘇定方「率五百騎馳往擊之,賊眾大潰,追奔二十里,殺千五百餘人,獲馬二千匹,死馬及所棄甲仗,綿亘山野,不可勝計」。副大總管王文度嫉妒定方的功勞,對程知節說:「敵軍雖然逃跑,官軍死傷也多。現在應當結為方陣,將輜重集於陣中,四面列隊,人馬披甲,敵來即戰,才是萬全之策。不要讓士兵輕率離陣,以免造成損傷。」王文度假稱另有詔命,說程知節恃勇輕敵,讓王文度從中節制。隨即集結軍隊,下令不許深入敵中。唐軍「終日跨馬被甲結陣,由是馬多瘦死,士卒疲勞,無有戰志」。蘇定方心急如焚,對程知節說:「天子詔令討敵,如今反而自守,馬餓兵疲,逢敵必敗。如此怯懦,怎能立功呢?況且公為大將,前線之事不能自己決斷,反而另派副將予以節制,必無如此之理!應拘禁王文度,將此情節急奏朝廷!」程知節沒有聽從。大軍到達恆篤城,有胡人率眾歸降,王文度又說:「這些胡人現在投降,等官軍撤回後,他們仍會反叛,不如把他們殺盡,奪取他們的資財。」蘇定方說:「如果這樣處置,那便是自己當賊,又怎能說是討伐叛逆?」王文度不聽。等到瓜分資財時,「唯定方一無所取」。顯慶元年(656年)十二月,唐軍最終無功而返,王文度坐矯詔該當判處死刑,後得以除名為民;程知節坐逗遛追賊不及而貽誤戰機亦被撤職處分。

滅西突厥·俘沙缽羅可汗

顯慶二年(657年)春,朝廷任命蘇定方為伊麗道行軍大總管,再次征討西突厥,任雅相、回紇婆潤等人為副將,又派已歸附大唐的步真及彌射為安撫大使,自南道招撫西突厥舊部。蘇定方在金山(今阿爾泰山)以北,大破西突厥處木昆部,俟斤懶獨祿率領一萬帳兵眾投降。蘇定方加以安撫,從中調發了一千騎兵,共同進軍至曳咥河(今新疆額爾齊斯河)。西突厥沙缽羅可汗阿史那賀魯聞訊,率領十萬大軍前來應戰。蘇定方率漢軍及回紇兵一萬餘人同敵展開戰鬥。「賊輕定方兵少,四面圍之」,蘇定方令步兵環踞南面高地,長矛外向,親率精銳騎兵列陣於北原。西突厥軍向唐軍步兵發起三次衝鋒,均未能打破唐軍大陣的銅牆鐵壁,士氣漸泄,兵陣已亂。「定方乘勢擊之,賊遂大潰,追奔三十里,殺人馬數萬」,並「殺其大酋都搭達乾等二百人」。

第二天繼續進軍,胡祿屋等五弩失畢舉眾來降,阿史那賀魯獨自與處木昆屈律啜率數百騎向西逃去。五咄陸部聽聞沙缽羅可汗兵敗,也紛紛歸附了南道的安撫大使步真。蘇定方命令副將蕭嗣業、回紇婆潤率各部虜兵趕赴邪羅斯川(今伊犁河西)追擊敗兵,自己和任雅相率領新附之眾攔截賊軍後路

蘇定方。剛好趕上天降大雪,「平地二尺」,軍吏請求讓士卒稍事休息,蘇定方說:「敵軍依恃大雪,以為我軍不能前進,必休息士馬,現在踏雪急追,掩其不備,可獲大勝。如果放脫賀魯,讓他遠逃而去,就不能擒獲他了!」於是整頓軍隊,「晝夜兼行」。進至雙河(今新疆溫泉、博樂一帶),和彌射、步真會合,「軍飽氣張」,長驅兩百里,距賀魯牙帳只有一百里時,下令結陣而行,大軍抵達金牙山(今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以西)。此時賀魯正準備打獵,蘇定方乘其無備,令士兵發動進攻,「破其牙下數萬人」。賀魯率其殘部繼續逃亡,唐軍窮追不捨,「定方追賀魯至碎葉水(今吉爾吉斯和哈薩克境內楚河),盡奪其眾」。沙缽羅可汗僅率其子咥運、婿閻啜等十餘騎連夜逃往石國(今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一帶)西北之蘇咄城。蘇定方派遣副將蕭嗣業一路追擊至石國,沙缽羅可汗被石國城主伊涅達干誘捕,送交蕭嗣業。此次唐軍征伐賀魯「收其人畜前後四十餘萬」,息兵後蘇定方令西突厥諸部各歸所居,修復道路,設置郵驛,掩埋屍骨,慰問疾苦,劃定部落地界,恢復生產,並將沙缽羅可汗擄掠的財物、牲畜等,全部歸還原主。

