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識︱伊斯蘭教真是恐怖分子的溫床嗎?

文/盒子槍

說到當今的恐怖分子,大家的第一反應往往是身著長巾白袍,手持AK47,住在沙漠邊緣的穆斯林狂熱分子。當然,近些年他們也絕對稱得上「戰績斐然」:從「9.11」美國雙子樓的轟然坍塌,到伊拉克路邊自殺式炸彈無休止的爆炸,還有在新聞中時常聽到的某某被處決的消息。恐怖分子儼然成了上至各國政要下至平民百姓共同關注的熱點話題。奇怪的是,聲討與制裁未曾間斷,他們也從未消失。從最早的塔利班到拉登的基地組織,再到如今臭名昭著的ISIS,極端組織簡直如出了苗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還有一茬——不僅生生不息,而且越來越極端。許多身邊的朋友在紛紛表示對這些恐怖行徑深惡痛絕的同時,又都不約而同的將原因指向了那些極端分子所信奉的宗教——伊斯蘭教。那麼真的是伊斯蘭教教義出現了問題,《古蘭經》真的是恐怖分子的指導綱領嗎?

原教旨主義的思想源流

宗教極端分子,很多人也將他們稱為原教旨主義者。這個稱呼是有道理的,但原教旨主義者這個名號卻不是被穆斯林獨家冠名的,甚至一開始原教旨主義只不過是另一個宗教——基督教的一個流派。19世紀末20世紀初,隨著科學理念逐漸深入人心,基督教新教中出現了很多自由學者。他們深受達爾文學說影響,開始質疑《聖經》裡面的故事,不認為耶穌是神。對於同性戀他們往往抱以寬容態度。由此,教會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自由主義,後來也被稱為「現代主義」。即利用現代哲學、歷史以及科學對《聖經》部分內容進行重新闡釋,調和原教義與現代科學矛盾;另一派以美國長老會為主,堅持《聖經》的完整性與神聖性,認為大家應該回到原點,即基督教早期的狀態。這一思潮被稱作「基要主義」,也就是後來被我們譯成的「原教旨主義」。

>>布雷維克,2011年挪威槍擊案造成77人死亡,可以說是基督教極端原教旨主義者

原教旨主義的出現絕不是偶然。雖然原因各不相同,但這種思潮在很多宗教與文化中都曾出現,具體原因我們後面再講。但是提到伊斯蘭教的原教旨主義,卻不能忽略一個人——瓦哈比。瓦哈比是18世紀生活在沙特地區的一位伊斯蘭學者。他主張回歸傳統,嚴格遵循《古蘭經》,反對一切偶像崇拜。他的主張後來得到沙特族長伊本.沙特(這位是沙特家老祖宗,但並不是那位沙特老國王)和他兒子阿齊茲的支持。瓦哈比還要求聖戰,但聖戰對象並不是基督徒,而是當時的土耳其。原因是土耳其並不是他們心目中正統的哈里發國家。瓦哈比可以稱得上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鼻祖,他的思想影響了整個伊斯蘭世界,並形成了一個流派,即後來的「瓦哈比派」。當今在我國新疆的部分宗教極端勢力就號稱是瓦哈比派的信徒。但客觀地說,瓦哈比當年的主張與現在的原教旨主義相比還是相對溫和的,它僅僅是一種信仰上的訴求,與政治和世俗政權關係並不大。把如今恐怖分子的所作所為全部歸結於他也著實冤枉了老人家。而且在他的理論提出後的兩百多年裡,伊斯蘭世界的原教旨主義一直不溫不火。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了20世紀,而這次首先站出來的是埃及。

埃及這個比中國還要早得多的文明,一直作為人類文明的搖籃被人所稱道。但其實這個古老的國家自公元前500多年最後一位法老死後,就一直被外人所統治著。這片土地上曾先後迎來了波斯人、馬其頓人、羅馬人。阿拉伯人在趕走了前面的統治者——東羅馬帝國後,埃及皈依了伊斯蘭教。隨後奧斯曼土耳其、法國曾先後統治過這裡,直到近代這裡成為了英國的殖民地。所以在反殖民浪潮洶湧的20世紀中旬,埃及理所當然的要求獨立。而在這過程中隨之產生了一個組織,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穆斯林兄弟會,它的創立人名叫哈桑班納。

