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2):八個同床共枕的,張愛玲是第幾個?

文/丐丏

【作者簡介】張新春,遼寧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大專學歷,市作協會員,編輯職稱,喜愛文史,些有文章見媒獲獎出版,現為國企管理人員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這包括明媒正娶的、名正言順的、順水推舟的、輕而易舉的……從唐玉鳳到張愛玲再到佘愛珍,共8位。

(1)原配唐玉鳳

《思凡》中,胡蘭成的「凡」妻出現了,姓唐名玉鳳;「只見是個穿青布衫褲的女子」,就娶了成家。青春胡的「感覺非常好」:「……有個女子將是我的妻,意意思思的不禁有一種歡喜,可比花片打著了水面。」這感覺很正常,估計其時也很鄭重。

一個女人活生生地到了20歲的胡蘭成跟前,掀開蓋頭,「一見是穿的半舊青布太婆衣,臉上脂粉不施,我心裡一驚,簡直不喜」(《思凡》);於是,胡新郎「是什麼一種情懷好不難說」了。洞房睡前,獨對光景還好:

玉鳳見我吃了幾個荔枝,她就把包里的荔枝再添些在盤裡,又給我斟了一盞酒,只在這些小動作里她就這樣信賴的把我當作親人,我心裡感激。——《鳳兮鳳兮》

「小動作里」暗含的賢淑扭轉了胡新郎的心情。受了「五四運動」「熏染」的青春胡,喜歡「女學生白衫黑裙」,玉鳳自是不具不敵。

我不滿意玉鳳,因她沒有進過學校……她又不能煙視媚行,像舊戲裡的小姐或俏丫鬟,她是繡花也不精、唱歌也不會。我小時團頭團腦,因此喜歡女子尖臉,玉鳳偏生得像敦煌壁畫里的唐朝婦女,福篤篤相。逢我生氣了,她又只會愣住,不曉得說好話,我就發恨,幾次說重話傷她的心。——《風花啼鳥》

新郎眼裡的新媳婦竟是如此這般,分明是一點兒愛人肉也沒有,胡的好詞兒不知都哪裡去了。胡之冷酷、自私、可惡亦於此可見一斑。不滿意而滿意,俗常、清靜而安穩,胡的有些糾結的新婚日子還是展開了。

新婚一年,胡蘭成就「無中生有」地別妻而去,北京、杭州、南京的輾轉。在蕭山湘湖師範教書時,玉鳳曾為胡蘭成大哥自編的「捎話」而奔去學校問個究竟,胡為其舉及「山鄉打扮」而驚詫而慚愧。這樣的夫妻家庭郎君狀況,玉鳳不能不將信將疑。

「你待我是好的。只是你一回說,和我結婚以來你沒有稱心過,這句話我聽了一直擱在心裡。」(《女心》)這是玉鳳臨死前對胡蘭成說的,他認為這「不過是拿來註銷」的,如此也就可以瞑目了——這一種女人的悲哀啊!

——其間,胡竟還曾「戀愛過一個女子,即同學於君的妹妹」。即是戀愛,總有些接觸,卻未見述評。「但我笨手笨腳,老實過度,當然不能成功。」(《女心》)估計胡是沒什麼美好的回憶。

也許是懷著悔愧吧,《生死大限》中,胡蘭成詳細追記了病危時玉鳳的言語託付,凄慘催淚,而當時胡並未在身邊——他正籌病款浪蕩在乾親俞家,其記也是小說化的。前前後後,胡倒也是為玉鳳流了些淚。「你若不好了,我是今生不再娶妻的了。」病榻前,胡的這句哭訴漸漸成了大謊話,成了騙死人的鬼話。

(2)全慧文

浪跡廣西百色時,胡蘭成續娶了全慧文。關於全慧文及其「二人世界」,《今生今世》中僅寥寥數語,一筆帶過,無關緊要的:

……是同事介紹,一見面就為定,與世人一式一樣的過日子。——《路入南中》

可見胡眼裡似乎根本沒有這第二位妻子,而正是這位全媳婦為他生了兩子兩女呢——他的主要「後代」。

(3)英娣

全慧文之後是英娣(姓應),胡蘭成又一妻,《今生今世》中提到她也是寥寥,《張愛玲記(六)》中一句:

但英娣竟與我離異,我們才亦結婚了。

《張愛玲記(七)》中一句:

