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紀實(1)
在當今我國社會中,婚外情有著若干迥異的類型,每一類型各有其存在的原因,對當事人及其婚姻各有特定影響。下述這些場景是我們在訪談中錄到的一些耳熟能詳的婚外情史實: "我是我們公司最後一個知道他有外遇的人。發現他有外遇是因為一封信。這封信還是從我手裡轉到他桌上的,字體很娟秀,地址好像是北京某個大學的。當時我並沒過多在意。 他每天來往的信件很多,都是業務上的一些事,我從來不看他的信。幾天後,我有事到他抽屜里找一份材料,這時,我看見了這封信。信已被拆開,不知當時出於什麼意念,我打開了信。我的血一下子凝固了。這是一封寫給我老公的情書。 強,我的愛人: 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才分開兩個小時。可我怎麼也忍不住,我不能不想你。我的房間里還散發著你的氣息,我的臉上還留著你的熱吻。 現在屈指算來,我們相愛已有一年多時間了。強,認識你真好,我長這麼大到現在才知道,做一個女人可真好。有時我在想,遇到你是不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強,你說你要離婚娶我。對此,我不敢奢望什麼,我怕這樣上帝會太寵我的。我只要你能永遠想著我,愛著我…… 永遠愛你的 梅 看完這封信,我呆立在他的辦公室里好久,腦子裡始終轉不過彎來,恍若一場夢。這明明是電影、小說中的情節,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晚上當我把這封信扔在我老公面前時,他驚呆了。那晚,我跟他吵了很久。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向我保證,從此絕對不再和她往來。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我現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我那時流了很多很多淚。"
1999年,迷戀跳舞的馬蘭結識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這個人叫關正宇,1.66米的身材,比她的丈夫要矮上一頭。經常伴舞,她了解了他的身世。他四十五歲,重慶人,已有家室。接觸中,馬蘭漸漸對這個男人崇拜起來。他有能力,有錢,卻不亂搞女人。有時,跳累了,天色晚了,關正宇便約她到飯店吃點夜宵。在馬蘭的心目中,他是個知情達理、善於體貼女人的男人。 一天,跳舞過後,兩人又來到餐館小聚。馬蘭顯得悶悶不樂,無精打採的樣子。點過菜肴後,關正宇對馬蘭說:"你就是缺少男子的愛呀。"一句話說得馬蘭滿臉緋紅。論身材長相,丈夫百里挑一;論夫妻感情,丈夫對她百依百順;論工作、事業,兩人工作單位好,又都幹得很舒心。可是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蕩蕩?善解人意的關正宇似乎看出了她的病根。於是,需要被"愛"的馬蘭與想真心"愛"她的關正宇走到了一起。2000年年初,馬蘭與關正宇別夫離妻拋子終於走到了一起,租了一處樓房,兩人過起了羅曼蒂克的同居生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的精神生活里蕩漾著一股新鮮感。
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個工科博士帶著他的漂亮情人出現在大家面前。這個姑娘姿色出眾,在人群中很顯眼,又顯得非常稚嫩害羞。她是從縣裡來的一個小委培生。博士三十五歲,長得"人不可貌相",有個美滿家庭,妻子是研究院的實驗員,還有個上幼兒園的小女兒。 妻子知情後,兩人經歷了一場扯破臉皮的爭吵。妻子雖然仍一如既往精心持家,但對他已非常陰冷。這令他怨怒。他開始把妻子和情人作比較,持家女人和談情女人實在無法放在同一架天平上稱量,妻子的尖銳和情人的溫柔相比照,那溫柔更叫人縈懷。在這種不公平的較量下,他想到了離婚,因為,"說句老實話,那女孩確實太可愛了。"