唐朝安西都護府凱旋歸來的蘇定方在都城長安舉行了隆重的昭陵、太廟獻俘禮儀,「高宗臨軒,定方戎服操賀魯以獻」。西突厥滅亡後,大唐「列其地為州縣,極於西海」(今鹹海),原臣服於西突厥的中亞諸國紛紛前來歸附,整個西域置於唐朝的掌控之下。蘇定方因功升遷為左驍衛大將軍,封邢國公,另封其兒子蘇慶節為武邑縣公。顯慶三年(658年),安西都護府升格為安西大都護府,唐仍依兩廂分治的歷史傳統,在西突厥故地分別設置濛池都護府和昆陵都護府。並將西突厥「其所役屬諸國皆置州府」。顯慶四年(659年)九月,「詔以石、米、史、大安、小安、曹、拔汗那、北拔汗那、悒怛、疏勒、朱駒半等國置州縣府一百二十七」,並隸屬於安西大都護府。西突厥及其屬國全境納入大唐版圖後,大唐帝國統轄的疆域「西盡波斯」。

此役蘇定方對西突厥實行分化和重點打擊相結合的方略,攻守兼施,及時反擊,掩其不備,窮追猛打,終獲大勝,大唐帝國的勢力也因此延伸至中亞。蘇定方踏雪夜追賀魯一幕堪稱唐代著名邊塞詩「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的真實寫照。

征蔥嶺·擒多曼

顯慶四年(659年)冬,位於蔥嶺以西的(今帕米爾高原)思結闕俟斤都曼

蔥嶺之亂先鎮諸胡,率所部及疏勒、朱俱波、喝般陀三國又再度反叛,並攻破了于闐國。高宗詔令蘇定方為安撫大使,再度西征。唐軍到達葉葉水(今烏茲別克和塔吉克境內的錫爾河),而敵軍則在馬保川築營據守。蘇定方「選精卒一萬人、馬三千匹馳掩襲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到天明時,唐軍距城西只有十里。「都曼大驚,率兵拒戰於城門之外」,敵軍完全沒做好作戰準備,大敗,退守馬保城,唐軍直逼城門之下。入夜後,後續部隊亦陸續趕到,把城池四面包圍起來,並伐木製造攻城器械,遍布城下。都曼無計可施,於是雙手反綁,出城投降。顯慶五年(660年)春,敵虜被押回東都洛陽乾陽殿,「定方操都曼特勒獻之」。有關官員請依法論處。蘇定方磕頭請求說:「臣先前已經曉諭陛下旨意,答應免他死罪,希望饒他性命。」高宗說:「朕為卿保全信義。」便赦免了都曼。至此,「蔥嶺以西悉定」。蘇定方「以功加食邢州鉅鹿真邑五百戶」,遷任左武衛大將軍。

都曼降唐後,唐朝對原屬西突厥勢力範圍內的蔥嶺(今帕米爾高原)以西諸國再次進行大規模建制行政區劃。次年六月,唐朝以吐火羅、厭噠、罽賓、波斯、訶達羅支、解蘇、骨咄施、帆延、石汗那、護時犍、怛沒、烏拉喝、多勒建、俱蜜、護蜜多、久越得犍等十六國分置都督府八,州七十六,縣一百一十,軍府一百二十六,均隸屬安西大都護府,「仍立碑於吐火羅以志之」。至此唐朝的西部疆域臻於極致,為中華歷代之最。

