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廣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黃巢攻佔長安，迫使唐僖宗西逃成都。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唐軍不斷阻止力量反攻長安，與起義軍展開拉鋸戰。在中和二年（公元882年）九月，黃巢麾下大將、同州防禦使朱溫在與唐軍連戰失利，又遭內部排擠的情況下，率部投降唐朝，這給黃巢造成了一定的打擊。與此同時，另一名風雲人物登場，波雲詭譎的戰局再添變數。

一

李克用，原姓朱耶，先輩是隴西金城人，後遷徙至西域，居住在沙漠邊緣一個叫沙陀的地方，稱為沙陀族。安史之亂後吐蕃佔領西域地區，沙陀人成為其附庸，後在唐憲宗時期東歸大唐，被安置在鹽州境內（在今陝西、寧夏、內蒙古交界處）。李克用即沙陀酋長李國昌之子，十五歲那年就跟隨李國昌參加討伐徐州叛軍龐勛的戰鬥，表現勇猛，獲得了「飛虎子」的稱號。因為一隻眼睛看不清東西，李克用又被人稱為「獨眼龍」。王仙芝、黃巢起兵後，李克用時任雲中守捉使，想要趁火打劫，割據代州，在被朝廷軍隊打敗後，逃往達靼部落。得知黃巢佔領長安，李克用曾表示願意助朝廷軍隊作戰，但是在南下途中依然搶掠州縣，遭到鎮守太原的河東節度使鄭從讜抵制，就又返回代州一帶。

李克用畫像

義成（定州）節度使、京城東面都統王處存與李克用兩家關係不錯，世通婚姻，唐僖宗就讓王處存向李克用傳話說，如果真心歸順，就老老實實呆在朔州，不然發河東、大同的軍隊一起討伐你。此時唐軍與黃巢久戰不勝，王重榮與行營都監楊復光合計，說現在「臣賊則負國，討賊則力不足」，怎麼辦才好，楊復光就建議李克用驍勇，沙陀騎兵善戰，先讓他與鄭從讜和解，然後南下助戰。兵部尚書、東面宣慰催陣使王徽對此表示贊同。正好擔任討寇總指揮的司徒兼中書令、代理義武（滑州）節度使、諸道行營都統王鐸也在河中，王鐸就以自己的名義向鄭從讜說明自己調李克用南下的意思，和解二人。這年十一月，李克用率大軍四萬由嵐、石州南下，約束部隊，不敢再縱兵劫掠，大軍連太原境也不入，李克用只率數百騎兵到太原城下拜會鄭從讜，贈送禮物，向他告別，鄭從讜也送給李克用名馬和禮器玉帛。

十二月，李克用至河中，所部將士身披黑衣，號「鴉軍」。得此生力軍的支持，唐軍氣勢倍增，而齊軍則議論說：「鴉軍至矣，當避其鋒。」黃巢的華州守將黃思鄴被守軍趕走，大家推華陰鎮使王遇為主，投降王重榮，被王鐸任命為華州刺史。此前李克用的弟弟李克讓被南山寺的和尚殺害，僕人渾進通投奔了黃巢。黃巢抓捕十幾個南山寺和尚，派部將米重威帶上自己的詔書和禮物，押著和尚，通過渾進通招降李克用。李克用燒毀黃巢的詔書，殺掉和尚，將禮物分給其他將領，送走米重威，然後率軍自夏陽渡過黃河，進至同州。

二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正月，李克用部將李存貞敗黃巢之弟黃揆於沙苑，取得開年大捷。初二，李克用進屯沙苑，王鐸即任命李克用為東北面行營都統，以行營都監楊復光為東面都統監軍使，代北監軍陳景思（宦官）為北面都統監軍使。

正當王鐸躊躇滿志，準備年內收復長安之際，卻從成都來了一紙詔書，罷去王鐸的諸道行營都統，讓他立即上任義武節度使。怎麼回事呢？在成都的宦官田令孜不想讓王鐸立下大功，又想向促成李克用南下的楊復光示好，反正功勞都是宦官自己的，就奪去王鐸的指揮權。同時，王鐸的副手，太子少師、諸道行營副都統崔安潛被罷為東都留守（當時東都還未收復呢），又以右神策中尉西門思恭（宦官）為諸道租庸兼催促諸道進軍使。

二月十五日，李克用進至乾干坑，與河中節度使王重榮、義成節度使王處存、忠武（許州）節度使周岌三軍會合。黃巢麾下大將尚讓、趙璋、王璠、林言等率軍十五萬也至梁田陂。第二天，兩軍展開大戰，自午時（中午十一點至一點）至晡時（下午三點到五點），黃巢軍大敗，橫屍三十里，唐軍斬殺俘虜數萬人。王璠與黃揆轉取華州，趕走刺史王遇。二十七日，李克用進圍華州，分騎兵屯渭北。

三月初六，黃巢派尚讓增援華州，被王重榮、李克用敗於零口。李克用進至渭橋，與渭北騎兵響應，每天晚上派部將薛志勤、康君立帶人潛入長安城中，燒毀黃巢軍隊的糧草，或者斬殺敵兵，城中惶恐不安。二十七日，李克用攻克華州。

三

起義軍接連失敗，又缺乏糧草，黃巢暗中謀劃放棄長安，先發兵三萬守藍田道作為自己的退路。四月，李克用與忠武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率軍先進，與起義軍軍戰於渭南，一日三戰，全都取得勝利，義成、義武等軍跟著進攻，齊軍開始大規模潰敗。

黃巢畫像

初八，李克用等自光泰門攻入城中，黃巢力戰不勝，損失慘重，下令燒毀宮殿撤退。進入城中的唐軍再次打劫百姓，「官軍暴掠，無異於賊，長安室屋及民所存無幾。」正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曾經繁華富庶的城池、輝煌巍峨的宮殿遭到嚴重破壞，燦爛的帝都經過黃巢與官軍多次摧殘，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黃巢從藍田到商山，一路丟棄搶來的珠寶，唐軍只顧爭搶，使得黃巢得以整軍撤走。

不管怎麼說，失陷兩年三個月的長安總算是收復了。捷報由楊復光傳至成都，稱：「萬方共怒，十道齊攻，伏九廟之威靈，殄積年之凶丑。」君臣相賀，對諸將加官晉爵。其中李克用戰功被排在第一，諸將畏服，擔任河東節度使，率部歸降的黃巢大將朱全忠被任命為宣武節度使。對於自己能不能掌控二人，唐僖宗並不清楚，也沒功夫想，想了也無可奈何。在潼關以東，黃巢仍有十五萬之眾，繼續橫行中原，戰事繼續。

本文是「唐末風雲」系列第十篇，點擊鏈接可查看上一篇：兩軍交戰，居然私下把人肉當做糧食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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