阿萍憑著豐滿高挑的身材和靚麗的臉蛋,先後被招聘到大酒家、名人俱樂部當服務員,最後跳槽到P城小有名氣的娛樂場所"金灣夢幻城"。燈紅酒綠的都市夜生活使阿萍怦然心動。看到一個個款爺靚姐穿梭往來,她甚為羨慕。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不經意間闖進了她的視野。那天,阿萍給一位三十七八歲左右的客人上茶,不小心將杯子撞倒,濺了客人一身茶水。在這個高檔娛樂場所,出現這種情況是會被老闆炒魷魚的。阿萍頭腦頓時嗡的一聲。就在她等待客人大發雷霆之時,不料這位客人站起身來賠著笑臉,反倒像他做錯事似的連連道歉:"小姐,對不起……"老闆走過來巡視,那中年男人替她"打掩護",聲稱是自己不小心所致。阿萍逃過此難,牢牢地記住了這位客人的面孔。時間久了,阿萍知道他叫張超,一個已有妻兒老小的小老闆。張超每次光顧,阿萍總是爭搶著伺候,有事沒事與他聊幾句。漸漸地,她對這位身材魁梧、英俊瀟洒、散發著一種成熟氣質的男人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特殊好感。與此同時,張超也被阿萍的美貌所吸引,經常請她出去吃夜宵,阿萍每次都欣然赴約。兩人漸漸開始卿卿我我、摟樓抱抱,結識僅三個月,便到了如膠似漆、難解難分的地步。
楊勵和高躍春1987年結婚時曾招來無數羨慕的眼光。1996年6月,高考前夕,考生例行體檢。P城某區公安分局副局長何龍的兒子填報的志願是警察學校,但他的視力較差,何龍擔心因體檢不合格被刷下來。於是,便通過張護士找到了做醫生的高躍春,她很快答應幫忙,還收了500元錢。從此後,何龍注意上了容貌氣質俱佳的高躍春。他先是借"感謝"之情和她見面,後來便編出各種理由,請她到一些高級娛樂場所吃飯、唱歌和跳舞,說是讓高躍春"見識見識"。在強大的金錢攻勢面前,高躍春"下水"了……每次幽會完畢,何龍便用小汽車拉高躍春到夜總會、歌舞廳"直落"(廣東話意即吃飯、唱歌、跳舞一次全過)。高躍春經常到深夜才意猶未盡地回家,丈夫、孩子、家庭……這個知識女性曾引以為豪的一切,都在燈紅酒綠中褪成了淡色。
"我參加市工商管理局舉辦的"廣告專業技術崗位"資格培訓班純粹為了我們的老總。他說自己公務纏身,讓我聽課,然後把筆記給他。 結婚後,我反而覺得所謂的婚姻大事其實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只不過是把兩個獨立而自由的人用一張紅紙給拴在一起。沒結婚時可以親吻摟抱發生關係,結婚後還是這一套,唯一新增的內容就是由原來不爭吵變得爭吵了。而且沒有了過去的相敬如賓和甜言蜜語,一張嘴全部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非常惡毒,經常為一點兒小事就吵得天翻地覆。當然,生兒育女也是婚姻中的必不可少的新內容,但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 "這世界太小了。不願見面的人又見面了。" 我一萬個也沒想到詼諧、調侃的語調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後居然在這裡再次出現。真的,那聲音曾經整整伴隨了我兩年,以至於不用看人,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他怎麼就跟從天而降一樣地一下子坐在了我的身邊。 無滋無味的談話,無滋無味的晚飯,當我喝完最後一口奶之後,就站起身說走。他說開車送我。我說算了,有358路公共汽車。他說把我送到安定門地鐵站。那時候,一股濃郁的憂傷瀰漫在我的心頭,我拉開門,一步跨了出去,並且在心裡暗暗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跨進這道門檻。 跨出門以後,我背對著他,他在關被我推向外側的防盜門時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腋下,示意我讓開。我扭轉身體,發現他的臉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股香甜的酒氣嗆得我閉上了眼,身子不由得貼近了他。 那個晚上我沒走。那是我第一次接觸他的身體,儘管我和他談過兩年戀愛,但他只是拉拉我的手而已,偶爾很紳士地吻一下我的額頭。想起我與先生婚姻中兩人睡在一起成百上千次,竟都沒有這次驚心動魄。 後來的幾天我都是在他那裡過的夜,一種幾乎全新的感覺令我興奮莫名。"