此戰蘇定方派出精銳騎兵長途奔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插叛軍心臟,攻其無備,完全打亂了多國叛軍的作戰計劃,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唐軍一晝夜疾馳三百里,如此驚人的行軍速度在世界騎兵史上也是極為罕有的,是「兵貴神速」這一軍事原理得到出色運用的經典戰例。

平百濟·俘扶余義慈

顯慶五年(660年),唐高宗前往太原,任命蘇定方為神丘道大總管(註:

韓國第9號國寶扶余郡定林寺平濟塔韓國《大唐平百濟國碑銘》記載為「使持節神丘嵎夷馬韓熊津等一十四道大總管」),率水陸大軍十萬餘人征討百濟國,新羅國王金春秋被任命為嵎夷道行軍總管,率新羅兵配合唐朝大軍作戰。唐軍自成山(今山東省榮城縣東北海邊)乘船渡海,直抵熊津江口(今朝鮮半島南部錦江口)。百濟軍沿江布防,蘇定方率部由東岸登陸,據山布陣,與百濟軍交戰,唐軍「揚帆蓋海,相續而至」。百濟戰敗,死者數千人,餘眾皆潰。唐軍大部隊乘潮上岸,兵力更盛。戰船首尾相連而進,擂鼓吶喊,蘇定方率步、騎兵夾江並進,直逼真都城。距城二十餘里,「百濟傾國來戰,大破之,殺萬餘人」,乘勝攻進外城。百濟國王扶余義慈及太子扶余隆向北境逃去,蘇定方包圍百濟都城泗沘城(今韓國忠清南道扶余郡),義慈次子扶余泰自立為百濟王,率民固守。義慈的孫子文思對泰說:「王與太子臨危出奔,叔叔豈能擅自為王?如果國王率師返回,我父子二人怎保性命?」於是文思率其左右從城上緣索而下,眾人紛紛跟隨,泰無法制止。蘇定方趁勢命士卒登上城樓,插上唐朝旗幟。城中人心惶恐,扶余泰處境窘迫,開門請命,「其大將禰植又將義慈來降,太子隆並與諸城主皆同送款」。

百濟平定後,「國分為五部」,唐朝「以其地置熊津、馬韓、東明、金連、德安五都督府,並置帶方州」。五都督府下轄三十七州,二百五十縣完全納入唐朝版圖。左驍衛郎將劉仁願受命率領萬名唐軍並聯合新羅王子金仁泰所率的七千新羅軍,共同守衛百濟都城。顯慶五年(660年)十一月,百濟國王義慈及太子隆、泰等五十八人被蘇定方獻俘於東都洛陽則天門。至此「定方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賞賜珍寶,不可勝計」,唐廷「賜天下大酺三日」,並加授其子蘇慶節為尚輦奉御。蘇定方攻滅百濟,高句麗失去盟國,從此陷入孤立境地,而唐朝卻以百濟故土為重要據點,對高句麗形成南北夾攻之勢,為後來高句麗的最終滅亡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攻高句麗·圍平壤

在蘇定方回國獻俘後不久,唐朝又開始策劃新的征伐計劃。顯慶五年(660

蘇定方年)十二月,唐廷下詔以契苾何力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蘇定方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劉伯英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程名振為鏤方道總管,率兵分道進擊高句麗,「青州刺史劉仁軌坐督海運覆船,以白衣從軍自效」。龍朔元年(661年)一月,又以蕭嗣業為夫餘道行軍總管,率領回紇等諸部兵進軍平壤。郎將劉仁願則留守百濟府城,鎮壓百濟復國叛亂。早在貞觀十九年(664年),李世民率領李勣、李道宗等多位將領親征高句麗,圍攻安市城(今遼寧海城一帶)至九月仍未攻克,隨著冬天的來臨,草枯水凍,被迫班師還朝。四月二十九日,李治欲效仿太宗率軍御駕親征,被武后諫阻,未能成行。五月二日,唐軍的作戰部署又發生了重大變化,唐廷下詔以左驍衛大將軍、涼國公契苾何力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左武衛大將軍、邢國公蘇定方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樂安縣公任雅相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統率大軍「水陸分道並進」,征伐高句麗。