>>哈桑·艾哈默德·阿卜杜勒·拉曼·穆罕默德·班納(1906~1949),曾經是一名伊斯蘭學校的老師

穆兄會在創立伊始,僅僅是一場號召人們嚴格遵照《古蘭經》重建與復興伊斯蘭社會的一場社會運動,甚至有點像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班納主張建立一個泛伊斯蘭國家,取消現在的國家概念。實際上這就是一場原教旨主義運動,但這種將社會矛盾轉移到西方文明與殖民者身上的辦法非常符合底層群眾的口味。然後穆兄會做出了以前原教旨主義者從未染指的事情——參政。可想而知,在當時的環境下這種訴求必然遭到政府鎮壓,所以在1940年穆兄會被法魯克王朝取締。與甘地不同的是,穆兄會選擇轉戰地下並開始招募軍事成員。這些成員日後成為了穆兄會暗殺政要的主力。這種情況即使在其幫助納賽爾推翻法魯克王朝奪取全國政權後仍沒停止,並最終又招致納賽爾的殘酷鎮壓。而這時在經過大量迫害與不斷折磨後,原教旨主義終於正式演化成了現代伊斯蘭激進主義。這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是一個名叫賽義德·庫特布的人以及他的《路標》。

>>賽義德·庫特布 (1906-1966),伊斯蘭運動理論家

庫特布與班納同齡,早期因仇視英國人而被迫到美國留學。在美國期間不僅沒有受到美國文化影響,而且還由早期單一的仇視英國轉而仇視整個西方世界。他在哈桑班納死後成為穆兄會理論大師,後被納賽爾逮捕,並在獄中寫出了後來影響所有伊斯蘭極端分子的理論著作《路標》。這也讓他成為了當代伊斯蘭極端思想的開山祖師。因為它不僅對於美國社會和文化的強烈批判和否定具有深遠影響,而且在著作中公開宣布美國及所有白人是全人類的敵人,所有非伊斯蘭文化必須予以消滅,因此需要發動聖戰。他的著作也首次提到了一個理論「塔克菲爾」,即只要你背叛了真主,即使以前是穆斯林,也屬於可以消滅的範疇。這一理論被現在的ISIS多次提及並加以實施。納賽爾最終絞死了他,庫特布如願成為了一名殉道者。事實證明一個極端組織最需要的就是烈士,庫特布也因此被他的繼任者們推到了聖徒的位置。穆兄會在隨後幾年迅速發展,變成了一個擁有300萬成員遍布包括美國在內70多個國家的跨國組織。它直接影響了包括日後成為基地組織精神領袖的札瓦西里以及巴勒斯坦極端勢力「哈馬斯」創始人亞辛等一眾極端組織大佬。

>>阿爾.扎瓦希里(1951- )(左)與謝赫.艾哈邁德.亞辛(1937-2004)(右)

伊斯蘭極端組織的前世今生

在冷戰局勢不斷蔓延的上個世紀後半葉,中東各國雖然紛紛獨立相繼成立民族國家,但各國政局一直不穩。亞洲的中心有一個高山之國名叫阿富汗。由於其重要的軍事地理位置,歷史上成為了眾多帝國爭奪的要衝。這一情況持續到近代阿富汗從英國人手中獲得獨立,二戰後由於與巴基斯坦的爭端而加入蘇聯陣營。但國內政局持續動蕩,僅70年代蘇聯就在阿富汗發動了三次政變。可想而知,在這種環境下阿富汗要求民族獨立反對外來文化的呼聲會有多麼的強烈,這裡簡直就是培養伊斯蘭極端勢力的天然沃土於是在1979年蘇聯入侵阿富汗時,這裡雲集了當時世界幾乎所有的「能人異士」。而當今很多著名恐怖組織,比如奧馬爾的塔利班組織及本拉登的基地組織,都是在此期間誕生的。

