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子查爾斯：最重要的是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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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隨著喬治小王子的出生，一個流傳許久的呼聲愈發高漲起來：伊麗莎白二世去世後，王位應該繞過查爾斯，由年輕一代的威廉來繼承。不過，與這樣的狂想相悖的是，11月15日至17日，查爾斯參加了在斯里蘭卡召開的英聯邦首腦會議——53個成員國、兩年一度的峰會以女王「馬首是瞻」，只有在成員國全部同意的情況下，才能由其繼承人代替。

　　

　　10月23日，喬治王子穿著裙子受洗引發的熱情，再度證明了英國王室公關策略的成功。雖然洗禮儀式不對外開放，但洗禮地點倫敦聖詹姆斯宮外連夜搭起帳篷等候的英國民眾，官網洗禮視頻過億的關注，足以讓自女王即位60年慶典以來已攀至高位的王室支持度繼續高位運行。

　　尚在稚齡就萬眾矚目的小王子，令他的爺爺、那個等待繼位時間最長、甚至「被眾人希望直接跳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查爾斯王儲，愈發被人遺忘。

　　由來已久的敵意很容易追溯——一場「三個人太擠」的婚姻，誰會支持負心漢呢？離婚似乎令查爾斯更無法被原諒：冷酷無情，被寵壞的王儲，愛管閑事，只是暴躁地等著自己「上位」的那天。

　　作為歐洲王室中年紀最大的王儲，查爾斯從來沒有把繼位這件事看得很重，也並不著急，因為那樣意味著他失去了母親。而且，雖然87歲高齡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仍沒有退位打算，但查爾斯正在幫母親分擔越來越多的工作，似乎已經感受到王位的重擔，擔心這份責任會影響到自己現在所從事的工作。

　　然而，對於承擔這些「額外的」職責，他並不十分開心。

　　試圖讓自己有所成就，是查爾斯的目標。

　　

英國建築設計界「最不歡迎的人」

　　在一篇顯示為1970年7月的日記中，查爾斯記錄了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的建議：只要做一種「存在」就好。但顯然王子不這麼認為。「我知道，很多美國人認為（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到處去講些沒有意義、無關緊要的事情。然而，如果真這樣做，那麼我很容易就會被抹殺掉。」他在日記中寫道。

　　他曾多次介入倫敦重大公眾設施項目。1984年5月，查爾斯批評建築師阿倫茲為國家美術館擴建設計的一座塔形建築是「一個備受愛戴又優雅的朋友臉上長了一個大瘤子」，阿倫茲的設計方案被廢棄。三年後，聖保羅大教堂附近的帕特諾斯特廣場進行改建。這個項目本由希斯羅機場第五航站樓和倫敦千禧巨蛋的設計者理查德·羅傑斯負責。但在查爾斯的堅持下，改建規劃被換。2009年，羅傑斯再次被查爾斯「扳倒」——羅傑斯將切爾西區舊軍營改建成高級住宅區的方案被廢棄，因為查爾斯稱，玻璃與鋼材建築方案與毗鄰的切爾西王室醫院「極度不協調」。

　　他成了英國建築設計界「最不受歡迎的人」。英國皇家建築師學會網站上認為查爾斯「對建築史無禮冒犯」。英國Calderpeel建築公司經理尤恩·米勒也曾認為查爾斯「令人厭煩，明明不懂卻要對建築領域指手畫腳」。但2000年，查爾斯受BBC的邀請在該公司著名的「里思講座」節目發表演講，闡述了建築師應如何更好地與客戶和社區溝通。「我倒了杯紅酒坐下來準備看笑話，讓我惱火的是，他的話真的很有道理。」米勒說。

　　在英國君主立憲體制下，王室成員要對任何有關政治的事敬而遠之。伊麗莎白二世就被認為是最好的榜樣，總是面帶微笑，從來不表態。但查爾斯並不將此放在心上。

　　他的手寫信件經常會出現在英國內閣大臣及其反對者的辦公桌上，農業、內務、教育、國防、能源、立法等部門，都是查爾斯「轟炸」的對象。曾有媒體報道，高產期，他一年可寫1000多封書信。政府官員常抱怨收信太多，嗤之為「書信炸彈」。

　　今年8月，有媒體報道稱，自2010年卡梅倫內閣執政以來，查爾斯與大臣們一共會面36次。同月，《星期日泰晤士報》稱，查爾斯在英國政府內部安插了「間諜」，「鐵證如山」。此後，批評查爾斯「干預政事」的聲音沒有停止過。

　　然而，那些被指「接受查爾斯對政務指手畫腳」的內閣大臣卻認為，「與王儲的會面非常有用。」一名前任內閣大臣接受《時代》周刊採訪時說，「當耐心聽完他說話，你會不斷掐自己讓自己相信，眼前的他（查爾斯）有著異常廣泛而專業的知識，有時候，他只是利用其號召力將所有人都叫到一間屋子，就解決問題了。」

　　

如果在商界會成為喬布斯？

　　「幾乎沒人會拒絕來自王位繼承人的邀請，尤其是當有盛宴和貴客的時候。」這是曾多次擔任英國駐外大使的索姆斯男爵帶給查爾斯的啟示，而後者將之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曾和很多富豪共進晚餐，在餐桌上讓他們捐出一部分財產支持自己的慈善事業。用查爾斯的話說，是自己讓「商人、政府人士與NGO的成員坐在一起。」