龍朔元年(661年)八月十一日,「蘇定方破高麗於浿江(今朝鮮大同江),屢戰皆捷,遂圍平壤城」(高句麗首都)。而北線的陸路唐軍進展卻相對緩慢,高句麗權臣蓋蘇文派遣其長子泉男生率精兵數萬,固守鴨綠江,唐軍無法渡江,雙方一直僵持到九月底。天氣開始寒冷,鴨綠江水瞬息結冰,唐軍在契苾何力的率領下踏冰而過,鼓噪奮擊,高句麗軍大潰,「追奔數十里,斬首三萬級,餘眾悉降,泉男生僅以身免」。正當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率領的北路唐軍順利推進,將南下與蘇定方會師平壤的時候,「會有詔班師,乃還」。很快漠北鐵勒九姓便發生了叛亂,回紇比粟毒與同羅、仆固進犯大唐邊境。十月,夫餘道行軍總管蕭嗣業從高句麗戰場迅速回國後改任仙萼道行軍總管並加入了鐵勒平叛大軍。契苾何力和蕭嗣業班師後,唐軍南北合擊高句麗的戰略部署落空,戰爭陷入了持久戰。

入冬後高句麗冰天雪地,氣候及其它因素再次成為唐軍進攻的羈絆。此前唐高宗讓新羅王子金仁問回國「舉兵相應」,同時敕令新羅向唐軍輸送軍糧,但新羅軍在翁山城(今韓國忠清南道境內)受阻,無法按期抵達高句麗進行軍事支援。新羅軍士不至,糧道不繼,唐軍開始出現糧草、冬衣的補給問題,進攻的最佳時機已不復存在。龍朔二年(662年)初,沃沮道總管龐孝泰率嶺南兵與高句麗戰於蛇水之上,軍敗,與其子十三人皆戰死。同月,唐軍三大主將之一的浿江道行軍大總管任雅相在軍中病逝。孤軍圍城的蘇定方沒有辦法得到友軍的協同作戰援助,又值大雪,攻克平壤已不可能,遂於二月班師回國。

烏海之戰

蘇定方烏海之戰是1900年於敦煌莫高窟藏經洞出土的吐蕃文歷史文書記載的一場古代戰爭,然而關於這場大戰的資料在漢文史籍中均沒有記載,敦煌遺書的描述因此已無法進行對照考證,成了學術界未解之謎。相關譯文可參考以下兩部譯著:

一、「至羊年(高宗顯慶四年,659年),贊普駐於乍之鹿園。大論東贊駐吐谷渾。達延莽布支於烏海東如與唐廷蘇定方交戰,達延戰死,且以八萬敗於一千。一年。」——參見黃布凡、馬德合著的《敦煌藏文吐蕃史文獻譯註》編年史第十條(甘肅教育出版社,2000年)。

二、「及至羊年,(高宗顯慶四年,己未,659年),贊普駐於『札』之鹿苑,大論東贊前往吐谷渾(阿豺)。達延莽布支於烏海之『東岱』處與唐朝蘇定方交戰。達延亦死,以八萬之眾敗於一千。是為一年。」——參見王堯、陳踐踐譯註的《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大事紀年(增訂本,民族出版社,1992年)。

歷史評價

蘇烈少年時代就以「驍悍多力,膽氣絕倫」聞名鄉間,十五歲隨父征戰,衝鋒陷陣。其父死後統率部眾,屢次擊敗侵犯鄉里的叛賊,「自是賊不舍境」,深受家鄉人民信賴。隋朝末年又跟從竇建德、劉黑闥河北起義軍攻城略地,「每有戰功」。歸順大唐後,在對外征伐中蘇烈脫穎而出,建立赫赫功名,真正完成了平定四方的壯舉,世人皆稱蘇定方。他是典型的在戰場上長大、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一代名將。北擊頡利,西滅突厥,東平百濟,南鎮吐蕃,從揮軍中亞到劍指朝鮮半島,其戰場跨度之大令人嘆為觀止。定方馳騁疆場數十年,「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西域諸國盡皆震懾降服,馬蹄踏處,即為大唐!奠定了盛唐廣袤疆域的基礎,大唐的聲威也隨之播及西北邊隅和東方遐邦。更難得的是,七十多歲高齡的蘇定方在人生的最後時光卻依然鎮守在吐蕃戰場的最前線,直至逝去,堪稱祖國河山最堅定的守護者,大唐帝國最銳利的戰爭機器。朝廷「賞賜珍寶,不可勝計」。

