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衣著｜張愛玲的奇裝異服

文 / 歸雁

2017-03-30

星期四

張愛玲曾說，「成名趁年少」。對於張愛玲而言，確實年少成名。《沉香屑：第一爐香》讓她走紅上海，《傳奇》又大獲成功。人們都知道了滬上有個女作家張愛玲，那時她不過才24歲。

衣著「新」、「奇」

成名後的張愛玲更是將衣著的「新」、「奇」推向了極致。

張愛玲偏愛鮮明的對照，沉重的黑與輕盈的白，清冷與明麗，簡約的現代線條與傳統花紋，皆是她的心頭好。她為自己設計的許多旗袍亦是如此，愈激烈愈著迷。與胡蘭成熱戀時，她穿「能聞得見香氣」的桃紅單旗袍，綉著雙鳳的繡花鞋。她曾在香港淘到一塊廣東土布，刺目的玫瑰紅上印著粉紅花朵，嫩綠的葉子，印在深藍或碧綠地上。這布在鄉下也只有嬰兒才穿，她卻做成了衣服，穿著四處招搖，「彷彿穿著博物院的名畫到處走，遍體森森然飄飄欲仙」。她還用舊被面做過衣裳，穿著它與李香蘭合影。兩人對陣，張愛玲毫不怯場，反而更有范兒，實在怪煞人也。

《傾城之戀》舞台劇在大中劇院上演時,經柯靈介紹,張愛玲與劇團主持人周劍雲見面，張愛玲穿了一件擬古夾襖，長度及膝，超寬大袖，水紅綢子，配以特寬黑色鑲邊，右襟下還有一朵書卷的雲頭，夾襖裡面穿的是薄呢旗袍。周劍雲是戰前明星電影公司的三巨頭之一，在上海灘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當下見了張愛玲，竟也被她的盛名和「盛裝」鎮住了，顯得有些拘謹。

張愛玲對時尚的敏感是極其超前的，她不墨守成規，她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比如《對照記》中有張攝於1944年的照片，假如不是她自己說出來，誰能想到，照片上錦上添花的服飾竟是臨時披的浴衣！

個人住在個人的衣服里

對於張愛玲而言，衣服恐怕永遠不只是人體輪廓的烘雲托月。衣服的深情款意，有顛沛淪落的寄託，也有生命狀態的寄寓，這都是張愛玲對服飾的牽牽掛掛。她作品中人物的服飾是人物情緒的載體和話語，是人物心態最直接的表現。

她因為騎腳踏車，穿了一條茶青折褶綢裙，每一個褶子里襯著石榴紅里子，靜靜立著的時候看不見，現在，跟著急急風的音樂，人飛也似地旋轉著，將裙子抖成一朵奇麗的大花。眾人不禁叫好。

——《心經》

就她一個人怕羞不肯改裝，依舊一件仿古小折枝織花「摹本緞」短襖，大圓角下擺；不長不短的黑綢縐襇裙，距下緣半尺密密層層鑲著幾道松花彩蛋色花邊，也足有半尺闊，倒像前清襖袖上的三鑲三滾，大鑲大滾，反而引人注目。

——《相見歡》

到上海，坐在馬車上，我是非常挎氣而快樂的，粉紅底子的洋紗衫褲上飛著藍蝴蝶。

——《私語》

張愛玲說：「大紅大綠的配色，是一種強烈的對比，它的刺激性還是大於啟發性，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味，就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照。在大俗的色彩下，漾溢著古老文明才能熏陶出的文化雅趣與韻味。」

張愛玲用服飾的盛宴、色彩的狂歡建構起奇異的人生與藝術世界，體現著她對傳統文化與世俗文化的揚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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