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慘案：泰軍人登船開槍將我船員扔入河中

原標題：在正義的天空下--湄公河「10·5」案件庭審實錄

　　新華網9月21日電(新華社記者)「我尊重中國法律，願意接受中國法律的制裁。」面對莊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面對肅穆的中國法庭，曾經為患湄公河流域的糯康犯罪集團的六名被告人糯康、桑康·乍薩、依萊、扎西卡、扎波、扎拖波，向法庭供述了他們參與殺害13名中國船員的經過。

　　9月20日至21日，雲南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震驚中外的湄公河「10·5」案件進行了為期兩天的公開開庭審理。等待六名被告人的終將是正義的審判和公正的判決。

　　案發現場還原

　　兩天庭審過程中，公訴人對被告人進行了指控，出示了大量證據。6名被告人也進行了供述。從這些內容中，記者彷彿看到了中國船員慘遭虐殺的一幕。

　　——密謀報復

　　2011年9月27日，緬甸散布島，糯康集團基地。

　　糯康對集團的二號人物桑康、三號人物依萊說，有兩艘中國船上下航行不交保護費，還拉緬軍來攻打我們，要教訓他們。隨後，糯康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把毒品放在兩艘船上栽贓，並殺掉船上的人，再由泰國軍方來查毒品。

　　依萊領到了放眼線、踩點的任務，他和弄羅(弄羅及其他部分犯罪嫌疑人將另案處理)很快聯絡上了泰國軍人。

　　10月3日，泰國咩尖，一家咖啡館。

　　依萊、弄羅和泰國軍人見了面。兩人拋出了糯康給的條件：如果泰國軍人到中國船上查毒品，將有助於泰國軍人立功晉陞；作為回報，泰國軍方在清盛碼頭給糯康集團提供出入方便，還要提供武器。雙方一拍即合。

　　陰謀很快成為行動。按照糯康的要求，依萊在湄公河沿岸安排了眼線，並與弄羅一起選定了停船殺人地點——金三角大佛下游，湄公河泰國水域，一棵雞素果樹旁。這裡人煙稀少，便於停船作案，也便於泰國軍人上船查毒。

　　——劫船藏毒

　　10月4日，桑康接到了糯康的電話：兩艘中國船第二天到。隨後，桑康安排集團四號人物翁蔑準備第二天劫船。

　　「這又不是第一次劫船，不用特別分工。桑康主要負責監督翁蔑他們及組織內部管理；依萊在江岸上安排眼線觀察船隻、外圍望風、獲取信息；翁蔑負責劫船、運輸毒品。」糯康在供述中說。

　　5日早上5時許，糯康讓桑康將翁蔑叫進自己的草棚，下達了劫船殺人的命令。隨後，翁蔑帶著溫那、碗香等人，乘兩艘快艇攜槍支從散布島出發。

　　「大約7點左右，在弄要，我們把兩艘中國船隻劫停，一艘是油船、一艘是貨船。」翁蔑的供述顯示，船停好後，糯康在電話中讓翁蔑等人上船後將中國船員全部捆好。

　　「約15分鐘後，岩囡、嘎米各開一艘快艇拉著波濤罕恩的手下來跟我們會合。」翁蔑供述稱，自己上的是油船，除了留下開船的，用手銬銬上他的手，其他船員被趕上貨船，與貨船上的船員集中押到一層船艙的一個房間里，由波濤罕恩的手下看守。

　　半小時後，翁蔑帶人將岩湍從散布島拉來的毒品藏到了兩艘中國船上。糯康在供述中說，這些毒品是翁蔑6月份從兩個景拉人手裡搶來的。技術部門的鑒定結果顯示，這些毒品系甲基苯丙胺，共91.96萬粒。

　　——殺人拋屍

　　在四艘快艇前後左右的押解下，兩艘中國船順流而下，去往依萊選定的殺人地點。途中，翁蔑又接到了糯康的電話，糯康吩咐開槍殺掉中國船員，但不要全部殺完，留下三四個活口給泰國軍人來做，讓翁蔑等人做完後就趕快撤退，死不死不要管。

　　接完這個電話，有些想不通的翁蔑打電話問依萊。依萊的回答是：「大哥說留三四個活口怎麼行？不要留，全部殺掉。」

　　桑康也給翁蔑打過兩個電話，讓他用心點，趕緊把事情做好。依萊還打電話說：「在靠泰國岸邊的路上有兩輛車是我們的，你們看見泰國軍人不要怕，過來把船拴在岸邊那棵大樹上。」

　　停好了船，翁蔑帶來的人開始向中國船員射擊。桑康在供述中說，翁蔑告訴他：「殺了13個船員，就是按照昨天糯康和你安排的那樣，集中在一起開槍打的。」

　　槍聲停歇後，翁蔑等人急忙從中國船上跳下快艇撤離。隨後，埋伏在江岸邊草叢裡的泰國軍人向中國船隻射擊，爾後衝出來登上船，槍聲再次響起。

　　事後，糯康打電話給弄羅：「我的人做完事了，回來跟我彙報不知道船上那些人死了沒有，我有點擔心。」弄羅回答：「你不用著急，泰國軍人會處理好的。」

　　有多人供述顯示，糯康和翁蔑在事後分別交代，這件事情不能說出去，「誰說出去就殺掉誰！」

　　證據環環相扣

　　兩天的法庭審理過程中，大量書證、鑒定結論、證人證言在法庭出示。這些證據環環相扣，一一回應了案件的焦點問題。

　　——糯康是不是湄公河慘案主犯？

　　庭審第一天，糯康一度否認公訴人對他的指控，說其他幾名被告早已脫離了他的指揮，自己是看電視才知道「10·5」案件發生的。這不僅同其他幾名被告的供述不符，也與他自己以往的供述以及庭審第二天的供述矛盾。