>>毛拉·穆罕默德·奧馬爾,曾經是一位鄉村教師,在反蘇戰鬥中瞎了一隻眼睛

塔利班原意就是「伊斯蘭學生」的意思,顯然塔利班最初的成員都是由學生構成。千萬不要低估學生,這些生活在底層又受過教育的人們,曾經都對未來有著美好的憧憬。但經過無情的現實一遍遍的撕扯,拿起武器的他們就成了最危險與極端的群體。就在短短几年的時間裡,這個最初僅擁有五十名學生的組織橫掃整個阿富汗並建立了全國政權。此後全國所有學校全部傳授原教旨主義思想,所有的孩子從小就必須接受這種思想的熏陶。與此同時,塔利班大肆破壞國內佛教文物,殘酷鎮壓異己,國內經濟崩潰。在「9.11」後美國打擊下,現雖轉入地下,但仍有針對國內以及巴基斯坦的恐怖襲擊。

而提到另一位極端組織領袖本.拉登相對就要有名得多。要說拉登是目前為止最為著名的恐怖分子,我想一點都不誇張。他的名字隨著美國世貿中心雙塔的倒塌傳遍了全世界,即使在中國也到了婦孺皆知的程度。

>>奧薩馬·本·穆罕默德·本·阿瓦德·本·拉登(1957-2011)

拉登原本是沙特人,其實應該叫奧薩馬,因為拉登是他的姓。雖然他並不是坊間謠傳的什麼石油王子,但他父親確認很有錢,在沙特是位著名的建築商人。奧薩馬的老爸妻妾成群,他不過是五十多名兄弟姐妹妹中的一員,而且還是庶出。不過他從小具有領袖氣質,高中時就加入了穆兄會,開始接觸庫特布的思想。後來當蘇聯入侵阿富汗時,奧薩馬毅然前往並在那裡建立了一個名為「Al Qaeda」的組織,這就是我們常稱為的基地組織。但在當時的阿富汗這種組織林立,奧薩馬他們毫不起眼。回國後由於反對沙特國王在海灣戰爭中同意美國駐軍,被沙特驅逐出境並取消國籍。很多人認為恰恰是由於海灣戰爭,使得他開始仇視美國人。奧薩馬也因此宣布對沙特國王「塔克菲爾」,即將國王列入了可消滅的範疇。他後來一直活動於阿富汗與巴基斯坦境內,並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遇到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扎瓦西里。

扎瓦西里是個理論大師,曾經在穆巴拉克的監獄中經受過百般折磨,擁有大批信徒。後來在遇到拉登後,成為了基地組織的二號人物與意識形態方面的領袖。基地組織的很多行動構想也並不是拉登提出的,而是扎瓦西里。拉登除了提供資金援助外,其實更像是一個營銷大師。他善於包裝與宣傳,並且具有卓越的組織和行動才能。二人配合默契,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實施多起針對美國人的恐怖襲擊,並在2001年策划了震驚世界的「9.11」。這也使得基地組織後來在恐怖分子中成了一面旗幟:現在活躍的ISIS就曾隸屬於基地組織。2011年5月,本拉登死於美國海豹突擊隊的襲擊,扎瓦西里目前是基地最高領導人。

最後說一下現在異常活躍的ISIS。ISIS全稱為「伊拉克與大敘利亞伊斯蘭國」,簡稱「伊斯蘭國」,是一個自稱建國的極端恐怖組織。這個組織最早可以追溯至1999年,是由一名約旦戰士創立的。在2004年宣布效忠基地組織,實際上就是基地組織的支部。2006年基地組織宣布建立「伊斯蘭國」,由阿布·奧馬爾·巴格達迪領導。巴格達迪曾經是美國的戰犯,在美國佔領伊拉克後他招募了很多伊拉克原來的中下級軍官。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他加入了反抗軍勢力並且名聲大震。由於其手段的殘忍,連那些恐怖分子同行們都無法接受他的做法。甚至他的老東家基地組織在2014年也和他撇清了關係。

ISIS與之前的恐怖組織有很大不同,它更像是一個運行嚴密的公司,組織結構十分清晰。如果說他之前的那些前輩還只是針對西方勢力發動定點襲擊的話,ISIS的目標就要可怕得多——建國。實際上,該組織目前佔領的領土面積已經超過了20萬平方公里(英國面積24.5萬,羅馬尼亞面積23.8萬),控制人口約1000萬,資金超過20億美元,整體實力絕非過去那些極端組織可比。更恐怖的是,他們的統治手段極為殘忍。不僅恢復了中世紀的蓄奴,女性的割禮,破壞當地文物,更對當地穆斯林實行瘋狂屠殺。可以說該組織成為眼下最為棘手的極端勢力。

伊斯蘭教是罪魁禍首嗎?