連英娣與我離異的那天,我到愛玲處有淚,愛玲亦不同情。

只見後之離異,未見初之結合,可見胡眼裡也沒有這第三位妻子。作為重要當事人,估計張愛玲也覺得胡流的不過是鱷魚之淚而已,胡則認為張的不同情是「因為她的感情清到即是理性」。

在《今生今世》將盡處,英娣隨著胡蘭成新歡佘愛珍再次出現,幾句好話:

她是個柔和硬氣人,待人心思好……她的人品與相貌,好比一朵白芍藥。——《良時燕婉(五)》

新歡舊愛間,胡怦然然應對自如。

關於英娣及全慧文的語焉不詳,僅憑《今生今世》理不清她們與胡蘭成的離合關係。

(4)張愛玲

「不覺身體坐直起來」,這是看了一篇好文後的典型舉動。胡蘭成通過《封鎖》初識「張愛玲」,之先就這樣「坐直起來」,沒有拍案而暗自叫絕,認定惺惺而油然相惜。

拒絕胡蘭成的造訪後,張愛玲隔日便主動登門了。當張愛玲「頂天立地」——難為胡竟然用到這個形容詞——地出現在胡蘭成面前,胡滿是失望的「驚艷」,「壯闊」[《張愛玲記(七)》]、「人太大」、「身裁(材)這樣高」、「身體與衣裳彼此叛逆」、「幼稚可憐相」[《張愛玲記(一)》]——這樣一棵暗室芽菜,一定讓胡覺得人不如其文而相去甚遠了。

在胡蘭成這樣成熟男人面前,張愛玲的涉世未深暴露無遺,胡看到了張「自閉」而讓他就此動情的一面:

她的神情,是小女孩放學回家,路上一人獨行,肚裡在想什麼心事,遇見小同學叫她,她亦不理,她臉上的那種正經樣子。——《張愛玲記(一)》

這樣的「小女孩」(時張25歲)被那樣成熟的老男人(時胡39歲)盯上了,儘管張的涉世未深讓胡一時間還不好把握。

她從來不悲天憫人,不同情誰,慈悲布施她全無;她的世界裡是沒有一個誇張的,亦沒有一個委屈的。她非常自私,臨事心狠手辣;她的自私是一個人在佳節良辰上了大場面,自己的存在份外分明;她的心狠手辣是因她一點委屈受不得。她卻又非常順從,順從在她是心甘情願的喜悅;且她對世人有不勝其多的抱歉,時時覺得做錯了似的,後悔不迭;她的悔是如同對著大地春陽,燕子的軟語商量不定。——《張愛玲記(三)》

如此「種種使我(胡)不習慣」。

如此種種和張的身世經歷乃至遺傳有關。——又難為胡竟用到「心狠手辣」。

張愛玲的乖戾、決絕、才識、清傲、厭世、自我、惜金、用情及「高處與簡單」(《兩地》),恰恰給了胡蘭成空子。張的傾心及孤身,使他及她必然想到婚姻,而她的婚姻觀更是給了他不鑽白不鑽的空子,或至少有一半是特為他「空」的;她知道他是有妻室的。

還有一次她來信說:「我想過,你將來就只是我這裡來來去去亦可以。」她是想到婚姻上頭……有志氣的男人對於結婚不結婚都可以慷慨,而她是女子,卻亦能如此。——《張愛玲記(六)》

「來來去去亦可以」,卻是想到了長久在一起,而竟是如此的寬容。胡張還是結婚了,懷著「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之願。

對於張愛玲的對當今「幾個文化人」的不屑,胡蘭成很是自驚。胡誠服了張的「錦心繡口」。

她寫道:「……房裡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淋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張愛玲記(十)》

案頭街上,傍晚雨後,論文讀詩,胡蘭成筆下專門開列了一萬五千字張愛玲的讓人嫉妒的真愛,日後他卻輕易辜負背叛了。一個「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的真愛,就那樣飄逝了。

「你與我結婚時,婚帖上寫現世安穩,你不給我安穩?」「你是到底不肯。我想過,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鵲橋相會》)在溫州,極乘興的張愛玲見到了亡命途中的胡,撂下這樣的自問自答,又極失望而去——胡是不肯應問而在張及小周(見下)之間做出選擇,張不知此時胡又有了范秀美(見下)。等待這樣一位天真痴情才女的只有「萎謝」了。文壇一段「佳話」也就這樣千古了。

