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樹根》（加夫列拉·米斯特拉爾）

玫瑰樹根

○【智利】加夫列拉·米斯特拉爾

選自《永恆的經典：流傳千古的130篇傳世散文》

地下同地上一樣，有生命，有一群懂得愛和恨的生物。

那裡有黝黑的蠕蟲，黑色繩索似的植物根，顫動的亞麻纖維似的地下水的細流。

據說還有別的，身材比晚香玉高不了多少的土地神，滿臉鬍子，彎腰曲背。

有一天，細流遇到玫瑰樹根，說了下面一番話：

「樹根鄰居，像你這麼丑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呢。誰見了你都會說，準是一頭猴子把自己的長尾巴插在地下，扔下不管徑自走了。看來你想模仿蚯蚓，但是沒有學會它優美圓潤的動作，只學會了喝我的藍色汁液。我一碰見你，就被你喝掉一半。醜八怪，你說，你這是幹什麼？」

卑賤的樹根說：「細流兄弟，在你眼裡我當然沒有模樣。長期和泥土接觸，使我渾身灰褐；過度勞累，使我變了形，正如變形的工人胳膊一樣。我也是工人，我替我身體見到陽光的延伸部分幹活。我從你那裡吸取了汁液，就是輸送給她的，讓她新鮮嬌艷；你離開以後，我就到遠處去尋覓維持生命的汁液。細流兄弟，總有一天，你會到陽光照耀的地方。那時候，你去看看我的日光下的部分是多麼美麗。」

細流並不相信，但是出於謹慎，沒有做聲，暗忖道，等著瞧吧。

當它顫抖的身軀逐漸長大了，到了亮光下時，它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樹根所說的延伸部分。

天哪！它看到了什麼呀。

到處是一派明媚的春光，樹根紮下去的地方，一株玫瑰把土地裝點的分外美麗。

沉甸甸的花朵掛在枝條上，在空氣中散發著甜香和一種幽秘的魅力。

成渠的流水沉思著流過鮮花盛開的草地：

「天哪，想不到醜陋的樹根竟然延伸出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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