截止到2013年,全球穆斯林人口總數已經突破了16億,佔全球人口的23%。換句話說,全球每四個人中就有一位是穆斯林(我記得小時候只有說中國人口的時候敢這麼比喻)。而據美國反恐中心統計,全球可疑恐怖分子約110萬,即使它們全部都是穆斯林,也不足全球穆斯林人口的0.1%,也就是說大部分穆斯林是理智而溫和的,我們沒有理由相信伊斯蘭教是教唆大家殺人放火的邪教。當我們回頭梳理伊斯蘭極端勢力的發展過程時,不難發現其實最初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出現並不是為了反對異教,而是一種面對西方現代文化時的手足無措,尤其是當外來文化較之本土文化更為先進的時候。換句話說,這些原教旨主義者本質上反對的不是西方的基督教,而是西方現代的價值體系。

自公元7世紀穆罕默德創教以來,經過幾代哈里發的不斷對外擴張,阿拉伯已經從那個遙遠的沙漠民族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橫跨亞非歐三大洲將地中海變成自己內海的龐大帝國,伊斯蘭文化也迅速擴展到了它佔領的這些地區。即使後來阿拉伯帝國開始衰落,但之後崛起的另一個伊斯蘭國家——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再次複製了阿拉伯帝國的繁榮,甚至滅掉了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一個重要象徵——東羅馬帝國。在此期間伊斯蘭世界也創造過舉世輝煌的成就,為人類留下了大筆寶貴遺產。當時的世界文化主流,除了中國與印度文化以外,相信就是西方的基督教文明與中東的伊斯蘭文明了。而且平心而論,當年的伊斯蘭文明要比基督教文明更為開放與包容,它的很多文明成果甚至為歐洲後來的文藝復興做出了貢獻。即使到了瓦哈比生活的年代,伊斯蘭世界無法與鼎盛時期相比,但依然可與西方文明分庭抗禮並且毫不遜色。這一切一直維持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后土耳其帝國的土崩瓦解。

土耳其帝國的崩塌對於伊斯蘭世界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尤其是它的領土還被西方國家所瓜分。實際上這時很多傳統伊斯蘭地區已經淪為了西方國家的殖民地。與此同時,現代文化所帶來的衝擊席捲全球,這一切的一切對世代與基督教世界毗鄰而居的伊斯蘭世界所帶來的心理上的反差是可想而知的。而這時放眼世界其他文明,在面對這種困境時做出的反應又是何其的相似:

印度的聖雄甘地在上個世紀初領導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實際上就是一場原教旨主義運動。他早年雖然在英國留學,但回國後卻號召大家回歸傳統,反對西方文明,拒絕工業革命的成果。而我國在19世紀末特別是甲午戰爭後,整個社會的復古思潮洶湧澎湃,這種思想甚至至今影響著部分國人。而這種思潮帶來的第一個重要影響就是那個轟轟烈烈後來直接導致「庚子之變」的義和團運動。

>>「挑鐵路,拔電杆,海中去翻火輪船」——義和團當年口號

由此可見,任何古文明在面對以科學為基礎的現代文明衝擊下,都會有一大批人選擇復古與回歸的道路。這一點即使是傳統的基督教文明也不能例外。而對於亞洲人民來說,本民族過去所創造的輝煌成果與近代西方殖民者帶給自己的屈辱形成巨大反差,使得更多人產生了更為極端的思想。雖然我們現在成功的接受了西方的價值體系,但從「對西方社會的仇視」這一點來說,國人其實很容易與中東的宗教極端分子產生共鳴,甚至不乏同情者——遙想當年「9.11」,身邊又有多少人拍手稱快呢。