我是生平不拜人為師,要我點香亦只點三炷半香。一炷香想念愛玲,是她開了我的聰明。——《如生如死》

這能說明什麼哪?人們不會就此原諒胡的。人們有理由認為胡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張愛玲。

(5)周訓德

「美人令人糊塗。」(《遠遊》)令胡蘭成糊塗的豈只又豈僅美人兒。

那周小姐,女伴都叫她小周,我不覺她有怎樣美貌,卻是見了她,當即浮花浪蕊都盡……

《竹葉水色》開始,胡蘭成這樣肉麻地記述了與周訓德的相識、交往;時張愛玲還是他的妻,時小周僅17歲,時胡偽職武漢。小周為胡寄居醫院的護士。

她的做事即是做人,她雖穿一件布衣,亦洗得比別人的潔白,燒一碗菜,亦捧來時端端正正。她閑了來我房裡,我教她唐詩她幫我抄文章。她看人世皆是繁華正經的,對個人她都敬重,且知道人家亦都是喜歡她的。……小周喜歡說做人的道理……她的人是這樣鮮潔,鮮潔得如有鋒棱,連不可妥協,連不可叛逆,但她又處處留心好,怕被人議論……只因為她看重世人。她亦總顧到對方的體面。……小周長身苗條,肩圓圓的,在一字肩與削肩之中,生得瘦不見骨、豐不余肉……所以小周的美不是誘惑的,而是她的人神清氣爽,文定吉祥。……但小周自己亦待人慷慨,寧可自己刻苦。——《竹葉水色》

彼處、此處略去若干字……看胡蘭成關於小周的筆墨,真「令人糊塗」啊!難怪胡奸啊!與小周的打情罵俏間,胡似真似假地編排著讓小周做他的學生、女兒、妹妹,最後言歸正傳,長周22歲的胡奸竟執意地選擇讓人做他的老婆:「訓德,日後你嫁給我。」奸無戲言。這胡奸太該「訓德」了。「我是厚臉皮。」(《開歲游春》)胡很自知,再一次自認臉皮厚,哪曾想厚得竟如此一塌糊塗!

抗戰勝利,自知將被清算的胡奸準備逃亡:

我與訓德說:「我不帶你走,是不願你陪我也受苦,此去我要改姓換名……總是人要緊,既做了夫妻,且不在乎定情之物,何況這些。我們雖未舉行儀式,亦名分已經定了。此番離別,譬如人家出門做生意……我們還有長長的日子。」——《抗戰勝利》

偽情偽意畢露無遺。武漢九月,偽職偽差之餘,狂轟濫炸之隙,胡奸又留下一段濫情孽債。末一句應該加上倆字:「我們『分別』還有長長的日子。」

「人世如高山流水,我真慶幸能與小周為知音。」(《開歲游春》)可恥的「知音」,抗戰勝利便隻身逃亡撇下可憐的「知音」而去了。小周的愛情不需要政治判斷,胡奸身上的一個個「光環」、一個個別有用心足以讓她、誘她委身。

我生平所見民間幾個婦人女子,如斯太太袁珺、吳太太佘愛珍以及小周,都是亮烈的,是非分明的性情,似說話行事總給對方留餘地……她們三個,都度量大,做人華麗,其豁達明艷正因其是「謙畏禮義人也」。——《竹葉水色》

這裡未及張愛玲。女人自是不一樣的,胡蘭成有能力遇不失臂。

進了胡的「群芳譜」《今生今世》,也算「名垂青史」了,這或是訓德小姐當初意想不到的吧!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受胡牽連她竟被捕了奸——替了罪。

(6)范秀美

逃亡時又到斯家,胡奸得斯家姨奶奶(小妾)范秀美幫助不少,並進而打破了男女之界,故而《今生今世》中胡正面而鄭重的為范著墨不少。

早年常住斯家時胡就曾留意人家新寡的姨奶奶,難說不垂涎:

我卻因她年輕,生得明眸皓齒、雪膚花貌,說話的聲音嬌亮使人驚……——《世上人家》

再見時,40歲的范姨奶奶(長鬍一歲)還是「皮膚雪白、明眸皓齒」:

她的做人完全是自己做出來的,到處有人緣,得人敬重。她的人只是本色,生長城裡,而亦有鄉下人的簡明,只覺她生在官家亦配,生在巷陌小門小戶亦配。……她安詳有膽識,是十足的女性,但在男人淘里她也自自然然。她本來皮膚雪白、明眸皓齒使人驚……——《望門投止》

胡奸一而再地受驚不小。

有時我見她去畈里回來,在灶間隔壁的起坐間,移過一把小竹椅坐一回,粗布短衫長褲,那樣沉靜,竟是一種風流。我什麼思想都不起,只是分明覺得有她這個人。——《望門投止》

「什麼思想都不起」,鬼才信呢!