他不僅英勇蓋世,而且為人正直,王文度殺降謀財時,「唯定方一無所取」;在滅亡西突厥後,定方「乃悉散諸部兵,開道置驛,收露胔,問人疾苦,賀魯所掠悉還之民」;曾答應都曼饒他性命,為保全信義,便頓首乞求高宗免其死罪;而當蘇定方遇到才德兼備、資質絕佳的青年裴行儉時,「甚奇之」,直感慨「吾用兵,世無可教者,今子也賢」,於是傾囊相授,「盡以用兵奇術授行儉」。定方去世後,作為著名書法大家的裴行儉也成為了唐高宗中後期的一代將星,「儒將之雄」,官拜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衛大將軍,並成功為大唐收復安西四鎮,同其恩師蘇定方前後輝映,唐朝建中三年,師徒二人雙雙配享武廟,在代表古代武將至高榮耀的聖殿享受祭祀。

唐朝初年國力逐漸從多年戰亂中恢復,為了國土安定,朝廷對外採取征討與安撫並重的政策,既保護了邊境百姓的利益,促進了各民族的經濟文化交流,為中原的穩定繁榮奠定了基礎,同時又向落後地區傳播了先進的大唐文明,加速了民族融合的步伐,為今天中國版圖的形成作出了重要貢獻。蘇定方,也作為唐朝強盛時期的優秀將領代表,成為民族反擊侵略,開拓進取精神的象徵!唐朝立國二百八十九年,其疆域至高宗朝達到了巔峰,東征西討、戰鬥一生的邢國公可謂功不可沒!

「蘇定方,名將亦大將,年七十六」——(毛澤東讀《舊唐書·蘇定方傳》批語)。

後續

蘇定方是世界歷史的改變者之一。公元630年,他作為前鋒率軍一馬當先攻破了東突厥頡利可汗的牙帳。公元658年,他作為主帥揮師攻滅了西突厥汗國。突厥余部多數西遷中亞、西亞,並向東歐擴張,其後裔逐漸形成了現在的土耳其、哈薩克、亞塞拜然等國家。

至少對於漢民族來說,蘇定方是個好同志,但他在民間的口碑卻一直不太好,這是受了一些評書和戲曲的影響。在《隋唐演義》、《說唐》等評書中,蘇定方以一個反派的身份登場,屢屢同偶像級的英雄人物羅成作對。他先是在與羅成的父親羅藝作戰時,用暗箭射殺了羅藝。後來又在紫荊關外用計把羅成誘進泥沼,亂箭射死。其後他繼續作惡,跟羅成的兒子羅通等人為敵,在根據評書《羅通掃北》改編的戲曲中,他白臉長髯,已是一派正宗的奸臣模樣。

這當然是冤枉。

我們先看看羅藝是怎麼死的。羅藝投唐後,就成了太子李建成的死黨,在李建成、李世民兄弟的爭鬥中一直站在李建成這邊。玄武門事變後,李世民奪了鳥位,為了穩住羅藝,還給他升了官,但羅藝心中有數,知道李世民不會放過他,所以趁著手中實力還在,就造了反。結果打了敗仗,在逃往突厥的路上,被自己的部下殺了,首級被送到長安邀功請賞。這前前後後跟蘇定方一點關係也沒有。

至於他的兒子羅成,不過是文藝家們虛構的人物,歷史上並無其人。唐史記載羅藝有子,但不知其名,亦無任何事迹流傳,可見只是個很普通的公子哥兒,一生毫無建樹。之後的羅通,自然更是不存在。

蘇定方一生征戰,縱橫四海,對手無數,他靠打敗這眾多對手而功名顯赫,獲譽青史,但卻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影子對手而惡名遠播,這般境遇,後人如我,讀之尚覺鬱悶,蘇定方泉下有知,只怕更要欲哭無淚。