而伊斯蘭極端主義者成為恐怖分子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恐怕就是中東地區特殊的政治生態環境。中東地區表面上是16國,但除以色列以外,整個伊斯蘭世界又是一個整體。這裡面派系叢生,政局動蕩,幾乎任何一國的政權更迭都有別國勢力的影子。任何一國完全憑藉自身努力完成國家現代化轉變的難度極大。中東很多伊斯蘭國家都曾做出過嘗試,即建立一個世俗化的政教分離的國家。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埃及:納塞爾在上台後就一直推動世俗化改革,即向西方現代價值體系靠攏。這其中包括民主選舉、土地改革、女權運動等一系列改革。他的這一系列改革遭到本土傳統穆斯林的強烈反對,而納賽爾對這一批人進行了殘酷鎮壓。他的繼任者薩達特和穆巴拉克其實和他很像,對外全面接受西方思想,對內殘酷迫害保守勢力。因此這又形成了一個怪圈:很多國家的統治者其實是改革最堅定的支持者,而在這樣的國家恰恰是政府將很多溫和的穆斯林推向了極端主義的陣營。再比如伊拉克,薩達姆毫無疑問是個暴君,他的下場不值得同情。但是在他統治期間,伊拉克還算穩定。他就像是個蓋子,將遜尼派與什葉派的矛盾,保守派與改革派的分歧全部彈壓住,直到美軍的到來打開了這個蓋子(他們原以為伊拉克是個樂扣杯,誰知是個高壓鍋)。其實很難評價伊拉克人民現在的生活狀況與薩達姆統治期間孰優孰劣,畢竟在薩達姆治下沒有ISIS。

>>中東國家一般來說包括:巴林、埃及、伊朗、伊拉克、土耳其、以色列、約旦、科威特、黎巴嫩、阿曼、卡達、沙特、敘利亞、巴勒斯坦、阿聯酋和葉門

不僅如此,中東地區作為人類文明的發源地,《聖經》中伊甸園所在,以及那座宗教聖城耶路撒冷,這裡幾乎從一千多年前就成為了世界各大文明衝突的舞台。而地下豐富的石油儲量,更成為現代世界各國利益的焦點。但就像有些人說的那樣:「石油並沒有給這裡的人民帶來富裕與安寧,相反它帶來的只有仇恨與殺戮。」這裡很多國家的人們一直過著貧窮與動蕩的生活,年輕人在這裡也無法看到未來與希望。在這片其他自然資源不算豐富鮮少出現和平的土地上,恐怖分子的誕生其實毫不意外。而這一點很可能是形成宗教極端勢力的直接原因:當一個地區經濟發展失衡時,必然造成宗教信仰的回潮。近些年非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在那裡,無論是伊斯蘭教還是基督教,宗教極端主義勢力都有崛起的趨勢。

說了這麼多,我並不是在為伊斯蘭教背書。坦率的講,伊斯蘭極端勢力的確是與宗教本身帶有聯繫的。否認其中的聯繫是不客觀的。就像ISIS剛剛出現時伊斯蘭世界內部很多人看到他們的暴行認為他們違背教義,不是真正的穆斯林。但實際上你很難從意識形態上否定他們。無論是他們的宣傳內容、行為方式以及他們準備的「末日決戰」,無不是教條的遵循了《古蘭經》的教義。他們的確是最純粹的原教旨主義者,只不過對於部分教義的理解使得他們依然生活在當年阿拉伯戰士縱橫世界的幻想中。《古蘭經》中為適應一千多年前的社會狀態而制定的某些規則已無法相融於現代社會,甚至已經與現代價值體系發生了衝突。而如果你完整地讀過《古蘭經》就會發現,與其他宗教的經書相比,它又不僅僅是一部宗教書籍,更是集社會的習俗、律法、軍事方針及政策各方面於一身的百科全書。相對於聖經,它包含的內容更為多樣具體。這在當時那個年代自然有其優越性:在維持一個戰時社會的同時也可以保證伊斯蘭教迅速的傳播。但同時我們也應看到,正是由於很多教義過於具體,整個伊斯蘭教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系統,使後世對其經文的解釋空間變得很小,從而造成現在宗教改革難度的加大。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無不是教人向善的,伊斯蘭教也不例外。但各個宗教對於其教義中「善」的解釋不盡相同,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這個宗教的影響範圍。宗教在可遇見的未來絕對不會消失,因為它代表了人類的一種道德願望與精神寄託。但一種宗教能否在時間長河中延續下去,關鍵在於它能否適應人類普世價值觀的發展,即其對於「善」的解釋能否與時俱進。從這個角度看,目前活躍在世界舞台上的這些宗教極端行為,可能只是人類歷史發展的一個片段。我們有理由也應該期待伊斯蘭學者與知識分子能在伊斯蘭社會內部以及宗教本身找到解決方法,徹底走出目前的困局,創造一個嶄新的伊斯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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