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紛紛的五代十國（八）：黃巢末日之路

一、李克用援助陳州，擊敗黃巢

黃巢在攻打陳州的同時，又以風捲殘雲之勢佔領了周圍數十州，陳州城下的起義軍每天吃著「人肉乾糧」輪番攻城，經過了三百多天的苦戰，趙犨把守的陳州依然沒攻下來。趙犨時不時還會出現在城頭從容指揮，對著起義軍罵上兩句，令黃巢憤怒不已，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趙犨扒了皮生吃，但每天的戰鬥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起義軍不斷死傷。

身在城外的黃巢所不知道的是，趙犨已經漸漸吃不消黃巢瘋狂的進攻了，陳州守軍負傷戰死的越來越多，戰鬥力大不如前了，趙犨已經派出了好幾波使者抄小道到周圍的藩鎮請求援助，但周圍的藩鎮全無動靜，援軍遲遲不來，趙犨只得硬著頭皮頑強抵抗黃巢的進攻，在心裡又不斷祈禱著援軍能儘快到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趙犨翹首等待的援軍終於在當年（883年）年底出動了，剛做宣武節度使沒多長時間的朱全忠、忠武節度使周岌和武寧節度使時溥三位藩帥帶著軍隊殺向了黃巢，在鹿邑擊敗了黃巢的幾千人馬，並順勢攻克了亳州，三位藩帥初戰告捷。

曾經還只是黃巢一員大將的朱溫，而今搖身一變，成了大唐的宣武節度使朱全忠，在戰場上面對著當年的老戰友或者老部下，朱全忠不知會做何感想，但事已至此，朱全忠為了保住自己難得的宣武節度使之位，也為了從大唐朝廷手中攫取更多的權利和利益，也只有拿出當年捨命血戰唐軍的勇氣來激戰黃巢了。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黃巢現在手下的這些將士們都是百戰之兵，當年縱橫中原時就經常擊敗一個個藩鎮，此刻面對著一個叛徒（朱溫）和另外兩個不怎麼知名的藩帥，黃巢更是沒放在眼裡，陳州照樣天天攻打，對這些援軍也不放過，隨即派出軍隊迎擊，餘威猶在的起義軍奮勇殺敵，朱全忠、周岌、時溥連連失利，三位藩帥於是共同請出了在長安之戰中立了首功的河東節度使李克用。

李克用在河東也沒呆多長時間，接到三位藩帥的請求後，李克用迅速整編了兵馬，帶著五萬多精銳士兵在第二年（884年）二月就向陳州進發了。此時的李克用年方二十九，血氣方剛，哪裡有難去哪裡，簡直成了大唐第一忙的「救火隊員」，去年第一次滅了黃巢的火，現在又開始第二次滅黃巢的火了。

李克用和朱溫等人回合後，便向黃巢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李克用的沙陀軍一出馬，戰局果然為之一變，唐軍先在太康，後在西華，兩次大戰都擊敗了黃巢的精銳部隊。出於對沙陀軍的恐懼，黃巢從陳州城下終於撤軍了，歷時三百多天的陳州之戰正式結束，趙犨可以鬆口氣了。

二、李克用再援汴州，又敗黃巢

趙犨輕鬆了，接下來緊張的是朱全忠了。黃巢為了避開李克用的追擊，竟然向汴州進發了！汴州就是宣武鎮的治地，是朱全忠的老窩，得知老窩面臨危機，朱全忠於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汴州，慌忙派出大軍迎擊黃巢。黃巢為了徹底消滅自己的叛徒，讓第一大將尚讓統領著精銳大軍攻向汴州，朱全忠的軍隊奮勇抵抗，才勉強擊退了尚讓，但宣武軍現在力量還不強大，孤軍難支的朱全忠再次向李克用請求援助。