蘇定方大名叫蘇烈,定方是他的字,冀州武邑(今河北武邑縣)人。武邑在隋時隸屬於信都郡,跟清河郡相鄰。清河郡有「廣袤數百里」的高雞泊,自然環境險要,類似於《水滸傳》中的梁山泊,所以就成了隋末農民起義的大本營之一。這些起義不可避免地要波及到相鄰的信都郡。我們知道,自古農民起義多由兩部分人組成:一是官逼民反的普通百姓,如陳勝;二是趁火打劫的流氓無賴,如劉邦,都是些沒錢沒糧的人,生活所需全賴打家劫舍。而作為被打劫對象的那些有錢有糧的地主富豪對此自是切齒不已,於是紛紛組織地方武裝,以求自保,甚至參與到隋朝官兵進剿義軍的隊伍中去。

蘇定方的父親蘇邕,應該就是一個有錢有糧的老財,根據《舊唐書》的記載,他在「大業末,率鄉閭數千人為本郡討賊」。能夠率「數千人」,可見他在「鄉閭」乃至縣郡里都是一個頭面人物。這時候的蘇定方不過「十餘歲」(按《新唐書》的說法是「十五歲」),但「驍悍多力」,而且「膽氣絕倫」,於是便跟著父親上戰場了。當時這樣的娃娃兵大概不在少數,像名將羅士信,十四歲就開始參戰。還有更厲害的徐懋功,十七歲就跟著翟讓混江湖,在瓦崗山上打家劫舍了。這三人都算是出名的人物,混不出名堂的,默默無聞地殺人或者被殺的半大孩子當然更多。這種推測可用電視新聞中那些扛著槍的伊拉克或是阿富汗或是剛果等地的孩子,作為佐證。

但說到蘇定方的年齡,還有一個大大的疑問,按兩《唐書》的記載,蘇定方死於唐高宗乾封二年,即公元667年,時年七十六歲,這樣推算開來,他應該生於隋開皇十二年,即公元592年。大業七年末(611年)高士達等人開始在清河郡聚眾起事,就算蘇邕反應迅速,隨即拉起隊伍搞自衛,那麼這時候蘇定方的年齡已是20歲(虛齡,中國古代沒有算周歲的習慣),這與史書中的「十餘歲」、「十五歲」差別挺大,所以蘇定方要麼就沒活到76歲,要麼就是他參戰時不止「十餘歲」。蘇定方後來戰功卓著,地位顯赫,搞錯他活了多大年齡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還是搞錯他早年參戰歲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蘇邕死後(估計是戰死),信都郡郡守命令蘇定方接了父親的班,領兵繼續「剿匪」,先後打敗了起義軍首領張金稱和楊公卿,《舊唐書》還說他「手斬張金稱」,這樣看來,蘇邕可能是死在張金稱部隊之手。

河北後來被竇建德率部佔領,那時的竇建德聲勢浩大,他關心百姓疾苦,在當地名聲很好,而且頗有些治國才能,所以在當時也算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政治領袖。在這樣的情形下,蘇定方就投奔或者說投降了竇建德的夏國。竇建德敗亡後他又跟著竇的繼承者劉黑闥,同唐朝的兵馬打過幾仗,立了不少戰功。

評書中所說的蘇定方與羅家的恩怨,也不是沒有一點影子。羅藝曾敗於劉黑闥之手,蘇定方作為劉部戰將,很可能跟羅藝正面交鋒過,也許正是他領兵戰敗了羅藝。而唐初另一個姓羅的著名人物羅士信,則是在公元622年的洺水戰役中兵敗被俘,之後拒絕勸降,為劉黑闥的部隊所殺。羅士信的經歷後來被說書人當作素材之一,塑造出羅成這樣一個人物。作為一個悲劇性的偶像英雄,羅成聰明絕頂、武功超群,在戰場上罕逢敵手,這樣一個出色的人物當然不能死於無名鼠輩之手,他必須有一個重量級的強有力的對手,而且這個對手還得靠陰謀詭計才能戰勝他,只有這樣,才能加重這個形象的悲劇意味。而在劉黑闥的部隊中,在歷史上出了大名的、夠資格殺死羅成的只有劉黑闥本人和蘇定方,劉黑闥是主帥,不大可能親自出馬在一線搏殺,所以這個黑鍋蘇定方就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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