　　糯康在審訊中供述說：分工上，是在2009年他們加入組織後我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都得聽我的，這次又不是第一次劫船，不用特別分工。

　　桑康在法庭上供述說：「這件事的總指揮是糯康，沒有糯康的同意，我們是不能隨便去做事的。」

　　依萊以及其他集團成員翁蔑、岩囡、岩相宰等多人的供述、證言均指出，糯康為報復中國船，也為獲取不法泰國軍人的支持，提議劫船、殺人、放置毒品栽贓。

　　糯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緬甸方面提供的證據，以及國際刑警組織關於抓捕糯康的紅色通緝令顯示：

　　自2006年以來，緬甸相關部門多次突襲搜查糯康的漁場大院等場所，查繳沒收大量的興奮劑、咖啡因、化學製劑、槍支和子彈。他們認為糯康多次親自或指使手下進行非法武器走私和毒品販賣、實施恐怖活動、暗殺、爆炸，並向販毒分子收取保護費。

　　——犯罪集團成員是否直接實施了犯罪？

　　庭審第一天，桑康、依萊、扎西卡、扎波、扎托波均當庭供述了自己參與「10·5」案件的經過。其中，扎西卡、扎波還在法庭上一邊比劃，一邊模仿當時拿著槍對著被害人的情形。

　　根據現場勘查筆錄、證物清單、槍彈鑒定、彈道調查報告，華平號、玉興8號上的中國船員在被捆綁後遭到槍擊，有的槍支分別射擊過不同的被害人，有的同一被害人被不同的槍支射擊過；扎西卡、扎波在華平號上實施了槍擊中國船員的行為，其中可以確定，扎西卡槍擊過華平號船長。

　　屍檢結果顯示，13名中國船員均系槍彈傷致死。

　　——9名不法泰國軍人扮演了什麼角色？

　　證據顯示，9名不法泰國軍人不僅參與策划了該起案件，13名船員被殺當天，他們在案發地點岸上向兩艘中國船隻開槍，登船後也開了槍。

　　根據泰國方面提供的現場勘查筆錄，岸邊的公路上發現1片7.62毫米北約制式槍支的子彈鏈甲碎片、土坎上發現2枚5.56毫米步槍子彈彈殼。

　　彈道調查報告指出，華平號遭到了來自岸邊的槍擊；槍彈鑒定顯示，一支使用5.56毫米子彈的步槍既在岸邊射擊過又在玉興8號上射擊過，使用北約制式7.62毫米子彈的槍支擊中過被害人。

　　依萊、翁蔑也供述不法泰國軍人在岸邊向兩艘中國船隻射擊，登船後又繼續射擊。在華平號上提取的煙蒂的DNA與一名泰國軍人的DNA較接近，能夠佐證泰國軍人登船的事實。

　　還有一名證人說，有目擊者告訴他，看見7名泰國軍人登上船隻帶著M16，有一名泰國軍人拉著中國船員遺體的手，另一名軍人拖著遺體的腳，把遺體扔進兩船之間的水域。

　　——當庭出示了哪些關鍵證據？

　　案件審理過程中，公訴人用了將近一個上午和一個下午的時間出示證據，申請13名證人到庭作證。除了被告人供述，證人證言，還有相關DNA檢測、彈痕檢測、槍彈鑒定、屍檢報告等大量證據。

　　「10.5」案件發生後，有關國家對案發現場進行了現場勘查，分別從被害船員遺體上提取到捆綁物、槍彈，從案發地點岸邊和華平號、玉興8號上提取到子彈、彈頭、碎彈片、煙蒂、肉屑、捆綁物及其他檢材，並對提取到的證物作了DNA檢驗、槍彈及彈道等相關鑒定。

　　公訴人認為，當庭出示的證據取證程序合法，客觀真實，形成了完整、嚴密的證據體系。

　　正義終將實現

　　「我認罪了……請求死者家屬和中國政府在量刑上給予我從輕處理。」21日20時許，湄公河「10·5」慘案庭審現場，被告人糯康在做最後陳述時說。

　　「10·5」慘案發生後，犯罪行為受到了國際社會的普遍譴責，為了加大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的力度，中、老、緬、泰四國共同發表了《關於湄公河流域執法安全合作的聯合聲明》，在平等互利、互相尊重主權的基礎上，就加強湄公河流域的執法安全合作、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維護國際航運安全等方面達成八項共識。

　　依據我國和寮國、泰國雙邊刑事司法協助條約，以及與緬甸警務合作機制、國際司法慣例，我國司法機關與老、緬、泰三國司法機關積極開展了多邊、雙邊的刑事司法協作，有效完成了境外證據的調取和交換、移交在押人員、聯合審訊、犯罪嫌疑人身份查詢、司法文書送達等工作。

　　「這是中、老、緬、泰四國政治互信和司法互信的重要體現，也為世界各國聯合打擊國際犯罪提供了範例。」公訴人說。

　　正義終將實現。在法庭上，公訴人的意見鏗鏘有力、義正詞嚴：「今天，我們對糯康等六被告人的審判，最重要的價值，就是為了踐行一個莊嚴的承諾，即：中華人民共和國有能力、有責任保護她的每一位公民，不論他身處何處；任何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及其公民的犯罪，不管犯罪人為何人並且藏身何處，中華人民共和國都有能力、有責任依正當程序，將其繩之以法；同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將堅決打擊國際犯罪，肩負起國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