一日下午到山上看看玉蜀黍,正值范先生在,斯君與我說話,她卻不兜搭,惟倚鋤立在一株桐樹下,俛首視地,楚楚可憐,但她其實是個亮烈人,從端正里出來溫柔安詳,立著如花枝微微傾斜,自然有千姣百媚。——《越陌度阡》

隨斯家習慣,胡也稱姨奶奶「范先生」——《巨流河》作者齊邦媛女士也被稱作齊先生,那時光景那時俗吧!「楚楚可憐」的胡奸倒「楚楚可憐」起人家未亡人了。

非梁祝狀況,卻自謂《十八相送》。離開斯家,楓樹頭、金華、溫州,一路亡去,范先生慷慨伴逃,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反之,胡的桃花運真是不淺。患難路上,胡范男女說昔道往:

只覺她的言語即是國色天香。她的人蘊藉,是明亮無虧蝕,卻自然有光陰徘徊。她的含蓄,寧是一種無保留的恣意,卻自然不竭不盡。她的身世呵,一似那開不盡春花春柳媚前川、聽不盡杜鵑啼紅水潺湲、歷不盡人語鞦韆深深院。呀,望不盡的門外天涯道路,倚不盡的樓前十二闌干。——《十八相送·二》

這是多年後的追記,估計亡命當年是不會有這般閒情逸緻、詞曲筆觸的。「有了范先生這個人,即是有了江山。」(《十八相送·三》)失了「江山」幸有美人兒的胡奸,且把美人兒當做江山一樣打點了,范姨奶一身雙兼,老來竟沾了胡奸的光,而那訓德小姐的囹圄之苦又有誰知道呢!——「我今即眼裡心裡都是她這人……」忘恩負義、見異思遷之迅捷莫過於此。

如今范先生即有這樣的人間風光,她與道旁人家、道上行人,皆好像是相識。她的人照山照水,是這樣的現世的身體。——《十八相送·三》

《十八相送·三》中還有:「也會會過天下的英雄好漢,都不如眼前的她有人世的風光無際」,「而我見識過許多大道理,到頭不如聽聽她說家常事」,「她的慷慨與達觀惟是貞靜,非常現實的做人道理」,「乃至佛經里說的忘人我之界,亦不及范先生的有人我而人我皆好」。《雁盪兵氣》中也有:「我卻有秀美在一道,此時兩人心意,便勝卻世上成敗榮辱無數。」胡之評說范,竟是這樣的至極,可見其如意。從整個《今生今世》的遣詞造句看,胡蘭成似乎對這位范秀美最傾心,也可能因為是患難之交。「我時或會有急景凋年、蒼皇失措之感,現在看看范先生,就心裡非常喜愛。」看來,消愁美人勝美酒啊!

胡與范講或炫耀自己的情史,講「與玉鳳愛玲小周的事」,講與李文源(見下)的事,進而「竟問起范先生這許多年來在外頭可曾有愛人」,不是別有用心,就是開始攻心。范也不隱晦,說曾有一厲先生因「魄力不夠」而未發展。這讓胡更加刮目:「……在我跟前的這位范先生,她實在是有民國世界人的氣概。」(《十八相送·四》)胡自認「比那厲先生魄力大」,居心企圖已經暴露——咋也是曾經的「政府大員」啊!

到了麗水,胡范「遂結為夫婦之好」——「這在我是因感激」,胡分明是「撿便宜賣乖」。當胡問起昔年長住斯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時的感覺時,范竟答:「我肚裡想著你倒是一位好官人,但又想你是已經有了老婆的。」(《十八相送·五》)大有「恨不相逢未嫁時」之憾!如此,范的主動相送,似乎就有了私奔的成分。

我還說范先生,你的生相與腰身,人家會看你只有二十幾歲。——《十八相送·五》

關於范秀美,肉麻而幾近於淫穢的還有:

……但也老法幣總還值錢,而且交由范先生使用,就有錢財銀子的可珍重。她是用手絹包了鈔票,藏在貼肉小衫袋裡,付錢時取出解開來,有她身體的暖香,這也使我覺得親熱。——《十八相送·五》

汪偽政府的錢胡還真是賺(貪)了不少。

目的地溫州到了,胡偽名張嘉儀,開始了與范的夫妻生活。范的娘家、胡家四少爺的丈人家在溫州,所以奔了這裡。

後來,胡奸又隱姓埋名輾轉到了香港、日本,胡范的故事不再有下文。

(7)一枝

《春帶》中,恢複本名的胡蘭成又開始了在日本的輕佻:

我搬過去第三天,晚上請阿婆與一枝看電影。在電影院里,一枝傍著我坐,暑天她穿的短袖子,我手指搭在她露出的臂膀上,自己也分明曉得壞。——《春帶(一)》

革命形勢峻急,胡奸不得不徹底逃了,一逃而至當初的「主子」之國日本,住進了一枝家……還有更早的:

第一天我就留心看她在人前應對笑語清和,而偷眼瞧她捧茶盤捧點心盒的動作,她臉上的正經竟是凜然的,好像是在神前,一枝是掃地煮飯,洗衣做針線,無論做什麼她都一心一意。——《春帶(一)》

不久胡又似真似假、故伎重演地對一枝提出「我要與你結婚」[《春帶(二)》],二人的交往或感情迅速升溫:

我立起身來抱她一抱,她叫一聲:「我的好人——」端詳著我臉上:「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又道:「你若叫我死,我就死,真的。你說一聲,我此刻就死。」——《春帶(三)》

時一枝是有婚在身的。這胡某人分明是有魔法的——對女人。

一枝離不了婚,胡自然也就與之結合不成,膩膩糊糊三年,無甚結果。「那時好得眼前人有秀美。今在日本,有一枝也一樣。」[《春帶(五)》]相信,沒有了一枝也一樣。「前此我與之有夫妻之好的女子,皆不過三年五年……」[《春帶(六)》]這是如胡蘭成之輩男人的錯呢?還是女人的錯呢?胡為這一枝也落墨不少。

(佘愛珍,「76號魔窟」的殺人「母毒蛇」)

(8)佘愛珍

《良時燕婉》中,胡蘭成又不厭其煩地講起了他的「新歡」佘愛珍的故事……

她生得頎長白皙,秀如蘭芽初抽時的白茸茸,芳如六月里荷花的大朵有香氣。——《良時燕婉(一)》

這說的應該是初識,而不是當識。佘之於胡是老相識,依胡之濫情也算是「舊愛」,其先夫也是汪偽的人,後被毒死。

「遂成夫婦」後,胡更多地知道了佘的身世,於是不惜筆墨:「她的才氣飛揚」,「她的風度如山如河,看事情皆出之以平靜」,「愛珍的做人有志氣,從小已然」,「她今做人,即立志要做到不被人家說一句不好」[《良時燕婉(一)》];「愛珍凡百人事上頭皆明亮公平」,「一則因為她不貪,要這許多錢何用;二則投機與她惜物之心不合,她可以千金散盡無吝色」[《良時燕婉(二)》];「她的華麗貴氣是天生在骨子裡。這樣的人,不是天所能富貴貧賤她」[《良時燕婉(五)》]。

愛珍的美原是生在中華民國一代的眾女子中。但愛珍的美是還在性命中洗鍊出來的。她做人是滾過釘板來的……——《良時燕婉(五)》

一個亡命漢奸筆下的一個汪偽特務、黑社會頭子的遺孀竟是如此這般的……這些堂皇評價中,既隱含了胡對佘的佩服、欣賞,也隱含了胡的得意;於其中,我們已經根本看不出一點兒漢奸、流氓、特務、青幫、黑社會……的痕迹了。胡佘似乎順水推舟的結合卻得以終老。胡確是撿了大便宜。

她道:「吃醋看地方,你與張小姐是應該在一起的,兩人都會寫文章,多少好!」我說愛玲也不會來,她若來了,你怎樣呢?她道:「那時我就與你莎喲那拉!」……愛珍笑道:「你呀,是要愛玲這樣對付你。想起你對人家絕情絕義,不知有幾何可惡!」——《閑愁記(三)》

胡佘間這樣議張愛玲,無異於一種褻瀆。從愛玲到愛珍,胡真是集了萬千寵愛,八輩子造化。

(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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