「救火隊員」李克用不辭辛苦，又殺向了黃巢，黃巢聞訊大驚，立刻調轉軍馬，從汴州撤軍，到了中牟，起義軍在王滿渡搶奪了大批船隻，浩浩蕩蕩地開始了渡河，走到了大河中間時，不料李克用和朱全忠發動了突然襲擊，使得措手不及的起義軍損失慘重，戰敗被殺者、墜河淹死者、自相殘殺者不計其數，黃巢在潰敗中死裡逃生渡過了王滿渡，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李克用就追了上來，李克用率領越殺越勇的沙陀軍尾追著銳氣已失的起義軍，如鋼刀削泥般一路斬殺，起義軍是每戰皆敗，從河南到山東，一路上儘是起義軍的屍首。

李克用就這樣追到了黃巢的老家冤句，這時的李克用一清點自己的兵馬，發現才有幾百人跟著，原來是自己殺的太盡興，把大部隊都甩掉了。取得了豐碩戰果的李克用冷靜下來一合計，想到黃巢被逼到了冤句這麼個小地方，已經難成氣候，再者自己的兵馬已疲憊，軍糧也不多了，李克用乾脆班師而還。

被李克用追殺到冤句的黃巢真是失敗到家了，自己的部隊在一路的慘敗中已經徹底零散，自己的第一大將尚讓投降了武寧節度使時溥，其他如葛從周、張歸霸等將領則投降了宣武節度使朱全忠，黃巢算是成了孤家寡人，就是想起兵也難了。

三、時溥發兵追殺黃巢，黃巢自殺身亡

武寧節度使時溥趁黃巢元氣大傷之時，決定痛打落水狗，同時也為了搶得剿滅黃巢的第一功，一點也不給黃巢休息的機會，馬上派出精銳部隊殺向了冤句，已經無力抵抗的黃巢一戰即敗，黃巢帶著自己眾多的親屬凄慘地逃到了虎狼谷。

在虎狼谷，黃巢無計可施，回首一件件往事，不禁對自己的外甥林言哀嘆道：「我當年起兵是為了討伐朝廷中的奸臣，把朝廷改頭換面，但不料最後竟是今天這個結局。你拿著我的人頭向朝廷請賞吧！這樣做你還能得到朝廷富貴，千萬別讓別人佔了這便宜呀！」林言聽罷這席話，不禁潸然淚下。黃巢見林言不忍心，乾脆抽出寶劍抹向了脖子，林言見自己的舅舅已經自刎身亡，大哭一場後割下了黃巢的頭顱。黃巢的諸多兄弟和家小見黃巢已死，自知難活於世，也紛紛自殺身亡，林言於是又割下了他們的頭顱，走出虎狼谷，投向身在徐州的時溥。

在去徐州的路上，林言遇到了沙陀軍，沙陀軍又斬殺了林言，這下，沙陀軍把他的頭顱和黃巢一干人等的頭顱一併獻給了時溥，時溥而後又把這些頭顱獻給了朝廷，朝廷對這些立了大功的藩帥們當然是一番厚賞，就在朝廷和藩鎮的歡呼聲中，黃巢起義划上了最後的句號。

四、小結

黃巢從乾符五年（878年）起兵到中和四年（884年）失敗，期間歷經大小數十戰，最終實現了當年「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願望，但他的事業也就到此止步了，黃巢雖然也稱帝建國了，但他大齊帝國的疆域其實也就長安以及周圍數城而已，當大唐朝廷回過來神來，眾多藩鎮向自己展開圍剿時，黃巢就不免走向了衰亡的道路。再則，黃巢本是鹽販出身，雖對老百姓的疾苦也有所體會，但他很難真正融入到老百姓之中，做一個體恤百姓、愛民如子的領袖。於是，黃巢目光的短淺、唐朝藩鎮的強大、士大夫對黃巢的拋棄、老百姓對黃巢的拋棄，種種因素之下，黃巢悲慘地走向了末路。

黃巢雖然死了，但他已經徹底攪亂了大唐的天下，摧毀了朝廷的威信，給了眾多藩鎮和野心家以崛起的機會，從此以後，藩鎮兼并成了天下大勢，大唐在分裂和混戰中走向了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