"和許雲輝的相戀是從六朝古都南京回來之後。在南京,他對我關懷備至,他的博聞廣識、對古玩玉器中肯的評判鑒定,對我無疑產生了磁鐵般的吸引力。婚後,直面丈夫兼"導師",我才發現自己成了他前妻的延續。 一次我無意中打碎了一塊"壁虎戲芭蕉"的玉掛,他竟然大發雷霆,繼而大放悲聲。原來這正是他前妻的遺物。漸漸地我發現,在他對玉的痴迷中,原來還寄託著他對"她"的哀思。他的前妻原來是一位玉器商的千金,出身富貴,愛玉愛得痴狂。這個早去世的女人,就像《蝴蝶夢》里的呂蓓卡,人早已不在了,可時時處處總是她的影子!在那半明半暗的書房中,許雲輝出神地端詳玉塊的模樣,讓我感受到人生的暗淡無光。 就在這時,隋唐出現了。我們是有緣分的。從一次參觀琉璃廠第一眼的對視起,我們心裡各自一震。人生的不和諧太多太多,能碰上些許和諧是多麼萬幸。 後來我們就在琉璃廠經常碰面。隋唐的歷史知識、文物鑒賞能力是如此精湛,完全不亞於許雲輝。和隋唐的交往越深入,他的那份沉穩像年長我許多歲一般。他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憂鬱、沉思和夢想。我迷戀於這樣一雙介於孩童和男性之間的藝術的眼睛。 和隋唐的第一次動真格兒,是他要去遠行的那一晚。一位台灣玉商請隋唐去洛陽買玉器。那一晚,在他棲居的小屋裡,他把我擁入懷中,年輕男子的心臟跳動得鏗鏘有力,健康極了。我哭了。是呀,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理由要求自己的靈魂受難、苦悶、窒息,任何一種敷衍生命的做法都是對生命本身的褻瀆。那一刻,我多想擺脫過去晦暗的生活,不為別的,僅為了讓生命得到真正的輕鬆與快樂。"
有時婚外情場景會在這些場合發生: 近傍晚時分,一家超級市場內紙類用品區,一名四十開外的男子和一名年紀稍輕的女子把各自的手推車並排停放,一面打量架子上的貨品,一面輕聲竊竊交談著。她的長相像個鄉間姑娘,健康淳樸;他身材高大魁梧,衣著體面但略帶皺亂。只要有人經過,他倆就忙著翻弄餐巾。利用半隱蔽的空間,他倆談他目前的工程(他是個建築承包商)、她的子女(三個)、她近來嘗試二度就業的情形(十年前她是個室內裝潢設計師),還有昨晚他因為想她輾轉難眠。他倆已十天未曾共枕,而她多麼喜歡他說這種話時臉上掛著的表情。 他倆做情人已有三年光景。她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從未體驗跟他相處時這種輕鬆自在的溝通,以及彼此完全專註於對方;他在自己的婚姻和之前的三段婚外情里,從未有過跟她在一起時的這種熱情和真誠關愛。她的婚姻沒有痛苦,但空洞、公式化;他則長久處於冷戰和無性狀態。他和她經歷了初始的喜悅、後續的愧疚和乞求合理化的痛苦,最後進入尋找徹底解決方案的階段。然而,她的父親是位顯赫而保守的教授,她無法面對離婚可能帶給他的羞辱和父女疏遠的必然後果。同時,這位承包商已延緩離婚的努力,等待她有所行動。 大約兩年前,他倆就已走到這一步僵局,而且放棄討論這個問題以免因它而加速分手。他倆每周二三次安排在超市、圖書館、大型書店或醫院大廳見面幾分鐘,只是為了象徵性地牽牽手、看一眼彼此、聊聊日常瑣事。這種情況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倆各自維持著婚姻的假面,但在這冰凍的表面下,他倆的愛情之河正在悄悄地涓流著,是他倆真正的生活實體。 一家飯店裡,一名衣著光亮、膚色黝紅的三十五歲的男子正坐在床上眺望窗外。外頭天色漸暗,空虛的長夜即將來臨。他翻閱一本綠色封皮的小電話本,而後撥通了電話號碼。 "瑞蓮,親愛的!"他說:"我是安琪啊!我寫信告訴過你,這個星期我會到這兒來。你沒收到我的卡片?……是不是你現在不方便說話?那好,我問,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可以嗎?好!你家裡有別的人在,另一個從外地來的朋友。不是?……那麼,是親戚。不是……你不會是結婚了吧?是?……嘿,親愛的,太好了!像你這麼好的女孩,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恭喜啊!……好,我這就掛斷,免得給你惹出麻煩。再見了,祝福你啊!" (選自《婚外情這東西》,作者程超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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