　　查爾斯居住的克拉倫斯宮擺放著一張2009年4月拍攝的照片：他與當時的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法國總統薩科齊、德國總理默克爾、蓋亞那總理海因茲、印尼總統蘇西洛、義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日本首相麻生太郎、挪威首相斯托爾滕貝坐在一起。此外，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四名英國內閣大臣，以及一些國際機構的負責人也在照片上。

　　這次會晤是查爾斯推動實現的，他希望各國將保護雨林及緊急環保的撥款兌現。此次會議取得的成果是，這幾個國家共同設立了共64億美元的基金，用於保護雨林。當年與會的13名政客中如今只有4位還擔任公職，而不會被選民「趕下台」的查爾斯則又在通過智囊機構國際可持續發展小組進行著下一個環保項目，致力於食品及水資源安全。

　　他不僅是428個慈善組織的贊助人，還創建了超過25個慈善機構。其名下第一個慈善組織王子信託基金創建於1976年，專註為年輕人經濟援助，鼓勵其創業。在該基金運營了37年後的今天，它已經累計為65萬人提供資金。

　　1986年，憑藉從王子信託基金「借來」的2000英鎊，詹姆斯·薩默維爾與別人共同創立了設計公司Attik。2007年，該公司賣給廣告巨頭日本電通集團，也為薩默維爾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如果查爾斯王子在商界打拚，他會成為喬布斯。」薩默維爾如今已是可口可樂全球設計副總裁。「但即使是喬布斯，也不能在經營蘋果公司的同時，還代理國家元首。」

　　「一些人會很幸運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但是有太多的人因為不知道而自暴自棄。」查爾斯說起自己想幫助年輕人的緣由。「對於他這種同情心，看上去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這也是在描述自己的掙扎。」《時代》周刊評述說。

　　

無所事事是一種折磨

　　「和查爾斯王子相處一會兒，和了解他的人聊一聊，可以很明顯地看到，無所事事對查爾斯來說是種折磨。」《時代》周刊記者凱瑟琳·邁耶在文章中寫道，「不止一次，查爾斯被稱作英國的阿爾·戈爾（美國前副總統，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但是，他的目光和雄心投射的面更為廣泛。」

　　從氣候變化到社區建築、從中西醫結合療法到促進不同信仰和諧共處……對查爾斯來說，這些領域存在的問題看上去都與地球的命運密切相關，他擔心人類正在毀掉「這個漂浮在太空、與宇宙的和諧息息相關的星球」，說這話時，他的手緊握椅子的兩側，一臉愁容。但一會兒後，他又身子稍向前傾，雙眼閃閃發亮：「多年來，甚至從我記事開始，真的，我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要拯救別人。」

　　由於「不能忍受毀壞鎮中心、歷史古迹、挖掉灌木籬牆、砍樹、創造化學品覆蓋的恐怖大草原」，1980年，查爾斯買下位於英格蘭西南的海格洛夫莊園及附近農場，致力於將這裡轉型為有機畜牧業的模範。10年後，他成功了——英國最早的有機品牌之一「公爵原味」誕生。

　　1993年，他「轉戰」同樣位於英格蘭西南的龐德伯里鎮。在經營了20年後，龐德伯里鎮儼然是一座英式「桃花源」，成為各國競相參照的「城市村落」：沒有工業設計感十足的建築，房子按照傳統農舍樣式修建。所用建材多是年代久遠的傳統材料，連人行道都是用鵝卵石而非水泥鋪成。在這個地方，貧富階層和平相處，去任何一個地方步行即可到達。

　　這就是查爾斯和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的不同：一旦有了一個想法，就會努力使之成為現實。

　　

遠比被展現的標籤複雜

　　儘管如此，視自己為普通民眾代表的英國報紙對他乾的「正事兒」總不怎麼感興趣。因為他選擇了卡米拉，而非受人愛戴的「人民的王妃」黛安娜。2005年，查爾斯與卡米拉結婚後，「不和」、「分居」，卡米拉「不能應付王室生活」等字眼「習慣性地」出現報端，從未停止。

　　不過，兒子威廉王子的大婚、女王即位鑽禧大慶，又有了一個招人喜愛的孫子，英國人對查爾斯和卡米拉的余怒漸次消減。

　　而糾正傳聞在查爾斯的顧問看來是毫無用處的，這是他們多年來總結而出的經驗教訓。除非是「最具破壞力的中傷」，才會引起他們的重視。

　　2012年，查爾斯在克拉倫斯宮網站發表聲明，否認一則關於自己早餐吃7個雞蛋的傳聞。在這之後，他相較於其他王室成員更為「簡樸」的生活細節由網站發布出來：富麗堂皇的宅邸因暖氣不足常常很冷；洗澡水一直被用於花園灌溉；穿的衣服多帶有補丁……

　　但查爾斯遠比被展現出來的標籤式形象複雜——一直被包圍卻總顯得孤獨；自覺自愿地忙碌著，看上去卻對所有事情很冷漠；像被扼住喉嚨似的吐字掩蓋了其聲音真實的磁性，讓他內部圈子的成員忍不住模仿；為了彌補他喜愛進行有意義對話的習慣，顧問們不得不給每個行程預留足夠的時間——這些事，往往只會表現在各種諷刺漫畫中，被一筆帶過。 摘自《看天下》2013年第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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